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后記:人生一世,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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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就是一個不斷別離的過程。 別父母、別子女、別親朋、別夫妻。 婠婠和晏珽宗這一生亦經(jīng)歷過許多的別離,但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陪在他們身邊直到最后的,卻是愛情。 那個他們給彼此的那份愛。 文壽二十八年,她的父親離去了。 元武年間,外祖父、外祖母去世了。 后來晏珽宗傳位給太子聿,自居“太上”之位,婠婠也就成了太后。 他們的兒子君臨天下,改年號為永禎。 而婠婠的母親也終于坐上了最想擁有的太皇太后之位。 永禎五年,婠婠的乳母華夫人去世。婠婠為此傷心了許久。永禎皇帝追封華夫人為吳國夫人,好生安葬了她。 永禎六年,孟夫人去世。永禎皇帝與meimei永兕帝姬亦悲慟不已,將孟夫人葬在了她昔年初遇其夫的地方,為那個他們從未謀面的祖父立衣冠冢,與孟夫人合葬。 永禎七年、八年,陪伴了太皇太后一生的嬤嬤云芝和月桂也相繼離世。永禎皇帝也都追封了郡夫人下葬她們。 在這之后,太皇太后宮里伺候的婢子就都是年輕的、婠婠面生的人了。 婠婠過往年少時熟悉的那些人,在她面前寸寸消散。 直到永禎十年,太皇太后陶氏薨。 太皇太后去得極安詳,她去世的前一刻,婠婠就陪在她身邊。 按照世俗的眼光來看,對她這樣一個老祖宗似的人物來說,她這一生也是沒吃過半點苦,享了一生的福的。何況又是高齡壽終正寢的呢。 其實早在母親去世的一兩年前,婠婠就覺察出她的精神開始越發(fā)不濟了,所以她也時常多抽出空來陪著母親。 那日,是永禎十年的仲夏。 婠婠和晏珽宗在千秋宮里陪母親用過了晚膳,晏珽宗扶她母親在搖椅上躺下,太皇太后安然地吹著晚風(fēng)納涼。 她轉(zhuǎn)頭忽對婠婠說了句:“去替我煮盞茶吃?!?/br> 婠婠便回身去了內(nèi)室倒茶,晏珽宗也陪她一起去。 等她捧著一盞茶水回來時,母親卻合著眼睛,似乎已經(jīng)安然睡下了。 可是不知怎的,婠婠心中陡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對上她惶恐的視線,晏珽宗上前探了探太皇太后的鼻息,而后默然地抽回了手。 他走到婠婠身邊,將婠婠攬在懷里,支撐住了她的身體。 “母親她……崩了?!?/br>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可是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婠婠還是滿心的恐懼和無法接受,渾身戰(zhàn)栗得厲害。 她緊緊揪著晏珽宗的衣領(lǐng),唯獨從他身上可以汲取力量。 還好,還好還有他陪著她,安慰她。 太皇太后的喪儀,孫子永禎皇帝安排得很妥當(dāng),也算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將這位老祖宗葬入了帝王陵寢之中。 可是自那之后,婠婠還是消沉了許久,也都是晏珽宗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再后來幾十年里,從前婠婠的那些舊友親朋們,也都一個個離世。 聽說遠在千里之外的瓷瓷蘭也老了。她在國事上不大愿意耗費精神,都是交給她所立的那位皇太女去處理。 人么,總會有這么一天的。 * 人生中最后幾年,婠婠已經(jīng)不大受得了冬日的寒涼,就和晏珽宗在江南置辦了一座風(fēng)景極佳的園林,在那里住了下來。日子過得倒也安穩(wěn)愜意極了。 那一年是暮秋的九月末。 滿池殘荷。 晏珽宗忽覺察出婠婠大限將至,白日里陪她最后一次泛舟湖上。 夜,他一如過往幾十年中所做的那般,將婠婠攬在懷中,讓婠婠伏在他胸膛前睡下。 然后他靜靜地聽著meimei在他懷里漸漸沒了呼吸,安穩(wěn)地離世,沒有遭受半分折磨地永遠在這個世界沉睡下來。 他見證過她的出生,也歷經(jīng)了她的離去。 這一年,她已經(jīng)年過了九十歲,活到這個年齡,這一生也被他照顧得還算好吧。 婠婠呼吸斷絕的那一瞬,睡顏依舊安穩(wěn)恬淡。 晏珽宗屏息凝神,俯首吻了吻她的額,隨后自斷心脈而死,一生都追隨著她。 太上皇和太后陛下崩,他們的兒子永禎皇帝年紀(jì)也大了,cao勞不動,最終是由孫輩的孩子將他們合葬。 葬于狩陵。 生同寢,死同xue,永世不分離。 * 就在離開這個世界后不久,晏珽宗便只覺眼前被一片茫茫的白光所籠罩,他茫然地在白光中行走,漸次又是綿綿不斷的nongnong白霧,籠罩著他的視線,讓他無法辨別方向。 大霧之中,他感知到自己的右手里握著另一個人的手腕,那是婠婠的手腕。 他輕聲問:“婠婠,是你嗎?” meimei笑聲如舊:“麟舟,是我呀,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的?!?/br> 他這才放下心來,繼續(xù)在白霧中向前行走。 有她在,去哪里他都不害怕。 不知過去了多久,白霧漸漸消散,他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晏珽宗急忙去看自己身邊的婠婠。 婠婠容貌正如盛時,年輕姣美,光艷傾國,分明正是她二十來歲時的樣子。 他又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手臂依然緊實有力,沒有一絲衰老的痕跡,這也正是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原來他們共同在白霧中所走的這條路,是人死必經(jīng)的轉(zhuǎn)世之路。 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世會去往何處,可是不管怎么樣,他都要永遠抓著meimei的手。 路上途遇一老者,那老者立在高處的一塊奇石上,慈眉善目地評判著他這一生的功過是非。 他曾征戰(zhàn)四方,殺人無數(shù),是罪孽滔天的惡魔。 他也曾執(zhí)政為君,勵精圖治,造福四方百姓,是人間的明君。 一生功過相抵,終究是功大于過。 老者看了看他手中牽著的美人,慈祥地笑道: “陛下。陛下今日所走的這條輪回轉(zhuǎn)生之路,是自古帝王才可以走的路。老朽見過的其他君王,死后轉(zhuǎn)生之時手上都抱著玉璽虎符,至死也不曾放棄權(quán)勢,怎么您手中卻牽著美人?!?/br> 晏珽宗握緊了meimei的手:“孤這一生只要她一人?!?,不是一生,是永生永世都只要她。” 老者仍是笑,一邊笑,他一邊翻了翻手中的卷宗,而后嘆道: “陛下是有為的嗣位之君,您欲轉(zhuǎn)生而去,來生定當(dāng)可再求一樣伴隨您的人或物。皇位與美人,不可兼而得之?!?/br> “孤要她。孤只要她。” 晏珽宗想也不想地答道。 老者似是有些惋惜: “陛下若還選江山,來生您自當(dāng)再做皇嗣、當(dāng)太子、成君王,一路坎坷無憂。若是選美人,就承襲不了您命中注定可得的君父的江山了?!?/br> “孤只要她。” 晏珽宗不為所動。 老者最后默然嘆了聲,在手中的卷宗上勾畫道: “魏武皇帝,某歲某月某日某時,攜皇后轉(zhuǎn)生?!?/br> 可是問過了晏珽宗,他又去問晏珽宗手中牽著的婠婠。 “殿下是帝女之身,您做皇后太后數(shù)十載,未曾有驕奢yin逸、虐殺奴婢之舉,生養(yǎng)儲君,教導(dǎo)子嗣,也是一位亙古少有的圣明君后。 殿下想要轉(zhuǎn)生,也可以再選一樣隨您同去的東西。您要再當(dāng)一回帝王之女么?” 晏珽宗緊張地看著婠婠。 婠婠看了看他,柔柔一笑, “我要和我夫君在一起。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帝女皇后的名分,我都不在乎?!?/br> 老者似是覺得十分好笑。 “做帝王者不愛江山,做君后者不愛鳳冠。真是百世難尋的癡情之人?!?/br> 他拱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晏珽宗帶著婠婠繼續(xù)朝前走,一直走到盡頭,讓這白霧中圣潔的長河之水將他們徹底淹沒,他們的靈魂就會前往下一個世界。 這就是人的轉(zhuǎn)世。 但是走出幾步之后,晏珽宗卻忽然回頭再看了那老者一眼。 老者眉眼含笑:“陛下這是后悔了?” 晏珽宗搖頭,“江山在我眼中比不及她半根青絲。只是有件事情我還好奇。 ——你說我選了她,來生就不能再從君父手中承襲皇位了?” “是?!?/br> “——可你沒說,來生的我是沒有帝王之命的人。你更沒說,來世這天下不能由我自己打下來,讓我做君父,傳皇位給我和她的孩子。” 晏珽宗抬眸看他。 那老者撫掌長久地哈哈大笑: “陛下不愧是千古一帝的氣魄!然也!然也!” 果真如此。 晏珽宗于是牽著婠婠繼續(xù)朝前走。 “我不在乎江山??墒菦]有江山,我無法保護你。我更不知道,我們要去的世界,究竟是個太平盛世還是個亂世?!?/br> “婠婠,你跟我在一起,來生,我還會讓你做皇后?!?/br> 婠婠應(yīng)了他一聲,和他十指相扣。 河水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沒過了他們的膝蓋直至頭顱。 清澈的圣河之水中,他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也似乎被某種神秘的力量裹緊,艱難地喘不過氣來。 這是母親zigong的羊水。 后來他們的下一世,究竟又是如何呢? 他是開國的太祖皇帝,而她仍然是被他捧在手心珍愛一生的女人罷了。 只不過下一世的種種,并不必贅述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