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云：莫問功名。何必多教意難平。舊事隨它風(fēng)雨狡。知道?？墒秋L(fēng)停書也潦。

    而後兩月，李紫云來過丹景樓數(shù)次，與藍(lán)久宣漸而結(jié)成了枕席歡誼，偶有斗嘴，斗到最後，往往是紫云床上大敗，卻也甘心遭久宣百般折騰。後有一次，恰逢久宣去了王府，紫云撲了個空，翌日雙子告知久宣，久宣想了想，傳書一封，說要請紫云吃頓酒。

    二人約在夏至那日，午後紫云到得丹景樓外，等了片刻，久宣也出門來。今日天陰悶熱，兩人皆穿了薄紗輕袍，久宣一身淺淺豆綠，手執(zhí)長柄小圓扇，絹面繪得粉荷，柄端墜了個縷空銅球，中置香丸，為菖蒲、艾葉所制，驅(qū)夏日小咬用。紫云則是一襲淡淡牙白色，修身飄逸，束銀冠，卻拿了把油紙傘。久宣問道：「今兒個不見紅日不見雨，云卿帶傘作甚？」

    紫云答道：「我與你打賭，這個天，晚些定要降雨?！咕眯α诵Γ瑔査€什麼。紫云上下打量一圈，目光落在久宣手里團(tuán)扇，道：「若落雨，你這扇子歸我。」

    且說，久宣平日就愛各色紈扇，房里集了一堆，琳瑯展在架上，才不愿把心頭好就此賭了，忙道不成。紫云笑他小氣，又指了指那香丸道：「罷也，那就賭此香。」久宣這才答應(yīng)，又想起什麼，折回樓里一趟。紫云等了一陣，才見他捧了一朵花兒出來。

    那花兒濃紅如血，重瓣似鐘，乃一石榴花也，開得正艷，被久宣折了來。久宣見紫云盯著，便道：「莫看了，又不給你?！棺显茊柕溃骸覆唤o我，要給誰去？」久宣也不理，只道：「走罷，先去巷口吃碗茶解暑?！?/br>
    煙花巷前幾處茶館，然久宣偏愛巷口一處小茶店，那店主是個老實(shí)漢子，姓馬，長得魁梧壯健，人皆喚馬大漢，唯獨(dú)久宣，敬而喚他一聲馬叔。

    常說文人品茶，為的是雅、清、絕，最忌香雜味亂?？傻搅藢こ０傩毡娮欤圆柝M又管他濃淡寡雜，必有香有果，久宣有時也愛吃上一碗，渾身舒暢。今日馬大漢煎茶沖果，泡了松子與桃，又加蓮rou，遠(yuǎn)遠(yuǎn)飄香，直教三里生津。馬大漢見久宣自巷中出來，招呼道：「藍(lán)老板可吃茶麼？」

    久宣應(yīng)道：「來兩碗馬叔好茶。」馬大漢應(yīng)道：「好哩！你二人請好?！褂制骋娋眯掷锸窕?，一邊盛茶湯，一邊說道：「哎呦，這花兒可真好看?！咕眯淹嫫饋恚Φ溃骸笜抢锪窕ㄕ交ㄆ?，隨意摘來的，馬叔若喜歡，送給你了?！柜R大漢擺手道：「我一個粗人，要那好看玩意也無用?！咕眯值溃骸杆徒o夫人吶，都說女子五月戴榴花，才算夏景?！柜R大漢大笑開來，忙回道：「使不得，那婆娘多大歲數(shù)了，還學(xué)人小姑娘戴花麼？」久宣也一同笑了，卻趁馬大漢不注意，悄悄將花放在臺邊，才與紫云尋個桌椅坐下。

    紫云看在眼里，不以為意，待馬大漢端茶湯來，嘗了一口，連聲直呼爽利。馬大漢又取來小碟，里面切了幾片生姜，問道：「茶里可要添姜不要？解熱的?！咕眯麉s道：「不用了，我倆等下要去飲酒，先不吃姜?！柜R大漢應(yīng)聲「曉得嘞」，自顧去一旁坐下乘涼。

    過了一陣，只見後頭出來一個中年婦人，布衣樸素，端來一盅綠豆湯給馬大漢，正是他妻子蔡氏。馬大漢笑嘻嘻喝罷了湯，往臺子上一擱，正看見那榴花，愣了一愣，也就借花敬佛，取來遞給妻子。只見馬蔡氏先是錯愕不已，作勢要打，卻只輕輕拍了馬大漢腦門一下，馬大漢撓頭憨笑，低聲跟她說了什麼，教她轉(zhuǎn)怒為笑，才伸手將花戴在妻子鬢邊。馬蔡氏隨夫多年辛勞，面黃腰圓，早無風(fēng)姿可言，但此時馬大漢眼里無盡溺愛，仿佛是看著人間絕色，只曉得傻笑。馬蔡氏皺著眉一臉嗔怪嫌棄，也掩不住眼里歡喜，好氣地推他一把，教他煮茶去，這才瞧見那邊坐著久宣、紫云，不免一窘，揚(yáng)聲道：「藍(lán)老板要些什麼，盡管吩咐外子便是?！拐f罷，急急走入簾後。

    紫云一臉了然地看著久宣，心道此人還真曉得圓滑，四處與人打了關(guān)系。久宣眨眨眼，示意他莫作聲，悄道：「舉手之勞，能教人夫妻倆一日開懷，何樂而不為？」

    待一碗茶罷了，久宣擱下茶錢，紫云正問要去哪處酒樓，兩人才走兩步路，又聽得有人朗聲喚「藍(lán)老板」。久宣四處張望，才見遠(yuǎn)處有人招手，待來人走近，原來是六子。

    六子手里還揪著個人，那人極不耐煩地由六子扯住，見六子停下，連忙甩開他手。那人斯斯文文，卻是個仆人裝扮，久宣正奇怪，六子先道：「藍(lán)老板，我在箔子衚衕那頭碰見此人，在問丹景樓，就想著帶他過來，誰知竟碰上你在此！」

    久宣問那人道：「是誰遣你去的、去丹景樓有何事？」那仆人拱手道：「受人所托，送封書信給個喚張子素的?！咕眯辉?，不知誰會給子素送信，正在尋思，六子搶道：「原來是找書倌，得了，你把信給藍(lán)老板就好?！咕眯崎_六子，又問道：「你家家主是誰？」那仆人答道：「我并非替家主送信，乃是家主友人?！咕眯溃骸附唤o我罷，我定送他手上。」

    那仆人狐疑看著久宣，不知可不可信，只道：「你莫鹵我?！沽釉谂灾闭f了半天，他還不聽。馬大漢聽了聲也出來，說久宣確是里頭那地方管事，那仆人再三遲疑，終是自懷中取出信箋，交托久宣。

    久宣看了，信封只寫了「張子素親啟」五字，字跡工整，不知是何人書。那仆人告辭離去，六子忽又道：「藍(lán)老板從前要找那人，找見了麼？」久宣指著紫云道：「喏，這不是。」紫云一愣，就見六子兩眼發(fā)光，湊過來道：「勇士、勇士！」紫云問道：「什麼勇士？」六子語重心長，嘆道：「敢欠藍(lán)老板錢之人……有種！」紫云哭笑不得，還待回話，六子已被久宣罵了幾句，嫌他急哩咶古，喚他爬走。待六子走遠(yuǎn)，久宣遠(yuǎn)遠(yuǎn)喚他一聲，拋去一物，六子回身接住，一看，原是小塊碎銀。久宣揚(yáng)聲道一句謝，便與紫云往回走。

    如今久宣要先將信送了，才能出門，紫云本要在樓外等他，卻見久宣喚他同去。紫云不知子素可還認(rèn)得他否，怕子素見了若是認(rèn)得，只會窘困，才不禁躊躇。久宣卻以為紫云有羞，只笑道：「云卿來這數(shù)次，八仙樓里那幾人都知道了，你還怕個甚麼羞？」紫云苦笑道：「誰羞了？」只好一同進(jìn)去。

    前文講過，書倌張子素本是姑蘇人士，這畫倌林知硯亦同。知硯知子素時常思家，故偶爾得閑，便去與子素講講家鄉(xiāng)話，聊解鄉(xiāng)愁。青衣從前學(xué)唱南曲，也會些吳語，跟他倆耳濡目染，更學(xué)得不少。

    眼下三人不知何故，皆去了樓後余軒側(cè)處，倚欄乘涼。久宣循聲覓去，也聽不明白他們正在說甚，三人見久宣走來，才換回京話。紫云本就好美，如今連著久宣四個美人站他面前，登時看得呆了。尤其是那個楊青衣，一雙杏眼無瑕天成，流光顧盼，一瞥引人入迷，再望使人成癡。紫云久聞其名，早聽說他楊青衣眉目傾世，今日得見，登時只覺自己是前生修福三生有幸，又見青衣輕笑眨眼，幾乎教他癡迷得就地昏厥，既不敢多望，又不舍移目。

    倒是久宣看紫云傻傻呆呆盯著青衣，悄悄白了一眼，懶得理他。而子素見到紫云，不禁愕然，待久宣稍作介紹，作揖道：「李大人可還在禮部？」

    三年前子素高中，兩人只在宮中慶功宴時有過一面之緣，紫云不曾想子素居然記得他司職，便回禮道：「確實(shí)在禮部，有幸已累升侍郎?！棺铀氐溃骸冈瓉砣绱耍怖畲笕?。」

    倒是久宣詫異，沒想到兩人識得，再一細(xì)想，又覺確實(shí)應(yīng)是如此。久宣掏出信來，子素拆閱又是一愕，青衣見狀，問道：「何人與你書？」子素答道：「寧世真。」知硯也好奇問道：「這是何人？」反而是紫云脫口道：「寧世真？那不是新科探花麼？」

    一聽「探花」二字，久宣、青衣、知硯三個頓時語塞，怔怔望向子素。卻見子素淡然，只道：「二月初七夜世真來過，與我論文，原來他已金榜題名，實(shí)是可喜。」

    只見子素面上如常不露悲喜，卻難想他心中是什麼滋味。子素細(xì)讀，信中書云：

    「子素惠鑒：

    別來良久，倏經(jīng)數(shù)月，拜寄一函，但望君安。

    此間諸事，予恍若大夢，幾難平復(fù)，乞諒書遲。君有約，若予高中，不得再訪。予今未負(fù)君字雅意，幸得桂榜留名，當(dāng)守之。然書難盡意，相見方誠，本月十三巳時，觀兒衚衕西益天堂，予設(shè)茶相候，望君至。

    敬頌均安。

    楷再拜」

    後又有一紙，上書五言四句，也是趙子昂詩末，書云：「殿古燈光定，房深磬韻微。秋風(fēng)動歸興，一錫向空飛。」

    子素讀罷，不免無奈，輕喚久宣一聲。久宣應(yīng)答，子素將信收起，說道：「世真約我一聚，看來應(yīng)是不知我不可踏出丹景樓此地，我不知他所在，亦無法回信。我且修書一封，待十三那日巳時，久宣可否遣人送去益天堂一趟，免他白等。」久宣頷首道：「我自安排雙子去。」

    紫云心里奇怪，不知為何子素說他不得踏出此樓一步，難不成真有苦衷？可見眾人如此，自是知道不能多問的，忽又想道：「他們風(fēng)塵打滾，哪個不是沒有苦衷的？若有他法，試問誰又愿意如此？」

    青衣怕子素多想傷神，轉(zhuǎn)而道：「方才子素提起，說銀杞近日面色不佳，不知是否病了，久宣可要請大夫來一趟？」久宣點(diǎn)頭道：「曉得了，我也覺銀杞最近有異，已將他牌子掩了，待我晚些問問他、究竟怎了?！褂殖铀貑柕溃骸杆稍c你說甚麼？」子素回道：「未有甚麼話，只是他易坐立難安，靜不下來，問他，卻只道是天熱急躁?！?/br>
    此時一人匆匆跑過，似往欣館去的，卻是開弟。開弟跑出幾步，回頭一看，就折了回來，竟是在找久宣。久宣忙問何事，開弟氣喘吁吁道：「公子、果然、果然、果然折返了……後門、處、有人、有人找……」

    原來開弟本與那人說，久宣出門去了，剛轉(zhuǎn)身又聽聞久宣折了回來，忙又沖去留住那人，回來到處找久宣身影。久宣執(zhí)扇與開弟扇扇風(fēng)，問道：「是錢公公麼？」開弟還沒緩過氣來，蹲在地上，只連連擺手。久宣看他如此著急，不知來者是誰，遂撇下眾人，匆匆趕去後院。

    誰知久宣剛出後門，正探頭張望，忽聞一陣馬嘶，緊接著噠噠馬蹄聲朝他奔來。說時遲那時快，騎馬人掠過久宣身前，一把抓住他臂膀，運(yùn)氣一提，生生將人撈上馬去，一氣呵成，飛奔而去。久宣未及驚呼，已落在馬背，側(cè)身坐於那人身前，回頭一看，乃是越王爺朱衍澭！

    看清來人，久宣又驚又喜，呆住片刻，才回過魂來喚他聲「王爺」。越王神清氣爽展顏一笑，問道：「小妖精，想我不想？」久宣忽地?fù)ё≡酵跤H去，驚得越王慌忙牽韁勒馬，細(xì)細(xì)與他吻了，才嗔道：「胡鬧！若摔了下去，有得你傷筋動骨！」

    久宣險(xiǎn)些把扇子掉了，卻扔摟住人不放，問道：「王爺今日好興致，來演一出路劫妖精？」越王道：「帶你去個地方?！咕眯麊柸ツ睦?，越王神秘兮兮，只道：「不可說，你隨不隨我去？」見久宣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教他轉(zhuǎn)回身去跨坐好，又在他耳後親了一親，摟住久宣腰間，揚(yáng)鞭騎行。

    說起這越王爺，算來可是藍(lán)久宣心上人；至於那李紫云，道盡了，也不過頂多算個床上人。久宣見得心上人，一時過於欣喜，就將床上人置諸腦後了。

    那開弟是知道越王要帶久宣走的，偏不知紫云在等，緩過氣息，自顧去欣館與香娘匯報(bào)?？嗔俗显?，這廂與青衣等人呆了一陣，仍不見久宣回來。青衣只道久宣有事耽擱，等著也是累，想乾脆去中庭池邊亭處小坐，唯獨(dú)子素辭別紫云，徑自回房。亭中，知硯提起久宣那幅「好色」圖，問是不是送紫云的。紫云摸了摸鼻頭，說起兩人幾番字畫來回，惹得知硯一頓好樂，笑道：「倒似足了當(dāng)年陸爺?！?/br>
    紫云問道：「哪個陸爺？」青衣道：「暄彩坊陸爺、陸稔齋，從前是知硯師父。」紫云則道：「此人我聽說過，怎麼，如何相似？」

    知硯垂目柔柔一笑，卻道：「陸爺早已不認(rèn)我為徒了。」頓了頓才續(xù)道：「坊間傳聞許多年前，陸爺與一倌人多有糾葛，起因便是畫。那倌人不許別人為他畫像，陸爺卻偏要畫。於是陸爺畫一回，倌人便去畫坊撕一回?！棺显埔宦牐唤?。

    如是說了一陣白話，兩人漸覺紫云對他等毫無輕視鄙夷之意，反倒坦坦蕩蕩，誠心相待，自也視他為友一般。只是過了許久，始終不見久宣，青衣親自去一趟後院，哪還有他身影？回來途中遇見開弟，才知實(shí)情，便去告之紫云。青衣也不知久宣與紫云有約在先，只說久宣隨越王出門去了。紫云本樂得與兩位美人聊天，聽了此言頓時愕然，勉強(qiáng)一笑，遂告別兩人離去，連傘也忘了。

    另一邊廂，越王擄去久宣，出了小巷，因著街上人多，便不好快馬而行。二人穿街過巷，南出崇文門，到了外城，又轉(zhuǎn)東行，自外城東北方城門出城，則肆意策馬，一路輕塵。許久，直至遠(yuǎn)離人煙處，眼前山谷青蔥，蟬鳴遍野，又有清泉瀑布。越王策馬繞過泉邊小丘，又慢行一陣，才見此後，竟隱蔽是座宅子。

    兩人在大門前下馬，久宣四周看去，問道：「王爺，這是何處？」越王正將韁繩捆在一旁樹上，也不回頭，只道：「此處無人，還喚我王爺麼？」久宣笑笑，既無須拘謹(jǐn)，干脆調(diào)皮跳到越王身後，負(fù)手探頭，喚道：「三郎、三郎，快別賣關(guān)子了，這究竟是甚麼地方？」

    越王捆停當(dāng)了，又自鞍上取下一個包袱，背在身上，從懷中取出把鑰匙來拋給久宣，道：「快去開門?！咕眯饬苏T大鎖，繞過影壁，推開垂花二門，門後兩旁抄手游廊，環(huán)抱中庭，兩側(cè)各有廂房，前方主房左右又各有小圓月兒門，不知通往何處。越王拉過久宣，輕聲問道：「久宣可喜歡這處？」

    久宣一眼看去，廳中花草石木，確實(shí)布置得甚是別致，只不知屋內(nèi)如何，便要去西邊廂房看看。誰知一開門，里面空空如也，桌椅案架，一樣沒有。

    越王苦笑道：「這宅子方建成，還未得閑置辦甚麼，先等不及要帶你來看看了?！咕眯惑@問道：「三郎私建之宅？」越王「噓」了一聲道：「莫與人言，此地宛兒也不知的。特意自別處找來短工，落成就將他們打發(fā)回鄉(xiāng)去了。過陣子添置好居物，你且去人市瞧瞧，看買幾個口不能言的下仆，遣來打雜清掃?！雇饍耗耸窃酵蹂鷧鞘闲∶眯溃骸竿醺萑A，三郎建此地作甚？」越王只道：「府里精致，卻不自在，哪有山間逍遙？」久宣笑道：「世人都說你越王爺貪戀京師繁華，不肯南下就藩上任，原來竟也愛山水快活。」越王卻淡然笑了笑，回道：「世人哪知，乃是因繁華中有你，才堪王孫貪戀?！?/br>
    此言情意深濃，久宣不禁失神愣住，半晌，才覺被越王輕柔摟住吻住。久宣深深回吻，心中熊熊燃火，就伸手去扯越王腰帶，恨不得當(dāng)場與他融作一團(tuán)。越王卻抓住他手，低聲笑道：「別處還沒看過，猴急甚麼？」說罷，牽著手就走出庭中。

    卻覺忽有點(diǎn)滴清涼，久宣抬頭，竟是飄起毛毛細(xì)雨。此行路上，已好幾次想起紫云，難免心中有愧。今見雨落，更念起那賭約來，看了看手中扇子香丸，不知紫云是否還在等他。越王見他發(fā)呆，問是何故，久宣如實(shí)答道：「本與人有約今日請酒，可我半路撇下他了，過意不去，不知回去如何賠罪是好?！乖酵鮿t道：「大不了我同你去見他，雙雙賠罪?！咕眯念^一慌，想到豈能讓此二人這般相見的，忙道不用。

    兩人沿廊逛了一圈，看了主房，一樣空空蕩蕩，又去東邊廂房，卻見東廂房內(nèi)反而置了一桌一架。越王將包袱擱在桌上，久宣已走到墻邊架前，好奇極了。只見架子上獨(dú)獨(dú)放了個白玉瓷瓶，想要拿起，卻牢牢定在上面，久宣恍然，猜想是甚麼機(jī)關(guān)，自顧研究起來。越王笑吟吟看了半天，才見久宣找到竅門，將瓶子往里一推，再往右挪，就見墻面忽地一震，似乎松動了些。久宣回頭看了看越王，見越王頷首，便扶著架子一推，那墻壁連同木架一并向內(nèi)陷入，竟開出了個三尺寬門道來。

    久宣走進(jìn)去看，原來是個四尺見方暗室，并不甚大，地上有個竹籃，籃里幾卷字畫隨意堆起。越王也踱步過來，說道：「這里頭還有個機(jī)關(guān)，久宣可能找見？」久宣道：「此處陰暗，甚麼也看不清，可有燈燭？」

    那木架底處有個抽屜，越王俯身取出一根蠟燭，吹褶點(diǎn)燃，遞給久宣。久宣仔細(xì)打量這暗室，實(shí)在看不見甚麼異樣，想著這畫籃也許有甚麼玄妙，可是提起一看，又平凡不過。越王見他遍尋不著，湊近將久宣抵在墻上，笑道：「求求我，就告訴你?！?/br>
    久宣回身，正要開口認(rèn)輸，卻瞥見門道上方暗處，凹入一坑，極是隱秘，不足掌心大，遂將扇子塞入越王手里，自顧推開他走去，伸手而上盲目摸索，果然探得內(nèi)藏一石制短柄。久宣用力一扳，就忽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暗室右墻裂出門形，僅一人之寬，緩緩下降，竟是道機(jī)關(guān)石門！

    密室之中又藏密室，也不知越王打得甚麼鬼主意。久宣持燭看去，只見腳下是道石階，里面陰冷，黑乎乎看不見個所以然。

    越王接過蠟燭，領(lǐng)久宣慢慢下去，到得底下，摸索到墻上燭臺，一一點(diǎn)亮。這地室不深，倒是不小，室間足有丈寬丈長，旁邊還有耳室，五六尺寬，也有丈余至深，但里頭數(shù)尺乃是半人高石臺，耳室前面還裝了鐵欄門。久宣不禁問道：「三郎建此地室，有何用意？」

    卻見越王回道：「我也不知，想弄便弄了，興許那日派上用場呢？再不濟(jì)，用來窨香也成。」

    久宣笑得前合後仰，只道：「大費(fèi)周章只為窨香，不未免有些呆傻麼？我看此處還有鐵欄，倒像個大牢?！乖酵跻残﹂_，忽地趁久宣不備，一把將他推入耳室，反手就關(guān)上鐵欄，還上了閂。

    越王看久宣在里頭呆若木雞，勉力忍住笑意，手里還搖著久宣圓扇，一派假正經(jīng)，悠悠說道：「好主意，就作大牢。藍(lán)久宣此號惡人，恃色行兇，奪人心神，可謂惡貫滿盈。今我便替天行道，將其收入大牢，日日必……」說著嘴角一抹壞笑，一字一頓，續(xù)道：「嚴(yán)、懲、之。」

    這話說得久宣心頭癢癢然，眼珠一轉(zhuǎn)，緩緩踱步回門後，媚聲問道：「不知這位官爺，要如何懲處罪民久宣？久宣身弱，可經(jīng)不起那棍棒狠打?！?/br>
    說到棍棒，久宣還朝下瞄了眼，越王心中暗罵他兩聲「妖精」，也被他撩起火來。久宣見越王一副俊朗面容臉色稍異，知他動欲，更是得寸進(jìn)尺，輕蹙眉作冤屈模樣，柔聲喚著「官爺」。三聲下來，越王已覺腰下漲得離譜，佯怒叱道：「跪下！好個囂張犯人，誰準(zhǔn)你放肆了？」久宣咬咬唇，悠悠屈膝跪他跟前。

    可見這藍(lán)久宣，說他妖精，還真不假，跪也要跪得比常人妖媚，那腰兒左一扭、右一擺的，才跪到地上，教人看得那叫一個口乾舌燥。越王掀起前擺，隨手系在腰帶處，一手伸入鐵欄內(nèi)捧起久宣臉蛋，嘴角一勾，道：「入得囹圄，誰都逃不了要吃一頓棒子。就看你是要吃那木頭做的，抑或血rou做的?！咕眯抵鴺罚瑓s一臉可憐兮兮乞求道：「那自是要吃官爺那rou做的棒子，官爺可愿賞罪民一口？」越王解開褲頭，掏出那驚人巨物，扶著送進(jìn)鐵欄內(nèi)，笑而說道：「本官仁慈，賞了?！?/br>
    久宣如獲至珍，雙手捧著細(xì)細(xì)舔舐，奈何越王此物大於常人，不好深吞。久宣時而嘬嘬吮吮，時而伸舌由根至頂舔去，含住頂端挑弄，也教越王享受得不行。

    只是越王不是個易伺候的，久宣亦早就動了邪心，眼下嘴里吃得再香，也不足意。地室昏暗，兩旁燭火明明滅滅，越王雖看不清久宣表情，但覺他吃得越發(fā)著急，咂咂有聲，忍不住想要逗他，便伸足過去，腳尖在久宣胯間挑了挑，就見久宣嗚咽一聲松開了嘴，嗔道：「官爺使壞！」越王捏他下頷，狠狠道：「呵，還敢罵本官？」說罷猛地一甩手，沒想著教久宣跌在地上。越王見狀心疼壞了，登時演不下去就要開門，誰知久宣爬起身來撲在欄門處，怏怏說道：「官爺息怒，罪民知錯了。」

    越王無奈竊笑，心道：「這個小妖精，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乖掚m如此，偏生又愛煞了他yin浪放蕩。越王想了想轉(zhuǎn)身走開，倚坐在石階上，饒有興致看久宣真如冤犯一般，從欄桿處伸出手來，一遍一遍「官爺」地喚，苦聲哀求。

    如是求了好幾句，仍見越王不為所動，一手執(zhí)扇輕搖，另一手隨意撫弄著陽物，就不回去。久宣氣結(jié)，干脆邊喚邊脫，還哪管甚麼官犯道理。待剝得渾身只剩雙足鞋襪，久宣起身，赤條條地背靠鐵欄上，然地室陰寒，這鐵柱更是冰冷，久宣guntang身子貼上去直凍得一顫，還偏要弓著腰去勾引那官爺。只見那白嫩渾圓屁股，壓在鐵欄上下擠弄廝磨，不知是否錯覺，仿佛鐵柱上yin靡沾了水色，燭光之下隱隱發(fā)亮。久宣還再扇一把火，側(cè)首顫聲喚道：「官爺，牢里……冷吶。」

    好個藍(lán)久宣，這試問哪個男人禁得住的？簡直過分透頂、離譜至極！越王喉頭一動，鐵心一橫，勢必要給這禍國殃民的來個大刑伺候，好教教他甚麼叫做天高地厚。遂扇子一丟，邁步過去抓住那屁股，定在身前，也不開門，隔著鐵欄就是挺腰一送到底，穿門過庭，更不管久宣連聲驚叫，先處置他個七進(jìn)七出，煞煞威風(fēng)再說。

    久宣被他一頓狠捅教訓(xùn)地幾乎站不住，兩只手在身後亂摸，好不容易抓緊欄柱，才不向前跌到，扶穩(wěn)後就自岔開了腿、踮起了足、撅高了臀，任越王cao入更深，還不忘叫喚道：「官爺、官爺這rou棍棒打得好狠，怕要把罪民屁股給、給打爛了！」

    越王邪笑回道：「你這屁股留著定是禍害，就該弄壞去咯?！拐f著還拔出來，濕漉漉墜在久宣屁股上，重重拍打幾記，才又掰開兩片臀rou，至根送進(jìn)去蠻頂狠cao，將個久宣頂?shù)檬羌贝恢?、浪叫不?！?/br>
    此間狹小似有回音，將兩人喘息叫喚盡然放大了許多，越王終是嫌這鐵欄門礙事，總有寸余，進(jìn)不得久宣身。於是抽身拉開鐵閂扯開柵門，久宣倚在門上失重，正巧朝後摔進(jìn)越王懷里。越王把人轉(zhuǎn)過來，令道：「為本官寬衣?！咕眯盘嫠撊ネ馀郏酵跤置伒绞_上。剛?cè)ヤ伜?，久宣就覺頸後一重，已被越王摁下，提槍cao進(jìn)。

    這越王爺也是，又要使狠，又要心疼，怕那石臺冰涼硌得心肝兒，故有此一舉。那衣袍尚有越王余溫，絲絲縷縷皆是暖意，久宣嗅著越王衣上氣息，甜在心底，更是賣力相迎。欲正濃時，越王也俯身下去，在久宣背上處處親舔啃咬，聽得久宣軟語輕吟，極是催情，又不愿就此放過了他，遂停了停抽送，撐起身來左右看看，忽生一計(jì)，伸手取下墻邊蠟燭，胯下頂他一頂，說道：「刁民久宣，本官今日再賞你個火樹銀花之刑，看你還老實(shí)不老實(shí)?！拐Z罷手中緩緩傾斜，白蠟融化墜落一滴，打在久宣背上，燙得他一陣長吟，後xue也不自主咬緊，夾得越王痛快極了。待越王又倒了兩滴，久宣才道：「官爺，燙得好疼……」

    嘴里喊著疼，那呻吟卻是叫得越發(fā)宛轉(zhuǎn)。越王正要放下蠟燭，卻聽久宣吟道：「玉梅雪柳千家鬧，火樹銀花十里開。官爺這銀花，可不能只開三三兩兩。」

    越王一陣好笑，心道：「你還有閑心吟歪詩？讓你吟詩！我還真治不了你不成？」遂回道：「罷，為你開滿十里?！?/br>
    說罷，越王按住其腰蠻橫cao弄，手上也不忘落下，不消一會，已燙得久宣背上臀上處處白蠟?zāi)z著。久宣嘴里越叫越歡，屁股則是越吃越緊，幾近癲狂。越王見他將泄未泄，又起了壞心，將蠟燭放回燭臺，轉(zhuǎn)而抱伏其背，身下深埋至根，又伸手握住久宣硬翹陽根taonong起來。久宣哪堪此番招呼，連聲急喚道：「官爺、官爺停手……王爺！三郎！」總之是亂叫一通，反倒被越王從後伸手捂住嘴巴，逼著他就此顫著xiele。越王一手仍捂著他口，另一手沾著白濁伸到久宣面前招搖，壞笑道：「嘖嘖，誰人準(zhǔn)你射了？」

    明明是越王親手弄的，如今卻又怪他，久宣知道越王故意作弄，除了委屈又能怎樣？待越王放開手，久宣伸舌舔凈了精，又被越王推到臺上仰臥。

    越王將久宣雙腿合起，折其胸前教他抱住，令道：「不可擅自松手，不然……哼?！咕眯€自笑嘻嘻道：「聽官爺?shù)??！箙s見越王又將蠟燭拿了回來，握住久宣腳腕，手上一倒，竟?fàn)C在腳心！左足罷了，又換右腳，依法炮制。

    久宣頓時兩只腳底又痛又癢，胡亂蹬著兩只蹄子，越王只道：「此是罰你自顧快活偷射，不許亂動?！拐f著繼續(xù)左右各燙一下，久宣實(shí)是頂不住這酷刑，不住笑得停不下來，忙道：「官爺饒命、官爺饒命，久宣知道錯了！」

    越王哼笑，扶rou蹭蹭久宣xue口，卻不進(jìn)去，沈聲道：「你再不知錯，就拿這白蠟往此處倒，封了你後竅。唯有本官用時，才撕去蠟封，用完便給你封上。以後教你嘴上甚麼也不敢進(jìn)肚，每日就在這牢房里，只吃官爺賞你之精，你說好是不好？」久宣竟無畏無懼，嬌聲道：「那官爺可要多喂，罪民怕餓?！?/br>
    至此越王算是明白了，此等妖孽，怕真是只有老天能收。遂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與他逗弄，笑著扯開久宣雙腿挺身進(jìn)去，肆意鞭撻個百來回合，大汗淋漓，俯身親了久宣一口，輕道：「下來，官爺這就喂你頓好的?！?/br>
    說罷越王後退一步站直了身，久宣也匆忙跪去叼住那物。越王扣住他腦後，仰首急喘，滿滿盈盈泄在他喉中。久宣含得穩(wěn)妥，一滴不漏，待越王快活完了，才「咕嘟」幾聲悉數(shù)吞下。末了，還抹了抹唇，笑道：「多謝官爺賞食?！?/br>
    越王搖頭笑了，由得久宣跪坐地上，徑自撿起地上衣物搭在肩頭，又取臺上外袍披在久宣身上，攔腰將人抱起，逐一吹熄燭火，才抱著人走出地室。久宣見圓扇落在階上，順手撿了，越王吻他鬢邊問道：「冷麼？」久宣偎在懷里，回道：「一點(diǎn)不冷。」

    回到廂房里，越王教久宣轉(zhuǎn)身扶在架上，仔細(xì)替他撥去身後燭蠟，只見背上遍是淡淡紅印，真如十里花開絢爛。越王吻在印上，忽地發(fā)難狠咬一口，給他添兩排牙印，才覺配襯。

    兩人穿衣妥當(dāng)，一回頭，卻見桌子上那包袱竟被拆開了！原來越王早備了酒食，中有一包切片羊rou，本是油紙包著，此時卻被翻開打亂。久宣驚道：「難道方才來賊了？」越王看了一眼，卻只收好包袱笑道：「我知是誰，走，我倆抓賊去?！?/br>
    越王關(guān)上暗室，領(lǐng)久宣出東廂房，見雨已停了，便穿過東側(cè)月兒門，卻原來這後面是個庭園。園中有一池塘，比丹景樓中庭那個小許多，池邊則是一座小閣。越王走著輕喚「大王」，久宣一愣，心想這大王是誰。

    片刻，只見一旁草叢窸窣有聲，動了一會卻又停下，越王搖頭道：「大王見著生人，害羞了，且隨我來?！褂謳Ь眯叫￠w前，只見門前簡陋搭了個一尺高木箱，箱前開口處正是一片羊rou。越王又喚了幾聲，才見那大王怯怯探出半張臉來，蹭蹭箱沿，竟是只橘花小貓兒！

    只見大王身形嬌小，想來不足兩個月大，一身黃貍花色，尾巴尖兒上一抹白，一雙前足踏雪。大王偷得這片羊rou，啃了坑坑洼洼一排小牙印兒，就橫是沒咬下一塊來，只能舔舔rou味兒。久宣伸手，想取來替大王撕碎，指頭還沒碰到rou片，大王「嘶」得一聲呲起小虎牙，一只花白蹄子兇巴巴拍在rou上，不許他拿，還低聲「嗚嗚」叫嚷，逗得越王一頓大笑，一頭輕撫大王，一頭還要安慰久宣。

    久宣也是失笑，鼓起臉道：「這小貍奴兒，好大的火氣。」越王道：「甚麼貍奴，喚大王！你敢搶大王手里rou，自要跟你急眼。」久宣問他怎麼在此養(yǎng)了貓兒，越王才道出實(shí)情。

    原來數(shù)月前因著春雨，來了個懷孕貓母，那時宅子尚未建好，可也算一瓦遮頭，便在此賴著了。越王得知，交代下去不得驅(qū)逐傷害，由著牠去。結(jié)果生產(chǎn)後，一窩小崽，貓母在此哺養(yǎng)一月，帶著貓兒離去。唯獨(dú)大王最是孱弱，被遺落在此。越王來時見了，心下憐之，便與木工們討教，親手做了這麼個木箱，里面還鋪著那時身上錦衣。喚牠大王，是盼著牠能活下來，好好長成。越王又道：「那時大王太小太弱，我總騎馬來，怕牠禁不住路上顛簸，不敢貿(mào)然帶他回去。沒想到，這小家夥倒也爭氣，好生撐過來了。」

    大王至今其實(shí)兩個半月大，只是長得小巧，看似才滿月不久，正親昵將臉兒擱在越王掌心磨蹭。越王倚著門前大喇喇坐在地上，拎著大王頸後提溜起來，大王小賊似的怯生生卷著尾巴縮成一團(tuán)，看看越王，又看看久宣。越王笑著抱入懷里，為大王擦拭身上雨水濕氣。

    久宣也坐在越王身旁，接過包袱來翻找，取出片干凈羊rou，撕成碎末置於掌中，又找得一個水囊，倒了少許按壓幾下，教羊rou酥軟些，才送到大王跟前。大王嗅了嗅，一頭杵進(jìn)久宣掌心大快朵頤，邊吃還邊哼哼。

    這邊越王看去，也抓來兩片羊rou，一片自己吃了，一片塞到久宣嘴里，又翻出來一坨布團(tuán)，拆開原是壇木樨荷花酒，喂久宣喝。那包袱里還有些茶香乳餅、兩個蘋婆果、一份胡桃糕，生怕會餓了久宣似的。於是越王喂久宣，久宣喂大王，兩人一貓兒，愜意吃喝。

    待得酒足，園中淅瀝落雨，兩人倒也不急，樂得困在這一方樓閣檐下。越王由得大王窩在腿上理毛，問久宣道：「怎麼，這宅子如何？」久宣則問道：「那西廂房後又是甚麼？」越王答道：「也是庭園，那邊有個亭子?！咕眯核溃骸秆艅t雅矣，拿來養(yǎng)個小老婆還成?！乖酵醯溃骸改悴痪褪俏夷切±掀劈N?！拐f罷笑了笑，又續(xù)道：「哪日你不愿管丹景樓了，我也不要在王府，你我就住此間逍遙快活。久宣，這宅院，本就是為你建的?！?/br>
    久宣驚住，先是暗喜，又自一絲黯然，只道越王在說夢話，便別過頭去不搭理他。越王輕喚他一聲，教他回首。久宣剛擰過頭來，就見越王雙手將大王捧到自己面前，大王也是嚇了一跳，伸出兩只小手就抵在久宣鼻尖。大王尚幼，那彎鉤似的銀白爪子露在指間，不曉得收回去，倒也不傷人，只刮得久宣鼻頭癢癢的。大王那小鼻子小嘴巴還湊近嗅嗅，「喵嗚」叫喚一聲，逗笑了久宣。

    越王忽道：「我看大王與你有緣，要不要帶回丹景樓去？」久宣愣了愣問道：「三郎不要帶回王府麼？」越王道：「你若喜歡，自是教牠陪你。況且十弟養(yǎng)了兩只貂兒，怕要天天與大王鬧騰?！剐l(wèi)王朱衍濂排行第十，也住在皇城東王府內(nèi)。

    久宣輕手接過大王，抱在懷中，道：「只是乾娘向來畏犬，不知她對貍貓作何想?！乖酵醯溃骸笩o妨，若蘇三娘不肯留牠，我再接去王府?！咕眯褐笸?，點(diǎn)頭應(yīng)好，又朝大王道：「既要隨我回去，給你取個雅致名兒可好？」

    說罷細(xì)看去，只見大王額前也是幾道白紋，上散下聚，仿佛女子柔夷做蘭花指模樣，便喃喃道：「冰筍……」還待細(xì)想，越王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冰筍海棠春大王！」

    久宣蹙眉回頭，想著怎地還是大王，不禁好笑，卻見越王續(xù)道：「不好麼？又雅又霸氣！」久宣看他如此激昂，笑得不行，只好連聲道：「好、好、好，依三郎的，就喚冰筍海棠春大王?！褂值皖^喚了貓兒幾聲「春大王」。春大王一派悠然春風(fēng)得意，回了幾聲嬌叫，似也在叫好。

    又待晚些雨停後，眼看就要日落，兩人收拾收拾抱了貍花貓兒，就要回城。欲知冰筍海棠春大王可否在丹景樓得一方立足之地，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