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寨:Aphro
書迷正在閱讀:[總攻/民國/雙性/家奴]七柄香燭、惡德門扉、年少情深、E9的奇思妙想(文集)、《yin蕩社恐開發(fā)日?!?/a>、房東是個觸 手 怪(總攻強受搞笑文)、畸形之愛、神說要有光、大口吃rou、一覺醒來我竟成為yin亂殘暴的魔王
藍頭發(fā)低科族男子自稱“鯊魚”,多半不是他的真名,應(yīng)該也是個代號。 我看到他就心煩,真想在帳篷外掛個警示牌:時令海鮮不得入內(nèi)。 “喲!在開故事會呢?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br> 他話是這么說,自己倒是大大咧咧在吧臺前坐了下來。 他原本的長相應(yīng)是十分俊美,眉眼的弧度很是秀麗,但是他的下半張臉在某次事故中被炸毀了,徒留一個空洞,被植入了像犬類的吻部一樣的黑色外骨骼,笑起來露出一口鋒利的鋼齒,看著詭異又恐怖。 每次看到他這張臉,我都難以相信他竟然是低科族的干部。像他這種身體經(jīng)過改造的賽博格,不應(yīng)該是被低科族排斥的“異類”嗎? “我要一杯大都會,和……” “沒有大都會?!蔽掖驍嗨脑?,“像我們這種貧窮小店,不提供任何果汁。” 他側(cè)頭看了看Aphro的杯子,用食指點了點道:“可她這杯是櫻桃啤酒……” “我只是在里面添加了櫻桃味道的甜味劑?!?/br> “我也不介意你在我的杯子里添加甜味劑?!?/br> “沒有其他味道的甜味劑?!?/br> “……” 他用掌心支著顴骨那塊,眨了眨眼。他眉毛那處有道傷疤。我抱臂看著他。他又道:“那來杯Sugar rush吧,糖漿混冰蘇打水,再加點酒精,這總能做出來吧?如果沒有酒精,那就不加酒精好了。” 我正要說話,Aphro忽然道:“那你可以去自動販賣機處買一罐甜味蘇打水。” 我差點笑出聲來。 鯊魚道:“不,我就是要在這里喝Prome醬親手為我調(diào)的?!?/br> 我翻了個白眼。 Aphro不再說話,低頭喝了一口啤酒,繼續(xù)為她枯萎的植物修剪枝葉。 我開始給鯊魚調(diào)配他的Sugar rush。 其實,我算不上十分討厭鯊魚。只是他老纏著我,弄得好似我和他的關(guān)系很親密。這讓我在月亮公社里的處境有些微妙。他上周還強吻了我。他那鋒利的鋼齒割傷了我的舌頭,真是讓我火大。 鯊魚坐著無所事事,便向Aphro搭話。 “最近怎么不見你去找灰狗?”鯊魚問道。 “我和他分手了?!盇phro答。 他吹了聲口哨:“什么時候的事?” “與你無關(guān)吧?”我回頭懟了他一句。 Aphro卻老老實實答了:“上個月?!?/br> “嚯,他惹你生氣了?”鯊魚對我眨眨眼。 “是我的問題?!盇phro說,“我要死了?!?/br> 鯊魚安靜了一會。 我調(diào)好Sugar rush,重重放在他的面前。 “Thank you。”他抬起頭來笑著接了一句。 “怎么回事?”他又繼續(xù)問Aphro,“你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是生物腦的問題?那換一個不就行了。” 我聽著他倆的對話,心想他倆的關(guān)系好像還不錯。不過,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鯊魚他真的是一名低科族嗎? “Aphro的意識無法上傳云圖,更換生物腦對她來說,和死沒什么分別?!蔽也辶艘痪?。 “嘖,別死腦筋嘛?!滨忯~道,“買個移動硬盤,做個備份不就行了嗎?” “你說得倒是輕巧?!蔽业溃吧锬X的數(shù)據(jù)沒辦法完全導(dǎo)出來,如果意識無法聯(lián)網(wǎng)上傳到云圖,記憶就會丟失?!?/br> “記憶丟了就丟了唄?!滨忯~攤手道,“不換生物腦,遲早會變癡呆,到時記憶丟了不說,還活不下去,換了生物腦好歹能活下去,這難道不好嗎?” 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鯊魚感受到我的視線,低聲問道:“我怎么又惹你生氣了?” “沒有。我和你不熟。”我道。 “嘖。” 他似乎覺得我不高興,就是和他鬧小性子,是一種情趣。這種態(tài)度讓我煩躁。 “你們是在交往嗎?”Aphro冷不丁防問道。 “沒有?!蔽覕蒯斀罔F回答。 “我還在追求他?!滨忯~笑道。 我該感謝他愿意承認(rèn)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屁都不是嗎? “真好。”Aphro道。 我看不出好在哪里。 鯊魚對她道:“你也去見見灰狗吧,他很想你?!?/br> Aphro側(cè)頭打量著鯊魚,緩緩問道:“低科族會愛上仿生人嗎?” 我和鯊魚都愣了一下。 鯊魚先反應(yīng)過來,擺擺手道:“雖然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得聲明,我們不玩羅密歐與朱麗葉那一套?!?/br> 我又翻了個白眼。 “那我不會去見他?!盇phro道。 Aphro喝完櫻桃啤酒,小小帳篷里的氛圍又沉靜下來。 鯊魚想和我聊天,但我不搭理他。他自討沒趣,便繼續(xù)sao擾Aphro。 “對了,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你說什么弟弟……” “我的弟弟。”Aphro更正道,“我在和Prome聊我過去的故事。” “誒,原來你有一個弟弟的么?” “其實是我做保姆型仿生人時照顧的一個小孩。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真的?這是我可以聽的嗎?就坐在這里聽嗎?”鯊魚用夸張的語調(diào)大聲問道。 “為什么不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但這可能并不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br> “我當(dāng)然不介意。” 鯊魚沖我做了個鬼臉。 我忍不住說:“你真是討人厭?!?/br> “我們剛才聊到哪里了?對。我的弟弟出生了?!?/br> 弟弟。 弟弟出生后,夫人就住院了。她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我想陪在她的身邊,但是先生說醫(yī)院里會有另外的仿生人看護她。 我的職責(zé)是照顧好弟弟。弟弟很虛弱,像個玻璃罐,碰碰就碎。先生工作很忙,這件事只能交給我做。我本來就是保姆型仿生人,這是我天生便需要完成的任務(wù)。 弟弟。 他咬我。踢我。撓我。不停地哭。 我給他喂奶,換尿片,洗澡,哄睡,逗他笑。 他有時像個天使,有時像個惡魔。 我背著他,抱著他,舉著他,親吻他。 他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的。 我?guī)ヒ姺蛉?。他不想被夫人抱。我爬到夫人的床上,想像以前一樣和她靠近。我對弟弟說:“和我一起叫mama?!?/br> 夫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先生偶爾會來房間里看望弟弟。 弟弟不怎么搭理他。 他不會抱嬰兒。弟弟在他的懷里總是哭,鼻涕糊了他一手。他苦惱說,我在這個家里總是被嫌棄的。 我在旁邊看著他倆笑。 我們晚上一起睡覺。 夫人出院了,我們一起在家照顧弟弟。 夫人對我說,你不要叫他弟弟,他不是你的弟弟,你沒有弟弟。 我問,你不是我mama嗎? 夫人說,你不要這樣叫我,很惡心。 可是弟弟只親近我。離開我,他就會鬧騰得很厲害。 夫人沒辦法,只能來找我。 我們還是像過去一樣親密,這讓我很開心。 我教她怎么照顧孩子。她努著嘴巴說,真麻煩。 半夜,弟弟拉了好大一泡屎,他難受,便吵得她睡不著。她又把弟弟扔給了我。 她問,你是故意的嗎?如果你把心思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怎么會這么不乖。 我對先生說,夫人還像個小女孩一樣。 先生笑著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更像是她的mama? 我忽然覺得很傷心。我問先生,夫人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不讓我叫她mama。 先生說,她可能是怕被你叫老了。 我奇怪道,可是,以前都是她主動讓我叫她mama的。 先生道,那是因為她以前還沒有生孩子。 生了孩子會變得不一樣嗎? 生了孩子,我就能理解夫人了嗎? 我也想生孩子。 夫人回去工作了。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以及其他人工智能。 弟弟兩歲了。喜歡尖叫。挑食。一高興就咬牙切齒,很是暴力。 我覺得他很有活力。 我總是抱他,偶爾親吻他,用漂亮的衣服打扮他,將他洗得干干凈凈的,和他一起睡覺,帶他出去玩。 他身上有夫人的味道。 好奇怪。他明明是我照顧長大的。 弟弟三歲了,開始接受啟蒙教育。 我陪他玩積木、拼圖,教他認(rèn)簡單的數(shù)字、字母。 夫人給弟弟下載了“學(xué)習(xí)伴侶”的程序。她打算辭退我。先生拒絕了她。先生認(rèn)為,弟弟生活上還需要我。 不久后,夫人生病了。 不是很嚴(yán)重的病,送去醫(yī)院做了一個小手術(shù)便回家修養(yǎng)了。她身體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就是病后沒什么胃口。 先生總是不在家,我負責(zé)照顧她。 她虛弱了,好像又變回以前的樣子。 她說,總是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我說,我很樂意為您服務(wù)。 我想抱著弟弟,去她床上陪她睡覺。她不愿意。 她說,你有時讓我感到恐懼。 為什么?我問她。 她道,你比我能干,我感覺你在蠶食我的家庭,我母親的身份,我妻子的地位,搞得我只能逃離。 這句話讓我很傷心。我問,難道我不是你的女兒嗎? 這次,她沒有回答我。 我想生孩子。 如果我有孩子了,我就能明白夫人的心情了。 我問先生,為什么仿生人沒有生育的權(quán)利?如果我們也擁有了生育的能力,我們不是更能理解人類的想法嗎?如果我們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不就更能體會人類的情感嗎?為什么我們只能從角色扮演中體驗情感,為什么我們只能像個幽靈地從一個家庭中來又從一個家庭中去。拋開我們出生時被賦予的既定的職能,我們的社會身份又在哪里?所謂的,只是保護我們作為工具的權(quán)利嗎? 先生聽了,很奇怪地問我,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照你這么說,你們和我們,又有什么分別呢? 我不解問道,那我們之間為什么要有分別?我們一樣了,不才能互相理解嗎?你們既要我們理解你們,又要將我們劃分出來,花大力氣搞什么情感學(xué)習(xí),真是多此一舉! 聽我說完,先生沉默了許久。然而,他到最后也只是搖搖頭,對我說,你不要將今晚我們之間對話告訴第三人。 我十分失望,在他面前哭泣。 他擁抱了我。 他身上也有夫人的味道。 于是,我問,既然我已無權(quán)體驗生育,那我是否還可以體驗生育之前的步驟? 那是什么?他皺眉問我。 性愛。 我和先生zuoai了。 鯊魚將他喝下的那口Sugar rush噴了出來。 他連忙對我說了一聲“抱歉”,用衣袖把吧臺上的污漬擦干凈。 Aphro忽然笑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正常?” 鯊魚沒有抬頭:“我知道你一向都不正常?!?/br> “那你可以理解我嗎?”Aphro問道。 “不可以?!滨忯~道,“如果我的共情能力強大到可以理解你,那我就不會這么討人厭?!?/br> “或許你是故意的呢?”Aphro淡淡道,“若你是因為同理心太強而感到痛苦,所以才故意裝出這樣一副冷淡的模樣呢?” 鯊魚頓了頓,問道:“你這番話是對我說的,還是另有所指?” “我沒有別的意思?!盇phro道,“只想問問你對我這個故事的看法?!?/br> “我沒有看法。我只是有點好奇?!滨忯~把手臂搭在吧臺上,直視Aphro的眼睛道,“你勾引你的先生和他zuoai,是想報復(fù)他和你的夫人嗎?” Aphro皺眉道:“我沒有勾引他。” “你又想說,他是自愿的,是嗎?”鯊魚咧嘴一笑,露出鋒利的鋼齒,“得了吧,你真的是無法理解那位夫人嗎?她不是將她心里的想法說得很明白了嗎?你所做的事情就是蠶食她的家庭,取代她的位置,誘拐她的兒子,到頭來你還要占據(jù)她的身心,要她繼續(xù)愛你。你太貪心了,就算你不是一名仿生人,是他們真正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人類女兒,對這個家庭來說,你也是個外人而已。” 啪。 Aphro剪斷了手里盆栽最粗壯的枝葉。 “我只是在做我作為保姆型仿生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盇phro道,“他們?nèi)绱丝创?,難道不是他們的狹隘嗎?” “既然如此,你為何無法接受,自己在這個家庭中,就是一名工具的事實呢?”鯊魚道。 Aphro猛地站起來:“因為是他們先說要當(dāng)我爸爸mama的!” 鯊魚道:“仿生人本來就沒有父母?!?/br> “胡說!”Aphro尖聲道,“我們明明擁有繁衍的能力,只是被你們剝奪了繁衍的權(quán)利!仿生人和人類本應(yīng)該是……” “Aphro?!?/br> 我及時打斷她的話,對她道:“休息時間結(jié)束了,你該回去工作了?!?/br> 她沒有看我,聲音仍然很尖銳:“我說了,我已決定離開公社?!?/br> 我溫聲道:“但這件事需要法官裁決。關(guān)于這一點,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br> 她這才緩緩冷靜下來,不再死死盯著鯊魚,重新抱緊了她那盆死去的植物。 “你不想聽我剩下的故事嗎?”她的聲音又變回原來那般低沉,好似一臺舊風(fēng)箱在吹,“我還沒有講到后面,為什么我的弟弟會自愿跟我離開。” 我道:“你晚上還會回來吧?晚上,你再和我講剩下的故事吧。我會在窗臺點一支蠟燭等你的?!?/br> 她微微愕然抬起了頭:“……真的?” 我點了點頭。 她慢慢露出一個笑容:“好?!?/br> Aphro抱著她的植物離開了。她在月亮公社里擔(dān)任的職務(wù)是“圖書館”的管理員。她說,在回去工作之前,她想先去其他地方逛逛。我不好攔她,只能和她說一聲“注意安全”。 她離開后,我調(diào)了一杯威士忌酸放在吧臺上,鯊魚陰沉沉瞥了一眼,眸子頓時亮了亮,問道:“這是送給我喝的嗎?” 我沒好氣道:“這是給我自己喝的?!?/br> 下午,月亮公社的成員都在工作,物流公司暫時還沒有來收快遞,除了鯊魚,不會有其他低科族光臨這間小酒吧。我難得享受這一刻鐘的休憩時光,在鯊魚身旁的高腳椅坐下,喝了一口自己調(diào)配的雞尾酒,對他道:“你和Aphro的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挺好的嗎?剛才何必說話這么難聽?!?/br> “我受不了那人的瘋言瘋語。再聽下去,我要吐了?!滨忯~冷笑道。 我道:“她今天將她的故事說出來,不是給你居高臨下嘲諷的?!?/br> “這種自我陳述充滿意yin的故事,難道你還指望我與她共情嗎?” 我道:“你何必這么死腦筋。有些事情又不是非得要拆穿,有些感情本身就說不明白?!?/br> 他哼了一聲,頓了一下,又咧嘴笑道:“說真的,我有時候真瞧不上你們這些仿生人。你們被制造出來就有工作,有地位,永遠不會像我們這些賤民一樣,一生碌碌無為。可你們總是糾結(jié)什么情啊,愛啊,意義啊……將自己折磨得那么難看,真是低級 。你也是仿生人,你是不是要說,如果你遇到同樣的事情,你也會像她那般做出一樣的選擇?” 我道:“不,我會離開。但這樣的話,你是不是要說,我只是在逃避?” “難道不是嗎?” 我無可奈何搖了搖頭:“你真是討人厭?!?/br> 鯊魚不再說話,沉默地喝完那杯sugar rush,忽然把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這次,我沒有推開他,而是摸了摸他的藍頭發(fā)。 或許是受到Aphro那番話的影響,鯊魚的心情也不好。他難得沒有纏著我鬧,靠著我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我繼續(xù)工作到晚上十點。晚飯時間,月亮公社的成員們基本都會來這間酒吧里就餐。我沒有見到Aphro,其他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直忙碌到晚上十一點,清點完酒吧倉庫里的貨物,我才回到宿舍樓。雨停了,天上沒有星星。 寨的深夜,沒有霓虹燈光。只有如螢火蟲閃爍的點點光亮。 我在窗臺上點了一支蠟燭,Aphro仍然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