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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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方才按在他肩上,男子忽得嗆出一口水來。 手背上青筋一暴,從甲板上撐起,一下翻身將她壓倒。 “咳——” 脖頸被緊緊扼住。男子手掌冰冷,寬大,幾乎要將周盈若的脖頸掐斷。 她眼前沖起眩暈時才有的金光。 朦朧之中,眼前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耳畔的聲音也在一瞬間遠去。 只有掐著她的男子模樣極為清晰,容貌俊美,眉濃且長,一雙鳳眼狹而睥睨,帶著nongnong殺意涌向她。 男子額上青筋凸出,帶著水汽的眉毛如墨一般。 水珠順著他高峻的鼻梁滑落,滴落在周盈若的臉頰上。 冰冷,沉重,且?guī)е男任丁?/br> 她不認得他。 他不是她的阿兄。 周盈若死死掐住男子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深深沒入他的皮rou。 男人并不在乎那點刺痛。 鳳眼一瞇,眼神在觸及周盈若面龐時微微一怔,有些恍然的樣子,手下力道也隨之松了。 “放開她!你這人怎么回事!” “按住他。” 船員們叫嚷著,七手八腳攔住怔住的男子,硬是將他重新按在甲板上。 桎梏消失,眼前的一大片眩暈也隨之淡去。 周盈若撐起身子,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她一邊喘息,一邊看向方才幾乎要將她扼死的男子。 那人此刻正被三個船員按在甲板上。 他仰躺著,帶著nongnong殺意的鳳眼此時微瞇著。黑而長的眼睫遮去他眼中的陰翳。 男子脖頸處有一道近乎血色的紅痕,似乎是被刀劍割出來,又似乎是長在皮rou之中的。 暗紅色的血痕隱沒在白皙的膚色之下,帶著幾分旖旎。 大日墜海。 夕光被海水吞沒,天色逐漸黑沉下來。 周盈若起身,咳嗽道:“他不是我阿兄?!?/br> 男子聽見她的話,朝她看過來。眼中警惕和殺意略微消退,道:“你們是什么人?漁民,還是采珠人?” 他聲音有些嘶啞,在海中泡久了的人便是這樣的。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撿回一條命來,算他走運氣。 若是她阿兄也有這樣好的運氣,該有多好······· 周盈若茫然地癱坐在甲板上,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遠處碧波粼粼。 太陽已經(jīng)被泛著波光的海水吞沒,金色的日光凝成一道線的形狀,隨著海水泛濫的形狀起伏不定。 趙叔上前,嘆息道:“盈若,你看太陽已經(jīng)落海了······” 太陽落海,到了回去的時辰。 最后一道日光被海水遮蔽,明晃晃的光影照在周盈若眸中。 周盈若輕聲道:“是啊,該回去了······” 沒有人說話,這時候任是誰,只怕都不忍心打擾周盈若,除了—— “孤······我問你話,為何不回答我?” 縱使被諸多船員按住,男子照舊有一股攝人的氣勢。 他的眼神仍舊定定落在周盈若身上,極為固執(zhí)地,要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周盈若茫然轉(zhuǎn)身,對上男子有些冰冷的眼神, 她示意船員放開他。 眾人不放心,仍舊壓制著男子。 周盈若沖他們搖頭:“他在海中泡久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力。傷不了我的?!?/br> 男子眼睛一狹,神色重新警惕起來。想要抬起卻仍舊無力垂落的手臂佐證了周盈若的話。 兩個船員自然能感受到男子身上并無反抗的力道,對視一眼,放開男子,接著去船尾幫著收起漁網(wǎng)。 “這里是珠池外海。我們是珠池鎮(zhèn)的采珠人。” 周盈若大量著男子身上,他身上的衣衫氤氳出大片血色,身上的傷勢十分嚴重。 “你是什么人,身上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周盈若問。 青年一身氣勢逼人,只怕是非富即貴之輩。 他仰面躺回去,瞇眼看著空中的翻卷著的云霞。 “我是云州來的綢緞商人。姓張。名玄微。運貨回云州時被水匪盯上。所以才淪落至此?!?/br> 商賈,水匪。 這番說辭縝密而謹慎,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珠池外海上的水匪大多都是周邊島嶼上的居民,搶貨殺人后就遠遠避開,等風聲過了才會再回來。 每隔幾個月便會有流落到珠池鎮(zhèn)的倒霉客商,倒算不得是什么稀罕事。 周盈若也無心去探究他的身份。 胸腔中的東西似乎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她輕輕點頭,抱膝不語。眼神落在遠處廣闊無垠的大海上,想起兄長,心口越發(fā)的疼。 海上有風,風中帶著nongnong的腥味。 趙叔剛剛下令,讓船員們掌舵返航。 過來勸阻道:“盈若,你也別太傷心,找不回你阿兄,也是本來就料到的事情。過幾日你來海上放燈,祭奠你阿兄,還用我的船就是。” 他又看了眼甲板上的男子,低聲道:“此人衣著不俗,身上有刀傷,恐怕不是什么小商販出身。你想如何安置他?” 人是因為周盈若才救上來的,自然也應(yīng)該由她來料理。 只是周家中方才遭了難。 周盈若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只怕沒有多余的精力來照顧這男子。就是想要將他撇下,也是人之常情 鎮(zhèn)上的醫(yī)館倒是時常肯收治那些無家可歸的病患,就是不知道還又沒空余的位置來。 聞言,周盈若側(cè)頭打量那名喚張玄微的男子。 甲板上的男子渾身衣衫濕透,臉頰白得像紙,濕漉漉的烏發(fā)垂在腦后,狼狽至極。 他比她阿兄運氣好,落海之后還能被撈起來,撿回來一條命。 周盈若輕輕嘆氣,道:“麻煩趙叔了。一會兒先將他送到我家安置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