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古董街軼聞03
「老闆,那瞎子還有什么特徵沒有?」 黑無常問那老頭,他想了想: 「他那時候穿著黃色唐衫,聲音聽著像女人,但身形又像是男人,對了,好像還有化妝呢!」 「謝謝,我們先告辭了。」 黑無常聽完,跟老頭道了謝之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一路上黑無常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出眷村,上了車后才開口: 「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聽到他的消息……我就知道他沒死!」 「怎么回事?那傢伙是誰?」 我問,白無常答腔: 「段長青段瞎子,跟我們一樣是陰間的人。不過幾百年前他突然失蹤,從此之后一直沒有回來。之前也拜託過好幾個半仙,他們算出來的結(jié)果都是這人已經(jīng)死于意外落海。」 段長青?怎么覺得這名字好耳熟。 「我那時候就在想,段瞎子命那么硬的人不可能會這樣就死去,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讓我們找不到他,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不男不女又化妝的瞎子沒第二個了!」 黑無常拍了下大腿。 「他為什么會失蹤?」我問。 「不知道。最后一次我見到他時,他跟我說想休息一陣子,然后就丟下工作跑到人間來了?!?/br> 黑無常又點了一根菸。 「沒事跑來人間干嘛啊,當無業(yè)游民喔?!?/br> 我不太能夠理解,怎么會有一個人,還是眼睛看不見的人會自愿離開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跑到另一個地方闖蕩。 「誰說無業(yè)的?」黑無常笑了笑: 「他在當風水先生呢,我最后一次見到他時,他還跟我說有個案子要接,沒想到這一接就消失了幾百年?!?/br> 「瞎子怎么看風水?武俠小說啊?!购釉剿坪醪幌嘈?。 「這我就不曉得囉。」黑無常吐出一口菸: 「但是他也不是只有風水這個才能,段瞎子不知道為什么一直賴在奈何橋邊不走,孟婆子看他可憐就讓他留下來學功夫,他也好學,自己練成了能穿梭陰陽的rou體,算是相當厲害。而且他生前似乎有過藥學底子,我們生病找他一定治得好?!?/br> 「他怎么樣跟我沒關係,重點是先找到他,不然項鍊也別想拿回來了!」 米臺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只見祂一顆頭穿過車頂?shù)沟踔?,雖然米臺木不管坐在哪里都沒差,因為祂能夠穿透物體。但我堅持不愿意讓祂坐在后座,因為那樣的話祂的身體會跟我重疊,那感覺說不清的噁心。 有一次我走在街上就直接被一個鬼穿過去,那還真的是從腳趾毛到頭頂,我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要有第二次這種體驗。 米臺木把我當做「鬼差」,對我的話言聽計從,我說不讓祂坐,祂就很自動地跑去趴在車頂。 「可是他又不一定還留在這附近,要怎么找這個人?」 「這就有點難辦了,只能多找?guī)讉€地方打聽,要多花點時間。那死瞎子還沒還我錢呢!」 黑無常往車窗外啐了一口痰,我道他該不會是捲款潛逃了吧?不過如果真是為了躲債,連續(xù)幾百年不露面,這人也真夠絕。 回程路上碰到了下班時間,車開始變多了,中途塞了好長一段路,四人一鬼便開始聊天,但我一直在想,最近好像在哪里看過段這個姓氏,不過我認識的人也沒有姓段的,說不定只是記錯? 「米臺木,你大哥有跟你說過關于他項鍊的事情嗎?」 胡子越問,米臺木搖搖頭: 「我只知道他說那項鍊是他的護身符,非常靈驗,但是具體功效我也從沒見試過?!?/br> 「怪了,如果那么平凡的話,那姓段的就不會指定那條項鍊,肯定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而且他不是瞎了嗎?怎么會知道哪條項鍊長什么樣子?」 問題越來越多,沒一個得到解答,我開始頭痛了。 直到我回到宿舍才終于想起,在學校電梯的夾層里看過,裝著麒麟的紅布袋上,用金色的線繡著的「段長青」三個字。 這會是個巧合嗎?我把我的想法告訴胡子越,他說反正也不知道該從何找起,不查白不查。 于是我隔天便「不經(jīng)意」地來到總務處,「不經(jīng)意」地路過組長身邊,又「不經(jīng)意」地問起,學校電梯的建商是誰? 當年蓋電梯時出了差錯,最有可能把麒麟放進電梯里的就是全程參與工程的建商了,從這問起應該沒錯。 「你問這個干嘛?」 組長抬起一邊眉毛,發(fā)現(xiàn)案情不單純。 「就想知道啊。」 「我記得是藍氏集團旗下的公司吧?上次壞掉的時候他們馬上就來修了,服務品質(zhì)很好,對了,我家公寓也是他們蓋的?!?/br> 「藍氏集團?難道……」 「對啊,董事長的孫子也在這里就讀喔,好像叫做藍沐雨吧,嗯?同學怎么了嗎?」 「沒事!我先走了!」 藍沐雨,這個詩意過了頭的名字我知道。 第一次看到他時我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誰快把這畫風錯誤的傢伙拖回他的世界。天生缺少色素的白發(fā)配上紫色的眼睛,臉上總是帶著憂鬱的表情,高富帥三位一體,活脫脫就是言情小說里的男主角。 我甚至覺得他自帶玫瑰花背景外加閃耀的小星星。 他就住在我們隔壁,跟黎皓同一間房,其實我不僅沒跟他說過話,甚至沒聽過他說話,關于他的一切都是黎皓跟我聊天時提到的片面之詞。 藍沐雨的母親是冰島人,而他的個性就如同他的故鄉(xiāng)一樣冷,他所到之處都會刮起人rou暴風雪,據(jù)說只要他講一句話,現(xiàn)場的氣氛就會瞬間降到冰點。 「天啊,這個人好恐怖!」 「所以我們的房間從來不用開冷氣?!?/br> 藍沐雨好像被室友當成電器用品的樣子。 「而且連冰箱也省了。」 天啊,你們乾脆出一本小說叫做《我的室友哪有這么實用》,相信我絕對會賣錢! 既然都問出了電梯的建商,下一步就是揪出把麒麟放進去的人是誰,也就是說我必須去跟藍沐雨對話。 「蛤?蓋電梯的是那個藍氏集團?」 胡子越說這話的時候正在保養(yǎng)他的法器,我望著滿桌鈴鐺古錢玉佩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點頭。 「那就好辦啦,你快去跟那塊冷凍rou富二代套話,說不定就能知道放麒麟的人是誰了?!?/br> 「哪里好辦!你沒看他話少得跟啞巴似的,我能套出個什么才有鬼,好歹幫我想個能接近他的理由嘛!」 「開門見山唄,對付這種人跟他拐彎抹角沒有用,你現(xiàn)在就去問?!?/br> 就這樣,我硬著頭皮去敲了隔壁房間的門。 「原來是小白啊,什么事?」 應門的是黎皓,他似乎正在健身,手上還舉著啞鈴。 「呃,我有事情想問藍學長?!?/br> 「真稀奇欸,你會有事找他?!?/br> 黎皓說完把臉轉(zhuǎn)向房間里: 「藍沐雨,學弟找你喔!」 沉默三秒鐘之后,黎皓一臉抱歉地告訴我:「他說他沒空?!?/br> 他剛剛有說話我頭給你。 不管怎么樣,這個方案失敗了,于是我決定採用戰(zhàn)術二,死纏爛打。 隔天我像個癡漢一樣埋伏在學校走廊,待藍沐雨路過,就嬉皮笑臉地檔在他面前,我這時候給自己的設定是天然呆的無敵盧學弟,依言情小說的公式這種類型最容易打動冰山美男。別問我怎么會知道。 「學長!你好!」 藍沐雨看了我一眼,繞過我繼續(xù)走他的路。 「等一下!學長!我有事情想問你!」 他沒一點反應,簡直讓我懷疑他會不會是個啞巴兼聾子,既然要盧就要盧到他理我,我跟上去,繼續(xù)攀談: 「學長,我聽說你是冰島人?我很喜歡冰島噢,可以教我講冰島語嗎?」 「……」 然后不知為何,藍沐雨臉一僵,快步走開不理我了。 為什么又失敗了!這不是言情小說的王道設定嗎!難道是性別不對? 事后我從黎皓那里得知,那傢伙不會講冰島語。 「他雖然在冰島出生,但是兩歲就到臺灣來了,當然不會講啦。他一直都超介意這點的,你踩到他地雷了啦!」 「冰島人不會講冰島話!這算個啥?可惡,失算!」 「唉,你不用這么辛苦,想問什么我?guī)湍銌柧秃美玻俊?/br> 黎皓拍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瓶冰鎮(zhèn)紅茶。 這個方法我不是沒想過,但是要讓黎皓幫我問就必須告訴他事情的經(jīng)過,不然誰都會覺得這個問題很突兀吧…… 「那你可以跟我保證不要追問嗎?」 「沒問題,我說了你要幫忙我一定罩你,關于隱私部分我當然不會過問?!?/br> 「那你幫我問他,當年建造電梯的人馬,有沒有叫段長青的?如果有的話他住在哪里?」 黎皓聽到這個問題時的表情好樣有點為難,但仍表現(xiàn)出學長應有的風范,跟我保證絕對會問出來。 但之后他告訴我,藍沐雨表示他們公司里沒一個人姓段。 演變成了我最不愿意發(fā)生的狀況,如果段長青的就是放麒麟的人,我只要問這個問題就好,但現(xiàn)在的可能卻是,段長青託另外一個人把麒麟放進去,我如果要問,就不得不洩漏我知道電梯里有麒麟的事實,不管怎么想都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