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的毀滅,就從這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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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妖在喪命邊緣,痛苦嚎叫,又癲狂地大笑,他說:“一個窮酸書生,竟也能統(tǒng)治幽冥古界,前幾年無意間聽到陸天闕提到這件事時,我就覺得好笑。程卅,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啊,感謝我終結掉你庸碌無為的人生,讓你成為厲鬼大展拳腳?!?/br> 程卅被對方臨死前的猖狂與不知悔改所激怒,他心中的憤恨噴薄而出,怒斥道:“林安森,我好歹也跟了你那么久,你卻如此待我,你根本就沒有心,現(xiàn)在卻在當別人胸膛里的心,你這一生,才可笑至極!” “你本來就打算上吊,我斷枝救你一命,就是想養(yǎng)肥一點再吃,有問題嗎?是你蠢,你見過我吃人,我說餓,你卻還跑來給我澆水。” “你是一棵樹,本就可以屹立千年,為什么非要吃人,為什么非要修煉?為什么又可以理所當然地去糟踐別人的真心?” “我憑什么要甘心于當一棵樹啊!人可以任意砍伐我,我怎么就不能反過來吃人?這叢林里只有一條法則,那就是勝者獨活!”林安森說,“你窮困潦倒走投無路,本就想尋死,讓我吃掉助我修煉,豈不是兩全其美,算什么糟踐真心?” 程卅氣急反笑,今日他說了太多話,這不像他。 他死了太久,幾乎已經(jīng)喪失了作為人時的鮮活情緒,如今萬千愁緒死灰復燃。他掙扎了這么多年,就想親手殺了林安森,可如今,卻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即便林安森死了又怎樣?他永遠不會為殺死自己這件事而悔恨。 在他失神的瞬間,樹妖掌控蕭雨歇的身體,朝程卅撲過去,用冰涼的手指將他臉上的血抹到了嘴里。 程卅一掌朝蕭雨歇揮過去,反手用指腹去擦嘴上的那點血,只有一絲流入,卻讓這縷鬼魂感覺到了最初化鬼時被烈陽炙烤的滋味。 “蕭雨歇是陳七的后代,他的心臟是劇毒,”林安森用蕭雨歇的身體踉蹌著站立了起來,即便蕭雨歇嘴角不停地冒出鮮血,他仍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這一點著實太少,殺不掉你,可你往后只能依賴著他的血,緩解疼痛?!?/br> 程卅臉上的血液,確實漫出芬芳,他嗅著帶血的指腹,如被清冷的月光安撫。 “最糟糕的是,你有能力在此刻殺了蕭雨歇和我,可你絕對沒有能力帶走他,”樹妖看著對方痛苦不堪的樣子,狂妄又鄙夷地說道,“他的師父陸天闕是個瘋子,罔顧人倫,與他……哈,反正,陸天闕會一路追到幽冥古界的。但我,可以幫你斬斷這種關系?!?/br> 程卅說:“你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變,毫無良知?!?/br> “幫我療傷,別廢話,”樹妖的表情出現(xiàn)在蕭雨歇臉上時,生動而讓人厭憎。一截帶著血的枝椏從胸膛伸出,他掰斷,遞給程卅,“拿著,夠你吃的了。去丘生門外等著接應我。”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憑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你餓,我給你澆水,你說我蠢,你可知那水我從何處取得,走了多遠的路?”程卅身上漫出濃霧,霧中百鬼哭嚎,“干脆,我們?nèi)齻€同歸于盡?!?/br> “我不死,我絕對不會死在這里……”樹妖為了維系生命,損耗自己的道行,逼出了那一千枚針,他說道,“就算要死,我也要先讓陸天闕生不如死!他鎮(zhèn)壓了我這么久,我不甘心。” 程卅逼近,他在虛無的深淵中連連后退,倒在地上。 “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背特ν路弦延写笃E的蕭雨歇,又感覺到了喉中干渴。 林安森當初救他,花了三年時間養(yǎng)肥后吞吃入腹。不如,他也養(yǎng)蕭雨歇幾年,助對方修煉至元嬰,能重塑rou身時,再把樹妖挖出來。 挖出來,看著他慘死,而自己還能留下蕭雨歇取心頭血。 他舔了一丁點兒枝椏上的血,急于去緩解那種隨時會消散的不安,卻又怕吃多了會魂飛魄散。帶著血的嘴唇念出用以治療的借魂修體術,他身旁的幾縷魂魄盤踞在傷口處,融了進去。他對林安森說:“去吧,去報復陸天闕?!?/br> 指控他人傷己,并不妨礙自己傷人。他們將這種惡的循環(huán),稱為叢林法則。叢林之中只有一條法則,那就是勝者獨活。 蕭雨歇再度出現(xiàn)在浴桶之中,水中全是猩紅,血水又很快消退,復歸清亮。 陸天闕在屋外聞到了血腥味,他急忙推門而入,問:“怎么會有血的味道,出什么事了嗎?” 林安森帶動著蕭雨歇的身體,將身體背過去,裝出窘迫的樣子:“沒什么事,方才流了點鼻血,我還沒穿衣服,你能不能先出去?” 陸天闕退出去后,他面無表情,鎮(zhèn)定地穿起了衣服,戴上儲物戒,拿上萬寶鏡……搜刮走一切有價值的東西,甚至還從窩在墻角的石序口中,搶過了一塊碧玉。 硬邦邦的廉價石頭,以金銀玉石為食,配嗎? 石序看見是蕭雨歇來拿,松口后就貼上了他的褲腿,想蹭一蹭,林安森嫌它礙事,抬腳,將它踢得七零八落。石序慢慢聚攏,漂浮于空,停在他的面前,頗有些擋路的意思。它并不會興師問罪,它只想與自己的主人親近。 它的主人,又一次打了它。 它是可以任何分解離散的石頭陣,具有極高的敏銳度,會在遭受攻擊時四散,難以擊中??伤A粼谠?,任蕭雨歇來打。 也許是因為它根本不覺得,蕭雨歇會對它動手。 它歷代的主人,除了將軍,多多少少都折磨過它,可它仍然相信,蕭雨歇不會。 它滿身銘刻的姓名,像丑陋的瘡疤,它用唯一光潔無字的那塊掌心碰了碰蕭雨歇的手指。 林安森將之握住,捏碎了它。 蕭雨歇的一切他都痛恨。他恨這被鎮(zhèn)壓的十年,讓他顏面盡失,修為荒廢,淪為平庸。 他推門而出,正式開始他的報復。 陸天闕見他出來,想起他說流了鼻血,按住他的肩,關切地去看。 林安森身體一顫,后退躲開。 他說:“師尊,我們這樣是對的嗎?” 陸天闕不解地問:“什么對不對?” “你和我這種關系,是對的嗎?”他問,“掌門會允許,世人也不會說閑話嗎?還是,只要偷偷摸摸不被發(fā)現(xiàn),就好了?可我不停地想,也想不明白,我內(nèi)心始終無法消弭的那種痛苦源自哪里?!?/br> 陸天闕愣住,他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聽見蕭雨歇在說:“我才十九歲,未及弱冠,但我卻和你……你是我的師父,親近你,我覺得快樂,又覺得惡心,我覺得自己很惡心。” 蕭雨歇的聲音如同給陸天闕施刑的刀片,那充滿懵懂的痛苦傾訴,一字一句皆在行刑。 “你不惡心,是我的錯?!标懱礻I懷疑自己也許真的弄混了蕭雨歇對他的感情,將那場云雨當成了兩情相悅,當成了順其自然。他本想慢慢等,等上幾百年也無妨。直至今日他都在后悔,若不是當初那樣貿(mào)然,蕭雨歇不會與他漸行漸遠。 “我們是師徒,親如父子?!?/br> 這句話,才是對他罪行的宣判,是他逃不開的枷鎖。 相愛不必囿于世俗,可蕭雨歇仿佛在問他,他們兩個真的相愛嗎?還是他利用閱歷與身份的不對等,騙來的愛? 林安森看著陸天闕慘白的臉上露出的掙扎和痛苦,深感快意,差點當場笑出來。但他仍要好好演完這場戲,然后成功逃離這里,逃到陸天闕和程卅找不到的地方,重獲自由。他說:“我想離開這里,我想一個人好好想想這些事?!?/br> 陸天闕拉住他:“蕭蕭,現(xiàn)如今外面很危險,若你不想見我,就去云隱峰找丘杉今,好不好?錯都在我,你沒有錯,不要折磨你自己?!?/br> 林安森揮開他的手,說:“可是,已經(jīng)做過的事情,不會消失。我不太想見到和你有關的任何人……” “等幫你拔除樹妖,確保你的安全后,我就自我了斷,可以嗎?”陸天闕注視著蕭雨歇的臉,認認真真地用目光一點點描摹,他的聲音不再悲愴,反而語氣堅定,“蕭雨歇,人生很長,我只是你此刻的負累,這個負累會消失的。從一開始,我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為你消失?!?/br> 這番話,讓樹妖都愕然。 “若你覺得惡心,我發(fā)誓,我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我不想你這樣,我只是想靜靜……”林安森很快便轉換情緒,全情投入這場他親手編寫的離別話本。 真有意思,也很可笑。 再說就編不下去了,差不多了就該撤離,他裝作悲傷無措,失魂落魄,垂下頭,往山下走。 此時,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他與蕭雨歇斷聯(lián)了。 林安森走到丘生門的出入口處,游曳于空的守陣之魚變?yōu)槌嗉t,發(fā)出警示。 聽到后方有了sao動,他往上看了一眼,說道:“煩死了。” 系統(tǒng)不停地在嘗試喚醒蕭雨歇,重新建立聯(lián)系:“A2、A2你還在嗎?!” 確認蕭雨歇的身體還能行走,但A2卻并不在清醒狀態(tài),系統(tǒng)調(diào)動出一枚小型炸藥,朝遠方拋出——炸天炸地也不能炸蕭雨歇的身體啊。 哪怕是被識破體內(nèi)有妖,也得引人來。 引別人來,還不如引陸天闕來。系統(tǒng)正欲離開控制艙,卻見樹妖在逃亡前伸出藤蔓,纏住結界中的魚,將之重重摔下。 魚rou陷進他的手指,被他捏得頭骨掉落。 系統(tǒng)無意識地喚出:“蕭雨歇……” 蕭雨歇終于在此刻清醒過來。他環(huán)視一周,未搞清楚狀況,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已有大批人靠近這里,系統(tǒng)喊道:“快跑!” 蕭雨歇聽從,朝外狂奔。九歲入門,十九歲離開,這十年他未踏出過這里一步,在陌生的山林中穿行時,他感受到了緊攥心臟般的恐懼。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藏身之所,不等系統(tǒng)提示,他就發(fā)現(xiàn)了手指上附著的鱗片,腦袋開始處理自己逃走前所見的畫面。 丘生門結界中游曳的魚,是他幼時所飼養(yǎng)的靈寵的mama…… 他一直想再見他的魚一面,他幻想著塵埃落定之日,他摒除掉心的雜念,或許還能迎回它,聽它再叫自己一聲蕭蕭。 現(xiàn)在,他的魚沒有mama了。 他再也不可能,也沒有臉去見它。他在那處狹小的山洞中蜷曲著身體,無聲痛哭。塵土飛揚,永無落定之日,他人生的毀滅,就從這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