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咖啡是聶斐然喝的,但失眠的人是陸郡。 他回到床上躺下后,忍不住側過身子觀察旁邊睡著的人。 要不是親眼見過聶斐然從那家日化公司大門走出來,陸郡毫不懷疑他真正的工作是在建筑工地上拌水泥。 可就算拌水泥也不至于啊?! 罷了。 他垂著眼瞼平躺回去。 說聶斐然不配合,人家已經(jīng)很配合了,說他態(tài)度消極,他又確實在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想到聶斐然是怎么精密地計劃實施這件事,又是多小心翼翼才把那瓶咖啡"偷渡"進臥室,雜七雜八的情緒就像倒灌回來的咸澀海水,陸郡被迎頭一擊,整夜都在思考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 一夜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晨起不來床。當然,只有陸郡自己心里清楚賴床的原因是不想面對聶斐然。 因為想不通,因為越想越把自己繞進去,也因為越想越生氣。 他不想大清早又發(fā)火。 - 而聶斐然刷完牙從浴室出來,看到陸郡居然還在睡,擔心地走到床邊探了探他額頭,"不舒服嗎?" 陸郡翻了個身,留給他一個背影,聲音聽上去倒不像生病,只是冷冰冰地。 "晚點去。"他說。 雖然就不痛不癢的三個字,但在一起這么久,聶斐然不可能感覺不到陸郡在生氣。 明明昨晚蜜里調(diào)油雙方都很愉快,可一覺醒來又打回原形。他不知道陸郡這次生的哪門子氣,所以一時怔著不知道怎么辦。 而陸郡大概等了半天沒聽到動靜,心中莫名焦慮,怕他又丟下自己不管不顧地說上班要遲到,一言不發(fā)地翻身下床直接進了浴室,先發(fā)制人地把聶斐然一個人留在了臥室。 聶斐然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陸郡?" 里面的人沒有回答。 他推了推門,發(fā)現(xiàn)陸郡從里側把從來沒用過的門扣推上了。 - 陸郡洗了很久,出來后聶斐然果然已經(jīng)去上班了。 他心灰意冷地拿起手機給秘書打了電話,吩咐把安排在早晨的會議推后一小時改成線上,之后心不在焉地下樓吃了早餐。 傭人給他倒茶時,他沒忍住,問聶斐然幾點出的門,傭人看了下掛鐘,回答十五分鐘前。 所以是九點一刻。 加上通勤的時間,勞模聶斐然上班以來第一次遲到。 不應該,但不知怎么回事,知道聶斐然至少試圖等過他,心中竟然松快幾分。 - 聶斐然一路都在擔心陸郡,他出門時拜托傭人過半小時上去察看陸郡情況,到公司后又馬上給家里座機打了電話。 傭人告訴他陸郡剛剛吃了早餐后又上樓了,聶斐然不放心地問他看起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傭人答沒有,說他看上去胃口不錯,吃了一個貝果三明治,還要求多加一片煙熏鮭魚。 聶斐然心中有了數(shù),道謝后掛了電話。而剛松了口氣準備開始工作時,主管因為考勤留意到他狀態(tài)不對,遣實習生來請他去辦公室談話,又特別交待工作時不要分心,弄得他好不郁悶。 中午他給陸郡打電話,陸郡沒接也沒回,他想著下班早點回去,但還沒到時間時又被通知要加班應酬。 那天部門請客招待一個大區(qū)零售商,主管特意點了聶斐然全組參加,他只好硬著頭皮再給陸郡發(fā)了信息。但通訊錄里,陸郡的頭像依然悄無聲息,之后也沒像從前那樣八點后打電話查崗要去接他。 一副還在生氣的樣子。 - 飯局直到餐廳打烊才結束。 這下沒有錯也等出錯了。 他自知理虧,到家后輕輕推開臥室門,臥室里靜悄悄的,陸郡背對他已經(jīng)躺在床上,燈也關了,只留了他那邊床頭柜的一盞。他只好拿了換洗衣物鬼鬼祟祟地去隔壁客房洗了澡,回來后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摸索著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從背后整個地抱住陸郡,陸郡身子僵了一下,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他知道陸郡沒睡,嘴唇貼上他微涼的脊背,點一下一個吻,從陸郡后頸慢慢地親到側肩,感覺到陸郡皮膚的溫度慢慢燙起來,才軟聲問:"你怎么了嘛?" 陸郡沒說話。 聶斐然不氣餒,趴在他身上抿著他的耳垂,"今天早晨為什么又生氣,昨晚不是還好好的?" 陸郡被他撩撥得難受,上身別扭地往前傾了一下。 "不是你教我的有問題要說嗎,嗯?"聶斐然手伸進陸郡睡衣,撫著他小腹自言自語,"你怎么像只河豚呀,每天都氣鼓鼓的,我摸摸是不是河豚肚子……" 半晌,陸郡沉聲道:"你又給我喝酒。" 可喜可賀,河豚終于開口說話了。 應酬場合沒法避免,雖然洗了澡刷了牙含了漱口水,陸郡還是聞出來了,聶斐然忙解釋,"一小口,真的就一小口,我保證?。?/br> "還有煙味。" "能聞到嗎?煙我沒抽,可能包廂里味道熏的,今晚那個客戶一來就發(fā)了一圈。" 陸郡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場面。聶斐然有輕微季節(jié)性支氣管炎,一到換季就容易咳嗽,陸郡自覺不在他面前吸煙,后來漸漸地就戒了,所以現(xiàn)在對煙味十分敏感。 結果他倒好,明知對身體不好還上趕著去吸二手煙。 好不容易起了個頭的對話又陷入沉默,陸郡不再張口。 聶斐然只好接著哄,但陸郡這次好像鐵了心,過了半天還是不見成效,最后迫于無奈,聶斐然使出殺手锏,柔軟的嘴唇壓在陸郡眼皮上,捧著他的臉親了又親,軟噥噥地喚:"老公……理理我嘛?寶貝?" 其實陸郡在他上床后靠過來時就不生氣了,但又不得不繃著,不想每次都是一哄就好,顯得自己對聶斐然太沒原則。 但聶斐然笨拙地親他,只知道用嘴巴討好,卻忽略自己前胸兩個軟軟糯糯的小rou粒一直貼著他后背蹭來蹭去,雖然隔著層薄薄的睡衣,還是激得他馬上起了反應。 千言萬語,反正陸郡拿這個人沒有任何辦法。 他翻過身把聶斐然壓在身下,"小混蛋,你就是吃準了我。" 聶斐然松弛下來,瞇了瞇眼,抬手攀住他脖子,"所以現(xiàn)在能說了嗎?" 陸郡捏住他下巴,"我們,還算是新婚吧?" "當然算。" "好,那你現(xiàn)在就要靠咖啡,以后是不是吃藥才能跟我做?" 聞言聶斐然猛地睜大眼睛,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忍不住捻捻陸郡耳朵:"原來是為這個生氣,你幼不幼稚?" "你累可以直說,我又不是什么……" 好色之徒。他太是了。 "不能每次都叫你忍嘛,之前幾次我已經(jīng)很慚愧了,我道歉好不好?怪我意志力薄弱,"聶斐然笑,"而且誰叫你那么磨蹭?" "你喜歡我速戰(zhàn)速決?" "不是那個意思……"聶斐然挪了挪,身子往枕頭上方靠了靠,愛惜地摸著陸郡的眉毛,"再等等我好不好?職場新人沒得選,等明年這個時候,我爭取丟掉儲備的帽子,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忙,也不用常常跑線下了。我保證,每天下班就回家,你想做幾次都依你。" "你就會哄我。" "那我看看,哄好了沒有?" "沒有,被你氣的,都沒心情吃飯。" "是嗎?"聶斐然裝傻,揭穿他,"那劉姨怎么說你早上吃過三明治了還要加——" "不準說?。⒛橙舜驍?。 聶斐然難得看他會臉紅。 終于反制一次,不過沒揪著不放,聶斐然笑過后還是抱著他擔心地問:"真沒吃?我下去給你做?" "我不吃。"陸郡用被子裹住他,神情不自然地要求: "你再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