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你還有我,所以不用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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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生活比余江月想象中還要更順利一點,沈行川尺度把握得很好,偶爾的親密接觸過后依然禮貌而有分寸,日常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會有讓余江月感到不自在的時候。 他好像有點喜歡上這樣的生活,平日里沈行川是他的合租室友,互相陪伴,又互不侵擾。但只要簡單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沈行川又能瞬間看懂他的暗號?;馃岬氖终贫嗌俅螕崦^他的身體,隱秘的欲望在夜色中肆意瘋長,而第二天卻又繼續(xù)是嶄新的一天。 沈行川總是在原地等著,耐心又溫柔。只要余江月又一次從殼里伸出一點點觸角,他就能立刻上前,給與他喜歡的大顆蜜露??粗跐M足之后再度縮回殼里,沈行川只靜靜等待下一次的暗示。他心里被撩撥得不行,卻又甘之如飴。 余江月正在被他以一種溫柔的方式豢養(yǎng)著。 我滿足你的一切欲望,都隨你的心意,這樣你就會停下來了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轉涼,直至路旁的梧桐開始掉落第一片黃葉,才叫人忽然意識到了秋天的來臨。 沈行川接到余江月的電話后就匆匆開車過來,小區(qū)的物業(yè)還和從前一樣毫無存在感,沈行川一路開進來,暢通無阻。 老遠看到余江月背對著站在單元樓下,沈行川下車,走近,發(fā)現他腳邊蹲著個女孩子,方才被余江月的身體擋著倒沒注意到。 “……你一個人突然跑過來干什么,電話又打不通,我找了你半天?!?/br> 余江月的聲音漸漸清晰,蹲著的女孩子忽然抬起頭,露出一張哭得通紅的臉。 沈行川發(fā)現那女孩子居然是晴雨。 “這是怎么了,晴雨什么時候過來的?”他笑著走近,余江月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對晴雨無奈道:“先起來,在這兒像什么樣子?!?/br> 蹲在地上的晴雨似乎沒料到沈行川的出現,她嚇了一跳,立刻站起來,手胡亂抹了兩把臉,喊了聲“行川哥哥”。 沈行川點點頭,站在一個稍后點的位置。余江月隨手把她的書包拿過來背在肩上:“走,我們先回去。” “我不回去!” 晴雨忽然甩開他的手,又開始蹲到地上哭。他們正站在單元樓的門口,此時兩個老太太下樓出來,見這陣勢立刻上前呵斥道:“你們兩個干什么呢,欺負人家小姑娘?!?/br> 老太太雖然滿頭銀發(fā),但身子骨健朗得很,說話中氣十足。余江月抱歉地跟她們解釋:“這是我meimei,大老遠過來我沒去機場接她,在發(fā)脾氣呢?!眳s看那兩個老太太似乎有些面熟,而對方像是也認出了他。 “這不是住頂樓上的小余嘛,你可有陣日子沒見著了,怎么,又搬回來了嗎?” “沒有,我租在別的地方了?!?/br> “哦,就說年輕人在這兒都住不慣,這兒不熱鬧。”另一個老太太點頭贊同,又問余江月:“你新租的地方多少一個月啊,有這兒便宜嗎?這樓雖然是老了點,但你也住了兩年,怎么說搬就搬,一點信都不知道?!?/br> 余江月終于想起來了,這小區(qū)是個單位房,住的都是些老國企職工,每棟樓都有幾個退休之后閑得慌的老頭老太太,尤其是住在他樓下這兩位,當初他剛搬過來時一直打聽這個打聽那個,好幾天才消停。 “唉喲小余,你是不知道”,果然,老太太張口沒兩句又說起了八卦:“你搬走之后老江立馬把房子又租給了一個年輕人,跟你一樣斯斯文文的,但是沒兩天就再也沒見到過人。我說這不就擔心嘛,硬是喊著老江過來看看,你們年輕人天天那么晚才下班,一個人在外頭租房子,要是出了啥子事情要怎么搞咯……” “結果你猜怎么著,一打開門,那里頭給翻得個亂七八糟,墻還被砸了幾個坑。老江請人搞了好幾天呢,真是造孽喲……”說到這兒老太太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老花鏡,像是發(fā)現了什么一樣瞇著眼睛往余江月身后看。 “誒,這不就是后來租老江房子的那個人嗎?” “不是,您認錯了。”沈行川笑得溫和,坦然迎上兩位老太太打量的目光。 另一個老太太趨近仔細打量沈行川的臉,搖搖頭:“不是那個,那個年輕人可沒這么和氣,那個臉板得嚇人哦……” “是嘛,看著長得還是有點像哦……” “是有點像,差不多這么高……” 余江月配合聊了兩句最后終于把兩個老太太打發(fā)走,晴雨依然蹲在地上,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起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說?!?/br> 晴雨不甘不愿地被他拉起來塞進車后座,余江月隨后也跟著進去,坐在她旁邊:“你們現在還沒放假吧,當心輔導員一個電話打到mama那里去告狀?!?/br> 晴雨咬著嘴唇,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身體一抽一抽地抖動。 帶著熱意的淚水迅速浸濕了衣料,余江月心疼得要命,他攬著晴雨的肩膀,低聲問:“到底怎么了?”晴雨卻依然不說話。 沈行川從后視鏡里看著他們倆,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嘲弄的笑。 當他在電話里聽到余江月說晴雨忽然過來S市找他的時候,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秀麗昨天大出血,搶救了一晚上才搶救過來。因為在昨天,已經四十多歲的她,冒著高齡產婦的危險在國外的醫(yī)院生下了一個孩子,她和沈則民的孩子。 晴雨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她在余江月的懷里發(fā)抖,像只惶惶無助的羊羔:“哥,我們怎么辦,mama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余江月一下一下摸她柔順的頭發(fā),聲音輕而頹,仿佛一只隨時可能被吹走的廢棄塑料袋:“我們都長大了,離開了家,可能是mama覺得寂寞,所以想要一個孩子陪在身邊?!?/br> 他們在國外待了那么久,那么久都不回來,原來是因為這個。余江月抬頭只覺得眼眶干澀,他望著車頂,緩緩說道:“余晴雨,你已經成年了,你要學會自己生活?!?/br> 進門沈行川先去給晴雨倒了杯水。女孩子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道謝的聲音細細小小,完全沒有往?;顫姷臉幼樱瓦B余江月也變得沉默起來。 “晴雨晚上想吃什么,今天不做飯,我們點外賣,我請客。” 沈行川一邊滑著手機屏幕,一邊隨口問道:“炸雞怎么樣,披薩想吃嗎?” 沙發(fā)上的二人皆不答話,沈行川無奈笑道:“喂,你們兩個別太過分啊,也考慮下我的感受嘛,我現在也是懵逼的,你看連做飯的心情都沒有了?!?/br> “給我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還餓了。”余江月從沈行川手里接過手機,很快做了決定:“我們一起點個套餐吧,再要份地瓜條。” “我要兩份。”晴雨悶悶開口。 “兩份就兩份,好了,半小時送達?!庇嘟侣槔聠危驗槠綍r要交水電費,所以他知道沈行川手機上的支付密碼,下意識就點了支付,然后把手機還給沈行川,整個過程自然而熟練。 “你,你怎么?那是行川哥哥的手機……”晴雨看著自己哥哥在別人的手機上輸入支付密碼,居然還支付成功了。 余江月并沒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什么奇怪,聽到手機這個詞他立馬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手機怎么打不通了?” “沒電了”,晴雨從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機,擦了擦黑黢黢的屏幕:“你跟我說過你住的地方,我就去找你,可是我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應?!?/br> 晴雨邊說邊有些委屈:“你換地址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好了,是我的錯,下次一定告訴你。來,手機給我充電。” 晴雨這次是急忙忙趕過來的,出發(fā)前只顧得上跟余江月打了個電話說要過來,然后手機就因為電量耗盡而自動關機,充了好一會兒才成功開機。屏幕上一下子蹦出好多條消息和未接來電,晴雨抽抽鼻子,低著頭一個個回。 在等待外賣送到的空檔里晴雨去洗澡了,沈行川過來在余江月身邊坐下,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客廳里低聲說道:“別難過了?!?/br> 他們一瞬間又從普通朋友變回到那種隱秘的親密關系,只有他們兩個人,余江月不需要再擺出一副哥哥的樣子去安慰別人。掩在心底里的情緒像被刺破的水球一樣忽然炸開,他沒有看沈行川,面無表情,片刻之后才自顧自地說道:“我不難過,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br> 倔強的,冷硬的,強裝的淡定。沈行川一眼就看破了他。 “可是我難過,你親我一下好不好?!?/br> 余江月坐在沙發(fā)上不動,沈行川又說:“你抱我一下也行,好不好。” 這是他第二次用這樣的口吻對余江月說話,上一次的他是想要余江月和自己一起去爬山,而這一次呢,這一次是為了什么? “江月,江月……” 沈行川低低喚他的名字,最后余江月還是伸手攬住了這個比自己還要高大的男人。簡短的擁抱間,他安慰道:“你不難過,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難過?!?/br> 沈行川的身子轉過來,順勢將他整個人抱在懷里。他輕拍著余江月的后背,一下下撫摸他的頭。余江月把頭埋在他懷里,雙手緊緊攥住他胸前的衣料,終于忍不住身體顫抖。沈行川嘆了口氣,用力將他抱得更緊:“好,我不難過,你也不要難過?!?/br> “余江月,你還有我。” 不要難過,也不用在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