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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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浩光著身子、低著頭幫葉家澄收拾東西——他太高了,對于葉家澄來說剛剛好的家居設計,對他來說就有些不合適。 好在翟浩是個糙小子,不懂這些。 他只覺得葉校醫(yī)的房間有點亂。 不知名的藥物、隨處可見的簽字筆、不合季節(jié)折在一起的衣服、散落在桌面上的學生性奴規(guī)劃表、沒喝完的某種果酒的瓶子、已經開始積灰了的幾個杯子…… 翟浩開始逐漸理解為什么葉校醫(yī)會包養(yǎng)自己這樣一個窮酸漢子了:日理萬機,所以需要一個能幫忙打理生活的人。 盡管他對自己能不能照顧好葉家澄還抱有疑問。 “你平時喝酒?”翟浩舉起一個酒瓶子,發(fā)現里面還剩下一半。 “當然是——當小甜水來喝啦~”葉家澄在床上翻了個身,從客廳傳來的翟浩打掃衛(wèi)生的聲音令他放松,瞇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沒喝完?!?/br> “你總不能指望我一個人把這么大一瓶喝完吧,我又不是酒鬼?!?/br> 葉家澄似乎知道翟浩在想什么:想必是在rou疼錢了。于是他繼續(xù)說:“小酌怡情,剩下的……壞掉就壞掉,我的肝可比它更重要哦?!?/br> 翟浩:“下次我陪你喝?!?/br> 說完他似乎覺得有些突兀,補充道:“免得浪費。” 葉家澄剛想說“沒必要”,卻又覺得聽起來不錯。 一起喝酒嗎? 【有點浪漫嘿!】葉家澄想著想著笑了起來。 “您的外賣!” 門外傳來外賣員的聲音,翟浩只好放下手里的掃把出去取。 因為葉家澄被他弄得犯了懶,所以。 他們在校醫(yī)室吃外賣。 吃四位數的那種。 寬肩長腿的翟浩有些惹眼,即使他過長且雜亂的碎發(fā)讓大多數人很難看清楚他的完整五官,但是所謂的“氣質”是流露在一舉一動中的。 翟浩的氣質像是個浪人劍客,帶著一種冷冽與避世的氣質。 但是他又光著身子。 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起來。 以至于外賣員盯著他看了半天,最終在翟浩冷漠的雙眼中終于找到了些許理智,急忙把外賣遞給他。 銀色的保溫箱裝著鼓鼓囊囊一大堆,翟浩半路打開了個邊,熱騰騰的蒸汽就從里面冒了出來,隔著間隙能看到好幾個碗——瓷的,黑紅色,上面印著一朵金邊的花,隔著都能聞到股鮮味。最旁邊透明的盒子里有金燦燦的炸蝦,下面還有好幾個同樣的盒子,不知道裝了些什么。 “怎么這么多?”翟浩把保溫箱放到了葉家澄的辦公桌上,又搬了個椅子放在葉家澄電腦椅的旁邊。 “哼哼?!?/br> 葉家澄蹬蹬蹬跑過來。 他先從保溫袋里翻找出來一盒酥柳——名店「上月亭」的招牌菜,外面是完整的蟹腿混著蝦rou泥,中間做成空心的,用撒了菌菇碎的面糊再裹一層,炸好后用針管往里面灌蟹黃。 葉家澄戳了戳翟浩的胸肌,說:“你喜歡吃的。” “然后!”他十分自豪地從里面端出來一大盆日式炸雞,再端出來一碗天婦羅,“我喜歡的!” 而至于剩下的碗物、海鮮粥、十幾盤酒肴前菜、一整盒按照使用順序擺好的雙人份手捏壽司。 是順帶的。 “…………”翟浩目瞪口呆。 作為一個農村孩子,他不懂什么叫“油炸食品不健康”,也沒有意識到葉家澄把一家日料店里所有的垃圾食品點了個遍。 他只知道今天又要吃撐了。 “有點,多。”翟浩一邊說著,似乎是準備告訴葉家澄下次別點這么多,但是他的注意力卻全部都到了食物上,甚至兩眼有些放光。 “你正好是長身子的年紀。”葉家澄捏了一把翟浩瘦得露出肋骨的腰身——雖然,雖然翟浩有很好看的鯊魚肌,但是這并不妨礙葉家澄擔心翟浩營養(yǎng)不良。 對比翟浩與其他體育生來說,能夠感受到一種不同:那是一種明明看上去前凸后翹、抱著睡覺時卻會覺得硌手的堅硬。 葉家澄知道,翟浩以前吃得很不好。 “你是不是開始長rou了?”葉家澄的手順著翟浩的腰往下摸,發(fā)現并不像自己印象中那么骨感,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柔韌與力量感。 已經稱得上是公狗腰了。 “平時有多吃東西?!?/br> 翟浩說。 突然一聲驚雷傳來,翟浩抬頭,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 “要下雨了。” ………………………… 翟浩第一次與葉家澄見面是在雨天。 梅雨季節(jié)早已結束,誰都沒想到在悶熱的八月尾巴里竟然下起了陣雨——時有時無的,連綿不斷從遙遠的天際迅速蔓延過來的,打得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 將翟浩困在涼亭里的一場大雨。 每個南方的校園也許都會有這樣一間亭子:頂上被綠色的藤蔓遮住,在夏天短暫地開上兩個月的紫藤花,其他時候像是條綠色的小回廊一樣,天氣一晴了,陽光就透過葉子打下來。 但是翟浩沒心思去管這些,他只知道那鏤空的亭子頂上安了玻璃,能擋雨。 翟浩氣喘吁吁地從校門口一路跑過來,本想逞強地繼續(xù)往前趕路,但是隨著雨越下越大,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的老式手機。 雖然用了快十年,但是勉強還撐著一口氣,還能打電話。 聲勢浩大的雨幕籠罩了一切,翟浩望著望著,突然松了一口氣。 他掏出手機甩了甩水,拿在手上,然后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瘦高的身形時不時晃動一下,像是只百無聊賴的大型犬。 “雨下完,就算是入秋了。會變冷的?!?/br> 一個柔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翟浩往旁邊看去,發(fā)現更靠雨幕的角落里竟然坐了個人。 那是個難以形容的人。 男人。青年。少年。美人。學生。老師。 諸多模棱兩可的特質出現在他的身上,讓人難以猜到他的具體年齡與身份,只是他黑得透亮的眼神讓翟浩想起了初中一些俊氣的男同學。 他將長到鬢角的頭發(fā)捋在耳后,露出一小片被沾著水汽的、濕漉的后頸,笑著對翟浩揮手打了個招呼。 紫藤花已經過了花期,但是還亭子邊還有些堅強的無盡夏繡球花開著,簇擁在那人身后。紫色和藍色的花瓣上盛著雨水,又映著透過陰云的天光,讓翟浩看得出了神。 “…………”翟浩盯著他多看了幾分鐘,然后將眼神收回來盯著自己破破爛爛的鞋尖。 翟浩并不準備說點什么。 這就是葉家澄與翟浩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因為下午無所事事所以跑出來吃冰淇淋的葉家澄,其實一直在觀察翟浩。 他知道這就是自己從卡池里抽出來的那個營養(yǎng)不良的Sr體育生,但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瘦。 翟浩遠遠地從雨幕中跑過來時,因為有衣服的遮擋所以看不出來。但是等靠近了就會發(fā)現,濕透了的衣服貼在他的身上,肌rou與骨骼從白襯衫下面透了出來。 他腳踝與手腕有一種硬朗的粗大,看得出來很有力氣,但是再往后到四肢中段卻沒什么rou了,甚至連衣服都撐不起來。那件質地很差的襯衫被他的寬肩支撐著,像是掛在一副衣架上,僅在胸肌處才有起伏。 這是大多數體院里的學生不會有的情況,顯然是平時總餓肚子的孩子。 那個時候,葉家澄還沒有對整個體院進行洗腦,體育生們也還沒有孕巢,沒有幾個人認識“葉校醫(yī)”。 葉家澄帶著些輕松的心情吃了一口冰淇淋,享受著最后的盛夏。 他知道今天下午翟浩就將去見自己,他會包養(yǎng)翟浩,給翟浩安排一份校外的工作,讓他有能吃胖的資本,不要再為錢碌碌奔波,也就不要卷入體院的性奴事件,當一個有資格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 【人生嘛,過得求仁得仁才好?!咳~家澄笑著想。 吃完了冰淇淋,葉家澄拿起旁邊的傘站起來,站到亭子門口,歪著頭看向翟浩。 “需要我送你一程嗎?你還有事吧。” 翟浩又是走神了半分鐘,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然后抿著嘴搖搖頭。 【咦?】 略微意外的葉家澄看著雨幕,倒是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 【在學校里肯定會再遇到的。】葉家澄并不著急。 ………………………… 第二天,繡球花被打落了不少,而大雨依舊。再次被困在亭子中的翟浩與葉家澄面面相覷。 “啊呀,這種劇情到了要被告抄襲的程度喲。”葉家澄有些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冰沙。 “?” 葉家澄豎著手指說:“一個逃課的學生,在下雨天在涼亭里遭遇了同樣翹班的老師,兩人各自因為某種原因逃避著自己的責任,一段關于孤寂與愛慕的物語就此展開。” “大概是這樣的故事?!?/br> 翟浩:…… “順帶一說,我并沒有翹班,只是在帶薪喝下午茶而已?!比~家澄十分自來熟地坐到了翟浩的旁邊去。 “你呢,有在逃避什么事情嗎?” 翟浩的臉上出現了一些動搖,他皺著眉頭往更遠處退:“喂……” 而葉家澄則只是用十分好奇地看著他,完全沒有被氣質兇惡的翟浩嚇到。 葉家澄不知道翟浩昨天為什么沒有去自己那邊報道。 他只知道,翟浩家里有三個meimei、一個弟弟、一個哥哥,窮得叮當響的同時還肩負著許多責任。但這并不僅僅是個來自農村的貧窮少年為了補貼家用去賣身賺錢的俗套故事。 而是要更俗套一些。 單親家庭長大的翟浩來到城市,在意識到城市與家鄉(xiāng)巨大差距的同時,喜歡上了哥哥的女朋友。 在此之后,他所謂的“工作”一部分是為了賺錢寄往家里,另一部分也是希望自己能成為有資格追求對方的人。 壓抑、貧窮、深陷背德的見不得光的愛戀之中,那些看不見前路的深夜幾乎可以把一個單純的男生變得有些偏執(zhí),以至于他變得什么活計都想接接看,而不是一輩子都只是個像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的窮小子。 正因為知道翟浩最初的動機——畢竟都寫在角色檔案上了——所以葉家澄選擇了摁住劉凱,然后直接給了翟浩一份足夠高回報的工作機會。 在葉家澄原本的猜測中,翟浩為了賺錢與成長,怎么說都會去校醫(yī)室見自己,結果卻沒想到被放了鴿子。 翟浩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葉家澄的思路,款式很老的手機屏幕已經花了,但是葉家澄還是能勉強看出來一個字。 「嫂」。 鈴聲響了會兒,翟浩直接將手機聲音關到了最小,有些坐立不安地不去看手機。 “不接嗎?是誰的呀?!比~家澄裝作好奇地問。他知道翟浩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脫離了原本的時間線,而遲遲不去見自己的原因也許就在這里。 這個問題似乎打開了翟浩的話匣子,沒地方傾訴的青年張了張嘴,蹦出來幾個沙啞的音節(jié):“以前喜歡的人。” “現在不喜歡了嗎?”葉家澄窮追猛打。 “做了個夢?!钡院频皖^看著地板,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惱火,“發(fā)現不是真的喜歡她。” “嗯?” 翟浩突然閉口不談,然后抬起頭來瞪了一眼葉家澄,眼神中有些戒備,蘊含著“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的、發(fā)現自己被窺視了隱私的怒意。 就是這個瞬間,葉家澄才看清楚了翟浩的臉。他感覺自己像在被一只野生動物盯著。 【哇,真的好帥哦……】 “不說就不說嘛?!比~家澄把冰沙杯子一跺,放在旁邊,拿著傘就往外走,“你自己知道這個雨困不住你的。想走隨時能走,對吧?!?/br> 翟浩的眼神像被燙到一樣,突然縮了回去。 葉家澄一半站在亭子里一半站在雨中,突然轉過來盯著翟浩若有所思。 他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點……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葉家澄緩緩地說,像是在詠詩一般。 “?。俊?/br> 翟浩愣了。 葉家澄:“啊哈哈哈!我老早就想試試這句臺詞了!完全沒有想到我這輩子竟然有機會說呢!” 他笑得非常猖狂而可愛,笑得兩邊虎牙都漏出來了,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好玩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下來。 “如果明天下雨的話,我還會來這里?!?/br> 葉家澄在雨中笑意盈盈地說。 ……………………………… 從那天起,下了一整周的雨。 而翟浩每天下午都會來亭子里見葉家澄。 以“你為什么要留著我吃冰沙的杯子!你是變態(tài)嗎!不要還給我,丟掉就好了!!”的咆哮聲作為開頭,他們會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比如—— 翟浩:“你喜歡吃冰?” 葉家澄:“嗯,最喜歡吃冰淇淋了。但是不能吃多,不然會宮寒?!?/br> “多喝熱水能好嗎?” 葉家澄:“?” 又比如—— 葉家澄:“體育生很辛苦呀,平時一頓吃多少才飽呀?” “要吃十五個饅頭。” “?rou呢。” 翟浩用一種理所當然的眼神看葉家澄:“太貴了。” 又又比如—— 翟浩:“你那天說的那個句子是什么意思?” “啥?” “就什么什么雷什么什么天的?!?/br> “哦,就是一個臺詞哦,沒有具體的意思,因為很符合環(huán)境而且很帥就說了。” 翟浩:“哦…………” 或者—— 葉家澄:“你以前喜歡jiejie的什么呢?” “很聰明……吧。我也不知道。她很漂亮,做什么都很厲害?!?/br> “那后來是為什么不喜歡了?” 問到這個的時候,翟浩抬起頭看了一眼葉家澄,說:“因為夢到了一個人?!?/br> “誰?” “不認識的人。在夢里我很喜歡他,和喜歡jiejie的心情很不一樣?!?/br> “咦~好浪漫哦!” ………… 就連翟浩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要留在那個被雨幕包圍的小亭子里。 他出門不會帶傘,并不僅僅因為他舍不得買。 也許是因為如果有了傘,他就沒有理由停留在那個亭子里,就要往原本和劉凱教練說好的“校醫(yī)”的辦公室方向去。 也許是因為…… 在雨聲逐漸變小的一天里,葉家澄開始著手與翟浩告別。 “明天開始我就不會再來了?!比~家澄身上穿著一件校醫(yī)的白大褂,只是笨拙的翟浩并沒能看懂這個暗示。 他給自己一個時間限制,是為了等待翟浩想清楚,但是翟浩不能逃避一輩子。 這場雨是會停的。 他并不知道當天翟浩正好給嫂子提了分手——他的嫂子其實明白這個「小叔子」的心思,甚至一定程度上允許了兩人之間的曖昧,還會收翟浩給的情人節(jié)禮物。 切斷過去的翟浩實際上很想要對葉家澄說點什么,那是一種像邀功、又蘊含著某種奇怪情緒的想法,很難形容。 就像是捧著松果到認識的人類面前炫耀的松鼠一般。 是一種源自生物的本能。 當翟浩意識到葉家澄將要……管他去做什么呢,總之是要離開了。那一瞬間他心里有點發(fā)懵,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你知道,這場雨困不住你的,對不對?!?/br> 葉家澄說。 “你有想過自己未來怎么生活嗎?” 翟浩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 他實際上有一些怒意——說不出來源起何處。 但是翟浩隱隱知道自己留在這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在這里有眼前這個人。 他們兩個在雨中的碰面就像是一場秘密,翟浩還從未如此期待過與某個人相遇。而現在對方卻提出要先行退出了,甚至沒有一個理由,也沒有給翟浩任何其他的信息,就要把翟浩留在這場雨中。 翟浩最開始是想要說點什么:問對方的名字、要聯(lián)系方式……之類的。 雖然他更想發(fā)發(fā)脾氣,卻發(fā)現自己沒什么發(fā)脾氣的理由,憋得慌的翟浩差點想摔手機。 但是他沒想到對方問了個這樣的問題。 “未來的生活?!钡院浦貜土艘槐?,卻覺得自己的腦袋轉不過來。 「未來」是什么? 是賺錢養(yǎng)弟弟meimei?是娶嫂子或者失戀?是繼續(xù)在學校里打比賽?是回老家去面對黑黝黝的小屋子然后結婚? 是…… “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你會請她吃好吃的嗎?”葉家澄一邊問一邊摸旁邊的繡球花。 “會。” “那你現在有存款嗎。” “…………” 繡球花被打落了不少,所謂“無盡夏繡球花”也不過是一個能堅持到九月份的品種,現在已經是到了凋零的時刻了。 “你不會希望在自己最貧窮潦倒的時候遇到喜歡的人吧?”葉家澄說,“你希望她跟你過苦日子嗎?” “……” “你想在未來,住什么樣的房子、吃什么樣的飯菜?你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要從現在開始攢錢嗎?” “…………” 葉家澄把一縷頭發(fā)捋到耳后,娓娓道來,不像在問問題,反而像是講故事。 雨漸漸小了。 一點點青色的天空從云層背后透露出來,太陽照得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落下的光點一樣,打到地上再散開。 葉家澄:“有些人和物,一旦錯過的話,你就不會再遇到了。” 他對翟浩露出一種柔和的眼神——翟浩最喜歡的,一看到就會覺得安心的眼神,卻說著讓翟浩心慌的話。 “你可以一輩子躲在雨里,但有些東西是不會等你的?!比~家澄捧起一支已經開始褪色的繡球花花團,“比如這個就是,要想再看到的話得等明年了吧?!?/br> 葉家澄十分認真。 因為葉家澄知道,翟浩的一生就與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將會在反復的追逐與錯過中交替著度過,他最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亦留不住良人。 但是這并不算是翟浩的錯。 也許只是心血來潮,也許是因為與翟浩的幾天相處讓葉家澄更想幫這個孩子一把,也許是因為…… “如果可以的話,提前讓自己擁有關鍵時刻不會錯過的資本吧?”葉家澄在燦爛的雨中笑著說。 翟浩不善言辭,既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沒道理,又覺得對方莫名其妙。 他更想要對方留下來陪伴自己、或者聽自己說說對嫂子的思念、或者安慰安慰自己,而不是說著這種漂亮話。 但是當他看到葉家澄在閃著光的雨幕中笑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隱約之間,翟浩在每一顆落下的雨珠中看到了彩色的反光,映照得葉家澄的臉龐熠熠生輝,像是個身著光華的玉人兒。 然后翟浩才發(fā)現,在后面的花壇里升起了一輪彩虹。 【……好漂亮?!?/br> 翟浩看著葉家澄想。 他說,翟浩就聽。 翟浩找不到一個不去聽的理由。 在璀璨的金色大雨下,有一個這樣對自己笑著說話的人兒,是翟浩從來沒奢想過的事情。 在葉家澄輕輕的聲音中,翟浩動蕩的人生似乎就這樣被定了下來——往前走。往前走。前面有他想要的東西。 比如,下一年的雨季,再與葉家澄坐在這里說話。 “好?!?/br> 他說。 從這一刻起,一直苦惱不知道與葉家澄交流的翟浩突然發(fā)現了一個技巧:面對葉家澄時,只需要應下來就好。 因為那是個不得了的、像奇跡一樣的人。 …………………………………………… “喲呵?你們認識???” 北游泳館的醫(yī)務室里,戈爾笑得十分放松。 翟浩:……… 葉家澄:啊哈哈。 他們兩人面面相覷,翟浩心底又開始升起怒意:他在想這校醫(yī)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簡而言之,就是故意耍人吧??! 因為知道將會面對修羅場,所以提前將職介切換成擅于撒謊的「“正經市民”」的葉家澄滿臉無辜與震驚,又夾雜著些“又見面了!”的喜悅看著翟浩。 在他高超的演技下,翟浩被成功地安撫了,耷拉著大腦袋不再怒目相視。 “雜志社最近有一個企劃,阿德嘉和我都認為是個好的合作機會,”戈爾拍了拍翟浩的肩膀,“他的身高合適,氣質和臉型都很高級。” 戈爾話鋒一轉,有些銳利地看著翟浩:“額,但是之前翟浩和我說不想做除了模特之外的活,所以可能還是要從長計議一下……” 翟浩只覺得像在夢里一樣,他看著似乎比自己還要年輕、但是戈爾說已經結婚十多年了的“葉校醫(yī)”發(fā)呆。 【這,能是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翟浩十分懵逼。 但是無論如何,他似乎都已經拿定了注意。 “我現在想了?!?/br> “如果不能接受額外條件的話,那么也不可能把那么大的培養(yǎng)資源給你,所謂天上沒有掉下來的包子……嗯?你說什么?”戈爾還沒反應過來。 翟浩盯著葉家澄看。 他看著看著,自己的臉卻紅了,故作鎮(zhèn)定地往后退了退,低著頭,妄圖掩飾自己的窘迫。 “我接受被包養(yǎng)。” “好!走!我們去吃飯吧!” 在戈爾拿出合同之前,葉家澄就已經跑過去抓著翟浩的手就走。 他想請這臭小孩吃東西已經想很久了! 天天餓著肚子算怎么回事! “已經入秋了哦!蝦啊,蟹啊,就算是烤魚也很好吃哦!你有什么喜歡的嗎?”葉家澄呲著牙問翟浩。 ……………………… 時間回到當下。 “慢慢慢慢點?。 ?/br> 葉家澄摁著翟浩正欲捧著碗喝湯的動作。 “那個是油!是橄欖油!”葉家澄有些嫌棄地拍掉了翟浩的手,又給光溜溜的翟浩擦了擦上胸——上面有些辣椒粉和沙拉。 在最開始的相遇之后,在經歷過翟浩因為一次性攝入大量蛋白質而蛋白質中毒送醫(yī)院之后,在帶著去青派旗下幾家高級餐館和酒店吃過之后。 葉家澄發(fā)現這小子什么都吃。 最愛吃的似乎是蟹,牛排也很愛吃,但是只要有rou就不挑,而且遇到太好吃的會吃著吃著就上頭把自己給噎著。 葉家澄并不知道,在遇上自己之后翟浩喜愛上了“吃飯”這件事,權當是這次點的外賣規(guī)格太高太好吃了。 那實際上,不僅僅是來自美食的快感,還有每一口下去翟浩都能想象著自己長壯、長肌rou、變得能更輕松的抱起葉家澄的原因在。 甚至就連翟浩自己都不太弄得明白這種心情。「能吃是件好事」的道理,他也還在逐漸探索中。 又是一陣雷鳴聲響起,瑟瑟寒風從窗外吹進來,預示著要變天了。 “有雨聲了。”翟浩放下手中的蟹腿,裝作順口一說地問:“我今天沒帶傘,能住你這兒嗎?” “行啊?!比~家澄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翟浩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狼,不著痕跡地偷偷勾著嘴角。 “去去去,去收衣服去。”葉家澄推了下翟浩,“外面曬著你的泳褲和新買的衣服呢?!?/br> “好。” “門口有件我的風衣,披著出去收,小心著涼哦,會拉肚子的?!?/br> “好?!?/br> “不許說好,換個詞,快聽厭了?!?/br> “聽你的?!?/br>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 被雨困在葉家澄房間里的翟浩,又即將度過抱著葉家澄睡覺、但是尚且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