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暗處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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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靈溯不知道背后那些人的算計,她開開心心地隨墨辭回了家,自從去了翰林院,她第一次如此早回去,馬車在樓府前停下,門房小廝搬來了腳凳,樓靈溯一腳踩上去:“定哥可回來了?” 小廝道:“還未見到二姑爺?!?/br> 樓靈溯看了看天色,腳又縮回了馬車上:“那我去接定哥?!?/br> 馬車又一路往東城門去。路過醉月樓,樓靈溯叫停了馬車:“我去買一份月餅?!?/br> 醉月樓的月餅是都城中的一絕,都城中只要有富余的人家,都會在中秋節(jié)買上一盒,此時接近傍晚,雖然還有人排隊,不過只五六人,倒也快。樓靈溯與墨辭排在最后,人才剛站定,就有個帶著驚喜的聲音叫道:“樓二娘子!” 樓靈溯循聲望去:“咦,河舟?”她又瞧了瞧,果不其然在河舟身后一步遠處看見了凌勁松。 “松哥!” 她聲音沒有刻意壓低,立時四周的目光都匯聚了過來。凌勁松臉一紅,倒也沒有失了禮數(shù),行禮道:“樓二娘子?!?/br> “也是來買月餅嗎?真巧?!闭f話間便要輪到樓靈溯,醉月樓的月餅一貫是一盒九個,有豆沙芝麻紅棗三種口味,包著油紙裝在木匣子里,蓋著醉月樓獨有的紅章,自吃或者送人都好。 “松哥自己府上吃的么?那我便一起買了吧?!?/br> 凌勁松忙道:“不不,還是我自己買?!?/br> 樓靈溯卻已經讓掌柜打包了兩份,這兩人的流言前陣子傳得滿都城都知道,極會來事的掌柜自然不會不知,他手上動作利索嘴上也沒閑著:“凌公子就別客氣了,反正早晚也是一家人?!?/br> 凌勁松被鬧了個紅臉,只好接過墨辭遞來的盒子。待樓靈溯付完了錢,兩人一起往門外走,他才低聲道:“這原本是打算買來送到樓府上去的?!?/br> 樓靈溯啞然,難怪買個月餅還得凌勁松自己出門??上Ψ讲恢?,她慣來不喜歡這甜膩的東西:“還好,讓我提前了一步,先送了松哥?!?/br> 凌勁松看了看河舟手上的匣子:“……那謝過二娘子了。” “不謝不謝?!睒庆`溯看了看天色,“松哥早些回去吧。” 目送著凌勁松上了凌家的馬車,樓靈溯這才又去往東門。 河舟笑嘻嘻地看著月餅:“公子,這是不是叫心有靈犀?” 凌勁松瞧著矮桌上的匣子:“你看看二娘子的馬車是不是往東街去了。” 河舟掀起簾子,探頭看了看:“公子怎么知道的?” 凌勁松嘆了口氣:“二娘子這是去接岳定州,順手買分點心替岳定州籠絡人心。而我,也不過是她順手為之?!?/br> 喜色僵在河舟臉上:“公子……” 凌勁松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這樣子做什么?二娘子肯在人前護我周全,已是眼下最好的境遇了?!?/br> 母親說的對,對于樓靈溯,切不可cao之過急。自己危難時,她既然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也不見得便是對自己無心。自己只要安心等著,總會有一天能在她心里占據(jù)一隅。 東城樓的守衛(wèi)班早已對樓靈溯隔三差五捎點東西來的舉動見慣不怪,拿了月餅各個羨慕岳定州好命。倒是岳定州還是有些藏不住的羞澀:“又要被調侃一陣子?!?/br> 樓靈溯笑出聲:“他們那不叫調侃,那叫羨慕?!?/br> 岳定州自然知道,尋常人家妻主也不見得會費心幫助家中正夫維護這些,更何況他嫁的還是樓靈溯。他未遇見樓靈溯前,背著克妻的名聲,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嫁人,沒料到柳暗花明,居然嫁給了樓靈溯,命運對于他的補償未免太過豐厚,讓岳定州總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又想什么呢?”樓靈溯親昵地捏了捏岳定州的鼻子,“胡思亂想可不好?!?/br> 岳定州握著樓靈溯的手:“溯兒怎知道我在胡思亂想?!?/br> “你會皺眉?!绷硪恢粵]被握住的手揉了揉岳定州的眉心,“你想那些不開心的事眉頭就會皺起來。” 岳定州自己也不知道的小習慣,不知何時全落在了樓靈溯的心里。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樓靈溯身子沒防備地一歪,將岳定州未出口的話堵在嘴里。“怎么了?”岳定州將人攬住抱在懷里。 “有人攔車。”墨辭的聲音悶悶地傳進來。 另一個聲音在外道:“二娘子,求求你,救救公子?!?/br> 聲音聽來有幾分熟悉,樓靈溯掀開車簾子:“你是,日景的小廝?” 沒抽條的半大孩子往地上一跪,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個響頭:“二娘子,救救公子。他被黃家娘子包了,眼看著人就剩半條命了。” 墨辭為了早點回府,特意走了條小道,雖說路上人少,可終究還是有人的。樓靈溯不想讓人窺探:“上車說?!?/br> 小廝抹著眼淚爬上了車,又跪在樓靈溯面前道:“黃娘子七天前來了閣里,點名要公子陪著。第一日公子便臉色發(fā)白,第二日便見了血……龜公只說人家是花了錢的,也不管,公子白日上藥,晚上照舊要陪……前日已經臥床不起了!” 岳定州和墨辭的臉色都很難看,只樓靈溯,聽完了前后表情沒有變過。她看著哭得鼻涕眼淚一把的小廝:“你來跟我說這些,是想如何?” 小廝道:“想求二娘子救救公子。” “他被黃月娥包了,我此時去黃月娥又如何肯讓?”樓靈溯看著小廝,“你家爹爹都不管,我去了又是以什么名義?” 小廝惶恐地看著樓靈溯:“這……” “前面便是藥鋪,你就在這里下車吧,替你公子抓點藥回去。”說罷沖墨辭一昂首,墨辭立刻會意,拎著人的后頸將人丟下了車。 小廝沒有料到樓靈溯居然是這種反應,愣怔地站在路邊,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岳定州看著人呆滯的模樣,轉頭問樓靈溯:“溯兒真的不去看看?” 樓靈溯此時已經沒了方才的淡定:“出事已有五日,他今日才來,算準了今日中秋好做文章。” 岳定州眉頭又皺在一起:“楚白霜?”母親曾提醒過他要留意楚白霜,此人為了凌家已經對樓靈溯下過手,岳定州聽見黃月娥的名字,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她。 岳定州居然也知道,樓靈溯便也不再隱瞞:“恐怕是她,黃月娥只是受她唆使。” “那溯兒要怎么辦?” 怎么辦?去還是得去,說到底日景是被她和凌勁松所連累,黃月娥和楚白霜想知道的事情,只能從日景處下手;可她們還特地派了個小廝想將她也拉下水,便不知道到底打的是什么盤算了。 “墨辭,去給孫玉梅送個拜帖,就說今晚踏青閣中一會,以還請她當日做東?!?/br> 用過晚飯,樓伊敏知道樓靈溯要出門也不多問,她如今入了朝,出門應酬自是常態(tài),只囑咐道:“你自謹言慎行。” 去踏青閣帶不了岳定州和墨辭,樓嗣歡也約了人,知道樓靈溯居然也要出門應酬,驚詫之余塞了不少銀票給樓靈溯:“難得你有約,身上多帶點錢,到時候要是沒錢結賬,再給我丟人?!?/br> 樓靈溯從善如流地接下來,樓嗣歡悠哉哉地上了馬車,走出去一段了,這才后知后覺地一拍大腿:“誒,我怎么沒問她和誰,去哪?!鞭D念又一想,“算了,那么大個人還是連中三元的奇才,我這多余的。” 孫玉梅興高采烈地去了踏青閣,如她這種商賈出身,雖是皇商和那些高門大戶總隔著一層,上次借了光居然和樓靈溯一起喝了頓花酒,原以為是走了大運,沒料到今日又收到了樓靈溯的拜帖。她急忙推了應酬,早早就來了踏青閣。 樓靈溯踩著點進的門,小廝將她帶去了孫玉梅的包間。孫玉梅激動得有些忘形:“樓翰林邀約,真是三生有幸。今日這席我全包了!” 樓靈溯笑瞇瞇地擺手:“你這可是折煞我了。上次孫娘子盛情款待,我怎么也該禮尚往來才是。” “樓翰林此言差矣,樓翰林能跟我吃飯,那是我的榮幸,怎么還能讓樓翰林破費?” 樓靈溯抓住她的手:“不爭這些了,先坐?!彼粧咦郎系臄[盤,都是些精致的點心,有些還是外面酒樓的招牌,可見準備的人花了不少心思,而孫玉梅除了激動與意外,也絕無其他情緒,看來那日會來這踏青閣,純粹只是一場巧合。 龜公一路招呼過來:“孫娘子約的原來是樓翰林,兩位今日想要哪個小倌相陪?” 樓靈溯好整以暇并不急著點名,果然孫玉梅搶在她前頭:“還用說么,去把日景叫來?!?/br> 龜公面露難色:“這,日景他……” “怎么身價高了,怕我們付不起錢?”孫玉梅頂煩人說話吞吞吐吐,“快去把人叫來!” “不是不是!”龜公陪著個笑臉,“孫娘子誤會了,只是日景他今日身體不適,見不了客。要不叫別人吧,石巖,月輝,木香可都是可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