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救老婆
“哥,你干嘛呀?”鄔思琴滿臉無奈地坐在路邊石頭上看著她哥蹲在她跟前。 “我就穿這個蠻好玩的啊。” “就知道好玩,這是好走路的鞋嗎?” 鄔涇海直接把鄔思琴腳上的木屐拔下來,又直接用自己的衣服下擺去擦鄔思琴在江水里泡得濕漉漉的腳,從兜里掏出鄔思琴的臭襪子給她套上,才把給她提了一路的運動鞋丟給她。 施云帆在一旁看得心驚rou跳,生怕他撩衣服把肚臍上那個亮晶晶的小東西露出來。 好在雖然鄔涇海大大咧咧,鄔思琴看起來也挺沒心沒肺的,不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的樣子。 江這頭明顯是當?shù)厝硕嘁恍┝?,多是老人端著長桿煙槍,吊著煙袋子,三三兩兩坐在一處。 但也有做手藝活兒的,也不像在擺攤,只是坐在自家門前或是大樹冠底下,有編竹篾的,納鞋底子的,織花帶的,不計其數(shù)。想來江那邊的紀念品商店賣的小玩意兒就是從這兒出來的。 鄔涇海和施云帆跟著鄔思琴一路走一路買,鄔涇海更是邊勸邊掏錢。 鄔思琴還跟人家相談甚歡,興沖沖地拉著倆人七拐八拐地繞到一個小戲臺子前。 “哥,你聽懂了嗎?” “我哪聽得懂?不是你帶我們來的?” 鄔思琴兩手放在眼前擋太陽,看著面前堪稱破敗的不知道多少年了的老戲臺,聽著不知在唱些什么的戲腔,有些懷疑剛賣給她小烏篷船擺件的老爺子嘴里說的“唱大戲的好地方”。 “好像唱的是當?shù)貍髡f里的神女故事。”施云帆打破了兄妹兩人尷尬的沉默,又貼近鄔涇海耳邊輕聲提醒道:“就是昨晚在船上他們說的衣帶化作玉帶江的神女。” “厲害啊學霸,這你也聽得出來!”鄔思琴給他比了個大拇指,由衷地夸贊道。 鄔涇海試著努力理解戲詞內(nèi)容,融入旁邊老人家們的歡聲笑語中,還是失敗了。臺下兩邊零星的幾個樂師倒是很會造勢,鑼鼓齊響,顯得熱鬧非凡。 施云帆看出鄔涇海臉上的迷茫,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這里還有劇院,有現(xiàn)代版的可以看,今天晚上就有演出?!?/br> “好啊好啊,那咱們先走吧?!编w涇海忙不迭答應(yīng),再呆下去人都要被曬化了。 鄔思琴雖然遺憾,但聽不懂也辦法,只好跟著走了。 直到幾人在餐館坐定,施涇海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手里的東西也能放下了。 鄔涇海看看手里簡陋的手寫菜單,菜品千奇百怪。家常的有炒臘rou,當?shù)氐狞S牛rou和炒時蔬之類的,還有大概是玉帶江里出產(chǎn)的淡水魚鱉,蝦子,花甲乃至蚌殼,可就連烤蠶蛹和烤蝎子都有。 鄔涇海是吃過烤蠶蛹的,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礙把這當普通烤串,其實還挺有滋味的,想當年他還是打賭輸給了東北的朋友才嘗試這種鄔思琴說打死也不會吃的東西。 但畢竟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鄔涇海還是試著問了下施云帆,“點蠶蛹可以嗎,會不會怕?” 施云帆明顯猶豫了,但看著鄔涇海黑亮的眸子,滿眼都是躍躍欲試,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怕?!?/br> 鄔涇海也就不管鄔思琴的意見了,任她哀嚎,他知道這臭丫頭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每次說看見蟲子就吃不下飯了,一看到他吃得香就又嚷著也要嘗。 果不其然,又是老樣子,鄔涇海早習慣了,夾起一個香酥的蠶蛹丟到閉著眼睛嗷嗷待哺的鄔思琴嘴里。 想了想,又夾起一個他覺得烤得不錯的,這回卻是遞到施云帆嘴邊,“啊——” “張嘴呀,要不要嘗一嘗?” 施云帆看著他笑得瞇成兩彎小月亮的眼睛,像是狡黠又好像是純粹想給伙伴分享他覓得的食物的小獸,不自覺地微微張開了嘴。 鄔涇海心滿意足地等待他的反饋。 施云帆合上嘴巴,機械地咀嚼,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著鄔涇海的臉,鄔涇海也任他看,甚至挑了挑眉,好像說在問他味道怎么樣。 施云帆半闔雙眼,心中五味雜陳,恍惚間仿佛舊事重演。 正如昨日,他想喝鄔涇海喂的酒,今天也不想錯過鄔涇海喂給他的菜。 “還不錯?!彼犻_眼,說道。 鄔涇海笑出聲來,好像為找到同好而高興。 這頓飯鄔涇海吃得心滿意足,不單為蠶蛹,主要是這里的牛rou吃著很有嚼勁不說,飯菜都是柴火香,米飯里還有些鍋巴,一嚼嘎嘣脆,滿口香。更重要的是這里物價確實便宜,甚至不像個景區(qū)。 就是走的時候鄔涇海又忍不住吐槽鄔思琴買這么老些東西,光他一個人提還不夠,連施云帆都被征用了。 正要出店門的時候,身后突然一陣響亮的嘎嘎聲,一只大白鵝連跑帶飛地往外沖,翅膀都快呼到鄔涇海腿上了。 幾個人齊齊轉(zhuǎn)身去看,就見一位大娘舉著偌大的菜刀殺出來,正要去捉那鵝。 鄔涇海兩手提著東西,反應(yīng)迅速但也只勉強讓自己躲過一翅膀,倒是鄔思琴買的花環(huán)糟了殃,被扇得掉了許多裝飾。鄔思琴倒是沒在意這個,躲在鄔涇海身后跟著鄔涇海一起團團轉(zhuǎn)躲那大鵝。 老人都說鵝最兇,比狗還狠,有時候連狗都敢咬。這話確實不是夸張,眼見那大鵝又要撲過來,大娘的刀看著兇蠻卻更妨礙抓鵝。 一時間幾人手忙腳亂,連店里別的客人都在看熱鬧。 施云帆見光護著鄔涇海也沒用,靠大娘一個人根本抓不住還讓鵝更害怕得到處亂竄。只好把手里東西放到一邊,也加入逮鵝大業(yè)。 那鵝體型很大,兩翅展開掀起的風和呼哧往下掉的鵝毛讓場面更加混亂。 鄔涇海想出去又怕把鵝也放出去了會追著他們跑,正不知怎么辦的時候,突然施云帆往下一蹲,要去掐那鵝的脖子。 鵝反應(yīng)可比鄔涇??斓枚?,扭頭就咬了施云帆一口。 鄔涇海一下就急了,也不管手里的玩意兒了,往旁邊一撂就要去拉施云帆起來。 可鵝已經(jīng)咬住鄔涇海的后腿褲子了,施云帆更著急,被鵝咬到有多痛他可是剛剛才知道,絕對不想鄔涇海再被咬一回。 情急之下,他干脆把鄔涇海抄起來抗在肩上。 鄔涇海驚呼一聲,腦袋倒栽砸在施云帆寬厚緊實的背上,鼻子被撞得一酸,血液倒流直沖顱頂,唰的一下臉上鮮紅。 大腦好像供氧不足了一樣,連思考都沒了邏輯,他甚至連施云帆什么時候把他后腿上不肯松口的大鵝扯下去的都不知道。 直到施云帆把他從肩上放下,跟鄔思琴一起蹲在他腿邊擔憂地看著他。 “哥,你不會被咬哭了吧?還是嚇到了?” 這要是平時,鄔思琴說這話多半是為了損鄔涇海,可現(xiàn)在卻是真的小心翼翼地問他有沒有傷到哪里。 鄔涇海努力強裝鎮(zhèn)定,“根本沒咬到,再說了這有什么嚇人的?” “?。靠赡愣伎蘖?!”鄔思琴一萬個不信,明明鼻頭都紅了,還拿出手機來特意調(diào)成自拍模式給鄔涇??此哪?。 “你自己看!” 鄔涇海其實從自己guntang的臉頰就感覺得出來臉大概是紅了,可他沒想到撞到鼻子的那一下,直接把眼淚都酸出來了一點,鼻頭通紅,眼睛水潤,其實他連耳朵和脖子都紅了,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米。 “我是剛剛撞到鼻子了才會這樣,沒事兒?!?/br> 鄔涇海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確實沒被咬到rou,可褲子卻破了個口子。 施云帆聽他說鼻子撞到了,立馬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剛剛太粗暴了,又懊惱起來,甚至很想去摸一摸鄔涇海紅彤彤的鼻頭。 面前皺著一張臉的鄔涇??礃幼诱媸潜黄圬搼K了,眼淚要掉不掉地盈滿眼眶,水盈盈的,很惹人憐愛。 “哎呀真是對不住你們?!?/br> 大娘放下菜刀和鵝又從廚房出來了,“嚇到客人了,姨給你們道歉,那鵝我今天就燉了,你們晚飯來吃?。 ?/br> “沒事兒大娘,我們還有別的安排呢,就先走了?!?/br> 鄔涇海不想再回這個丟人的地方,雖然他確實想吃燉大鵝。 “唉,怪大娘沒把后頭門關(guān)好?!?/br> 大娘對這幾個年輕人很是抱歉,直言要把他們今天的飯錢退給他們,鄔涇海連連推辭。大娘又對幫她抓到鵝的施云帆很是感謝,說要送他一點禮物。 大娘說完又去了后廚,手里提了一個竹籃,拿給他們看才發(fā)現(xiàn)里面竟還盛了半籃子清水,而竹籃底下連半滴水都沒漏。 大娘讓施云帆提著竹籃,又從身前的圍裙大口袋里掏出兩只小雞仔一樣的活物放入竹籃。 “這是小鴨子?”鄔思琴好奇地問道。 眼前的小東西看著灰撲撲的,三人都覺得像鴨子,施云帆甚至發(fā)愁,不知道這禮物該不該接。 “這是鴛鴦!長大了就好看了!”大娘還裝來一袋子碎玉米和大米遞給施云帆道,“好喂得很,好多東西都吃,等你們回去了,把它們放水里就會自己找食吃了?!?/br> 施云帆在聽到是鴛鴦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改變主意,決心要好好養(yǎng)這兩只小東西了。 “謝謝大娘,我一定把它們養(yǎng)大。”施云帆對大娘保證道。 鄔思琴在一旁還想摸摸這兩個灰撲撲的小東西,聽到施云帆像是真的要養(yǎng),高興了片刻后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可是你要怎么帶回去???回C市的火車可不能帶活物??!” 施云帆明顯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抱著提籃遲疑了起來。 “租車走,我來開,正好也不想坐火車了?!编w涇海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紀念品站起身來問道,“哥送你到家,怎么樣?” “好?!笔┰品珱]多猶豫就點了頭,又補充道,“我也有駕照,可以換著來?!?/br> 鄔涇海卻沒打算讓施云帆來開,實在是不太信任高中生的車技,卻也不想讓施云帆覺得不好意思。 “好,那你開的時候我?guī)湍惚е喿??!?/br> 施云帆:…… “哥,是鴛鴦!” 施云帆欲言又止,鄔思琴卻直接說了出來。 “好好好,鴛鴦我也抱?!?/br> 鄔涇海連燉大鵝都沒興趣了,哪還管是小鴨子還是小鴛鴦,他只想盡快回去換條沒洞的褲子,跟大娘道別后頭也不回地推門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狗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