家長會后，高中部便流傳出一些緋聞，例如高叁的年級第一齊悅和高二的年級第一陸晚在談戀愛，甚至傳言雙方都已經(jīng)見過了家長，學(xué)霸之間的愛情在學(xué)校論壇上傳的繪聲繪色，而當(dāng)事人卻沒有絲毫避嫌的意思。

    放學(xué)鈴聲響起，班里的學(xué)生雀似的咋咋呼呼往外亂躥，陸晚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書包，等他走出教室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阿九背靠在陽臺上，沖他招了招手，臉上掛著明媚的笑。

    其他同學(xué)曖昧的視線在他倆身上徘徊，又很快四散開來，各回各家。

    “有事？”陸晚不太習(xí)慣受到太多關(guān)注，因此言語間透著距離感。

    “沒事就不能找你啦，放學(xué)一塊走唄?！卑⒕挪惶谝鈩e人異樣的目光，在她眼里，十六七歲的陸晚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

    阿九自認(rèn)為坦坦蕩蕩，因此也沒有絲毫避嫌的意思，拉著陸晚的袖子就外走，陸晚看著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

    “我們不順路。”陸晚語氣生硬地回道。

    “沒事，走著走著就順了?！卑⒕艧o視她的小別扭，徑直拉著他走在熙熙攘攘的校園。

    校外的街道旁是一排排飾品店，阿九無意間掃了眼透明的櫥窗，視線在上面的小物件上頓了頓，然后腳步倏然停了下來。

    陸晚被迫跟她一起停在店門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支古色古香的發(fā)簪，潔白如玉，造型別致，這間店整體是復(fù)古的風(fēng)格，里面的物件也都有著nongnong的年代感。

    阿九徑直走了進(jìn)去，推開門，一陣木質(zhì)的香氣撲面而來，墻上掛著一些獸皮和面具，那面具怪異猙獰，下方的柜子上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小物件。

    陸晚跟著她走進(jìn)去，有點疑惑這里突然出現(xiàn)的店鋪，之前每次經(jīng)過的時候好像從未見過。

    阿九走到那根簪子面前，旁邊放著一個銅鏡，鏡子里倒印出她俏麗的臉，阿九伸手拿起那根簪子，觸感溫潤細(xì)膩，簪身的龍紋鮮活，栩栩如生，她心頭升起一絲異樣，將簪子遞給旁邊站立的陸晚，“可以幫我戴一下嗎？”

    陸晚看著雙眸晶亮的阿九，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接過那只簪子，她今天扎了個丸子頭，看起來俏麗又活潑，他回憶了下古裝劇里的造型，將簪子小心翼翼地橫著插進(jìn)她的發(fā)間。

    阿九看著鏡子里戴著發(fā)簪的自己，和身后面無表情的陸晚，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匯，阿九的心跟著一點點沉了下去，臉上卻是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怎么了？”陸晚見她神色有異，奇怪地問。

    阿九搖了搖頭，她想起賭城的那一晚，陸晚將贏來的簪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插在她的發(fā)上，恍如昨日。

    “你不是他?！彼谛睦镄÷暤馈?/br>
    哪怕是同一個人，但是十六七歲的陸晚，和十年之后游戲里的陸晚，還是不一樣的。

    阿九掃了眼店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店員，她瞅了眼櫥窗上的價格牌，然后掏出錢包數(shù)了數(shù)自己的小金庫，剛好夠，她把錢放到柜臺上，然后就這么戴著簪子走了出去。

    回到家，齊母正在廚房忙碌著，阿九默默地看了會她忙碌的背影，然后無聲地走近，伸手抱了一下眼前端莊的女人。

    齊母身子微微一僵，洗菜的動作頓了頓，這才笑道：“你這孩子，怎么突然撒起嬌來了?！?/br>
    “謝謝您。”阿九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句，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謝謝您給了我?guī)滋斓哪笎郏屛业谝淮误w驗到家的感覺。

    這頓飯阿九吃到肚皮撐圓了才停，然后饜足地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夕陽一點點下沉，天際最后的余暉被吞沒，黑暗悄無聲息地在這座城市漫延開來。

    臥室里的母親已經(jīng)熟睡，阿九在客廳站立良久，對著母親房間的方向做了無聲的告別，然后堅定地走出了這個小小的家。

    街邊的燒烤攤此時正紅火，幾個少年圍在街邊的小桌上吃rou喝酒，相談甚歡。

    路邊停著那輛炫酷的機(jī)車，阿九走到車邊，黃發(fā)男掃到車邊突然出現(xiàn)的阿九，立刻緊張起來，站起了身，“又要搶我車？”

    阿九笑的溫和無害，“不是搶，算借的，我有急事?！?/br>
    黃發(fā)男猶豫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扔了過去，阿九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然后搖了搖手里的鑰匙，真誠地說了句：“謝謝你啦?！闭f完熟練地戴上了頭盔，騎著車消失在夜幕中。

    她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騎著到來到了陸晚家樓下，二樓的房間亮著燈，阿九從地上挑了顆石子扔到窗戶上，陸晚聽到動靜，打開了窗戶，看見樓下的阿九穿著校服，頭上還別著那根發(fā)簪，沖他盈盈一笑。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隱隱猜到了什么，轉(zhuǎn)身下了樓，阿九身子半靠在機(jī)車上，盯著漆黑的夜幕發(fā)呆。

    “我要離開啦，陸晚同學(xué)?！卑⒕牌^看著他，漆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緒，笑容依舊甜糯嬌俏。

    “這是你的選擇嗎？”陸晚的眼神變得復(fù)雜微妙，他僅穿著棉質(zhì)的居家服，暈黃的路燈下，他微抿著唇，眼角下垂，眼底滲出絲絲涼意。

    阿九嗯了一聲，語調(diào)輕快，“假的終究是假的，總不能一直活在夢里吧?！?/br>
    “可以不走嗎？”陸晚幽幽地開口。

    阿九已經(jīng)跨上了車，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然后緩慢而堅定地?fù)u了搖頭。

    那聲再見被夜風(fēng)吹散在這個城市，阿九再次疾馳在無人的街道，陸晚在院內(nèi)站了很久，許多畫面在他的腦海里如走馬燈一一閃過，如果她肯留下來，他們會從校服到婚紗，平安順?biāo)斓剡^完一生。

    然而如她所說，假的終究是假的，鏡花水月終成空，他走近院內(nèi)的水池，看了眼水面自己的倒影，原本清秀的少年逐漸變得扭曲，最后化為一道黑色的虛影。

    阿九看著前方逐漸寬敞的道路，身后的城市開始一點點地坍塌，眼前的視野變得明亮而開闊，直到前面出現(xiàn)一道透明的屏障，她下了車，慢慢走到屏障前，回頭看了眼夜幕下的廢墟，轉(zhuǎn)頭踏進(jìn)了屏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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