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隨風(fēng)逝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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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隨風(fēng)逝去的一切 夕陽從樓縫中照進(jìn),玻璃窗反射出的金黃灑滿房間。 謝延秋坐在狹窄的床上,審視屋中的一切,上次來時(shí)都沒好好看過。 有面鏡子。 邊上立著相框,里面的人有些拘謹(jǐn),笑容像是擠出來的。 還有個(gè)收音機(jī),款式老久,看樣子有些年頭了。現(xiàn)在誰還用這個(gè),他莞爾,打開調(diào)試卻也能聽到好幾個(gè)臺,其中不乏有最新的流行歌曲。 除此之外,桌上干干凈凈。 拉開抽屜,有本泛黃的,他翻開夾著書簽的一頁,念出聲: 只有經(jīng)歷過地獄般的磨礪,才能練就創(chuàng)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響。 不大的聲音在屋內(nèi)回蕩,心尖顫抖。 抽屜里還有個(gè)小鐵盒。里面是些石子和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有玻璃彈球,竹蜻蜓,生銹的鑰匙鏈,還有用紙疊出的已經(jīng)看不出樣子的東西…… 他拿起其中一塊石頭,上面刻著個(gè)“秋”字,其他的石子也一樣,全是他名字里的字。 這是他刻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體和現(xiàn)在他的手寫體一模一樣。 他不知道孟縈究竟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把它們一一收集起來的,又是怎么樣的精心呵護(hù)才能讓它們變得明亮光滑。 應(yīng)該有怨恨吧,怨他失約,恨他遺忘。 不知不覺,淚涌如注。 床單上還殘存著熟悉的氣息,那種淡淡的怡人香氣經(jīng)久不衰,仿佛主人根本沒有離開。他倒在床上,貪婪又絕望地呼吸著,閉上雙眼,陷入曾經(jīng)的美好中。 *** 他們來到月老廟的第七天,謝延秋終于抓狂了。吃得不好,他可以忍,睡得不好,也能將就,可唯獨(dú)不能洗澡這事,他十分不滿。 “我都快臟死了?!彼劼勆砩?,有股怪味,“我要洗澡?!?/br> 孟縈撥弄篝火,說:“荒山野嶺的哪來的澡堂子?” “沒聽過幕天席地這句話嗎?”他頭枕胳膊躺在地上,“明天要是天氣好,我就去河里洗?!?/br> “那會著涼生病的,山里的水可冷了?!?/br> “要是不洗,也會生病。你去嗎?” “不去?!?/br> “去唄,你還害怕我看你啊?!彼蛉?,“放心,我喜歡的是大胸脯和圓屁股,對你這麻桿兒不感興趣?!?/br> “討厭!”孟縈摸摸身后,嘟囔著,“你才是麻桿兒,我的屁股也是圓的?!?/br> 他壞笑:“對對,是圓的,手感Q彈。” “……”孟縈想起被他按在腿上教訓(xùn)的事,臉漲得紅紅的,起身走到外面,坐在門口看月亮。 “去吧,兩人洗還有個(gè)照應(yīng),萬一我嗆水了你還能救我?!?/br> “你要死了我才高興,這樣就沒人惦記我的香囊了?!?/br> “真狠毒,我都不殺你了,你還想著要我命?!?/br> 孟縈回頭看他一眼,神情哀怨,像是有訴說不盡的愁緒。 “你要跟我一起去,我就給你講故事。” “什么故事?” “牛郎織女,聽過沒?” 孟縈搖頭。 “居然不知道這么有名的,那就講這個(gè)?!彼L聲繪色聲情并茂,愣是把幾句話就能概括的神話傳說講成了蕩氣回腸的愛情史詩,期間還有意無意地用袖子擦眼角,以示感動。“你看,多么凄美的愛情故事,明明相愛卻只能每年見一次面?!?/br> “可他們還是幸福的,比起那些妻離子散的家破人亡的天人永隔的……都要好得多?!?/br> “額……”他不知該怎么回答,孟縈看問題的角度很新奇。 “他們至少還記得彼此?!泵峡M沉默許久,突然又道,“世界上最遠(yuǎn)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他眨眨眼,有些不適應(yīng):“你什么時(shí)候變得這么傷感了,想起傷心事了?” “沒什么,就是有感而發(fā)?!泵峡M低下頭,“我想忘記一些事,但努力了很久還是沒辦法忘掉,你能教教我嗎?” 謝延秋想了想:“有人說,真正想忘掉的事是不需要努力的,如果你忘不掉那是因?yàn)樾倪€記得?!?/br> “那你呢,你忘掉的都是無足輕重的?” “怎么又說起我了?” 孟縈轉(zhuǎn)過身,纖瘦的身體不時(shí)微顫。 謝延秋走過去并排坐下,試探性地把他攬?jiān)诒蹚潱骸昂枚硕说脑趺从挚蘖?,跟我說說,我?guī)湍闩艖n解難。” “說了你也不知道?!?/br> 過了一會兒,孟縈逐漸覺出姿勢不對,從他懷中離開,說道:“趁人之危。” 謝延秋傻眼,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可真沒啥想法,就是想安慰安慰你。再說你一男的……” “男的怎么了,兩個(gè)男的就不行了嗎,我那些年在神像后面也看到過兩個(gè)男的牽紅線呢?!?/br> 謝延秋忽然覺得心跳得很快,血液奔流,站起身說:“不說這個(gè)了,你明天到底去不去?” “再說吧,我要睡了?!?/br> 不知為什么,謝延秋總覺得孟縈似乎生氣了。 第二天,天氣晴朗,陽光曬得人暖融融的。孟縈最終拗不過謝延秋的軟磨硬泡,也去了河邊。 “快下來啊,”謝延秋率先脫光了鉆進(jìn)水里,站在水中朝他招手,“都是男的你害什么羞?” 孟縈扭捏著也下到水中,直打哆嗦:“太……太冷了,我……我……我要上去?!?/br> “別走啊……”謝延秋往他身上撩水,“適應(yīng)了就不冷了。書上說大靈貓可喜歡游泳了,難道說錯了?” “盡信書不如無書?!泵峡M一面躲避一面道,“而且我現(xiàn)在是人,別總大靈貓長大靈貓短的?!痹掃€沒說完,腳下一滑,突然跌倒,口鼻猛然灌進(jìn)冷水。他在水里掙扎,以為要淹死了,然而下一瞬就被強(qiáng)有力的臂膀托出水面。 他下意識摟住謝延秋的脖子,上半身緊貼寬厚結(jié)實(shí)的胸膛,兩顆心從沒這樣接近過。 “誒,你不下來了?” 他連忙跳下,濺起一片水花:“謝謝……” 謝延秋忽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說:“齊腰深的水都能嗆到,你也是夠笨的,真不知你前半輩子是怎么過活的?!?/br> “你才笨!”他彎下腰在水里亂摸,不一會兒就抓住條大魚,魚尾撲扇著水珠亂飛,“快拿桶來,晚上吃?!?/br> 他們一起在水里捉魚,謝延秋一條都沒捉住。 孟縈雙手叉腰,得意道:“現(xiàn)在看誰笨。” 謝延秋不以為然:“術(shù)業(yè)有專攻,你捉魚,我捉你,你說誰笨?!?/br> 孟縈噘嘴咕噥了一句,兀自上岸穿衣服,然后坐在草地上曬太陽。謝延秋也穿戴整齊,瞇眼望著湛藍(lán)天空,感慨:“這里真美,空氣新鮮,全是青草香?!?/br> “我喜歡這兒,不喜歡城市,城里全是噪音,吵得睡不著覺。” “我不一樣,城里還是好些,生活方便,而且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兒的?!?/br> “都有哪些好玩兒的?”孟縈好奇,“是公園嗎,那些地方我去過,沒有這兒好看。” “當(dāng)然不是。你去過嘉年華嗎?” “沒有。” “那可比公園好玩兒多了,有高高大大的摩天輪,來回?fù)u擺像秋千一樣的海盜船,會跟著音樂轉(zhuǎn)圈的旋轉(zhuǎn)木馬,還有魔術(shù)表演,各種抽獎和小游戲……” 孟縈隱約知道一些,那是他從破舊雜志上看來的,說:“晚上會有煙花表演嗎?” “當(dāng)然,可漂亮了?!敝x延秋向他描繪絢爛的煙火,說:“等有機(jī)會我?guī)闳タ矗阋欢ㄒ砩献μ燧?,從上面俯瞰,整個(gè)世界都是金色的?!?/br> “真的會帶我去嗎,你可別忘了。” “當(dāng)然,我的記憶力最好,重要的事從來不忘?!?/br> 孟縈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謝延秋又道:“你還想去哪兒,以后等有錢了我?guī)闳ネ?。?/br> “沙漠?!?/br> “去哪兒干嘛,光禿禿的?!?/br> “就是想去看看,有人說它跟大海一樣壯觀?!?/br> “也許吧,我也沒去過,我們可以一起去探險(xiǎn)?!?/br> 孟縈笑了,他喜歡聽謝延秋說“我們”。 之后的幾天,他們變著花樣做魚吃,清蒸,燒烤,煨湯,雖然佐料很少,但勝在新鮮,兩人都吃得心滿意足。 一日晚間,謝延秋從背包里掏出瓶啤酒,欣喜道:“都快把它忘了,今天拿出來消耗掉?!彼麊柮峡M喝不喝,后者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我要是醉了就維持不住人形了?!?/br> “真的假的?”謝延秋突然來了興趣,“說起來還沒看過你的原形呢,你變一個(gè)我看看。” “哪有這樣要求的。”孟縈不肯。 “變一個(gè)吧,要不然我就把你灌醉?!?/br> “真是欺負(fù)人?!泵峡M一百個(gè)不愿意,卻更怕被灌酒,于是歪著頭想了想,然后噗的一聲腦袋上多出兩個(gè)毛茸茸的尖耳:“喏,就這樣啦……” 謝延秋情不自禁去摸,手指在耳廓打轉(zhuǎn),耳朵溫暖又柔軟,好玩極了,慫恿道:“再變個(gè)尾巴出來吧?!?/br> “你太過分了,我又不是你的玩物?!泵峡M把尖耳變沒,氣哼哼地鉆進(jìn)毯子,背對著不理他。 謝延秋拎著酒瓶靠在門框上,舉瓶對月,本想學(xué)一學(xué)過去的文人墨客發(fā)表一通感慨,然而想了半天卻詞匯匱乏不知說什么,最后咕嘟咕嘟幾口灌下肚,搖搖晃晃回到廟中躺下。 身邊的人已經(jīng)睡熟,他刻意從后面摟住,嗅著香氣,在脖頸輕吻。 他沒醉,但他多希望自己醉了,這樣就能在分不清人和妖的世界里沉淪。 *** 謝延秋被晨光亮醒,懷中空無一人。 他想起來,孟縈已經(jīng)不在了,跳進(jìn)煉妖爐,化作一枚火紅妖丹,救回他的命。 他的胸口是熱的,但心是涼的,涼到這世間萬物在他指下都失了溫度。 衣柜里,為數(shù)不多的衣服被整理好,裝進(jìn)背包,屋中所有能拿的東西也都盡數(shù)塞進(jìn)去。 他又去了拾仙島。 重新恢復(fù)秩序的浮云閣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巨大的煉妖爐里一刻不停地燃燒著,炫麗的火焰時(shí)不時(shí)從爐頂飄溢,那是美麗的死亡之光。 他木然地看著邊上的人和即將赴死的倒霉妖精,說了聲滾。 屋中所有人都走光了。 他走上臺階,打開爐頂,烈焰撲面而來,手臂伸進(jìn)濃烈的橘色焰火中,溫暖舒適。他是捉妖師,是人,三昧真火傷不到,然而他至今卻不敢去想孟縈縱身躍下的剎那會是怎樣的錐心蝕骨,也許他該拿桶汽油倒在身上,點(diǎn)燃了,親自體驗(yàn)一番皮焦rou爛的滋味。 想到這,他自嘲地笑了,他哪有這樣的勇氣呢。他都不敢正視內(nèi)心,只能用酒精充當(dāng)借口來獲得片刻歡愉。懦弱膽小的人從來不是愛哭的孟縈,而是他自己。 背包里的東西被一一拿出,逐樣丟進(jìn)火中,沾了妖氣的衣服用品很快就被烈焰吞噬殆盡,升起絲絲黑煙。 手中只剩最后一個(gè)相框,他有些舍不得,忽然想到這可能是孟縈唯一一張照片,燒了,世上便再無存在的痕跡。 身后,陸續(xù)有人來了。 聞溪跑過來,仰頭急道:“你這是干什么,快下來?!?/br> “怕什么,就是掉進(jìn)去我也死不了。”他不動。 “有什么事下來說。”聞溪道,“你醒來后不辭而別,我們和師尊都很擔(dān)心?!?/br> 程小江推開聞溪:“你光說不動啊,沒見師兄腿站麻了嗎?”跳上臺階,扶住謝延秋,輕聲道,“我知你心中難過,可現(xiàn)在身體剛恢復(fù),切忌情緒波動,要不然……他的努力就白費(fèi)了?!?/br> 謝延秋深吸一口氣,懷里抱著相框,一步步走下來。 聞溪道:“你面子真大,還得讓新任掌門親自扶著才肯下來?!?/br> “什么?” 程小江有些不好意思:“師尊昨天才宣布的,他老人家不再管事了?!?/br> 謝延秋看著聞溪:“我以為會是……” “我不行,也沒興趣?!甭勏睌[手,“這些年一直是小江幫父親處理事務(wù),由他接任最合適?!?/br> “恭喜?!敝x延秋對程小江說,“以后再見面就得叫掌門了?!?/br> “我可不敢當(dāng),別人這么叫我也就罷了,你是我?guī)熜郑且策@么叫,我會折壽的?!?/br> “你要還念我這個(gè)師兄,就把工資上調(diào)些,現(xiàn)在物價(jià)飛漲,我的存款只剩三位數(shù)了。” 氣氛終于活躍起來。走出煉丹室,謝延秋問:“章玉澤呢?” 聞溪?dú)獾溃骸斑€關(guān)在地牢,父親說看在我媽的面上饒他一命?!?/br> 謝延秋才想起來,章玉澤是聞溪姨媽的私生子,從小寄養(yǎng)在浮云閣。他忽然想抽自己一巴掌,這次的事說到底不過是外甥跟姨夫的恩怨,人家一家子的事他跟著摻乎啥。 程小江道:“去見見師尊吧,他一直掛念你,是他親自守著你度過最危險(xiǎn)的時(shí)候?!?/br> 他點(diǎn)頭,說:“我想歇一段時(shí)間?!?/br> “你什么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在外面散心,工資照發(fā)?!背绦〗f。 聞溪道:“浮云閣永遠(yuǎn)是你家?!?/br> 分別后,謝延秋順著海岸走,來到沈虹家。開門的是她兩個(gè)兒子,他們的狀態(tài)不錯,沒有像上次那樣跑走,小寒揚(yáng)起笑容,小霜問他是不是來找母親。 他說是,忽然覺得有時(shí)候什么都想不起來反而最快樂。 沈虹從樓上下來,問:“你身體好些了?” 他拍拍胸脯:“完好如初?!?/br> 沈虹看到他手里的相框:“這是他?” “照得不好,其實(shí)沒這么嚴(yán)肅的?!彼€想說些什么,但淚水就這樣流下來,淹沒所有的話。 沈虹拍著他的肩膀安慰。 良久,他才道:“我應(yīng)該和他一起走的?!?/br> “你要走了,我們就死了,浮云閣會死很多人?!鄙蚝缯f,“那日,章玉澤鬼鬼祟祟從掌門辦公室出來,被我撞見,問他為什么擅闖,他起手便攻,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盜取了碧愁劍。我顧及他的身份不敢下死手,沒想到卻給他鉆了空子打暈過去,要是你不趕來,恐怕我和你師尊都要被他捅個(gè)對穿?!?/br> 他哭了一通,壓抑的情緒得到宣泄,心情漸漸緩和:“他早就計(jì)劃好了,假意幫我,用我們?nèi)マD(zhuǎn)移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他再趁機(jī)盜寶,真是罪該萬死?!?/br> “你去看過師尊了嗎,他年紀(jì)大了,傷得比我重?!?/br> 他說沒有。 “我知道你怨他,但孟縈是自愿的,他只是尊重他的選擇救了你。而且……”沈虹嘆息著,不再說話。 自愿的,這三個(gè)字深深刺痛了他,像是一把尖刀不停地在剜他的心。他寧愿孟縈是被逼死的,至少這樣還能有個(gè)人去恨,用復(fù)仇去平息一切。他說:“道理我都懂,我會去看師尊,我也不怨他,所有事,都不怨?!?/br> 離島前,他拜別聞鉞。 聞鉞頭發(fā)全白了,再也不是那個(gè)目光敏銳精神矍鑠的一派掌門,更像是村子里遲暮的老者,發(fā)出朽木的氣息。 聞鉞道:“你要離開浮云閣嗎?” “不,只是休息一段時(shí)間。” “我以為經(jīng)歷了這么多,你會痛恨這里。” 他搖頭:“正因?yàn)槭チ?,我才明白一個(gè)人的生死對周圍之人的意義有多大。我還有師兄弟,還有朋友,還有……您?!?/br> “我以為你會恨我?!?/br> “您始終都是我的師尊?!?/br> 聞鉞指著相框:“不像他?!?/br> 他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個(gè)忽而眉開眼笑忽而又噘嘴生氣的人:“確實(shí)不像。他總說別人欺負(fù)他,希望下輩子他能欺負(fù)別人?!?/br> 聞鉞點(diǎn)頭:“會的?!?/br> *** 一個(gè)月后,晚霞布滿蔚紫天空,謝延秋獨(dú)自坐在嘉年華的摩天輪上向下望,整個(gè)城市燈火輝煌。 阿縈你看,我說的沒錯,它真的很美。 他面對玻璃窗,從倒影中恍惚看見那個(gè)曾經(jīng)被他遺忘又摯愛的人還站在身旁。 他一直在想是什么時(shí)候愛上孟縈的,記憶回溯,竟找不到那個(gè)點(diǎn)。 從摩天輪上下來,一對情侶從他面前牽手而過。他突然又想明白了,也許早在很多年前,在那些缺失的時(shí)間里,他們就已經(jīng)成為彼此靈魂中的羈絆,縱使忘記,也能在人群中重新找回。 夜空中,煙花綻放,他迎著風(fēng),嗅著野花香氣,輕聲說:“我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