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尾聲

    又是一年春來到，謝延秋坐在快餐店里吃炸雞腿，這時手機響了。

    是賈半仙打來的，他有些心虛，上次說好三倍還錢，可他一個子兒還沒還呢。他不想接，可電話一個勁兒地打來。

    “老賈啊，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呀……”他接通電話準備套近乎。

    賈半仙卻懶得理他這套，開門見山道：“其他人聯(lián)系你為什么不接電話，害得我又被程總找?！?/br>
    “我……”

    “別你呀我呀的，跟你說正事，程總讓你回去一趟?！?/br>
    “程總？”謝延秋問，“你說的是程小江吧?！?/br>
    “對啊，人家現(xiàn)在名片上印的頭銜是CEO，我們都叫他程總?！?/br>
    謝延秋哦了一聲，又問：“找我什么事？”

    “我哪知道，他讓你立刻就去?！?/br>
    天高云淡，碧藍水岸。

    謝延秋站在碼頭仰望高山，據他上次離開到現(xiàn)在已經整整兩年。

    拾仙島還和以前一樣熱鬧，但被捉的妖精卻少了。程小江正式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下令禁止無故捕捉妖精，嚴禁殺妖煉丹牟利，并重新制定規(guī)則，只有殘害生靈的妖物才會派捉妖師拘捕。

    現(xiàn)在，浮云閣的生意是鑒定和修復秘寶。

    程小江在棧橋等他。

    “你往那一站還真有當年師尊的風范?！彼Φ馈?/br>
    程小江道：“別拿我開涮了?！?/br>
    “找我來什么事？”

    “一會兒就知道了?！背绦〗瓗еo目的的散步。

    他問：“大家都怎么樣，好久沒聯(lián)系了。”

    “都挺好。”程小江說，“聞溪去山區(qū)教書了，小師弟正在搞女朋友……”正說著突然停住。

    他知道他在顧及什么，說：“其實不用管我，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章玉澤自殺了。”程小江突然說。

    “自殺？”

    “拿一根褲帶拴在欄桿上，吊死了?！?/br>
    “他這么想不開嗎？”

    程小江說：“我后來去見過他一次，問他為什么要盜劍。他告訴我，數(shù)千年前掌門林鹿渟修為超凡壽數(shù)過百，已是真正半仙。他認為這其中肯定少不了碧愁劍的功勞?！?/br>
    “所以他盜劍就是為了修仙？”謝延秋不可思議，“他竟還信這些？”

    “他年幼時目睹母親遭遇車禍而亡，想來死亡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恐怖印象，所以一心想修成仙體，跳脫生死……”程小江也覺得好笑，“我查過他的記錄，掙來的錢全買了保健品，其中還有好多是咱們自產的丹藥，他是真的很怕死啊?！?/br>
    “那為什么還自殺？怕死更該活著?！?/br>
    “他怕死，可更怕一個人孤獨終老，師尊曾說過，要把他終身監(jiān)禁。”程小江說著，落下嘆息，“其實說實話，我都打算好了，等再過幾年，師尊氣消得差不多了，就把章玉澤放出來，在看管之下做些事，也算盡了同門之義。”

    “可惜啊，他沒熬到?！敝x延秋道，“他一直都是這么自以為是，害了別人害了自己?！闭Z氣輕快又透著不甘。

    他們邊走邊聊，說了很多事，最后在海邊一處小房子前停住。謝延秋從沒見過，應該是新建的?！斑@是哪兒？”

    程小江緩緩道：“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師尊當年救你只用了半顆妖丹?！?/br>
    謝延秋屏住呼吸，直覺有什么事發(fā)生。

    “剩下的半顆，師尊用來做了鑄魂術?！背绦〗又f，“用你的一滴血和孟縈的妖丹，孕育出新的生命?！?/br>
    “什么？”這太匪夷所思了，謝延秋驚得說不出話，良久才道，“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邪術？”

    程小江說：“正是那個被列為禁術的鑄魂術。”

    “這怎么可能？師尊最教條了?！?/br>
    “他說，這是他欠孟縈的?！?/br>
    謝延秋無比動容，無論師尊表面上如何強硬，內心總是充滿溫柔?！翱墒恰彼肫鹗裁?，“鑄魂術發(fā)明至今，還無一人成功施展過吧？”

    “我們查了很多文獻和資料，在一本殘破的手札里記載過一個成功案例，不過當時的情況跟現(xiàn)在略有不同，我們研判許久，做成之后并沒有十足把握，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br>
    “你們真的復活了他！”謝延秋激動得叫起來，心跳得厲害，仿佛要蹦出來。

    “并不完全是，你可以說他是孟縈，但也可以說不是，他忘記所有前塵，甚至長得都不像原來的他了。”

    謝延秋已經聽不進去后面的話，急切道：“他就在里面？是不是？”就在這時，屋中傳來動靜，他悄悄趴在窗戶往里瞧，一個秀頎身影坐在小桌旁，從側臉看竟有幾分像自己。

    那人看著面前的甜點，笑了，拿著叉子挖出一大塊奶油頗優(yōu)雅地放到嘴里，然而那鼓鼓的臉頰和享受的神情簡直和孟縈如出一轍。

    他對程小江說：“替我謝謝師尊?！比缓?，推門而入，迫不及待地把人抱在懷里，熱淚盈眶。

    “你神經病啊！”伴隨怒吼的是清脆的巴掌聲。

    他捂著臉，上下打量，棕黑的頭發(fā)，和他相像的眉眼，生氣皺眉時的氣場……他終于明白程小江的話。

    這是全新的孟縈。

    淚水劃過臉頰，他笑著說：“對不起，我只是太激動了?！?/br>
    “你誰??？”

    “我叫謝延秋，你呢？”

    “孟小縈?！?/br>
    “真好聽?！?/br>
    “真是個怪人，一進來就動手動腳又哭又笑，我的下午茶時間都被打亂了?！?/br>
    程小江在門口抿嘴偷笑，小心轉身折回，孟小縈被沈虹教養(yǎng)得十分霸道傲嬌，這些日子他可沒少受這位小祖宗的氣，這下可有謝延秋受的了。

    夕陽下，海風徐徐，吹散往事，也帶來希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