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多吃些，宮外住的可好，朕有段時日沒見著你了?！毖嗪鈯A起一筷子菜放到燕寧的碗里。

    “回父皇，兒臣過得很好，只是有時會思念父皇和母妃。”燕清尋著聲音朝燕寧看去，燕寧長的俊俏，秀氣?；适宜械幕首又校嗪庾钕矏垩鄬?，雖未授予官銜，但成年封王后搬出宮中后，吃穿用度不比他這東宮太子差。

    看著兩人父慈子孝的樣子，燕清心里頭一陣惡寒。燕寧面上看著人畜無害，實則暗地里心狠手辣，攛掇他母妃一族加重地方賦稅，私設賭房，王府里頭養(yǎng)著都是外面脅迫過來的民女當通房，樁樁件件燕清不信燕衡不知。

    燕清比燕寧大了一歲，早年間他就是個不得寵的小太子，他的母后雖貴為皇后但得到寵愛很少，權利還被架空，后宮事根本不由她主管，所以在這宮中無人忌憚他們，更多的猜測他們母子倆什么時候騰出位置讓自己主子坐上。

    燕寧就是不忌憚的其中之一，且是最厲害的，小時候聯(lián)合其他小皇子、小公主欺負他，他反抗過，回宮后和母親訴苦，7歲的燕清趴在母親身上哭的稀里嘩啦，說著被欺負，說著養(yǎng)了很久的小狗被燕寧當著他面殺了，說著不想一個人住，他害怕，天冷了他睡不熱乎。

    他的母親沒有回答，只是在燕清停止了哭泣后，摸著他的頭告訴他，只要燕清還是太子，這皇位必然是他的，只要登上皇位，掌握實權，其他的一切都是值得，燕寧欺負他，燕衡再喜歡他燕寧，這東宮還不是他燕清住著。

    那日后，燕清就明白，登上權利的巔峰，什么都是對的，沒人敢去指責他，他現(xiàn)在要做的不多，只需要等著燕衡駕崩。

    “瑞王，這菜不合口味嗎？要朕吩咐御膳房重做嗎？”燕衡話一出，視線又到了燕瑞身上。

    “謝父皇，兒臣只是在想這rou丸很是好吃，想著能不能帶點回府給夫人也嘗嘗。”燕瑞平淡的臉和燕衡如出一轍，燕清想著燕衡年輕時，約摸也就是現(xiàn)在燕瑞的模樣。

    “哈哈哈哈，好。來人，給瑞王備些做好的rou丸，還弄些其它菜色裝好，讓瑞王帶回去給王妃嘗嘗?！毖嗪獾恼Z氣爽朗，對著宮人說到。

    一行人繼續(xù)吃著，這頓莫名奇妙來的晚膳，餐桌之上各懷心思。

    燕清雖與他們同桌吃飯，可燕衡半點都未曾與他交言。

    燕清下午在龍床上醒來時，身下的床套被褥都換了新，身子也被清理干凈，衣服也穿戴整齊，是他常穿的那件太子服，他搞不懂燕衡又在想什么。

    醒來后被燕衡不在瑯清殿，他想出去也不讓，就這樣一直待到晚膳，燕衡才出現(xiàn)，出現(xiàn)后宮外的兩位王爺也前后腳到。

    “皇兄身子可好些。我在宮外聽到風聲一直掛念著。”燕寧停住夾菜的動作，滿臉擔憂的問著燕清。

    “謝三弟掛念，本宮身子好多了?！毖嗲宓难乱豢谭路鹁鸵獢嗟簦€得維持著表面上的體面。燕寧嘴上問著身子是否好些，心里頭巴不得燕清快死。

    “太好了，太子身子好，百姓更多一份福澤?！毖鄬幷f著場面話，燕清笑著說感謝，燕瑞不想摻和進來。

    “瑞王昨日午夜出宮，家中事可安頓好？”燕衡夾了一筷子魚放進燕寧的碗中，頭都沒抬一下的問著燕瑞。

    燕瑞的手一晃，隨即恢復如常，倒是燕清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兒臣知錯，兒臣甘愿領罰?！毖嗳疬@話一出，燕寧的視線在在場的人身上快速掃過，暗下猜測這話的意思。

    “無妨，朕想給瑞王提個醒，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卷進來，即使之前看的到，也都給朕爛在肚子里?！憋堊郎弦活D沉默，除了燕衡外都停了筷子。

    “寧兒，莫聽這些，這是蘇州送來的大閘蟹，新鮮的很，嘗嘗，寧兒覺得好吃的話，朕明天命人送幾箱過去。”燕衡語氣放軟，拿起一個大閘蟹放進燕寧的食盤中。

    燕衡這話一說完，燕瑞立馬跪了下來：“兒臣有錯，兒臣膳后便去領罰?！毖嗳疬凳自诘厣?，他知道燕衡在說什么，昨夜帶人出去，犯了大忌，那人身份敏感特殊，燕衡猜忌心太重，這頓罰他要是不領，往后在這京城活的更會寸步難行。

    “行了，先用膳?！毖嗪馐疽庋嗳鹌饋?。

    這場各懷心思的晚膳繼續(xù)，燕衡和燕寧繼續(xù)上演父慈子孝，燕清強撐著身子還在盤算燕衡的用意，以及燕衡對燕瑞說的話，燕瑞又為何午夜出宮門。至于燕瑞，皇室沒有父子、手足情，明哲保身。

    接近尾聲燕衡總算明白了燕衡的用意。

    “寧兒，明日便開始跟著官員門一齊上朝，朕已同內閣商議過了?！毖嗪廨p飄飄的一句話，燕寧的臉上的喜悅收都收不住，連忙說著‘遵旨’。

    至于燕瑞，那便是先前燕衡的那般話，警告十足的那般話。

    晚膳后各自拜別燕衡，燕衡在眾人離開后，叫出啞衛(wèi)。

    燕衡：“最近盯著點兒燕瑞”。

    話音落閉，撞擊聲傳來，燕衡點頭，啞衛(wèi)離去。

    天色已晚，夜幕降臨，燕寧去了后宮看望他的母妃。此時，燕清與燕瑞一齊走在宮墻之中。

    燕清身子太累，被燕衡折磨的就沒停過，兩股之間走路磨動都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夏季又熱，額頭滲出細細汗液，每走一步，燕清的呼吸都要加重一些。

    “皇兄…”燕瑞這聲皇兄喊的太過誠懇，誠懇到燕清走路錯了一步。

    “身子無礙?！毖嗲逯姥嗪庀胍獑柺裁?，所以先回答了出來。

    兩人又沉默的走著，分叉道兩人不約合同的停下腳步。

    “前面直走便是宮門，本宮走了這條路十幾年竟從未往前直走過。瑞王回去吧，王妃等著你的丸子。”燕清說完，便邁著步子往東宮走去。

    剛走幾米，燕瑞追了上來：“皇兄，今日鑄了大錯，往東宮方向走再拐幾道，便是慎刑司，如此我與皇兄還能同行一段”。

    燕清聽著燕瑞的話，只是笑笑便繼續(xù)走著。

    燕清：“父皇并未責怪”。

    燕瑞：“錯了便是錯了”。

    沒再交談，不知不覺就走到東宮門口，兩人拜別，燕清剛踏上階梯，身后的燕瑞出聲：“北部，不太平”。

    燕清身子一頓，繼續(xù)往往前宮內走去。

    一連幾日，燕清都沒收到燕衡叫啞衛(wèi)傳來的密信讓他入殿，也沒來找他，他樂的自在。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朝堂上多了一位皇子，一時間猜測紛紜，而燕寧也在朝堂上大放光彩。

    再者病懨懨的太子突然好了，也有人猜測是否回光返照。

    北部也真如燕瑞說的那般不太平，侵犯不斷，李朗更是受了重傷。

    “現(xiàn)如今，李將軍年事已高，杜將軍也被派去江南修堤，若派…”

    “兒臣自愿前去北部…”

    因為北部的事，連著幾日上了大朝，朝上燕衡還未說完，燕清便站了出來，對燕衡做作揖狀說著。

    說完起身，朝堂上議論聲此起彼伏。

    “陛下，太子玉體不知是否完全康復，若是就這樣前去北部，老臣擔心太子的玉體。”右臣相邁出一步說到。

    燕衡還未開口，燕清搶先回答：“右相，本宮身子已無礙，本宮身為太子不上陣前體會，何來成長？且本宮自幼跟隨李將軍習武，本宮愿請右相放心?！闭f完還對著右相拜了一下。

    “太子，為何想去?！毖嗪獾脑捲诖蟮铐懫?，底下嘈雜的聲音停止，目光都投向燕清，等著他的回復。

    “北部戰(zhàn)亂，說不大不大，說小不小，陛下繼位以來，國泰民安，這樣的機會不多，兒臣想要歷練?！毖嗲鍌葟澲貜椭嗪獾脑?。

    兩個月未曾來擾，他們兩人之間好似已經(jīng)沒有那么黏糊的禁忌的情色感覺摻雜在中間，此時就如同普通君臣一般，更好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歷練？若太子傷了怎辦？刀劍本就無眼，戰(zhàn)場上的敵軍，更是瞄準你的方向?！毖嗪庹f著這話，是不同意燕清離朝。

    這場朝會，不歡而散。最后成了兩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

    下朝后，燕清在被強迫以來，未曾主動踏進這御書房中。

    此時他看著眼前這扇朱紅色的大門，思考再三還是進去。

    “兒臣參見父皇?！毖嗲骞蛟诘厣蠈ρ嗪庑袇荻Y。

    “太子請起。”燕衡的語氣中有些疏離，燕清緩緩起身。

    “父皇，兒臣想要去北部，什么身份都好，只要能上戰(zhàn)場?！毖嗲蹇粗谔幚砉珓盏难嗪庹f到。

    半響沒有得到回答，燕清又繼續(xù)說著：“哪怕是小兵，我也愿意”。

    “太子請回吧。”燕衡頭也沒抬的說，這話說完便高呼一聲：“扶太子回去休憩”。

    燕清被宮人一路送回東宮，進了院子后，燕清就一直坐在樹下，不說話，連放在旁邊的茶水，也不知是下人什么時候放的。

    就這樣呆呆的坐著，思考到夜幕降臨，再到蟲鳴夜深。

    “朕給你一個機會?！鄙砗髠鱽硌嗪獾穆曇?。

    凝固許久的動作，終于開始活動。

    “朕思考一番，太子如此想去北部歷練，定是有原因，或許太子暗下還有計劃瞞著朕，這北部一去一回，是否太子的計劃就實現(xiàn)了。但朕有條件…”燕衡說到這，沒了聲音。

    燕清回頭就看到背手站著的燕衡：“兒臣養(yǎng)的散兵已于數(shù)月前被父皇全部清繳，兒臣此次想去北部，單純?yōu)榱似蕉ū辈窟M犯的賊人”。

    “那太子是想還是不想…”燕衡不去理會他的表忠心。

    燕清：“想，懇求父皇說清條件…”

    燕衡將老早就背手而拿的劍，拿出遞給燕清：“打贏朕，朕便讓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