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困境
對方回復(fù): 【嘻嘻,工作效率高吧?】 柏青岑看了眼時間。他十幾分鐘前在論壇上發(fā)布了個帖子,想雇人定位沈知硯的位置,這個人在評論區(qū)要價一千,柏青岑便痛快地給了三百做定金。 柏青岑對黑客技術(shù)懂點皮毛,估計這人要用查ip地址、gps定位、基站定位一類的方法,不知道具體用的哪種。但現(xiàn)在才過幾分鐘,什么方法能這么快? 柏青岑也沒空和這人多糾纏,利落地轉(zhuǎn)過去七百。 他正想叫人去查查沈母的情況,忽然看到接連不斷蹦出的新消息。 【微信轉(zhuǎn)賬:¥700已退還】 【微信轉(zhuǎn)賬:¥300】 【微信轉(zhuǎn)賬:¥0.01轉(zhuǎn)賬說明:免得你們反手告我一波詐騙~沈知硯現(xiàn)在一定很難過吧!嗚嗚,哭哭~快去看看他怎么樣啦^w^~】 【赴宴】:? 【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fā)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br> 柏青岑的腦袋像是被重物猛擊,一下子眩了幾秒。不是,這人什么意思?! 柏青岑把這人的消息讀了兩遍,最后目光盯在“詐騙”兩字上。 這人詐騙什么了? 他細細回想沈知硯剛剛的電話,這才捋順了——沈知硯遇到的“綁匪”應(yīng)該就是他雇傭的這個“黑客”,“黑客”騙沈知硯說綁了他mama。 為什么? 柏青岑想不通自己怎么被這人莫名其妙擺了一道兒。但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知道沈母是安全的了,他的臉色緩解了一些,給沈知硯打電話,還是打不通,又怒從心頭起。 那個人到底是誰?在他這里裝“黑客”,又去沈知硯那邊扮“綁匪”……這么做的意義在哪兒?錢也不要?! 柏青岑聽著嘟嘟忙音響,把電話掛了降檔猛踩油門,向沈知硯地址飆去。 …… 夜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骨,沈知硯坐在樓下的臺階上,像被掏空了靈魂一樣垂著腦袋發(fā)呆,眼淚掉在土地里,瘦削的身板被風(fēng)吹得微微晃蕩,寬大的衣服也隨風(fēng)鼓起、飄動。 他的身體晃蕩著,幾乎要栽倒在地上,此刻救mama是他唯一支撐他不能倒下的力量,攥緊了手機,死死盯著屏幕—— 被拒接了??!又被拒接了?。?! 綁架mama的人不接他電話,為什么不接他電話…… 為什么不接?。?! 為什么不接?。。?! 沈知硯的手像觸電一般劇烈地抖動,腦袋埋在兩條胳膊之間崩潰大哭,他已經(jīng)把地址告訴綁匪了,綁匪把地址給柏青岑了嗎?柏青岑到底有沒有通知綁匪放了他mama…… 萬一他們之間根本不認(rèn)識呢?綁匪是另一撥人……怎么辦? 綁匪為什么不接電話…… 沈知硯吸了口氣,再次點開通訊錄想打給柏青岑,忽然鈴聲一響,來電請求的界面在沈知硯眼前放大,他微長著嘴—— “媽??!……” 他激動地看著屏幕,是mama的電話,是mama的電話!他的唇顫動著,小心翼翼地壓輕了聲音,“您還好嗎?……” “啊?!”電話那邊水流聲嘩嘩響,鄭艷姝大聲道,“媽洗澡呢,啥事兒?。俊?/br> “您在哪兒?” “家呢啊,怎么啦?等媽洗完澡再給你回電話??!這手機都給我沾水嘍,哎喲,新手機……” 沈知硯愣了,手掌搓著臉好半天才緩過來,聽著mama熟悉的念念叨叨,壓著哭腔如釋重負地輕嘆:“沒什么事兒……” 他正準(zhǔn)備再和mama說話,忽聽電話那邊有男人的聲音,那人的聲音似乎隔著很遠,融在水流聲里:“洗完了沒?。俊?/br> 沈知硯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戒備大吼:“誰啊??!” 鄭艷姝似乎被他吼愣了,幾秒后才說話,說話聲有些遲緩:“mama的……老客人?!?/br> “客人?!什么客人?!” “你這么激動干嘛,”鄭艷姝語氣責(zé)備,細聽卻有些心虛的意思,敷衍道,“行了你別管了,天都黑了,你抓緊睡覺??!睡覺前喝杯水……” “他是誰?……”沈知硯紅著眼睛問。 他聽到電話那邊,鄭艷姝用討好的語氣向那人大聲說:“榛子哥,再等一下哈,我馬上好……” 沈知硯熄了聲。 鄭艷姝道:“掛了,一會兒別給我打電話……” 沈知硯終于反應(yīng)過來,那是mama的嫖客。他剛確認(rèn)了mama的安全還驚魂未定,此時又心急不已。 “媽!您又在干什么,”沈知硯心里犯酸,憋著股火兒,“您又和那些人……” “哎呀!都說你別管了!” “您這是為了什么?!”沈知硯的心臟疼,著急卻又覺得無話可說,“為什么一定要和他們……我們現(xiàn)在不缺錢了,您不要再……” “怎么不缺錢了?!” 鄭艷姝也急了,她最不樂意他管這件事,每次一提就要吵架。沈知硯從長大以后就不停地阻止她工作,鄭艷姝想,要不是我賺錢,你怎么長這么大的?!現(xiàn)在倒是覺得我這工作不行了? 鄭艷姝想到這里,那張連珠炮似的嘴咄咄逼人道:“咱家哪里有錢了?mama都快愁死了,你怎么還不懂事兒呢?你馬上就上大學(xué)了……你以為你傍上個有錢的男朋友,咱們家就有錢了?!你要是和他分手了怎么辦?” 鄭艷姝那邊似乎把水流開大了些,似怕浴室外人聽見,壓低聲音道:“……要是有一天你和他吵架了,他威脅你,要把你學(xué)籍的事兒捅出去,咱就只能退學(xué),到時候咱跑到外地,連個房都租不起!逃命錢都沒有,你說說咱現(xiàn)在有什么錢了?!你男朋友的錢又不是你的!” 沈知硯怔了。 mama還不知道他和柏青岑已經(jīng)分手了。 是啊……他沒有錢。 他沒有錢啊…… 沈知硯的手抓著自己胸口前的衣服布料,喘不過氣,忽然想起來:“買Alpha性奴的那二十萬,咱不是沒花出去嗎?那個錢也可以用來上大學(xué)的……” “那個錢不能動!”鄭艷姝急道,“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你知不知道你生殖腔什么情況?你到底懂不懂“性愛安撫”意味著什么???……” 鄭艷姝喘了口氣,勉強平心靜氣道:“mama還是原來的想法,最好就是和月美人結(jié)婚,mama得給你買個月美人。但現(xiàn)在柏青岑揪著你不放,mama也沒法子,但如果以后你倆分手了,這二十萬還是要買個月美人回來……” 沈知硯喘息著,情緒在胸膛翻涌著,臉埋在胳膊里。 他可以理解mama,在mama的心里那二十萬的確是不該動的。 一來,他的生殖腔必須通過“性愛安撫”治療,而“性愛安撫”需要完全聽話、極有忍耐力的Alpha來配合,不是性奴出身的Alpha很難做到這一點,更沒有義務(wù)犧牲自己去伺候他一個月美人。 二來,mama被剝削了半輩子,她不會允許自己兒子再度為奴的!只有給他買個月美人當(dāng)丈夫,他才不會淪為丈夫隨意擺布的玩具。 可是他們現(xiàn)在沒錢啊!高三的學(xué)費,大學(xué)的學(xué)費,他之前打了很多份工了,他知道零工的工資被壓榨的有多低!他根本湊不起學(xué)費! 為什么賺錢這么難啊…… mama在為了賺錢去賣身,她親手把自己送到那些畜生的床上……沈知硯想起他暑假回來那一天,看見的那個臉上橫rou堆積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那個人根本不把mama當(dāng)人看,對待mama像對待木砧板上被菜刀剁碎的爛rou,把rou揉來搡去,捏成各種形狀。 “媽……我、我會想辦法掙到錢的!您要掙錢的話,您找份工作,行嗎?……”沈知硯小聲啜泣,“我去給您找份好點的工作……” 鄭艷姝長長嘆了一口氣,聲音輕了:“硯硯啊……你為什么還不明白呢?mama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聲音越發(fā)微弱,語氣卻堅決而平穩(wěn),“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嘟…… 嘟…… 電話斷了。 沈知硯忽然感覺到深深的無力,他覺得很累,身心俱疲,肩背壓著千斤重,那壓力感穿透血液,直擊心臟。 手機又響起鈴聲,沈知硯通紅的眼睛看著備注,點擊接聽。 “喂,柏青岑。” 風(fēng)聲吹得樹梢嘩嘩響,濃黑色的夜里,沈知硯坐在臺階上,心跳幾乎泯無聲息。 他說: “我就在五號樓樓下……我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