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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金絲籠牡丹在線閱讀 - 132:婠婠含量0%的劇情

132:婠婠含量0%的劇情

    庭院前種著她喜歡的美人蕉,翠綠的葉子在日光中泛著翡翠一般清透的光芒。

    祖父、祖母、父親還有自己的哥哥嫂嫂親自送漪嫻來到她出嫁前的寒瑩軒中住下,還一再寬慰她回了娘家就此放寬心,好生將養(yǎng)著身體就行了,又絮絮叨叨地說盡了對她的關心和對于這么晚才發(fā)現(xiàn)晏載安一家待她不好的懊悔愧疚。

    縱使一顆心早就在人情冷暖中慢慢凍成了塊堅冰,她此時仍是難免感到一陣熱淚滿盈。好似自己又做回了那個在母親庇佑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

    二房三房四房的幾位叔叔嬸嬸聽說漪嫻回來了,也欲來探望她,但是聽說她身子正不大好,又遇上了滿氏這件晦氣事,于是也沒有趕上這個節(jié)骨眼來煩她,只差人送了點補品絲緞來給她。

    邱姑扶著她在榻上睡了會兒,自己出去和府中新調來的幾個管事的、嬤嬤們閑聊瞎扯了幾句,也將府中的情況探明了幾分,待到漪嫻醒來時,她難抑興奮之情地對漪嫻細細掰扯了起來這位長孫夫人許觀音有多能干多厲害。

    “您原不知道,自出了二姑娘的事后啊,公主國公和世子爺他們全都跟蔫了似的,好些日子躲在家中都不敢出門不敢見客,今兒出來接您,還是國公和世子爺自那事后頭一回出門呢!”

    “我聽那范媽子說,二姑娘從宮里回來后昏睡了好些天,一起來遂要死要活地發(fā)作著,動輒打罵下人摔壞茶盞,活像失心瘋了似的,口中還對太后皇后主子娘娘們不尊不敬的。

    哼哼,一個失去了價值的閨女兒,世子也未見再憐愛她半分,拿她當個什么毒瘤子似的晦氣!還不等上頭公主他們發(fā)落呢,他自吩咐了人給她送去鄉(xiāng)下莊子里看管起來,叫衣裳飲食全都照丫頭們份例發(fā),還說什么——索性餓死了她、反倒咱們兩廂干凈起來!

    您瞧瞧,這也是一個當?shù)恼f出來的話?”

    忽地想到了什么,邱姑又惡毒地笑起來:“我的親姑娘,您可知道世子將她發(fā)落到哪個莊子上去了?——正是那個欒管事的莊子!這下倒有她的福享了,哼?!?/br>
    她記得這個欒管事。

    有年俏河正稀罕幾張白狐皮兒做氅衣,特地在那年夏日就叮囑欒管事、要在他莊子的山林里獵來,準備好了冬天時候送來給她。

    誰知那年冬雪太深,山林里寸步難行,欒管事和莊子里的佃戶小廝們花了數(shù)月也最終未獵到白狐來,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到府里請罪。

    當時崔氏是想以恩立威,暫且寬恕欒管事一回,讓他記自己一個人情??墒乔魏右驗樵谕姘閭兠媲笆Я搜浴⒆罱K沒穿上那件白狐裘衣而備感丟了面子,就將怒火轉嫁到了欒管事的身上。

    于是就恨恨地罰欒管事在崔氏的院子前跪上了數(shù)個時辰,直跪到凍傷了他的一雙腿,落下了傷及根本的殘病來。

    事后崔氏花了好些功夫才把這事在平陽公主面前遮掩下來。

    這個姓欒的,祖上就是柳家的家生子,當年他祖父是被柳貴妃親點名了做平陽公主的陪嫁管事的,所以人人都敬三分,動不得他們的位子。

    如今父親卻把俏河送到欒管事的莊子上,可想而知拜高踩低的下人們會怎么樣待她了,只怕不是頓頓殘羹冷飯,生生磨死了她。

    漪嫻大驚,忽覺這樣的父親才是她一貫記憶中所熟知的那個形象,皆為利來,皆為利往。她輕聲問道:“僖輝他們幾個她的同母兄弟呢,也不說話嗎?還有那個剛當了官的崔戍,正是她的親舅舅家呢。”

    涂金香獸狻猊香爐中緩緩溢出淡雅的荔枝香來,升起一股裊裊的青煙后又轉瞬即逝。漪嫻低頭撥弄中手中的一方綠釉印花蓮瓣紋香盒,心冷得像是秋日寒雨后的一汪清水。

    她病中不愛裝扮,今日也是為了祖父和父親接她回家來,才強撐著涂了脂粉,瞄了口脂,妝著精致的面容,穿了身清素淡雅的嘉陵水綠色百迭裙,內襯著米湯嬌色的絲緞抹胸,螺青響云紗長褙子。

    越發(fā)襯得她的身段纖細柔弱,清瘦地如一只蝴蝶的脆弱翅膀,美則美矣,似乎被人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樣子。

    邱姑內里其實是個很潑辣蠻橫但能干精明的婦人,她不屑地撇了撇嘴,用鼻孔出了個氣音兒,“呵!這么幾年下來,姑娘您還不懂世上人的冷暖么!那幾個爺們被她連累的官兒都做不了,前程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不生吞活剝了她都是好事,還關照她?想得倒是美了!這時候誰還惦記一個爹生一個娘養(yǎng)的情分?至于崔家,如今已避他們如蛇蝎一般,更不會上門搭救了?!?/br>
    漪嫻啪地一聲闔上了香盒的蓋子,心中百轉千回,想著不幾日該找個功夫,花點銀兩為她打點打點,怎么說俏河也是嬌滴滴長大的女孩兒,豈能白白在清苦的莊子里受了這樣的罪?

    她該恨,也是恨這些年自己親生父親的淡漠和崔氏綿里藏針的算計。

    冤有頭債有主,她是懂的。

    邱姑一見漪嫻這副模樣,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說道,“這不勞累您多愁多思的,我的姑娘。實則許夫人早就叮囑過欒管事,不許下頭的人苛待了二姑娘,還一概照著她從前的月例銀子發(fā)下去。您和許夫人啊,一個個都是豆腐似的軟心腸?!?/br>
    許觀音當時倨傲地抬著下巴:“她的親爹不管、親娘犯渾,可我長嫂為母,斷不是小家子氣虐待了庶女的人,我們府里姑娘日常吃喝些什么,到莊子里一應還發(fā)下去給她就是了,可別真像她親爹說餓死了她?!@錢也從我的賬上走。

    若是兩年三年的,風波平息下去,還有什么人家愿意娶了她回去做主母的,我也照府里姑娘的份例給她置備齊了嫁妝?!?/br>
    言外之意是說,陸俏河往日里超額揮霍的部分,她也是不可能再繼續(xù)慣著下去的。

    不過,許觀音和陸漪嫻都不對這個meimei真正計較起來,可不代表她對陸僖輝、陸僖曖、陸僖仁這幾個崔氏所出的兒子寬容,更不代表她對陸世子和崔氏毫無怨懟之情。

    漪嫻聽邱姑說,許觀音把這兄弟三人以教導學問為名全都扔到了她自己的陪嫁莊子里去當?shù)钁舾N田畝過營生,理由是“既不能讀書入仕了,還不學著些耕農(nóng)的手藝養(yǎng)活自己,難不成將來打算一輩子要我們府上養(yǎng)著這幾張嘴?”。

    平素在陸世子和崔氏溺愛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們,一下子要拿著鐮刀鋤頭下地干活,還是一點都不得偷懶的,可不真是折死了他們。稍有倦怠,許觀音的陪嫁管事們就動輒打罵不給飯吃,對自己手下的佃農(nóng)尚且沒有這么兇狠。

    崔氏則被許觀音派到了平陽公主府的后宅清掃合府上下所用的馬桶。

    至于陸世子本人,許觀音暫且動不得他,可是也不給他好臉子看,干了不少惡心他的事兒。例如她奪來掌家大權之后,立馬下令將陸世子院中伺候的下人們裁減了四分之三,又將他的吃穿份例扣了一大半,壓根沒拿他當自己的公爹看。

    她尚且洋洋得意:“公爹算個什么爹,該打老娘一樣打!”

    又或與自己的丈夫陸僖哲說,“你看你爹這個樣子,如今到了我手上,像不像被逼當上太上皇的李隆基?自己寵信了一輩子的高力士也能說被流放就被人流放了,沒了權勢,連身邊的一個太監(jiān)都護不??!呵呵,如今也該讓他嘗嘗我許觀音的手段了!”

    陸僖哲對妻子言聽計從,壓根不多插半句嘴。

    她的行事有違綱常,傳出去是要被人議論死的??墒莿倓傇庥隽怂齑蟮湹年懠腋緵]力氣多計較這些,反而處處想辦法替許觀音遮掩起來,陸世子更是逢人只敢說兒媳婦好,不敢說她半個錯字。

    深夜悔恨時,他亦常常傷心落淚:“嘆我自造禍孽,剛去了一個崔氏,又來一個許氏!女禍不斷啊!”

    趁著平陽公主夫婦和陸世子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許觀音趁機奪走了整個陸家的財政大權,在這之后,哪個主子想去小廚房多拿個雞蛋吃都得讓她知道知道。

    ……

    是日。

    寧武縣喇子墨國使節(jié)團隊所暫居的驛站。

    其木雄恩著人去采買了些街上時興的糕點送去給自己的侄女瓷瓷蘭。

    其實他還很年輕,今年不過二十七歲,比自己的侄女都大不了多少,故而兩人相處之間,瓷瓷蘭總是用一種對同伴似的語氣來稱呼他。

    其木雄恩將用油紙包裹著的幾塊月餅遞到瓷瓷蘭的面前。

    “嘗嘗吧,他們中原人的中秋節(jié)就快到了,這是他們喜歡吃的糕點,叫月餅的?!?/br>
    瓷瓷蘭精致嬌媚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再也不準備理我了呢?!彼奈骞倜髌G立體,是很傳統(tǒng)的西域美人的長相,不過卻比他們那邊的女子都要白上許多,面容細膩猶如凝脂美玉,即便是養(yǎng)在江南水鄉(xiāng)里的美人或許也比之不及。

    瓷瓷蘭沒有受過中原女子所遭遇那種的名媛式教育,講究一個靜若處子,一顰一笑都要安靜文雅的。她的舉手投足間甚至十分跳脫,勾得人心慌。

    “公主多吃些東西進補,您的病好了,我們才能早些繼續(xù)趕路,完成大汗交代的任務?!?/br>
    聽到其木雄恩一板一眼的回答,瓷瓷蘭的笑容又瞬間垮了下來。

    不過很快,一向善于自我安慰的她鼓起勇氣又勾上了自己皇叔的脖子,語氣曖昧:“這么著急回去干什么?你現(xiàn)在讓我生個寶寶,不就是我父汗的外孫,他一樣會喜歡的……”

    下一秒,她被其木雄恩從自己的身上扯了下來,毫無憐惜之意地丟在了地上。其木雄恩轉身拂袖離去。

    瓷瓷蘭愣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眸中淚光閃閃。

    “圣懿她已經(jīng)死了。我還比不過一個死人在你心里的位置嗎?病怏怏的蔫花一樣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處值得你惦記這么多年?”

    她喃喃自語,對著空氣輕聲問出一個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