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玉微微顫了一下。

    一旁被挑釁的人眼皮也不抬，伸手將他扯回自己身邊。對方嗓音冷淡，只問：“把翹課說的這么光明正大，你倒是很有勇氣?！?/br>
    程昱嗤笑一聲，壓根不管程謙的反應(yīng)。他伸手抱住了沈嘉玉，親昵地用下巴蹭著沈嘉玉的頸窩，故意壓低了聲音，緊貼著沈嘉玉的耳邊吐氣：“翹課難道不是大學(xué)生活中的一環(huán)？學(xué)長別生氣，我這是在體驗生活呢?！?/br>
    沈嘉玉掩著嘴唇，擰眉瞪了他一眼。程昱便低低地笑：“行行行，下次肯定不會了。我會乖乖聽話的，絕對不給老師添麻煩?！?/br>
    他低頭看了一眼，扯開沈嘉玉手里的紙袋，接著又笑，“是送我的禮物嗎？是送我的禮物吧！噯，包的這么好，是學(xué)長親手包的嗎？真漂亮！”

    沈嘉玉不適地偏了臉，低聲說：“店家免費(fèi)送的……”

    “所以是送我的對吧？”程昱毫不在意，“是學(xué)長親手挑的嗎？”

    沈嘉玉感覺有點(diǎn)難為情。他垂著眼睛，抿著唇不想說話，但最終還是點(diǎn)了下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程昱便一下子笑了出來。

    被強(qiáng)行晾在了一旁的程謙表情平靜，輕微整了一下領(lǐng)口。程昱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視線下移，停頓了一會兒。旋即，低頭去拿袋子里的禮物盒：“學(xué)長送了什么啊，我可以現(xiàn)在就拆嗎？”

    ……

    這倆可真是兄弟，就連問出口的話都一模一樣。

    沈嘉玉擰著眉，側(cè)眸瞧了一眼身邊的程謙。程謙似乎一直都在注意著他，見到他的動作，立刻投來了視線。沈嘉玉便又匆忙將目光收了回來：“……一條圍巾而已，你拆吧?！?/br>
    程昱聞言笑了一聲，幾下將禮物盒的外包裝拆掉，拿出了里面的圍巾。他扭頭看了看程謙領(lǐng)口的那枚領(lǐng)針，眨了眨眼睛，又很露骨地將視線轉(zhuǎn)回沈嘉玉身上，說：“學(xué)長可以也幫我戴上嗎？”

    這個“也”字，就用的特別微妙。

    不知道是為什么，沈嘉玉被他這個字觸動了一下心房，抿唇沉默了一會兒。

    他不知道程昱是什么時候來的，但肯定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剛才的那一幕，大概也已經(jīng)看了個清楚，只不過體貼地給沈嘉玉留了面子，并沒有主動挑破。

    莫名的愧疚蔓延上來，他輕微點(diǎn)了下頭，把圍巾從程昱手里拿了過來，說：“你低一下頭?！?/br>
    對方個字比他高，低下頭會比較好弄。

    程昱笑嘻嘻地湊過來，低著頭看他。沈嘉玉垂著眼將圍巾上的商標(biāo)扯掉，放進(jìn)紙袋里，把圍巾掛到眼前人的脖子上。

    他會的系法不多，只能簡單地把圍巾繞上脖子，然后把一頭從里面穿出來，掛在衣服上。好在程昱的臉比較能打，哪怕被沈嘉玉糟蹋了一番以后，還是大街上最帥的草。因此整個人反倒美滋滋的，一臉低咳了好幾聲，還是沒擋住臉上擴(kuò)散的笑。

    沈嘉玉被他笑得臉上發(fā)燙，眉頭擰得更緊了些，悶吞吞地說：“……別笑。”

    “行行行，我不笑?！?/br>
    程昱壓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把紙袋從沈嘉玉手里拿了過來。他似有若無地瞟了一眼程謙，摸了摸沈嘉玉的臉，接著說：“行了，學(xué)長臉都凍涼了，還是別站在這兒了。我之前吃過一家挺好吃的餐廳，網(wǎng)上超級火，特別難排隊。這次總算給我約到了，我們快點(diǎn)去吧。”

    沈嘉玉“嗯”了一聲，被他抓了手，握在手心里拉著向前走去。沒想到才走了幾步，便看見程謙竟也邁步追了上來，跟在倆人身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程昱表情糟糕了一瞬，很不高興地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程謙：“程總，你有沒有覺得你現(xiàn)在的行為是不是哪里不太對？”

    “有嗎？”

    “沒有嗎？”

    “我覺得沒有?！?/br>
    “那我覺得還挺離譜的。”程昱皮笑rou不笑的嗤了一聲，“別人好端端地約個會，你跟在旁邊算是什么？當(dāng)賣火柴的老男孩嗎？還是假裝成能實(shí)現(xiàn)夢想的圣誕老人啊？”

    程謙撩眼掠了他一秒：“程昱，你不是翹課出來的？翹了誰的課？”

    程昱的表情微僵，不太高興地“嘖”了一聲。

    他扭過頭，第一時間去追逐沈嘉玉的反應(yīng)，臉上重新掛起了笑。

    沈嘉玉看到他這么心虛的樣子，知道他翹的課肯定不是什么小課，忍不住張了張口。但話到了嘴邊，又想起自己也是把任務(wù)拜托給了別人，似乎并沒有什么立場。便只能生生忍住，說：“下次別這么搞了。”

    話音方落，便聽旁邊傳來淡淡一聲：“他下次還敢。”

    沈嘉玉默然片刻，不知道該怎么把這句話給接下去。盡管程謙說的也確實(shí)是實(shí)話——類似的事，程昱可干過太多回了。

    聽他打包票，還不如信母豬會爬樹。

    沈嘉玉沒再去深追這個問題，而是轉(zhuǎn)向程謙：“你不用回去忙嗎？”

    程謙腳步微頓，看向他：“你希望我回去嗎？”

    “……”沈嘉玉說不出來。

    他動了動唇，話悶在喉嚨里，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不過一旁的程昱已經(jīng)先一步代替他做了決定，伸手將他摟進(jìn)了懷里，嗤道：“先來后到，去后面排隊去。”

    程謙沒理程昱，而是取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末了，他將手機(jī)收起，對沈嘉玉輕微點(diǎn)了下頭，低聲說：“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沈嘉玉愣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程謙嗓音平靜：“今天多少也算是個節(jié)日，想和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一起過完它，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很過分的要求吧。”

    沈嘉玉被他的邏輯驚得呆在了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他茫然地“啊”了一聲，被對方忽然抓住了手，朝著另一邊的方向帶去。

    程昱見狀罵了一聲，立刻追在后面握住了沈嘉玉的手。大約是怕用大力氣扯疼了沈嘉玉，他緊緊皺著眉頭，臉上露出煩躁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像是妥協(xié)了似的：“行了，不就再加個位置嗎。給程總請個靠窗的雅座，成不成？”

    程謙瞟了他一眼，沒說話，腳步卻是主動停了下來。

    片刻后，輕輕點(diǎn)頭：“行。”

    沈嘉玉呆呆看著他們倆人飛速達(dá)成了一致，甚至還沒來得及發(fā)表意見，就被帶到了餐廳面前，推門走了進(jìn)去。

    程昱熟門熟路地牽著他走到了被木架和花藤隔離出來的小間，拉了張椅子出來，把他壓在了椅子上：“我覺得學(xué)長大概不會喜歡包場，就沒定。畢竟有人在外面交流的話，感覺會更自在一點(diǎn)。”

    說完，沖門口的程謙挑釁地?fù)P眉：“程總就自便吧?！?/br>
    程謙大約是懶得和他理論，只走到另一邊，拉了椅子坐下。程昱看著他平靜地坐到了沈嘉玉的對面，忍不住皺起眉頭，渾身都難受的要命。便只能走到沈嘉玉身邊的那張椅子上，拉著椅背靠近了一點(diǎn)，表情很糟地坐了下來。

    拿著平板的點(diǎn)餐員走進(jìn)隔間，迎頭就撞見這么一室詭異景象，不由尷尬了一下，委婉地問他們是不是現(xiàn)在就要開始點(diǎn)菜。

    程謙“嗯”了一聲，接過了她手里的平板，主動化解了尷尬。程昱便也沒有再去與他爭這個，而是笑瞇瞇的沖沈嘉玉彎了下眼睛，在桌子下伸了手，偷偷去勾沈嘉玉的小指。

    旁邊還有陌生人站著，沈嘉玉頓時窘迫得紅了臉，抿著唇將手從他掌心抽走。偏偏程昱不依不饒，他退一點(diǎn)，程昱便要得寸進(jìn)尺地更進(jìn)一點(diǎn)。

    等到了最后，沈嘉玉退無可退了，便一下子將他整個拉扯過來，抓在手心里，曖昧不明地沖他丟來了一個笑容。

    一瞬間，沈嘉玉有種耳畔都快要燒起來了的感覺。

    他微微咬住了下唇，聽到旁邊菜似乎已經(jīng)點(diǎn)的差不多了。程謙將平板遞回給點(diǎn)餐員，表情淡漠，卻在對方的背影徹底消失后，忽地拋來了一句話：“程昱，別太過分?！?/br>
    程昱譏道：“怎么，嫉妒我坐的近?。俊?/br>
    程謙不置可否，只微微抬了眼，一動不動地看著沈嘉玉。

    他的位置剛好便正對著沈嘉玉，可以將眼前人的反應(yīng)盡數(shù)納入眼中。比起程昱那“近水樓臺”的些許優(yōu)勢，簡直可以說是占盡了位置中的上風(fēng)。

    程昱又碰了一鼻子灰，心情簡直差得要命。就算是他對程謙今天可能會干些什么早有預(yù)料，卻沒想到程謙竟然能把臉拉到這種地步，連皮都不要了。

    他越想越氣，忍不住就湊到沈嘉玉耳邊，低聲說：“學(xué)長，我可不可以要個圣誕禮物？”

    沈嘉玉頓了一下：“……要什么？”

    程昱立刻笑了：“學(xué)長閉上眼，我悄悄告訴你?！?/br>
    沈嘉玉愣了愣，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果然便瞧見他低頭向自己湊了過來。沈嘉玉一僵，下意識想躲開。這時，腦后卻忽地多了一只手，穩(wěn)穩(wěn)截去了他的退路，把他按向自己，將嘴唇熱烈地親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