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計劃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

    和周鶴分開之后，年鋒就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等待那個人歸來的消息。

    只要他的消息一到，警方的行動就會立馬開始。

    從上次見面的情況來看，年鋒敏銳地察覺到，那兩個人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微妙的關(guān)系，不過由于他是個頂級直男，倒是也沒往那個方面多想，只當(dāng)是兩個人之間產(chǎn)生了什么兄弟情誼。

    殺人犯和警察成兄弟了。他嘖嘖兩聲，搖搖頭。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離譜，更魔幻的事情嗎。

    眼下，那兩個人估計還要“如膠似漆”待一陣子，不會這么快回應(yīng)他，所以距離計劃開始，還有一些時間。

    這最后的幾天里看似風(fēng)平浪靜，卻又暗流涌動，就連一直不怎么正經(jīng)的張樂營，也神情嚴(yán)肅起來，連笑容都變少了。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看張局長的表情，也意識到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紛紛繃起精神，每個人的臉上都是rou眼可見的緊張。

    整個警局都安靜下來，看似正常如一，每個人都在專注自己手頭的工作，而實際上，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縈繞在辦公室之中，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年鋒覺得時間可能差不多了。

    在周鶴聯(lián)系他們之前，他們需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

    他來到局長辦公室，敲了敲門推開，發(fā)現(xiàn)張樂營正一臉嚴(yán)肅地站在鏡子前，更換著外勤的衣服。

    動作已經(jīng)接近尾聲，年鋒掃了一眼，挑了挑眉。

    “有段日子沒穿這套衣服了吧?！?/br>
    張樂營沒回頭，說：“是啊，已經(jīng)落灰了，拜托保姆撣了撣，但是好像縮水了，有點緊。”

    “…我覺得應(yīng)該是你胖了?！遍T口那人由衷道。

    “不說話沒人拿你當(dāng)啞巴?！?/br>
    張樂營笑了聲，抬了抬下巴，邊整理儀容邊接著說：“胡義天那邊怎么樣，有消息了嗎？”

    年鋒搖了搖頭：“自從那天見面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老狗死了，尸體還留在我們這兒，他也沒有再派別的人去找那小子的麻煩，估計是想避一避風(fēng)頭。

    老狗名聲很響，又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可能蠢到在這個時候繼續(xù)找那小子的麻煩，引火燒身?！?/br>
    他頓了頓，接著說：“只是，義勝會的各項工作卻還是像往常一樣進(jìn)行著，也沒有因為那小子的話產(chǎn)生一點變動，估計還是沒放在心上，想著先放一放，以后再說。”

    聽著他的話，張樂營冷哼，整理好衣服轉(zhuǎn)過來，坐在椅子上。

    “不意外，他連警察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能被那小子威脅到，還怎么在道上混那么久?！?/br>
    “不過，他越不在意越好，只有他不在意，那我們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br>
    年鋒點點頭，算是認(rèn)同了這句話，他估摸著周鶴回復(fù)他也就是這兩天了，只是…

    “真的不告訴宋警官嗎?！彼麊?。

    張樂營頓了頓，垂下眼睛：“不告訴她了，沒必要?！?/br>
    年鋒沉默了片刻，說：“你有沒有想過，上頭萬一發(fā)現(xiàn)你的計劃，那事情可就不簡單了，就算你能攬下所有的罪，你的前程也算是毀在這里了?！?/br>
    張樂營輕嗤一聲：“上頭根本不管這些，他們要的只是最后的結(jié)果，只要結(jié)果好，誰會在意光鮮亮麗的東西下面會有什么?！?/br>
    他眼神凜然，里面有些許的諷意，就連笑容也看上去冷漠不少。

    “我問你，是警察局局長的破案過程重要，還是警方逮捕連環(huán)殺人犯，剿滅H市最大的黑社會重要？哪個對于公開給民眾來說，會更有他們想要的效果？”

    年鋒不說話了，說實話，他找不出來一個可以反駁的地方。

    但是張樂營這么做，無疑是在刀尖上行走，刀的左邊是光明，而右邊，則是深不可測，漆黑陡峭的懸崖。

    他在賭。

    按部就班來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能夠把胡義天這樣的人抓進(jìn)牢里。

    但，風(fēng)險和收益從來都是成正比的，只有敢于壓上一切，才有機會得到最想得到的結(jié)果。

    要么大獲全勝，要么，滿盤皆輸。

    片刻時間過后，年鋒啞著嗓子，神情有些復(fù)雜地問：“你不后悔嗎?！?/br>
    張樂營笑出了聲，帶著若有若無地自嘲和無奈。

    “從最開始，我暗示你故意透漏出情報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沒有后悔的余地了?！?/br>
    ……

    年鋒的時間算的很準(zhǔn)，不出一天的時間，周鶴就給他們送來了消息。

    他們已經(jīng)從“法國”回來了，隨時都可以開始計劃。

    警局這邊，年鋒已經(jīng)離開了，作為整個計劃的“誘餌”，他必須不動聲色，在不反常的情況下，盡可能多暴露在義勝會的視線里，再“恰到好處”地突然消失，借此達(dá)到失蹤的目的。

    他一失蹤，將會留下一個關(guān)鍵性證據(jù)，而周鶴，也會在這個時候，再次講信息傳到胡義天的耳朵里。

    如果他不露面，那就會讓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消失。

    而為了不讓胡義天和其他元老們起疑心，怎么把握暴露和消失的尺度，是年鋒那里最棘手的問題?？梢哉f，他每一步都需要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稍不注意走錯一點，就會錯失機會，讓整個計劃付諸東流。

    至于剩下的那些元老們，則由鄭嶼輔助著周鶴，進(jìn)行一些別的安排。

    不求其他，只需要讓他們“消失”一段時間就好，直到逼出胡義天來。

    鄭嶼現(xiàn)在已經(jīng)暫時沒有了警察的身份，明面上又是義勝會里的臥底，所以，有些事情他去做會方便許多。

    張樂營站在警局的大門外，覆手而立。

    這個計劃，他在里面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

    年鋒是誘餌，周鶴和鄭嶼做戲，胡義天是魚，而他，就是那個必須找準(zhǔn)時機，精準(zhǔn)收網(wǎng)的捕魚人。

    只要周鶴和胡義天見面，而胡義天出了手，他就有機會以其他罪名將胡義天逮捕。

    雖然只是一點牢獄之災(zāi)，但是只要將他送進(jìn)監(jiān)獄，那么警方就會在他入獄的這段時間里，順藤摸瓜調(diào)查出更多的罪名，一項一項坐實！

    到時候，警方就有理由徹查整個義勝會，將他們翻個底朝天。

    只是處于中心的周鶴和鄭嶼，處境將會變得非常危險，尤其是最后的關(guān)頭。

    張樂營死死攥著拳頭，用力到發(fā)抖，他脖子都僵了，視線卻盯著警局上方的幾個大字，眼里滿滿都是興奮。

    為了這一切，就算犧牲他們兩個人……

    正當(dāng)他平拼命壓住心底涌上的痛苦時，忽然，手機響起了提示。

    是一條短信。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隨意掃一眼屏幕上的消息，頓時愣住了。

    那上面的內(nèi)容出奇的簡單。

    “張局長，我想跟你見個面。

    ——鄭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