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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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守麟捏著手機。 “池焱”兩個字只有十八畫,但他能盯著通訊錄上的這個名字用目光描摹八百遍。 果然自己還是太魯莽了,依池焱的性子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雖然很懊悔當時自己就那么一走了之,但是給雙方一些冷靜的時間也許是現(xiàn)在最優(yōu)的解決辦法。 看來這件事還是只能靠他一個人解決。 戚守麟早已習慣了單打獨斗。 可是……自己的“命運之番”難道就是敵人嗎? 曲玉成看著面前的男人。 不是沒有聽過“命運之番”的說法,只是沒想到真的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對方還是這樣一位α。 英俊、挺拔、沉靜、可靠…… 他不吝以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匯來形容戚守麟。 哪怕他現(xiàn)在看起來并不愉快,甚至表情稱得上凝重。 “謝謝您的晚餐邀請,”曲玉成先開口,有些局促地笑到:“我還以為,您不想見我呢?!?/br> “非常抱歉,曲先生?!逼菔伧胛⑽㈩h首。“曾經(jīng)對您非常無理。是我個人的原因,您無需自我懷疑……” “我當然會自我懷疑,”曲玉成抬頭看著他,“懷疑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命運之番’?!?/br> 戚守麟有些錯愕。曲玉成如此直接,一點兒也不像平時他表現(xiàn)的那般嫻靜。 “您知道……自從遇上您的那天起,到現(xiàn)在的每一天,對我來說是怎樣的煎熬嗎?” 曲玉成雙手捏著杯子,聲音哽咽。 “您那么冷漠,就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可是,我、我分明只是想向您靠近一點點罷了?!?/br> “我說了,是我個人的原因……你無需自責?!逼菔伧霙]有看他。 曲玉成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于是道出了心中的猜想:“您其實是有喜歡的人了,對么?”戚守麟也不隱瞞:“是。” “那一定是一個極為出色的人?!?/br> 提起池焱,戚守麟的語氣也不自覺軟了下來:“倘若是以世俗的標準來評價,他稱不上是一個極為出色的人。” “可我就是覺得他不一樣?!?/br> “我很喜歡他?!?/br> 二人之間沉寂了一會。 倏爾,傳來了一股香氣。 戚守麟的瞳孔頓時凝如針尖。 “您從來都沒有了解過我……”曲玉成幽幽地說,“您怎么知道,您不會喜歡我呢?” “池焱原來你在這兒,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人丟了呢!”張隨明跑得氣喘吁吁。 池焱跟個亂跑后被家長找到的小孩子一樣認錯:“對不起師父,我……我第一次出國,這里的每條路都長得好像?!?/br> “唉,怪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出國,也沒叫你做好準備。早知道提前叫你開通國際通話或者買張臨時電話卡,也不至于連手機都沒法用?!?/br> 看著張隨明自責的樣子,池焱趕忙說:“沒事的師父,我跟緊咱們大部隊就行了。” 張隨明看著池焱眼睛底下明顯的青黛色,猶豫了一會兒開口:“是時差沒倒過來?怎么感覺你最近干什么都有點兒心不在焉的,精神也很差。” 池焱被戳到了痛處,尷尬地圓謊:“就是第一次出國,有點兒興奮,前幾天都沒休息好?!?/br> “那就好……”張隨明暫且信了他,但還是以過來人的口吻叮囑到,“你才剛走上社會不久,以后遇到煩心的事兒還多了去了。要學會調節(jié)自己。首要是把業(yè)務搞好,專業(yè)技術才是你立足的根本,有這一口飯吃,其它的困難都會慢慢過去的?!?/br> 池焱點點頭,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澀的東西。 戚守麟跌跌撞撞地逃回車上。 西裝一甩,更沒耐心去解什么袖扣了,直接以蠻力扯開了袖口,三顆袖扣迸射到車上不知何處。 他從儲物柜里翻出一個小皮匣,里面整齊地碼放著幾只針劑。 他的手很抖,針尖在左臂肘彎處扎了幾次都沒能扎中靜脈。肘彎已經(jīng)盛不住那一汪鮮血,順著手肘流了下來。 最終還是扎進去了,戚守麟才舒了一口氣,慢慢的把透明的液體推進血管。 抑制劑分為噴霧、口服和針劑三種。效用自然是逐漸遞增。 戚守麟已經(jīng)到了必須注射針劑的地步。 世人都覺得Ω們是柔弱的、是受絕對支配的??尚畔⑺剡@條鎖鏈是明晃晃地系在α和Ω之間。α們常被認為手握鎖鏈之人,卻被忘了他們的脖子上也系著鎖鏈。 戚守麟不敢再打一只。他曾因有注射抑制劑過量而導致心臟驟停的情況。 稍微平復了一下之后,他啟動車子。邁巴赫猶如一只黑色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A市那么大,他有那么多房產(chǎn),可是此刻他覺得自己的歸處只有那一個地方。 “誰啊發(fā)什么神經(jīng)。大晚上的敲門敲那么大聲,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夾著卷發(fā)器的大媽打著電筒拉開了防盜門。隔著外面的一層鐵門照去,還以為見了鬼。 那是一個表情森冷的男性α,撐著對面門的左臂衣袖上還洇著一塊兒血色。 大媽猛地一抖,罵人的話也憋回去了,趕緊把門關上。 “等一下……”那個“鬼”開口了,狹小的樓道里涌動著一絲辛涼的信息素。即使已經(jīng)注射過抑制劑,憑著戚守麟的量級,想要震懾住這個女性β也不是難事?!斑@一戶的人去哪里了?!?/br> “不知道,”大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我只看見幾天前那個小伙子拉著個箱子,一大早就走了……” 信息素的威壓一瞬間下降了許多,大媽再也不管他,重重地關上了門。 戚守麟背靠著池焱的屋門。注射過抑制劑后不僅是身體上,通常也會伴隨著心理上的舒緩與平靜。 沒有波瀾了,但仍能感覺到痛。 黑暗中的戚守麟就像是一只受傷的獸,拖著帶血的身軀來到唯一能讓他安心的巢xue。 那里不寬敞、不華美、更算不上舒適。 也不會再向他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