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很溫柔，我抬頭看著熟悉的深紅天空，其實按道理來說魔界雖然是有些陰沉，但總不該是這種血紅的天空。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因為結(jié)界。

    魔界這邊就像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里面，因為天地本來只有靈氣，魔氣的存在是因為被轉(zhuǎn)換。而轉(zhuǎn)換的東西其實是這魔界的眾多植被和深淵枯骨。

    魔界的修為與尋常的修士修為等階是一致的，但是魔修的修為會比同等階的修士更強(qiáng)一些。

    符守元走了過來，也許他已經(jīng)不是符守元了。我沒有回頭看他，他似乎同時擁有了兩個靈魂，行動又變得滯澀起來。他的長儀劍還是隨身攜帶著，他碰了碰長儀劍，符守元對著我說話了，雖然語氣有些忐忑。

    “師兄……我……”符守元似乎想要走近我，與我說些什么話。

    我頭發(fā)沒有束著，自從回來了這魔宮，我就整日坐在自己舊日庭院里一動不動地看著天空，也不愿意說話。只是偶爾動一下，沒有束縛著的長發(fā)也隨著風(fēng)起而亂飄些碎發(fā)。

    “方師兄，你為什么不與我說話呢？是在怪我，怪我當(dāng)時被那個夢魔給引誘騙你嗎？”符守元語氣充滿了哀求，明明有些僵硬滯澀的身體，卻一下子跪倒在地。我甚至聽得到那一陣跪下的聲響。他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身后，視線看向不愿意轉(zhuǎn)過頭來的身前人，充滿了痛苦的情緒。

    “你跪什么呢？跪我嗎？”我開口，語氣帶著不解。

    我是真的不太明白，自己不過是不想說話而已，乏力得很。畢竟現(xiàn)在身周環(huán)繞著魔氣，與體內(nèi)自然流轉(zhuǎn)的靈氣相互排斥。

    “方師兄！你愿意跟我說話了！”符守元跪著匍匐了幾步，不顧地上的灰塵，硬生生跪爬到了我的身側(cè)，再將自己的手在衣裳上擦干凈后，伸出手，顫抖著握住了我的深色長衫。我今日穿的顏色是絳紫色，顏色很艷，我還是很滿意的。

    符守元的手雖然有些粗糙，但其實也算得上白凈，除了手心的厚繭外，倒也沒有什么別的地方值得詬病。捏著我的長衫，倒也襯得那一雙手更加漂亮。

    我將視線從他的手上看向他的臉。

    符守元看著我的眼眸，仿佛盈滿了水，那雙短而密的眼睫一如某次情事之時不斷地震顫著。他本就長得俊俏，也許是筑基時年歲尚小，臉上的絨毛在白凈的臉上顯得尤其可愛。

    我自知心頭又冒出的某種怪異的欲望不合時宜，別過頭去不再看他。這里實在是太容易引起人的欲望了，我咬了咬嘴唇，忍住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動作。

    伸出手將他的手腕給拉開，把自己的絳紫長衫從他的手中拿出來。

    我冷硬地道：“別碰我?！?/br>
    符守元被我的話給震了一瞬，而后神色變成了哀求，本就盈滿了水的眼眸，泛著點微紫，在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漂亮了。只不過我并沒有看到這一幕，我見別過頭也沒用，直接閉上了眼，省得被符守元這副模樣亂了心神。

    符守元看著我這樣子，像是迷茫無措地抓住了我的手。我一被那溫?zé)岬氖纸o握住，嚇得直接睜開眼甩開他的手。

    于是，我復(fù)雜地睜著眼看著符守元在我面前落下了一顆又一顆的淚珠。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話，又訕訕地閉上了嘴：“……”

    符守元這次沒有再抓著我的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捏著我的衣袖上面的一點布。他似乎有些委屈地憋著嘴：“對不起，對不起，方師兄都怪我……”

    我看著他憋得通紅的臉，本就像是極其薄的臉皮顏色越來越紅，加上眼圈的紅，落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淚，讓我一時間只能感覺到無奈和措手不及。

    雖然符守元也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但這點歲數(shù)，在我看來還算是個小孩子。而且眼前的符守元確實相貌極嫩，更是給人一種未過及冠的少年郎之感。這種仿佛犯錯了事而可憐兮兮地求原諒，十分地讓人受用。

    我也控制不住地開始心軟了。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就算知道夢魔說不定也在符守元體內(nèi)作祟，到底還是不能再硬下心腸，也有些于心不忍。

    “怪你做什么？好了，別哭了?！蔽疑斐鍪郑匕丛诹怂膫?cè)臉，他的臉正如所見一般的白嫩，柔軟又有著溫暖的觸感。上面的淚痕也被我給擦去了。

    “師兄……嗚嗚……”符守元仿佛更加委屈了，窩在我的手心里面哭。

    我的手也不大，只能勉強(qiáng)地容納他的臉，他趴在我手心哭，實在是不安穩(wěn)。我索性伸出另一只手好讓他哭個盡興。

    符守元低低地道：“那個魔物在我身體好難受啊，方師兄……都怪我，都怪我心智不堅定，才害得你這樣子了……”

    我只是靜靜地垂著頭看他，沒有別的情緒，只是觀察著他的情緒。確實還是符守元，而不是被那個夢魔占據(jù)著。

    我低聲道：“那你現(xiàn)在也不能回去了?！?/br>
    我說完，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完了。我們都回不去了。看來只能成為魔修了?！?/br>
    符守元似乎是情緒差不多了，抬起頭看我。他的眼睛一圈都是紅紅的，讓我想到了兔子。

    符守元伸手擦了擦自己的淚，忍了忍哭嗝，最后還是沒忍住，直接打出來了。

    我被他這副樣子給逗笑了，符守元實在是個孩子啊。我這樣子想著，聽到他說話。

    “我，我愿意一輩子陪著你，師兄……”符守元語氣很鄭重，帶著真切地情誼。

    我失笑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瓜：“辛苦你了?！?/br>
    符守元瞪大眼睛，搖頭：“怎么會辛苦，不辛苦！”

    “是嗎？”我抬起頭，看向遠(yuǎn)處的群山，心中不免思索起慕初明。

    “不知道慕……師父會不會將我們直接斬殺劍下？”我開口，百無聊賴地道，全沒有什么恐懼情緒，慕初明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至于死法，我想了想，也沒有想出能有什么樣的死法。

    也就只有死在他的劍下，和不死在他的劍下這樣子的兩種選擇了。

    符守元有些緊張地抓住我的手：“師尊，真的會殺了你嗎？”

    “如果，如果我跟他坦白，他會不會就不殺你了？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符守元這番近乎天真的話讓我一時失笑。

    我斬釘截鐵地給了個答案：“不可能?！?/br>
    我想要安撫一臉驚慌的符守元，被符守元給握住了手，他拿著自己的袖子一點一點地將我手心的濕潤擦干凈，然后將我的手又按在了他的頭頂，轉(zhuǎn)而沖我溫順地笑：“這樣子就好了?！?/br>
    我被他的舉動弄得失語，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無論是夷霧還是慕初明，都是將我給安排得極為妥貼的，甚至是有一種固執(zhí)的保護(hù)欲。倒是第一次感覺到被依賴的滋味，確實是讓我有些迷茫又有些成就感。

    我將手按了按他的發(fā)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說話是如何地溫柔：“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與你無關(guān)，你別再說了。我也有過錯?！?/br>
    符守元輕輕地嗯了一聲，將頭靠在了我的膝上，是一種近乎孺慕的姿態(tài)。

    時間過得不算快，但我眼看著血色天幕上，那朦朧的太陽下去了。

    我將符守元喊了起來，因為夷霧過來了。

    符守元很聽話，說走就走，只是瞥到夷霧的時候帶著些挑釁的眼神。

    夷霧赤紅眼瞳死死地盯著符守元，正欲開口呵斥。

    被我一下阻攔，打斷了：“夷霧，過來說話。發(fā)生什么了嗎？”

    夷霧看向我，緊緊地繃著臉色，狠狠地剜了一眼符守元，而后頭也不回地走到了我的身邊。

    直接將我摟入懷里：“恪厲，確實有事。不過，你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怎么不將體內(nèi)的靈氣轉(zhuǎn)化？”夷霧越說，神色越發(fā)地難看起來，充滿了不滿地看著我。

    “為什么不練你之前的功法？你這樣子能撐多久？”

    我倒是很平靜地聽著他的職責(zé)，神色一點不曾變化。迎著他有些惱火的眼神，我倒是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是這點小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小事？你管你體內(nèi)靈氣逆流叫做小事？”夷霧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被我的不在意給激到了。

    “有什么？”我實在是沒有什么在意的情緒，伸出手去堵他的嘴。

    他偏過臉，躲避我的手，說話的語氣越發(fā)地嚴(yán)厲：“你別給我鬧這套?！?/br>
    “你別這樣子，你明明知道你現(xiàn)在不將體內(nèi)靈氣轉(zhuǎn)化就不能待在這里，你為什么要折磨我？”夷霧別過頭，我看著他陰沉的臉色，有些詫異于他的情緒，竟然是真的生氣了。

    我轉(zhuǎn)頭去看，符守元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想來已經(jīng)走開了。

    “我怎么就折磨你了？”我從他的懷里跳了出來，不顧夷霧的阻攔。起身微低下腰看著他。

    夷霧長得是越來越好看了。我伸出手想要描摹一下他的臉，被他一把捏住。

    “今晚陪我一起，我就讓你摸。隨便摸。”夷霧捏著我的手，摩挲了幾下，而后眼神直直地盯著我，像是一把勾人的刀，無聲無息地讓人被割傷。

    夷霧說完后，就沉默地盯著我，而后道：“慕初明傷了我。這里?！?/br>
    夷霧伸手，解開腰間的環(huán)扣，露出內(nèi)里的傷口。

    是一道被劍尖劃過的痕跡，上面的血早已止住了，只不過還能從中感受出冰涼森寒的劍意。確實是慕初明的劍法。

    我將指尖輕輕地點在了那傷口，緩慢地劃過那傷處，帶著怪異的繾綣。一直到被夷霧抓住了手。夷霧見我這副摸樣，有些驕傲地冷哼一聲：“小傷而已，不過如此?！?/br>
    我抽回了被捏住的手：“都有傷了，還滿腦子那些事情。”

    夷霧恍若不知羞恥地抬眼看我：“你答應(yīng)我了的?！彼ё趾苤兀恳粋€字都頓了頓。

    “好。曉得了?！蔽尹c了點頭，還是沒有拒絕。我不會拒絕夷霧的請求，這是我的習(xí)慣。

    ＊

    “你明明答應(yīng)我了?！蹦匠趺鞯吐曕?，看著眼前碎掉的禁制，有些沉默地走了進(jìn)去。

    這地方?jīng)]有人了。慕初明伸手扶著冷得徹骨的冰壁。他的五指緊緊地扣進(jìn)了冰壁之中，浩蕩的靈氣在他的五指之上緊緊地抓進(jìn)了壁面。

    他現(xiàn)在不僅是真?zhèn)鞯茏記]了，連剛收的內(nèi)門弟子也不見了。

    慕初明身上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lán)色的絲線繡著祥云紋樣，衣服直落落地垂著，這一身倒是極其俊朗，更襯得他同光長老如劍般氣勢。只不過他的臉色也一如這冰封千年的霜雪一般，冰寒得仿佛能凍煞萬物。

    慕初明的玉儲劍直接抽出，狠狠一下劈裂了地面。帶著千鈞靈力的玉儲劍，毫不費力地將地面劈裂數(shù)丈。地面裂了后，就有些深藏著的靈礦露了出來，不過慕初明倒是從來不曾在意這些靈礦。天門派待他素來不薄，而實力強(qiáng)勁的修士資源之豐沛是尋常修士所不能想象的。

    在他看來，靈礦的作用只是用來修煉，至于拿出去交易，對他來說是全無這個必要。

    慕初明現(xiàn)在心頭煩亂，他不能理解。甚至是不明白，為什么方恪厲口口聲聲答應(yīng)過自己，絕不離開，除非死，而現(xiàn)在又離開了？

    他翻開自己的禁制玉佩想要從中再現(xiàn)當(dāng)時的情景，卻不知道怎么回事難以成像，連當(dāng)時的聲音都難以呈現(xiàn)。慕初明簡直恨地要將這塊玉佩給砸了。

    但還是沒舍得，禁制玉佩雖然難以重現(xiàn)方恪厲離開的影像，但卻能夠?qū)⒛鞘當(dāng)?shù)年的聲音和一些影像給記錄著。

    他一次又一次地翻看影像，沒有任何問題，這十?dāng)?shù)年，方恪厲從來不曾流露出要離開之意。

    為何呢？慕初明思索著。

    他想了想符守元，他身上確實是已經(jīng)沒有了魔氣。修為進(jìn)境也算得快。前端時日剛接了個門派任務(wù)，出去清繳一些低階魔族。結(jié)果現(xiàn)在也是一無動靜。

    也只能是他被魔族控制了后才能知道方恪厲的位置。畢竟這處遁寒山，也就只有他和符守元知道方恪厲的去向。

    說不定是被魔族給控制了。慕初明突然聞到了空氣中一絲魔氣。

    他索性就地打坐，運行起了周身靈氣，試圖去分析空氣中的魔氣來源。

    突然。他睜開了眼。

    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細(xì)線，尖銳地盯著虛空，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恨得要將這個名字給粉碎：“夢魔?！?/br>
    ＊

    “是否太急了些？”我有些頭疼地看著脫了大半的夷霧。

    夷霧微微抬起眼，那一雙滿溢著欲望的眼就那么看著我，讓我有些不能說話。夷霧伸出手，就那么跪坐在床榻上，俯身過來抱住我的腰身，手指細(xì)長，十分靈巧地將我身上的修士服上的腰帶解開。而后將手緩慢地穿進(jìn)我的里衣。

    我被他撓得有些癢，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夷霧偏過頭來，那雙盛滿情誼的眼就那么看著我，似乎也與我一并笑了起來。他的手緊緊地箍著我，讓我難以離開。

    “你也上來?！币撵F看著我，將我往后拉去。

    我點了點頭，將腿放上了床，緩慢地挨著夷霧。夷霧松了握住我腰的手，轉(zhuǎn)而抓住我的袖子。

    “你過來，靠近點。”夷霧伸出手幫我將身上僅剩的里衣都給除去。

    我聽話地靠近，夷霧湊了上來，將頭埋在了我的脖頸處細(xì)細(xì)密密地親吻著。親得我忍不住后仰著頭，微張著唇輕輕地喘息。夷霧的手帶著一股子涼意，碰到我的下身之時讓我不由得渾身顫抖。那五指微涼但是很用勁，我頭皮發(fā)麻地被他給握住。

    每一下動作都很快，我抓住他的手，想要他停下來，但是他只是側(cè)過頭來親了親我的側(cè)臉，想要安撫我。

    他引導(dǎo)著我的手緩慢地觸碰著他的胸膛。他的身體微涼，但是肌膚觸手滑膩。是不同于慕初明的溫暖，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到慕初明，轉(zhuǎn)而將他從腦海中去除。

    夷霧雙眼微閉，他分開了雙腿，將我的腰身給纏繞住，就像一條真正的蛇一樣。

    他的動作一急，松開了的手一下子就將我的挺起給吞入。

    我進(jìn)入了一處柔軟，這處柔軟不同于他身體的冰涼，而是溫暖的，讓人能夠失神的溫暖。

    “轟?！蔽彝蝗桓杏X到了一股熟悉的靈氣。我不得不按著夷霧，忍著要挺身的欲望抽出來，隨便拿了塊巾帕擦了擦我的下身。隨便撿起一件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夷霧眉頭緊皺，將掉落在地上的黑袍撿起來，穿在身上攏了攏。

    我可以聽到夷霧在身后的咒罵：“畜生同光，偏偏這個時候！”

    我看著自己身下挺立的東西，緩慢運行稀薄的靈氣，壓下了欲望。

    “方恪厲。”慕初明果然來了。

    我身上還來不及系的腰帶和后面走出的夷霧都衣著凌亂，再加上夷霧可見的欲求不滿，只要沒有眼瞎的人都知道，我們兩個方才做了什么鬼事。

    慕初明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一處屋檐上，魔界的風(fēng)輕輕地刮過他的直襟長袍，無聲地翻動著他的發(fā)。

    我抬起頭看著慕初明，看著他古井無波的臉，看著他正在滴著血的玉儲劍。

    我突然很想嘆氣，但還來不及嘆氣，就被一旁的夷霧給攬上了袖：“怎么了？這位同光長老是來捉j(luò)ian的嗎？”

    “真是遺憾吶，我與你派方恪厲情投意合呢?！币撵F在情投意合四字上加重了音。

    慕初明一個眨眼就甩著玉儲劍到了夷霧身前。夷霧豎瞳一縮，立刻帶著我起身后退。

    玉儲劍帶起的靈刃將夷霧和我的衣服都絞碎了些。

    我開口，攔住了正要上前與慕初明決戰(zhàn)的夷霧。

    突然一下子跪下：“師尊。同光長老。放過他吧?！?/br>
    “我與您回去，任您處置，行嗎？”我抬起頭，緩慢地跪行幾步，但是挺直了腰背。

    我想我此刻甚至是想笑的，我想笑這件事情怎么這么湊巧，太尷尬了，竟然被慕初明看到了。

    所以我真的笑了起來，但是我的行禮是標(biāo)準(zhǔn)的：“真的是弟子錯了，師尊，您罰我，殺我都行。”

    慕初明瞪著眼看著我，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再繼續(xù)抽劍。

    “方恪厲！你都忘了你與我的約定了！”慕初明看著我，怒瞪著我，最終只是說了這句話。

    “師尊，您不要我了嗎？”我想要靠近他，但被他的玉儲劍一下斬斷了去路，地面的凹陷被劃得極深。

    “……方克禮。你不再是我慕初明的弟子。天門派將你除名！”慕初明的眼睛閉了閉眼，再睜開后，神色稍微平復(fù)，只是冷漠地掃一眼我身上胡亂披著的衣服，而后一聲冷笑。

    “而符守元，”慕初明一劍飛出，直直地指向就要跑過來的符守元，朗聲道，“叛出天門派，自甘墮落，成為魔修。不再是天門派的弟子?！?/br>
    慕初明聲音很平靜，平靜地道：“方恪厲，從今日后，你我不死不休?！?/br>
    嗡鳴的玉儲劍被慕初明召回。

    慕初明閉了閉眼，沉默著站了會兒，背影讓我腦中一片轟鳴，連話都說不出了。

    他全不在意就要攻上來的魔修，轉(zhuǎn)身運劍。

    “初明?！蔽医K于還是開口，想要喚他，“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br>
    “你沒有錯。”慕初明突然轉(zhuǎn)頭，竟然是大笑了起來，“誰都沒有錯。”

    我分明看到他落下的血淚，但轉(zhuǎn)瞬即逝，我來不及再說，就見他已然離我遠(yuǎn)去。

    我起身就要往前追，但胸口一頓，情緒翻涌上來，讓我忍不住地噴出一口鮮血。

    腳步像是變得虛浮，我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前路一片黑霧。我努力邁步往前走去，渾身都在戰(zhàn)栗著，但我只想著要追上去，要追上去……

    “方恪厲！”夷霧抱緊我，“你冷靜一點，你的靈氣逆流，再這樣，你的金丹要裂了！”

    我沒有聽清楚夷霧的話，只是偏過頭看著他。而后我努力掙扎，想要推開他。

    “我要，我要去找他解釋?！蔽议_口，但是我嘴巴滿是血腥，說一句話都要吐點血。我倒是沒有什么在意的，我甚至覺得這很尋常，不過是吐幾口血而已。

    夷霧卻滿臉的淚痕，緊緊地按住我的心口和丹田處：“方恪厲！你要死了，你要死了，別說話了！”

    “我還要去找他，我怎么會死呢？”我平靜地將嘴里的血吐出，努力平復(fù)情緒道。

    甚至我還故意露出了一個笑。

    卻把夷霧嚇了個半死，只知道抱著我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