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

    換好警服的邢崢筆挺的坐在桌前，熱茶推到女生桌前，聲線平和沉穩(wěn)，“先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女生年紀看著不大，披頭散發(fā)，衣著凌亂，身上披著冬瓜的外套，縮在凳子上瑟瑟發(fā)抖。

    “謝謝警察叔叔?！?/br>
    楊楚蔓在極度驚嚇中回過幾分神，捧著熱茶喝了兩口，冰涼的身體暖和不少。

    半晌，她放下茶杯，顫巍巍地問邢崢：“你...你們真的可以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嗎？”

    “可以?！?/br>
    他低聲承諾，“我們一定會拼死保護你。”

    空洞的內(nèi)心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整個填滿，她長長喘了一口氣，兩手握緊杯子取暖，沉默良久，終于鼓起勇氣，“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br>
    邢崢默聲幾秒，開口詢問：“死者沉慧是你的朋友嗎？”

    “是，我們是大學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br>
    “你能不能詳細說一說那晚發(fā)生的事?！?/br>
    楊楚蔓緩慢低頭，那些不想記起的回憶復蘇，眼眶通紅，“那晚本來她是不想去的，可我一個人害怕，硬拉著她陪我，她拗不過，也就隨我去了?！?/br>
    “包廂里的那些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br>
    她搖搖頭，嘆了口氣，“以前出去玩時偶然認識一個jiejie，她說她和江洲那幫子富二代官二代混得熟，以后有局可以叫我一起，還說萬一被他們看上，以后吃穿不用愁。”

    “那晚，她給我打電話，說有個出手很闊綽的官二代回國了，叫我一起去銀座唱歌，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學生平時都是去很便宜的量販式，哪里去過銀座，我想著出去見見世面，就帶著慧慧一起去了?！?/br>
    “去了之后呢，發(fā)生了什么？”

    “剛進去還好，雖然都不認識，但喝喝酒唱唱歌還算開心，后來大家一起玩游戲，輸了的要當眾跳舞，慧慧輸了，我知道她以前學過舞，就慫恿她上去跳，沒想到跳完之后那個jiejie來找我，說李公子讓慧慧過去坐，那家伙光看臉真的不像個變態(tài)，我還真以為慧慧走桃花運了，硬把她推到那個人身邊，然后我就和別人去喝酒了。”

    “等我喝的酒醉迷糊想起慧慧時，她整個人變得很亢奮，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我覺得不對勁想拉她走，她死活不肯，還和我說只要再堅持一次就能拿走100萬，這樣她住院的mama就有錢做手術了，我不知道她說的堅持一次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看見那個李公子把注射器扎在她胳膊上，我瞬間明白過來，我想去搶，被后面的人死死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慧慧倒在地上抽搐，直到?jīng)]有呼吸...”

    她聲音哽咽著，兩手捂住臉，很快淚流滿面。

    邢崢面上波瀾不驚，眼底殺心四起，穩(wěn)住氣息把李煦的照片推到她跟前。

    “你確定一下，是這個人嗎？”

    她低頭看了眼，點頭，“是他，我看他第一眼還覺得長得好看，沒想到居然這么沒人性?！?/br>
    “沉慧停止呼吸后，他們做了什么？”

    “我記得有個男的出去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有兩個壯漢進來抬走慧慧，我想沖上去卻被兩個男生抓住，一個女的冒出來狂扇我耳光，警告我如果敢說出去，全家都會沒命?！?/br>
    “我是真的嚇壞了，跑去鄉(xiāng)下外婆家的老宅住了一段時間，可今天早上居然被他們找到，還好我跑進山里才逃過一劫，我知道再逃也沒用，只能選擇報警?！?/br>
    “如果你第一時間選擇報警，或許能給我們提供更多線索?！?/br>
    “對了，我...我還有這個?！?/br>
    楊楚蔓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的塑料袋，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里面是一支很小的錄音筆，她遞給邢崢，解釋道：“因為之前院里有個教授經(jīng)常sao擾我，所以這段時間我都帶著錄音筆，那天出門急，不小心把筆帶出來，我就隨手放在慧慧口袋里，當時她倒在地上，包廂里亂作一團，錄音筆剛好掉在我腳邊，我趁人不注意就撿起來了?！?/br>
    邢崢接過錄音筆，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大木和冬瓜，輕輕按下播放鍵。

    男人清潤的嗓音夾雜在音樂聲中，像個溫柔的劊子手，刀刀致人命。

    “你學過舞？”

    “嗯?！?/br>
    “跳得不錯，但不是最好?！?/br>
    “我就是隨便跳跳?！?/br>
    “我認識一個人，她跳得很好看，可惜她愿意跳給所有人看，除了我。”

    “她是你喜歡的人嗎？”

    “我很愛她，可她不愛我?！彼p嘲地笑，“她罵我是個瘋子，是個怪物，不配當個人?！?/br>
    “你不要難過，是她看不見你的好，不懂得珍惜你?！?/br>
    對話到這里，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安靜很久，等他再出聲，儼然變了一個調(diào)。

    “她是什么樣的人，需要你來評價？”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br>
    他嗓音沉了些，用極盡誘惑的聲音問：“想不想和我玩?zhèn)€游戲，如果你贏了，可以讓你拿走一百萬?！?/br>
    “游戲？”

    聽到金額，半醉的沉慧明顯心動了，小心翼翼地問：“什么樣的游戲？”

    “打針的游戲。”

    他慢條斯理地解釋：“我給你打三針。第一針，你會全身酥軟，身體輕飄飄的。第二針，你會在云里翻騰，連綿不絕的高潮。第三針，你會在快樂里死去，或者活下來?！?/br>
    “我會死嗎？”

    “如果知道答案，游戲還有意義嗎？”

    “我可以問問，你要給我打的是什么針？”

    男人笑著說：“加量的葡萄糖。”

    這時，說話聲忽然斷開，被各種嘈雜的音樂聲覆蓋，直到噪音完全消散，幾個女生的尖叫聲轟然炸開，緊接著，冒出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煦哥，她死了?！?/br>
    “真可惜，差一點就贏了?！?/br>
    “怎么處理？”

    “扔了?！?/br>
    男人淡著聲，“扔遠一點?！?/br>
    “——砰?！?/br>
    邢崢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凌厲的眉眼散著徐徐寒光。

    大木和冬瓜也是雙拳緊握，礙于身上的警裝沒敢罵出聲來。

    “你們兩個守在這里，保護好證人。”

    “邢隊。”

    冬瓜叫住往外走的邢崢，“你去哪里？”

    “申請抓捕令。”

    他抓住門把手，五指收緊，聲音從齒間廝磨出來，“抓不到這個人渣，老子這身警服白穿了?！?/br>
    *

    午后，沉寂許久的天空又飄起小雨。

    雨點輕輕敲打窗戶，相互碰撞出奇妙的音律，聲聲潛入耳際。

    喬浠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欣賞窗外的雨，吃完最后一口漢堡，晃晃空杯的可樂，細嚼慢咽地享受美食。

    吃飽喝足后，她癱坐著發(fā)呆，視線不自覺地瞥向廁所，羞澀地抿了抿唇，臉頰紅透，滿腦子都是些yin亂的色情畫面。

    “滋滋?！?/br>
    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喬浠瞥了眼，是周霽川。

    “干嘛？”她下巴撐在膝蓋上，滿臉不耐煩，

    那頭一聽她的聲音就壞笑，“嗓子都喊啞了，真有你的?！?/br>
    “你管我?！?/br>
    “可以理解，咱們邢隊太久沒沾葷腥，難免失控沒有節(jié)制?！敝莒V川逮著機會就要揶揄她兩句，“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就你這小身板能頂?shù)米∷麕纵?？?/br>
    “周霽川！”

    喬浠臉一燙，“你還有沒有正型？”

    “好好好，我不說，聊點正事。”

    他清清嗓子，突然嚴肅起來，“我?guī)臀艺伊藥准冶容^靠譜的裝修公司，聯(lián)系人方式你拿筆記一下。”

    “你微信發(fā)給我能死？”

    “懶得打字?！?/br>
    “...”

    喬浠無語至極，翻起的白眼恨不得順著電流殺過去，“你等會，我去找筆?！?/br>
    她甩著長發(fā)瘋跑進臥室  ，一手拿電話一手翻找書柜。

    抽屜里找了一圈終于找出一支黑筆，她蹲下來打開最下面的柜子，同款黑色硬殼本，整整齊齊迭了兩排。

    這個是...

    喬浠眼前一亮。

    “周霽川，我好像挖到寶藏了?！?/br>
    “什么？”

    “晚點說，掛了?！?/br>
    她掛斷電話，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本子全部搬出來，隨手拿起一本，爬上床，縮進被子，準備一個人慢慢欣賞。

    這是邢崢的日記本，她認得出。

    以前都是牢牢鎖進書桌，死活不給她看。

    女人的嘴角瘋狂上揚，頗有幾分挖到寶藏后的竊喜和興奮。

    悶sao怪。

    你的小秘密，我找到了。

    ————

    年少的秘密，終于要翻開了。

    以及，壞人終將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