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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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家門前聚集了許多人,大家正指指點點圍觀著御賜的[沉府]牌匾被緩緩卸下。 周羨安跳下馬,疾步?jīng)_進了大門,院內(nèi)已是一片混亂,人影幢幢搬運著各種值錢貨,根本無人有暇顧及他的闖入。 他氣血上涌,揪住了一個抱著花瓶的仆從怒聲道:“你們是什么人!” 那仆從見他氣宇不凡,便也收起了嫌惡的表情低聲道:“這位公子,這些東西現(xiàn)下都是我們家老爺?shù)牧?,還請行個方便?!?/br> 周羨安抓住他的手猛一收緊,隨即大力揮開,朝著西南角跑去。身后傳來仆從“哎呦”一聲和緊接著的花瓶碎裂響動。 那座院里的月季已太久無人照料,早就蔫了個遍,曾經(jīng)生機勃勃的少女院落,如今只殘一片破敗。 屋里也已被搬空,什么念想都沒給他留下。他們甚至連少女的畫像都搶劫干凈了。 他顫抖著走出屋外,抬眼看見角落那顆大杏樹。 枝葉間青黃的果子已經(jīng)垂下。她說等到今年結(jié)果,就親手給他做杏干吃。 周羨安揪緊了心口的衣服,無力地跪在樹下。 他的拳頭重重砸上樹干,怒吼出聲。那聲音撕心裂肺,甚至有種錯覺,所有忙碌的強盜們都因他而安靜了一瞬。 “周懷,你怎么才來呀,他們...他們都欺負我...” 少女的哭腔從背后響起,他猛地一回頭,看見他的星兒正站在不遠處抹著眼淚向他哭訴。心疼不已驚喜更甚,他立馬撲過去將她攬入懷中,可那抹身影迅即化為了泡影。 “星兒!”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沙場上萬箭穿心不過如此。 周羨安抖得厲害,懷里的人低頭看了看緊箍自己戰(zhàn)栗著的臂膀,有些擔心地撫上他的臉頰。 “周懷?周懷!”白榆拍了拍他浮起虛汗的側(cè)臉。 周羨安虛虛睜開眼,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淚水突然開閘,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像個求安慰的小孩,使勁將自己往她懷里塞。 他流淚時無聲又安寧,沒有什么動靜,若不是白榆漸濕的前襟,還以為這個男人只是在依偎著求歡。 白榆眼睫微動,愛惜地抱住了他的腦袋。 兩人緊緊貼住彼此,只有這樣,才感覺到自己還有生命。 “星兒...狗皇帝我來解決,”他探出頭來與她對視,“你不要再離開我了?!?/br> 她聞言怔愣住,像是仔細思考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微微撇過臉道:“不行。這是我的事?!?/br> “嫁給我?!苯抻鹨徽ig,又一顆淚珠滾落,“你嫁給我,這便是我的事。” 白榆輕輕摩挲他的眉骨,沒有作答。 周羨安看進她的眼底,喉結(jié)滾動。 “明環(huán)是我的人?!?/br> 收到她訝異的目光,他接著道:“從我重新獲悉你蹤跡的那一刻,就開始期待今日?!?/br> “那...”她噎住一瞬,“那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嗎?” “是我引他起的殺心。” 聽他如此輕描淡寫說出這樣的話,白榆恨恨地瞪他:“萬一他找的不是我...” “不是你,便連接近我的機會都沒有?!?/br> 白榆回想起剛?cè)敫畷r,得知他早已忘了自己,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刻意那般對我,便是想讓我狠下心來動手是不是...” “我不逼你,你又怎會回到我身邊。” 她很想質(zhì)問他,能否知曉彼時的她有多么絕望。可細想來,他又何嘗不是。心上人近在眼前,卻只能壓抑下所有情思冷眼相待。 白榆捧起他的臉,緩緩閉上眼湊過去,細密地嘬吸他的唇。他的手攀上她的肩背,不斷四處游移著,回吻她回地兇猛。 就讓她沉浸在這一刻吧。 夢醒之后,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