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的初見

    周飲玉是被一陣癢意鬧醒的，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有個軟綿綿的東西在自己臉上撓了幾下，又很快消失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段九卿的聲音：“寶寶乖，不要鬧爹爹，爹爹睡醒了才能陪你玩?！?/br>
    他又聽到了幾聲嗚嗚啊啊的聲音，很是稚嫩。

    周飲玉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段九卿正站在床邊，懷里抱著個粉雕玉砌的嬰兒?？雌饋碚媸切〉眠^分，被段九卿接近一米九的個子抱在懷里，就跟拎著個小玩偶一樣。嬰兒的一只小手里正握著段九卿的一根食指，滿滿盈盈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段九卿。

    他想，他見過段九卿太多的樣子了，但段九卿總有新的樣子讓他覺得驚奇。

    段九卿正笑看著那個粉嫩的孩子，眼里的溫柔和看著自己時是不同的，這溫柔里又藏著明顯的期許。

    他好像長大了，他有了一個新的角色。

    孩子像是注意到了周飲玉的目光，突然轉(zhuǎn)著頭看向床上，段九卿也跟著看過來。

    周飲玉沒有說話，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木窗，和外面的樹影。

    段九卿看到他的反應(yīng)，手上抱著孩子，心里升起一陣難受。他微抿了一下唇，趕緊走過來又把孩子放回到床上，挨著周飲玉。

    自己坐到床邊，彎腰下去抱住人眷戀地蹭著，頭埋在周飲玉的頸窩里不停地拱。

    半天，才悶著聲音道：“師尊，你終于醒了。我快要嚇?biāo)懒?，這都十天了，你怎么才醒？”

    周飲玉感受著他的眷戀，環(huán)住他的背拍了拍，沒說話。

    視線低下來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孩子，正被包在一個有點奇怪的小被子里，使勁仰著頭在看他。

    一雙眼睛倒是不小，黑溜溜的，像兩顆葡萄。

    孩子捕捉到了周飲玉的目光，突然在小被子里撲騰了兩下，沖著周飲玉露出了粉色的牙床，咯咯笑了兩聲。

    周飲玉的睫毛顫了一下，拍了拍段九卿示意他起來。

    然后開口道：“你太重了?！?/br>
    段九卿立馬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隨手抹了把眼淚。眼尾低垂著，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周飲玉笑道：“這么看我做什么？”

    段九卿也不知道，他就是覺得現(xiàn)在心里難受。

    周飲玉昏睡了好多天，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現(xiàn)在終于又會動了，他就覺得很難過，他看見周飲玉才后知后覺有了一股巨大的委屈。

    周飲玉拉了拉他，又把人拉下來抱在懷里拍了拍，聽到人悶悶的哭腔，他卻笑了，輕聲道：“別哭了，嗯？”

    他想伸手給段九卿擦擦眼淚，可段九卿整張臉悶在他懷里就是不肯抬起來。

    就在周飲玉收回手的時候，他突然在他懷里蹭了兩下，沾掉了臉上的淚，雙手從周飲玉的背下劃過，抱住人低頭吻了上去。

    嘴唇碰著嘴唇，舌頭輕輕舔了幾下，就撬開周飲玉的牙關(guān)闖了進去，勾住那條甜軟的舌頭來回嗦吸，啪嗒啪嗒掉著眼淚。

    每一下親吻都像是藏著巨大的悲傷，受傷的幼獸在尋求安慰……

    周飲玉沒有回抗他的親吻，也不阻止他的落淚。直到兩人都親得氣喘吁吁，段九卿才從他的口腔里退出來，意猶未盡、小心翼翼地又啄了他幾下。

    周飲玉醒過來時的陌生感好像瞬間又沒有了，他又感受了段九卿極度的依戀。

    段九卿埋在他脖子里胡亂親著，好像有些動情，手上也開始不老實起來，探進了他的衣服里，手上摸著一顆rutou撥動著。

    周飲玉衣服已經(jīng)有些凌亂，歪著頭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頸和胸膛，方便他的動作。

    “嗯啊……”他沒忍住，呻吟了一聲。

    “a～～～”回應(yīng)周飲玉的不是段九卿的聲音，而是一個軟軟的奶音。

    周飲玉登時驚了一下，睜開眼睛就看到孩子在仰著頭看他，大概以為周飲玉是在逗他。一雙小手撲騰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是在疑惑他們在做些什么？

    周飲玉突然心跳加快，平生頭一次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趕緊一把推開了段九卿，攏住身上的衣服。

    周飲玉瞪了一眼同款疑惑的段九卿，不悅道：“孩子還在這兒，你不要亂來。”

    段九卿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扭頭去看里側(cè)的孩子。瞧見孩子正睜著眼睛看著人，他也瞬間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兩個耳朵支棱得通紅，半天沒說話。

    孩子太安靜了，不哭也不鬧，段九卿都忘了旁邊還有個孩子……

    他訕訕地笑了兩聲，緩解這種尷尬。周飲玉蹙著眉，也不是很自在。

    “哇——哇——”

    在這種尷尬的沉默中，孩子突然哭了起來，一張小臉頓時皺成一團，原本粉嫩的臉蛋兒很快哭得通紅。

    周飲玉瞧著有點不知所措，就見段九卿的臉上立馬掃凈了尷尬，臉上像是壞了大事一樣，猛得拍了一下額頭然后快速抱起了孩子。

    他追逐著段九卿的動作看過去，孩子被放在了床頭，身上那塊奇怪的小被子被解開，露出一個白生生的娃娃。

    小胳膊小腿得了自由，一邊哭一邊不停撲騰。

    原來是尿了……

    是個男孩兒……

    孩子被段九卿放在左邊的小臂上趴著，右手從旁邊拿了一塊新的尿布過來鋪好，才又把孩子放到床上。

    孩子身上的濕尿布被抽走后，他又不哭了，小臉趴在段九卿的手心里，扭著頭看著周飲玉，嘴里嗦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充滿了好奇。

    周飲玉看著段九卿無比熟練地?fù)Q尿布、包孩子，又看著那個孩子，總覺得好像不太現(xiàn)實。

    段九卿一邊包著孩子，一邊對周飲玉開了口：“師尊不知道，這孩子跟師尊一樣，愛干凈得很。拉了尿了就要哭，非得立馬給他換了才能好?！?/br>
    他好像并不嫌棄那塊尿布，說著話眼里也滿是愛意，重新包好了孩子后，還笑著逗弄他。

    但孩子不買賬，一直在歪著頭往周飲玉這邊看。

    “嘿，這么小就是個小色迷。知道師尊好看，再也不瞧我了?！倍尉徘鋸澭押⒆有⌒牡乇饋恚僖獗г怪八看文蛄?、拉了都是我換的，可是見了師尊那眼睛就只盯著師尊看了。真是個小沒良心。”

    段九卿抱著孩子又來到周飲玉身邊，抱著給他看。

    周飲玉沒什么表情，但孩子還是看著他在笑。

    段九卿的眸子灰暗了一下，又轉(zhuǎn)瞬即逝。

    他將孩子輕放在床上，略帶遲疑地直起腰，明顯是有話說。

    周飲玉直接開口問了：“你想說什么？”

    段九卿頓了一下，接著道：“沒什么，師尊你看下孩子，我去給他取奶?！?/br>
    等奶取過來了，周飲玉才知道，原來這個孩子出生后一直在喝靈羊的奶。孩子小小一個被段九卿抱在臂彎里，用個小湯匙一點點往嘴里喂。

    段九卿動作很細(xì)心，生怕嗆著孩子，在他的下巴處還墊了塊綿軟的布兜著。他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解釋道：“師尊不知道，寶寶嬌氣得很。你昏睡的時候，我從人間和魔族找了好幾個奶婆子，可這小家伙誰的奶也不肯喝，一碰就要哭，也就靈羊奶還肯喝點。”

    他覺得這小娃娃和師尊可真像，嬌氣得很。

    周飲玉已經(jīng)從床上起了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生產(chǎn)這個孩子耗損了他大量的靈力，如今看起來還很是憔悴。

    段九卿確實很疼愛這個孩子，他想。

    他也比自己以為的，做得更好。

    孩子沒喝太多，一碗奶，大概喝了有一半就不肯喝了。湯匙遞到他嘴邊，就左右搖頭就是不肯再張嘴。

    周飲玉雖然不知道這么大的嬰兒一般都喝多少，但這也太少了吧？他問了一句：“他就喝這么多？”

    段九卿把孩子放回去，擦干凈嘴上的奶漬，微嘆了一口氣，有些沮喪。

    然后走到周飲玉面前抱起人攬進了自己懷里，跟個小孩兒一樣在周飲玉懷里蹭了蹭，臉頰貼著周飲玉的心口，小聲道：“魔醫(yī)也說他吃得太少，營養(yǎng)不夠。但奶婆子的奶他不肯吃，大人吃的東西他不能吃，靈羊奶他只能喝這么多，再喂他就吐。”

    段九卿說到這里，仰著頭看周飲玉，問道：“師尊，你說他是不是很難伺候？”復(fù)又垂下眼瞼，小聲道，“師尊，我有點怕。我萬一，萬一喂不好他怎么辦……”

    他真的很怕，很怕自己養(yǎng)不好這個孩子。孩子實在太小了，太脆弱了。這是他和師尊的延續(xù)，他真的很愛很愛這個孩子。

    他也不是沒想過讓師尊喂，從孕晚期師尊的胸口就在脹痛，這種情況應(yīng)該是有奶的。

    但他又明顯感覺到了，師尊似乎，確實是不太喜歡這個孩子。

    他肯生下這個孩子，完全是因為自己……

    他也不想強迫他。

    周飲玉摸著段九卿的臉，指腹輕柔地蹭著他的臉頰，目光落在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上，輕聲問：“你為什么這么喜歡他？”

    這確實是周飲玉的疑惑，他感覺段九卿真的很在意這個孩子，那滿滿的愛意和擔(dān)心都讓周飲玉疑惑。

    段九卿從他懷里抬了頭，也看向床上，抱緊了周飲玉道：“是因為我知道你很愛我，他是你生的，所以我才喜歡他?！?/br>
    周飲玉臉上有點掛不住，他不是很能適應(yīng)段九卿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些話。覆在他臉上的手指用了點力，嗔怒道：“你少自戀了?！?/br>
    他也沒用很大的力，但段九卿慣會賣可憐，捂著被捏的臉頰淚汪汪地看著周飲玉，撇著嘴極其委屈地喊了一聲師尊。

    周飲玉卻是心情晴朗許多，抬手又給他揉了揉。段九卿這才作罷，又埋進他懷里蹭了幾下……

    涼風(fēng)習(xí)習(xí)，透過木窗吹進來。明烈的陽光鋪灑在地上，投射出窗外樹葉的形狀。床邊的椅子里疊坐著兩個人，相擁著看著床上的孩子。尚不知事的孩子因為見到了注視自己的目光，兩只小手從小被子里撲騰了出來，露出了粉嫩的牙床，看起來很是開心。

    “師尊，親親我?！?/br>
    “不親?！?/br>
    “親親吧?！?/br>
    段九卿不依不饒，一直拿頭拱人。他本想撓周飲玉的癢癢rou，但想著人剛醒，也不敢折騰他，就拿出看家本事撒潑賣慘：“親親，你親親，我好想你?！?/br>
    他笑看著周飲玉，成功捕獲一個不耐煩的表情，然后是周飲玉慢慢湊近的臉，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