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清出來的時候，段青給許淼打了一通電話，沒通，段青覺著許淼應(yīng)該會過來看一眼，就沒再打電話。

    “你來了，老婆?！笔⒁饪吹皆S淼眼睛都亮了起來，手放在玻璃上想碰許淼，但是玻璃太厚了碰不到。

    “嗯”許淼嗯了一聲。

    “老婆你怎么不說多點(diǎn)話？我想聽你的聲音。”聽筒里傳來許淼幾乎聽不清的嗯，盛意就像是在沙漠里只找到了一滴水還沒到嘴里就蒸發(fā)了那樣。

    “你想聽什么？想聽……”許淼頓了一下，“其實(shí)是我舉報的你？”

    盛意閉上眼睛很享受的樣子道，“我知道”

    大概是盛意的笑聲很有感染力，連帶的許淼都笑出了聲，“你知道什么！”

    他惡劣地說:“那你知不知道我已經(jīng)把小孩打掉了！”

    “你說什么？”

    “那個惡心的東西，我看到一次惡心一次，你一坐牢我就趕緊去打掉了！”許淼咬牙切齒地說著，看著盛意的樣子他憋了十幾年的氣終于消了一些。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的水水？開什么玩笑？”盛意癡迷的摸著隔在玻璃外的許淼，他只配且只能匍匐在腳底看著他。

    似乎是猜到盛意根本不會信，他掏出醫(yī)院的流產(chǎn)手術(shù)同意單，還有麻醉手術(shù)同意單，上面赫赫然的寫著許淼的名字。他把單子狠狠地甩在玻璃上，刺目的幾個字刺的他眼睛克制不住的恨意，“沒有，假的?！?/br>
    “或許你都不知道我做手術(shù)的時候那些鉗子伸進(jìn)我的yindao里，我的zigong里，把它剪碎然后抽吸出來的時候我有多暢意?！痹S淼低頭竊喜著把聽筒拿開，那頭如同瘋狗的吼叫聲就算離一米遠(yuǎn)都能聽到。

    “你胡說！你沒有打掉！”盛意的那層假面終于掉了，“你不準(zhǔn)打掉！”他像個狂犬病的瘋狗，吼著，赤紅的眼睛盯著許淼。

    “拿起電話”盛意不停地讓許淼聽電話不準(zhǔn)放下，“拿起來”

    許淼貼上耳朵，輕聲說“你要出來殺了我嗎？”

    “可惜啊可惜”一道血跡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你沒有機(jī)會了”

    啪嗒啪嗒滴在臺子上，那聲音如同指甲刮著黑板，刺入盛意的耳朵里，他根本來不及消化面前的變故，猛的站起來，拿著話筒的手不停地抖著，一下一下地捶著玻璃，“你不能這樣！”

    “你不能這樣！”他像個失勢的獅子，絕望的叫喊著，丑態(tài)畢露，幾個獄警過來都牽制不住他想撲倒許淼，犬齒伸著想要咬斷許淼脆弱的脖頸，吸盡血管里的血液。

    許淼逐漸脫力，倒在臺子上。

    “??！”盛意被困在里頭，喊出了世界上最悲鳴的聲音，他狠狠地敲著玻璃，“你不能這樣！”

    “你不能這樣！”

    “救命??！”

    許秀清醒過來的時候麻藥早就過去了，下面鉆心的疼痛逼得他小聲地抽泣，段青看的心都要碎成好幾瓣了。

    “肚子好疼啊”

    “不要揉了好不好？”許秀清看著肚子上那只大手揉的他好疼，下面一股股的水往外冒著，疼得他直踹段青。

    段青也不生氣，只是輕聲地說:“我知道你疼，但是我不揉的話醫(yī)生也會來揉的?！?/br>
    許秀清臉一白，他又想到生產(chǎn)完那些助產(chǎn)士幫他揉肚子的樣子，他頓時不敢說話了，只敢小小的抱怨道:“但是好疼啊?！?/br>
    “對不起，不應(yīng)該讓你生孩子的。”

    “是，是我愿意的……”他小聲說著，小到幾乎聽不到。

    這一過程持續(xù)到了許秀清睡著，段青才閑下來，給許淼打電話，但是打了三四個電話都沒有打通。

    許淼來的消息段青一直沒敢告訴許秀清，也是怕許秀清多想，更怕牽扯到許秀清。他透著玻璃看著在里面睡得香甜是不是皺眉的許秀清，心里空嘮嘮的地方被充滿了。

    六一和快樂還在保溫箱里睡得很香，剛生出來段青光去扶著許秀清，等忙完出來看小孩的時候那黃黃的樣子差點(diǎn)沒給他嚇到，聽護(hù)士說是生理性的他才放下心。

    “段青，段青……”許秀清半夜覺得不舒服想起來走一會，段青也不知道去哪了，一睜眼就看到空蕩蕩的床，許秀清心里慌得不行顧肚子還疼就坐了起來，最后扶著墻一點(diǎn)點(diǎn)挪出去。

    每走一步他的痛苦就增加了十分，太痛苦了許秀清想，醫(yī)院里的人還在忙著換班燈火通明的，根本感覺不到是凌晨。

    “你怎么自己出來了？”許秀清的主治醫(yī)生今晚輪值晚班，剛從樓道里抽完煙正要回去休息。

    “怎么樣了？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還好吧，屋子里太悶了想出來轉(zhuǎn)轉(zhuǎn)?！痹S秀清疼呼呼的肚子虛弱地說。他現(xiàn)在顧不得任何人滿腦子都是段青到底去哪了？

    “正好你男朋友剛跟我一起抽煙的，現(xiàn)在還在那呢?！?/br>
    “他在樓道里？”憋在心里的一股氣順了出來。

    “那我去找他吧”

    “慢點(diǎn)”醫(yī)生看他慌不擇路的樣子，生怕他摔了。

    許秀清扶著墻上的把手一點(diǎn)點(diǎn)的挪著，走了好些步才看到樓梯間，醫(yī)院樓層很高，有樓梯和電梯，婦產(chǎn)科在16樓，平時就更沒有什么人走樓梯了。許秀清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靠在墻上沉默的段青。

    “好，我知道了?！彼诮与娫捲S秀清想，應(yīng)該很忙吧，畢竟段青并不是圍著自己一個人轉(zhuǎn)的。

    煙桿子快燒到了手指頭段青才出來，“你怎么出來了？”段青看起來很驚訝。

    “我有點(diǎn)悶”他伸手抱著段青，話從段青胸口蹦出來。

    段青又把他扶到了病房，要不是因?yàn)楸е焕诨謴?fù)，他早上手了。

    替他掖好被子段青也躺在了旁邊的床上，許秀清有些不高興地地說，“你是不是等會還得出去？”

    “你先睡，等你睡著了的?！?/br>
    大概是機(jī)體的自我保護(hù)機(jī)制，許秀清睡著的很快，沒等到更準(zhǔn)確的回復(fù)他就睡著了。段青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踹好手機(jī)往電梯口飛奔，剛才那通電話是醫(yī)院打來的，許淼正在搶救中，具體原因沒說，本以為是詐騙電話最后核對了好幾遍才確認(rèn)。

    等到了急診樓，段青跑到前臺詢問許淼的消息，卻被告知正在ICU，“怎么回事？！”

    “服毒。”

    “怎么會服毒呢？”

    “家屬先去那邊坐著，等醫(yī)生出來了再說”

    段青焦急的坐在板凳上，等里面搶救的醫(yī)生出來。

    “你是許淼的家屬嗎？”

    “是”

    “搶救過來了，只不過現(xiàn)在還在昏迷。”

    “沒什么事嗎？”

    “還得在ICU呆一段時間觀察?！?/br>
    “好”段青揉著眉間，他已經(jīng)好幾天只睡一兩個小時了，剛放下心疲憊感就一陣陣地襲來。

    “小青！”許秀清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急診，站在那，他跑的很快，走到段青面前的時候腿都要被嚇軟了，

    許秀清蹲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話都說不完整了“我媽……我媽……是不是……是不是在里頭？”

    段青沉默地抱住許秀清，不做聲，良久才說，“你怎么醒了？”

    “我知道了?！痹S秀清擦擦眼淚，“我能進(jìn)去看看我媽嗎？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了?！?/br>
    隨即他又反駁，“不，不行，我不能出現(xiàn)在這里，盛意，盛意會找到我媽的”許秀清想起來之前在別墅的那段時間，他為了躲盛意跑到最里間那個像是密室一樣的房間，在里面從晚上呆到早上，當(dāng)白晝的光打進(jìn)來，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敢說話––　一整面墻上都是許淼的照片……

    許秀清慌張地站起來往后跑，被段青攔腰抱住，“沒事的沒事的，盛意已經(jīng)被抓進(jìn)牢房里了！沒事的”他輕撫著許秀清的頭發(fā)，像揉著柔軟的小動物那樣。

    崩了許久的弦啪的一聲斷了，許秀清突然不知道怎么辦了，坐在椅子上無助的哭著，“我好怕我沒有mam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