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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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純厭惡商家所有的人,卻對商顏的奶奶厭不起來,她和商家人有著天壤之別,像地獄里唯一的凈土。 她大概很喜歡繡球花,就連臥室里都擺滿了繡球花的油畫。 商顏做在一旁為寧釧調(diào)顏料,一只嫩綠色的繡球花靜靜得躺在桌案上,寧釧戴了副眼鏡,仔細(xì)觀察著桌子上的花朵,再慢慢描摹出來。 卿純無聊,偶爾幫寧釧換一換油畫筆,兩個人就這么陪著她畫了一下午的油畫。 寧釧的記憶還剩一天半的時間清除,她似乎知道了這件事每一次看向卿純都格外認(rèn)真,她說她想記住這個漂亮的孫媳婦,哪怕忘了肯定也要讓她覺得眼熟。 她那么溫柔,看向卿純的每一刻都在笑。 “純兒喜歡什么花呢?” 寧釧突然問她,卿純愣神片刻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花,只記得商顏送過她洋桔梗。 “洋桔梗,奶奶。” “始終如一的愛?!?/br> “什么?” “洋桔梗的花語,那純兒知道繡球花的花語嗎?” 卿純搖頭,只茫然地看著面前的老婦人。 “和其他的花不同,繡球花的花語有好的也有壞的,因為花型圓滿所以有團圓美滿的寓意,又因為極其耐旱炎熱的夏季也能盛開所以被認(rèn)為不會輕言放棄的愛,但其實繡球花整株都含有毒性,如果誤時會導(dǎo)致痛苦和死亡又被稱為無情殘忍。” 卿純聽得半懵半懂,但寧釧卻依舊微笑著凝視她,“純兒,下次不要帶繡球花給我了,我想要洋桔梗?!?/br> “呃嗯………好,我下次給您帶?!?/br> 卿純訕訕地答應(yīng),商顏趁機搭話,“祖母,我以后會經(jīng)常帶純兒來看您的,您不想要繡球花了我就讓人全換掉好嗎?” 寧釧搖頭,還是那樣慈祥,“不要換了,都四十多年了?!?/br> 她的話驚得商顏一身冷汗,“祖母,您剛剛說四十多年?是記起什么了嗎?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她手中的畫筆沒有停下,轉(zhuǎn)過頭繼續(xù)作畫,“不記得了,不是你昨天告訴我已經(jīng)過了四十多年了嗎?” 商顏這才稍稍安心,祖母的病四十多年都沒好過,她不記得任何人,次次重啟記憶始終停留在二十歲,她嫁給商決的那一年,也是她此生最快樂最痛苦的一年。 突然,房門被敲響,沉九推門進來。 他對著寧釧行禮,又急匆匆走到商顏身邊附耳低語:“爺,老爺來了,讓您給他點時間?!?/br> 商顏臉色微變,看了看祖母最終還是決定讓出時間。 “祖母,我和純兒有點事情要說,您先坐著,等會兒我父親回來陪您?!?/br> 畫布上的繡球花快畫完了,寧釧看他們又要走心里很是舍不得,“又要走啊,說好讓孫媳婦陪我吃晚飯的呢?” 商顏點頭,“不是什么麻煩事,我們不會離開這里,晚飯一定陪您吃?!?/br> 商顏帶著卿純離開,不過他們并沒有走太遠,而是在隔壁的花房里看著另一對母子相見。 卿純第一次見到商逸,但也只能隔著數(shù)十米望見。果然是親父子才有的相似度,遠遠看到商逸的背影,卿純下意識以為他就是商顏,只不過周身的氣質(zhì)更加斯文柔和一些。 “他是你爸?” “嗯?!?/br> 商顏瞥了一眼便坐到陽臺邊拿出香煙,卿純好奇,趴在窗臺上一直往那邊看,雖然看不太清容貌,但能看到寧釧更加歡喜的笑容。 “我記得你爸好像不在商家了?!?/br> “嗯。” “為什么會被趕出去?。繖?quán)力爭斗失敗了?” “不是,他自愿放棄商家的財產(chǎn),祖父就滿足了他?!?/br> “?。孔栽阜艞墸窟@樣的權(quán)力和財富他都不感興趣嗎?” “嗯,不感興趣。” 卿純疑惑又好奇,畢竟商顏現(xiàn)在的地位和財富,那可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拿不到的,就算是完全沒有野心的人看到他擁有的一切,也會被激起強烈的貪欲吧。 “那還真是個奇人,換作是我,打死都不可能放棄?!?/br> 打火機點燃煙尾,猩紅的亮光在他的一抽一吸間亮了又滅。 “那如果是你來選,你覺得愛情重要還是權(quán)力財富更重要?” “愛情?”卿純驚奇地看向商顏,“愛情啊,哈哈哈哈,那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嗎?” 她笑得漫不經(jīng)心,或許還覺得不夠又繼續(xù)補充,“你看我之前還要死要活得愛容溫,現(xiàn)在不還是忘得一干二凈?” “真的一干二凈?” 商顏不信,抬眼凝問。 “那不然你把我的心剖開,看看里面還有沒有容溫!” 卿純似乎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連語氣都變得傲慢。 商顏也笑了,指縫里夾著煙,微微側(cè)頭盯著她的眼睛道:“如果真的可以剖開看,那我會把關(guān)于容溫的一切都給你刮個干凈!” “呵!來啊,剖開來刮好了,反正對我來說愛情不過是一場你情我愿的游戲,游戲終有結(jié)束的時候。誰離了誰都能活,所謂的深情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或許在別人眼里,你就是一文不值呢?” 她的話像是在說給他聽,卿純從未向往過虛無縹緲的愛情,而商顏原本也沒有向往過。 “所以真正的愛,是互相珍惜對方的一廂情愿?!?/br> 這個道理,商顏花了兩年才明白。 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卿純都震驚了,但下一秒她又恢復(fù)了自己的理智和冷漠。 “沒有那么多人會珍惜,所謂的承諾也只有在愛的時候才做數(shù),一旦分崩離析,多得是玉石俱焚你死我活?!?/br>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流轉(zhuǎn),煙霧迷蒙著他們的輪廓,他們好像愛過很久,愛得那么轟轟烈烈,最后卻和卿純說的一樣玉石俱焚了。 “卿純,你愿意嫁給我嗎?” 突如其來的求婚打破了沉寂,卿純望著他,望著他手中的煙,望著他動過的唇瓣,望著他的全部,最終說不出一個字。 “你愛過我,總好過你嫁給另一個完全沒有愛過的男人?!?/br>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再愛上別人?商顏,你就這么自信嗎?” “那你找得到第二個我嗎?還是說你能找得到第二個容溫?” 咬破的唇瓣滲出了鮮血,這世間或許真的再難找到這樣的兩個男人,但至少她還有別的選擇。 “我可以不嫁人,我可以不結(jié)婚,我可以為了別的活下去,而不是你,商顏?!?/br> “可我想為了你活下去?!?/br> 煙快燒完了,兩兩相望,一個滿懷愛意,一個只剩仇恨。 “商顏,我討厭你說這種話,你直接命令我好了,直接逼迫我,直接要求我,嫁給你!” 掐滅煙,商顏低下頭,口袋里是他放了好久的小玩意兒,但不管放了多久換了多少衣服,每一次他都會放在靠近心臟最近的位置。 冬日的花房暖陽如春,那么明媚的陽光就這么照在那枚璀璨的鉆戒上。 他坐著,她站著,沒有傳統(tǒng)的求婚跪姿,就像是在談?wù)撝患詈唵蔚氖虑椤?/br> “我們交換過訂婚戒指了,這是你的?!?/br> 他抬著手臂,臉上的表情沒有欣喜也沒有悲傷,只是舉起戒指的那只左手上已經(jīng)戴上了一枚戒指。 暗沉的鋁色,造型實在不行,他想戴上去必定會被勒住手指,戒指的邊緣甚至還殘留著鋒利的邊角,劃破的傷痕微微發(fā)紅,在白皙的長指上那么明顯。 卿純不懂,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邊深愛她又一邊傷害她的。 “我的那枚丟了,早就丟了,被沖進下水道了!” 憤怒是她唯一的情緒,她不會被感動,再也不會了。 商顏沒有收回手的意思,他癡望著她,像是在求又像是在等,等她心軟,等她接受,等她再次愛上他。 “商顏,別這樣看著我,你逼迫我好了,用你最擅長的方式威脅我逼迫我,我一定會答應(yīng)你的,也只能答應(yīng)…………” 憤怒之后,是無力的哽咽,商顏全程沒有幾句話,可卻把卿純的身心都逼到了死角。 這世間上有那么多人,可她偏偏就遇見了他。 “我找不到你丟掉的那枚,我找了很久,真的。” 真假已經(jīng)無所謂了,卿純早就不在乎,她以為是自己先踩碎商顏的心,原來是她自己先被踩碎。 卿純不想再看他,移開眼神望向天邊的浮云,只覺得人生已經(jīng)看到了盡頭。 “你知道只有一種方式才能讓我嫁給你?!?/br> “所以,你不愿意?!?/br> “是,我不愿意?!?/br> 答案沒有意外,商顏的目光停在那枚璀璨的藍色鉆戒上,其實在港城卿純主動向他求婚的那天后,商顏就定制了它,鉆石的戒托上還刻著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去年蘇富比拍賣會,一顆15.1克拉的稀世藍鉆被拍出了4.5億港幣的天價,那個匿名買家花了8分鐘。戴比爾斯,浩宇之藍,這顆藍鉆被美國GIA鑒定為Fancy Vivid Blue ,IF無暇完美藍鉆。你猜,那個匿名買家是誰?” 卿純斜視了一眼他手中的鉆戒,15克拉的鉆石,鴿子蛋都難以形容。 “呵………呵呵,折合人民幣四億…………” 商顏抬眼,漆黑的眸子再次落入她的眼眸,這一次他更加堅定,“卿純,你要拒絕這四個億嗎?” 誰能拒絕這樣的財富呢?這世界上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如果你買不到,說明價碼還不夠高。 定制的尺寸很合適,卿純靜靜地看著商顏將那枚鉆戒戴在自己的手上,那么大,那么夢幻,一點都不真實。 收回手,卿純仔細(xì)端詳起那枚鉆戒,她把一座豪華莊園戴在了手上,看著看著她竟然笑了起來。 “開心嗎?其實在港城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訂好了?!?/br> 卿純抬起手掌,臉上的笑多了幾分嘲弄,她歪過頭盯著商顏道:“如果說我也有這么大的藍鉆你信嗎?” 她的笑讓商顏很是玩味,“哦?你有?” “07年,英國佳士得拍賣會,海瑞溫斯頓滿鉆項鏈,鑲嵌一共6顆總重89.63克拉的克什米爾藍鉆,3800萬美金,我媽送我的7歲生日禮物?!?/br> 一時間商顏有些說不出話,卿純倒是笑得輕松,翻轉(zhuǎn)著手掌繼續(xù)欣賞這枚上億的藍鉆,“不過我當(dāng)時貪玩,不記得是扔到玩具室角落了還是丟到了躲貓貓的樓梯間,又或者被我媽收進保險箱了?” “看得出來你的母親很寵你。” “當(dāng)然,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從我記事起,她就已經(jīng)為我準(zhǔn)備了太多的財富,可那個時候我什么都不懂?!?/br> 商顏牽住卿純的手靠近自己的臉頰,“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也會送你更多的鉆石,只要你喜歡,你會過上和小時候輕松快活的日子?!?/br> 聽著他的承諾,卿純笑得更燦爛了,“如果你能打開東山那座保險箱的大門,說不定就能找到原本就屬于我的那些財富?!?/br> 不談感情,過量的財富就像是腐蝕劑,商顏骨子里的貪婪還是無法完全掩藏,商決教得太好了,他真的是商決的完美作品。 卿純笑著笑著眼淚卻從眼角滑落,她抽出手掌轉(zhuǎn)而摟住了商顏的脖子,“商顏,得到我就能得到我的一切,你開心嗎?” “純兒…………” “那是我唯一的遺產(chǎn),現(xiàn)在也成了我的嫁妝,給了你我就什么都不剩了?!?/br> “純兒,你放心…………” “噓,別說,讓我多感動一會兒,四個億還是能讓我多開心一點的?!?/br> 她打斷了商顏,額頭輕靠著他的胸膛,那一點點溫暖僅僅能給她一絲喘息。 閉上雙眼,卿純繼續(xù)說服自己認(rèn)命,她的人生就此到頭了,不認(rèn)命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此生多少情與仇,只愿來世只身回望,當(dāng)一只真正自由的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