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
今天的朝會延長了好一段時間,御廚那邊連忙送上飯食。 俗稱,員工餐。 當今陛下雖然冷酷暴戾,卻不是刻薄之人,一旦朝會延長或者緊急狀態(tài),御廚都會準備飯食,群臣們也能吃上飯。 雖然絕大多數(shù)吃到的都是冷飯……那也比餓著肚子強。 很快議政殿長廊外擠滿了不少文武朝臣。 雖然有員工餐,可是并沒有太好的條件,也沒有飯?zhí)茫源蠹叶际菙D在長廊上吃飯。 只有少部分德高望重或者深得帝王恩寵的朝臣可以跟皇帝一起用餐,待遇不可同日而語。 不,簡直就是云泥之別,那奢華的內殿和頂級美味不是這種大雜燴冷飯能比的。 總而言之,能跟皇帝一起用餐是一種榮耀,更是身份的象征。 曾經(jīng)的晏玖是那榮耀中的一員,現(xiàn)在他可沒這個特殊待遇了,所以也只能站在外邊吃。 晏玖從不是個喜歡受委屈的,他才不想吃冷飯,給宮人加了一點錢,叫人給他單獨做了一份熱氣騰騰的飯菜。 御廚也是分大御廚和小御廚的。 大御廚是專門給皇帝或者皇室成員服務,輕易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收買大御廚的人才會被問罪。 小御廚只負責給官員做飯,所以不像大御廚那邊嚴苛,很多官員其實也是口味很叼的,給錢讓宮人開小杜的情況并不稀奇。 但凡手頭寬裕點的官員不想吃冷飯都能單獨給自己開小杜,宮里知曉這一點,明面上雖不允許,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小御廚都很樂意接點賺外快的機會。 給自己開小杜很爽,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但是他頭一次要站在外邊跟別人吃飯,還是有點天真。 整條長廊都被人占滿,他根本沒有地方吃飯,古代的飯盒并沒有現(xiàn)代那么方便可以抬在手上吃。 這個時候大家都忙著搶位置吃飯。 搶位置本來就要比臉皮厚,這其中還參雜著幾分人情世故,身份矜持的的官員不用搶,底下自會有人給他們搶,騰空出個位置。 不在乎身份的,搶位置一搶一個準。 晏玖就比較尷尬了,他也不是沒有自己小團體,只是他平時不在這里吃飯,跟他交好的官員一時沒想到他,于是搶到位置都下意識地忽略他,等反應過來時,晏玖已經(jīng)自己搶到位置了,那速度,那身手,叫人看了都汗顏。 晏玖一開始看著周圍的混亂,恍惚間以為看到了上輩子在學院里,為了搶座無所不用及其的飯桶們。 雖然隔了許多年,可是他曾經(jīng)也是干飯一員猛將,搶座位這種事情刻印在骨子里,眼神快速一掃,還好前面沒被占滿,于是乎眾人看著他一點也不矜持的跑去占座。 晏候你的臉呢?。。?/br> 顧慮著身份不好意思搶位置的某些官員們很哀怨,又很羨慕他是怎么做到如此不顧身份形象放下身段搶座,更荒謬的是,還有人敢去扒拉他! 那扒拉晏玖的小官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舉動,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扒拉誰,冷汗都下來了,一時不知道該繼續(xù)搶座位還是下跪道歉,干飯和官途,肯定是官途重要,于是正要下跪,就被晏玖拖住手臂扶起來,“跪什么跪,位置大,一起占,遠舟,這邊!”他還招呼了一把陸遠舟。 有著干飯魂的陸遠舟逆著人流,艱難地朝他這邊來,趕到終點后,十分感動。 成功會晤的兩個干飯人惺惺相惜。 陸遠舟自帶飯菜,他那么好口腹之欲的人實在不想吃冷飯,通常都會自帶飯菜,提前放到小御廚去溫著,也能吃口熱乎。 晏玖還挺奇怪陸遠舟自帶的飯菜是什么,畢竟他挺會吃,要是好吃,能蹭一口也行啊。 陸遠舟將自帶的飯盒打開,看到菜色,晏玖驚了。 “唔,、炒飯,烤、烤鴨?!臥槽,還有卷餅!”晏玖喜出外望,一時暴露真面目。 “咳咳,晏兄?!标戇h舟提醒他注意形象,一邊紅著臉暗搓搓道,“我照著你給的菜方子做的,之前你不是說你府上做出來的不成功,待會試試我這個,是不是你說的那種美味?!?/br> 晏玖矜持的點頭,要不是眼睛一直盯著,點頭速度太快,還是很有風度的。 湯湯水水的不方便,陸遠舟選擇炒飯是圖快捷,讓小御廚現(xiàn)做,烤鴨也是花了錢讓人照著他的吩咐做的,既能滿足口腹之欲,又能吃飽飯,還不耽擱時間,再方便不過。 要是沒人,他倆都能上手,現(xiàn)在只能慢吞吞的卷好,再入口,兩個人都滿足的瞇起眼。 晏玖給他點贊,“比我吃過的還好吃!” 陸遠舟也高興,“是嗎,我只是改良了一下?!?/br> 晏玖不禁感嘆,會吃的人都牛逼! 當初為了結交,只能從吃入手,各種安利前世那些好吃的東西,還纏著444抄寫了一本菜方子給他,沒想到陸遠舟都能做出來,就算做不出來,改良一下也好吃。 反觀晏玖,他只會吃,又無心鉆研美食,做不出來就放棄,陸遠舟就不,他的干飯魂比晏玖還炎熱,就是用舌頭在享受。 陸遠舟,神一樣的男人,美貌和智慧并存,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還身高腿長,一把性感的嗓音,開口成章、學富五車,這樣的人……魅力值拉滿。 怪不得京城那么多女人都惦記他。 * 大理寺。 昏暗的牢房里,昔日風光的陳氏一族都被戴上加鎖,換上囚服。 說是要調查,實際上證據(jù)確鑿,人證物證齊全,根本不給任何翻案的機會,被關押在這里不過是走走表明程序罷了。 腳步聲停在牢房門口,眾人抬頭一看,正是晏玖。 陳太保猛地撲上前,若不是牢門攔著,他能撕了眼前的人,“晏玖!你這狗賊!你不得好死——!” 晏玖一臉冷漠,“陳氏自取滅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本侯不過是添把火而已?!?/br> 陳太保目眥盡裂,“自古以來,世家都是如此,我有什么錯,錯的難道不是那群愚民嗎!是他們貪心不足,打著我陳氏一族的名義作惡,我又何辜!” 晏玖看著眼前這個冥頑不靈的人,非常懷疑他的智商是怎么當官的,還是打擊太重,失了心智。 “陳太保,你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難道不清楚嗎?莫不是那么天真,非要將世事分個對錯黑白?你是沒有直接動手害那宋平一家,也沒有親自燒死那村莊的人,可這一切難道不是因你而起?你沒有管束好你的meimei,收了賄賂,是其一,沒約束你那黑心的旁支親屬,是其二,放任族人為非作歹,欺壓百姓,是其三,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還要問?” 陳太保呼吸粗重,臉色通紅,怒目圓睜,他哪里不懂,他只是不愿意接受這個現(xiàn)實。 他慘然一笑,憤怒質問“京城世家何其之多,你偏對我陳氏出手,難道就沒有私心嗎,何必裝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你又干凈到哪里去,你侯府就沒死過人,你就沒濫殺無辜過?。磕惴置骶褪枪珗笏匠?!” “就是公報私仇你又能如何!”晏玖冷笑,“我晏玖的meimei,也是你們能動的?!你敢讓陳瑤害我meimei,敢明里暗里的給我下套,怎么沒勇氣承擔后果?!” 晏玖表情輕蔑,“成王敗寇,本就如此,你玩得起,卻輸不起,就憑你這樣,也敢參與皇嫡之爭,不自量力?!?/br> “你!”陳太保氣得心梗痛,一時無法反駁他。 晏玖不忘落井下石,“陳太保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很快你一家子就能團聚了?!痹捖?,轉身離開,徒留陳太保在身后謾罵。 阿左架著馬車等在大理寺門口,阿青將他扶上馬車,低聲道,“侯爺,宮里派人來報,陛下要見您,您得回宮一趟?!?/br> 晏玖仿佛早有預料,并不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