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還挺像模像樣，過了幾天給他發(fā)來一張很詳細的計劃表和補課時間，還問他要了鐘亭現(xiàn)在的教材，準備先給他整理一下重點。

    紀云起深感靠譜，回頭跟顧風生說起這個事，那會他們兩個剛做完，他一邊穿衣服一邊道：

    “小謝這家教當?shù)拇_實挺靠譜。”

    顧風生躺在床上沒動，他們兩個如果約，會約在最初見面時瑞美酒店那間沒有房號的房間。

    紀云起后來才知道，那間房間是顧風生專用的，他失眠很嚴重，對床上用品的要求也越發(fā)嚴苛。集團采購了新的床品、床墊、枕頭會送到那間房。雖然有專門的測評人員，但他們會邀請顧風生去體驗，他本人的意見有一票否決權。

    顧風生裸著上半身，本來在抽煙，聽見這故意擠兌他的話，若有所思：

    “我當年也給你講過題目整理過重點，你還給過我補課費。”

    已經(jīng)是初夏，紀云起穿衣服速度快了很多，臉上的情欲褪去，這會又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原本已經(jīng)走到門口，他去而復返，彎下腰，從顧風生手里拿走那根煙，吸了一口，把煙慢慢噴在他臉上。

    那張精致的臉上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又促狹的笑：

    “誰讓你那會居心不良，顧，神?！?/br>
    他說完就瀟灑地走了，倒是顧風生聽見這個久違的稱呼，在床上神游了好一會，才笑了一下。

    到家快六點，紀云起給鐘亭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鐘亭那些亂七八糟的兼職被他勒令停了，專心跟著謝珂補課。謝珂自己也有課，因此定了每周一三晚上給他補課一小時，地點就在謝珂開的貓咖里，周六周日下午各兩小時。今天是周三，他本來想問問兒子晚飯吃啥，回來路上吃小超市買點菜回來。

    轟隆一聲，外面打雷了。紀云起忽然覺得心悸了一下，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一瞬間的感覺很微妙，他告訴自己鐘亭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謝珂也挺靠譜，補課能出什么事。

    他給鐘亭發(fā)了條短信，讓他買點西紅柿回來。

    發(fā)完又覺得不安穩(wěn)，看了看外面的天，把陽臺窗戶關好，立刻拿上傘，決定親自去接兒子放學。

    路上又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他已經(jīng)開車上了路，就掛了電話，導航到謝珂的貓咖。

    那邊他沒去過，只知道是開在一條老街里，這幾年成一個不大不小的景點。他心頭有點煩悶，路上顧風生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心情不太好，掛了沒接。

    貓咖在老街里面，車開不進去，紀云起找了個地方停車，走過去，店門果然是關著的。

    他又打了一次，謝天謝地，電話終于通了。

    “喂?！彪娫捘穷^鐘亭聲音聽起來莫名有點心虛，“老紀?！?/br>
    “鐘亭，我讓你買的菜呢?！奔o云起聲音很平靜，但是鐘亭知道這是他發(fā)火的前兆。

    “小兔崽子怎么不說話了，你人在哪呢?！?/br>
    “別說在謝珂那，我人現(xiàn)在就在貓咖門口。”

    為了避免紀云起真的生氣，鐘亭直接拋出殺手锏。

    “我在醫(yī)院。”

    “醫(yī)院？”紀云起一聽急了，果然沒計較他十幾通電話沒接?！霸趺矗厦》噶?？哪家醫(yī)院，我馬上過來。”

    “沒有，我沒事?！?/br>
    回家也瞞不過去，他先承認了：“我跟人打架了?！?/br>
    紀云起松了口氣，語氣也有點不正經(jīng)：“打贏了？”

    電話那頭鐘亭笑不出來，這是要回家好好收拾他的意思了。

    “嗯?！?/br>
    話說到一半，手機被人從手中抽走。謝珂原本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和紀云起打電話的時候卻坐直了。

    “喂，云起哥，是我，謝珂?！彼α艘宦?，聲音也很正經(jīng)。

    “嗯。沒事，小朋友路見不平撿了只貓，是被人虐待了，我?guī)兔λ歪t(yī)院。人？人沒事，您放心。嗯，就在附近，剛好是補完課我送他出門。沒事，一會我把人給您送回去。”

    有成年人在旁邊，紀云起終于松了口氣，他說了兩句，讓謝珂把電話給鐘亭，又說了他好幾分鐘，才終于大發(fā)慈悲掛了電話。

    他坐進自己那輛二手雅閣里，發(fā)了一會呆，微信忽然跳了好幾條消息。

    都是顧風生發(fā)的：

    這么晚了還在工作？

    有空出來吃個飯？

    說開后他很少掛他電話了，除非是在跟甲方溝通或者線上開會，都是成年人也不會時時刻刻追著問對方在干嘛。

    剛才有點把火發(fā)顧風生身上了，雖然也沒干什么過分的事，紀云起還是自我檢討了一下，跟他簡單說了下事情經(jīng)過。

    發(fā)完后他忽然又后悔了，怎么就開始跟對方分享生活了。

    他正想撤銷，那邊卻發(fā)來一條語音，很短，紀云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聽了。

    顧風生輕笑了一聲：

    “跟你很像。”

    過了一會，他又發(fā)來一條：

    請你吃飯也不是白吃，有個設計方案想和你聊聊。

    紀云起回道：

    “我很貴的?！?/br>
    發(fā)完后他鎖屏，發(fā)動車，抬頭時在后視鏡里看見自己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