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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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厘聞言紅唇微張,睜大了眼,趕緊仰頭去瞧周琮,卻見他面色平淡冷漠了下來。 此時還在柜臺后面的曹姓掌柜滿臉堆笑,來到那出手闊綽的女子身邊。 “洪娘子爽快,老兒這便給您包起來送到府中。” 明明已經談到九十多兩了,半路殺出個洪娘子,簡直白費功夫。 阿厘眼睜睜瞧著那玉鉤帶被店中伙計收走,心中不舍,看向那掌柜復又將視線落到對面的女子身上:“這玉鉤帶是我先相中的,不知這位娘子可否行個方便割愛與我?” 卻聽那洪娘子嗤笑一聲:“你先相中卻一再討價還價,我叁百兩買下,曹掌柜也是樂意的。不過嘛,我洪瑯光光明磊落,你若真的喜歡,從我這買回去也可,我自搭百兩,你只需給我二百兩?!?/br> 阿厘瞧出了她的羞辱之意,滿心的火氣憋著,不想今日節(jié)外生枝,便要拉著周琮去別處挑選。 “郎君留步,可否留下姓氏居處,這鉤帶好叫人給您送過去。”洪瑯光笑吟吟地,目光放肆地在周琮身上掃過,越打量越喜歡。 跟這外鄉(xiāng)人的相貌風度一比,平日里那些小倌便顯得格外庸俗,上不得臺面。 到時候可以把他安置在城西那個園子,離瓊澤寺近,只說出去上香拜佛,不擔心旁人嚼舌根。 周琮聽掌柜喚此女“洪娘子”再結合其人做派,心中早有計較,并不搭理,反手牽著阿厘就要出去,可洪瑯光那些仆從也不是擺設,立刻站到門口,擋住他們的去路。 阿厘本就生氣,現(xiàn)下更是急壞了,脫口而出:“你們有沒有天理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難道要強搶民男?!” 周琮被她的言語弄得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手安撫,看向洪瑯光時又是另一種神色了:“多謝娘子盛情,某與夫人還有要事,不便過多耽誤。” 洪瑯光皺起眉頭:“若我偏要耽誤呢?” 周琮眉眼卸去對待身邊之人的柔色,平淡道:“洪松大人下令全城戒嚴,想必不想在此時生出是非?!?/br> 洪瑯光的性子自是吃軟不吃硬,況洪松乃自己老爹,就算是生事也有個親疏遠近之別,不會將自己如何,倒是會給他們教訓! 思及此,她更是有恃無恐,瞧著眼前的男子征服欲更強:“威脅我?” 阿厘不是第一次見強勢的女子,可像她這般霸道魯莽的還是頭一次見識到,生氣琮世子在這小地方居然要受人之氣,心里更為憋屈,想報出周琮的大名嚇退她們,又怕暴露他未傷的事實壞了計劃。 此時見她們不肯罷休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焦急緊緊攥著他的手:“大……郎君。” 周琮心中已有了不耐,從腰間拿出一袖珍瓷哨貼于下唇吹起,那哨音尖銳響亮,待他收回之時,店鋪房頂響起一陣急促地踩踏之聲,眨眼間,一位便裝侍衛(wèi)破門而入,手中氣勁將那堵在門口的仆從震趴在兩側,轉瞬便到了周琮身前:“郎君?!?/br> 阿厘大吃一驚,原來十二離他們不遠啊,為何不現(xiàn)身呢?枉她托琮世子幫他拿了那么久的米糕了! 不過這回總算是放了心,有十二在,這位娘子總不能再攔著他們不許走了,定下了心,好奇心又起,打量著周琮方才吹的瓷哨。 周琮將那米糕遞給十二,又將牽著的阿厘那只手展平,隨意地將瓷哨放進她的手心,漠然地瞧著對面人仰馬翻的一行人:“轉告洪松,張定遷要他申時來會?!闭f罷也不管她們如何反應,抬步離開。 十二在前開路,阿厘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側,偷偷回首,滿意地瞧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那位洪娘子慌張的面色,痛快極了。 之前琮世子提到洪松大人,末尾又讓洪松前來見面,這位洪娘子便是洪縣令家的千金罷! “可惜了那塊羊脂玉……”阿厘手指輕輕摩挲瓷哨上的紋路,小聲嘟囔。 周琮看向十二,候后者立刻乖覺將錢袋交與他。 周琮接過,看他仍舉著那枚米糕:“她買給你的。” 將那錢袋遞到阿厘眼前:“無礙,一會轉轉其他鋪子,不必擔心價錢。” 阿厘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兩眼彎彎,梨渦深深,臉頰的絨毛在正午的太陽底下清晰可見,似乎是一只飽滿的桃子。 “郎君,這錢你拿著比較好,方才……哈哈哈哈哈哈”她捂住嘴巴,使勁憋住繼續(xù)道:“方才她竟把你當做面首之流了!” 十二聽聞這話,米糕嚼到一半,立刻去觀察周琮臉色,畢竟主子少年時曾被宗室子弟拿樣貌傳過風言風語。 可出乎意料的,周琮居然并無慍色,眼中有無數(shù)柔色,就這么勾著唇角看著阿厘。 等她笑夠了,他拿錢袋的手還未收回:“拿著罷,不然人家以為你養(yǎng)不起面首?!?/br> 阿厘本來都緩過來了,瞧見他一本正經地接自己的戲謔之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接過沉甸甸的錦袋,肩膀一顫一顫地,還不忘瞅瞅里面有多少錢。 “這下好了!我要選個最貴的給您!用我全部的錢還有您的資助!”她手里攥著錦袋繩子晃了晃,又把手里那個小巧的瓷哨捏起來:“郎君吹響這個的時候,十二大人居然來的這么快,之前是在暗中護衛(wèi)我們嗎?” 周琮一時語塞,在她清澈的瞳仁凝視之下,開口解釋道:“這樣方便探查一些情況?!?/br> 沒等阿厘繼續(xù)追問,示意她看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酒樓:“當用午膳,可要嘗嘗當?shù)靥厣???/br> 阿厘這下沒了心思再問東問西,狠狠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