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打一棒 給顆糖
“后悔?”吳岱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為了這種人渣后悔,常垣,你可真是講了一個天大的笑話?!?/br> 常垣把紅酒一飲而盡,手掌隨意掀過頭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垂著眼睛,看著沈如瑾滿臉淚水,眼神朝自己看過來,嘴唇翕動,應該是在說,救救我。 他見過無數(shù)次沈如瑾哭的樣子,每次都是因為吳岱,吳岱恨他至深,羞辱他的法子也是層出不窮,常垣只是看著好玩,他天性肆意灑脫,總想找點樂子,美人流淚顫抖破碎,是他工作之余最喜歡看的節(jié)目。 他也看過沈如瑾在自己身下哭泣,他只覺得煩躁,但是那次之后他卻總是想起他。 常垣知道自己的脾性,不過是好玩的東西不是自己的,所以煩躁,自己不能主宰沈如瑾,所以煩躁,沈如瑾在自己眼里是一個別人的玩具,他日日看著,便生出了想要的心理,又因為強烈的道德感約束,所以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想要摧毀他,又忍不住替他說話。 常垣這時才覺得室內空氣太悶,笑著說去趟洗手間,便跨過滿地狼藉,推門離開。 盛軻被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驚了一瞬,他沒想到自己出國三年,自己的兩個好兄弟竟然都和眼前這個男人有種微妙的關系。 不過這都和他沒有關系,盛軻站起來,預感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他這個外人在場不合適。 滿地碎片,紅酒和血液相互混合,燈光奢靡而幽暗,地上跪著的男人垂著腦袋,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拉住了盛軻的衣角。 盛軻頓住了,眸光垂下來。先是看了一眼抓著自己衣角白凈的手,又落到沈如瑾身上。 連常垣都知道吳岱的人,別人沒有說話的份,剛剛常垣提了一嘴反而惹的吳岱更加暴躁,他怎么還會向自己,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人求救呢? 他不怕惹惱了吳岱? 果然,吳岱的聲音在下一秒響起:“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你他媽的臟成這個樣子,還敢拉盛軻的衣服?放開!” 盛軻沒有太大戾氣,沒說什么話,也并沒有生氣,只是稍微用力扯了一下衣服,沒有扯開,沈如瑾指尖用力到青白,抬起頭,固執(zhí)地開口:“別、別留下我和他。” 又膽小又勇敢。 盛軻轉頭看向吳岱,吳岱此時反而冷靜下來,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抱歉?!笔⑤V猛地用力,衣服從沈如瑾手里拽出來,因為力氣太大,沈如瑾驚叫一聲,往前踉蹌,原本跪著的人,幾乎趴在地上。那些玻璃碎片,不知道有多少陷進了他的皮rou里。 盛軻推門離開。 他不會為了一個這樣的人,而使自己和吳岱產生什么嫌隙。 …… 盛軻一周沒有見過吳岱。 常垣笑著露出嘲諷神情:“把那小情打的太重了,估計在醫(yī)院或者家里陪著呢?!?/br> “既然討厭沈如瑾,為什么還陪著他?”盛軻坐在辦公椅里,從企劃書里抬頭。 “吳岱那個人就是這樣,”常垣悠然地倚著沙發(fā),“先打一棒,再給顆糖,讓沈如瑾既怕他又不自覺地依賴他。” “你說正常人會不會早就瘋了?” 盛軻想起沈如瑾的樣子,聲音沉了沉:“他們兩人都不正常?!?/br> “哈哈哈?!背Tσ饕鞯卣酒饋恚暗较掳鄷r間了,咱倆去看看那兩個不正常的人?!?/br> 吳岱看到常垣的時候,下意識就要關門。 常垣一腳伸過去,兩手撐著門:“吳總,我和盛軻特意來看你,哪有不讓人進去的道理?!?/br> 盛軻將手里的營養(yǎng)品提一提,“東西也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了?!?/br> 吳岱打開門讓二人進來了。 “沈如瑾不吃藥,我正煩呢,你們還過來給我找氣受?!眳轻反┲峦闲叩角懊?,語氣充滿不耐煩。 盛軻把營養(yǎng)品放到桌子上,聞言看了一眼常垣,常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我說什么來著,把人打成這個樣子,他不吃藥跟你犟,現(xiàn)在后悔了沒?” 吳岱冷冷瞥他一眼:“如果你是來挖苦我,現(xiàn)在就滾?!?/br> 常垣嗤笑一聲,坐在沙發(fā)上。 盛軻不像兩人這樣幼稚,見了面只顧著耍嘴皮,認真提出建議:“可能心情抑郁,不如你陪他出去走走?” 吳岱聽了這話,不由得冷笑起來:“他還把自己當成寶貝了?我喂他吃藥已經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還陪他出去走走……” 正說著,樓上跑下來一個阿姨,捧著碎了的瓷碗,一邊下樓梯,嘴里一邊喊著:“吳先生,沈先生醒了還是不吃藥,已經三天沒吃過藥了,飯也吃的少,再這樣下去身體可受不了?!?/br> 吳岱表情更加不耐煩,皺著眉轉身大步上了樓:“你再去拿點藥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作什么!” 盛軻和常垣對視一眼,跟著一塊上了樓。 常垣倒像是來了很多次,輕車熟路地對盛軻小聲叭叭:“這次似乎有些嚴重,以往沈如瑾三天不聽話,吳岱就能把人治的服服帖帖的,現(xiàn)在都一周了,吳岱可是第一次這么生氣?!?/br> 盛軻:“沈如瑾看著很怕吳岱,生病的時候倒是有底氣了?!?/br> 常垣意味深長地笑說:“是啊,沈如瑾聰明著呢,他知道吳岱不會讓他死?!?/br> 至于為什么不會讓他死,盛軻不知道恨占了幾分,吳岱這個人有很多手段讓人生不如死,沈如瑾既然犯下了大錯,死倒是便宜了他。 讓他活著才行,活著才能痛苦。 盛軻跟著常垣進了房間,房間布置很簡單,看著很空,只有簡單的桌椅衣柜床,剩余的什么也沒有。 沈如瑾面色蒼白,半倚著床頭,雙手放在腹部的被子上握在一起,看見吳岱過來,不安地攢動手指。 “鬧了這么幾天還沒有鬧夠?”吳岱劈頭蓋臉地兇他,“你長能耐了,不僅學會逃跑了,還學會不吃藥了。” 沈如瑾長的確實好看,只不過太呆了,沒有靈氣,他安安靜靜坐在床上,就像是一棵沒有營養(yǎng)的枯樹。 “對不起?!鄙蛉玷€是怕他,低著頭不敢看吳岱,他額頭冒著冷汗,呼吸也明顯粗重,“但是我不想喝,一喝藥我、我就會做噩夢?!?/br> 藥物一般都有助眠作用,沈如瑾每次喝過藥不到半個小時就犯困,他剛被吳岱打了一頓,一做夢就是那晚的痛苦記憶,根本不敢睡覺。 “又是這樣的理由,你撒謊也編個像樣點的?!眳轻仿犇伭诉@套說辭,他現(xiàn)在不僅因為沈如瑾不聽話而生氣,更因為沈如瑾嘴巴嚴而生氣,和他同謀一起逃出去的人,他是一個字都沒有問出來。 盛軻在一旁看著沈如瑾。 似乎察覺到盛軻的目光,沈如瑾抬眼向他看過來,兩人目光有兩秒的接觸。 又是這樣的眼神,可憐卻無畏。 沈如瑾的視線掃過盛軻兩人,最后落在吳岱身上,他的視線低了些,看著吳岱的下巴,認真解釋:“我沒有、騙你?!?/br> “懶得和你在這廢話?!眳轻肥箚境T?,“你去看看阿姨上來了沒?!?/br> 常垣瞪他一眼:“這還使喚上我來了。” 嘴上說著,已經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兒,后面就跟著阿姨過來了。 吳岱接過藥和水杯,看了一眼旁邊的碗:“這里是什么?” 阿姨接過話:“沈先生怕苦,我特意給他沖的蜂蜜水,一會兒吃完藥喝點?!?/br> “倒是難伺候?!眳轻钒阉幤乖谑中?,十來片,滿滿的,一手拿著水杯,一只腿壓著床,冷聲道:“張嘴,吃藥?!?/br> 沈如瑾眉頭輕輕皺起來,“我不……唔……” 吳岱這人最沒耐心,還沒等沈如瑾說完,直接把水杯放在床頭,掐著他的下巴就把藥片全部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