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03
-03 被抓捕的那天晚上,諾笛被幾名士兵押送著,走到一輛車面前,他看著那名被格蕾爾夫人稱作走狗的男人,那個叫埃瑞斯的,長得并不高,看起來十分慈祥的男人。 這世道真是變了,諾笛心想,這么和藹的人居然是一個走狗。 諾笛還有些可惜,他想著如果是被亞綸那個男人的手下抓到就好了,至少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保下他這條微不足道的小命,這樣他就還能為他的組織再貢獻(xiàn)一些。 可惜他被那個叫卡諾斯的人的手下抓到了。 他清楚,任何人都清楚,卡諾斯這個男人的名字能讓所有人都害怕,他手段之殘忍是聞名的,不止在這個國家里,甚至遠(yuǎn)傳到別人的耳朵,誰都清楚。 但他不知道的是落入卡諾斯手里的人,死亡都將成為一種奢求。 “嘿,長官?!敝Z笛看著站在一旁抽煙,指揮著一群又一群士兵去抓捕人的埃瑞斯,他打了一聲招呼。 埃瑞斯手指掐著香煙,吸了一口,隨后把香煙從嘴巴里拿下,朝著諾笛的臉吐出像白霧一樣的煙氣。 “能給我來一口嗎?”諾笛似乎完全不懼怕,也一點都不像被抓住,可能即將面臨死亡或者嚴(yán)刑拷問的間諜一樣,他仍舊那么從容,儒雅,俊美的臉上掛著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 “噢。老天爺,我最不喜歡見到這種場面了!”埃瑞斯看著諾笛那副燦爛的笑容,表情似乎有些悲傷,可惜,于是他開口問:“你叫什么小伙子?” “諾笛?!敝Z笛回答,然后又笑了笑說:“當(dāng)然,是假名字,反正你們也會查到我所有信息的,那時候你就能知道我叫什么了?!?/br> “可憐的人!”埃瑞斯又一次感慨,然后把剩下的半截香煙塞到諾笛嘴巴里,等他吸了一大口以后把香煙拿回來,他看著諾笛朝旁邊把煙吐掉,又說:“你看起來并不害怕?!?/br> 諾笛笑著反問:“我需要害怕什么嗎?” “死亡?酷刑?還是什么?”諾笛笑著說,他的眼睛里是對這些也許人們需要害怕的事物的不屑。 他并不害怕,他有他的精神支柱,他樂意為組織奉獻(xiàn)生命。 埃瑞斯搖搖頭,像看著一個可憐的,讓人心疼的孩子一樣看著諾笛。 “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呢?”諾笛不解地問。 “孩子,噢,可憐的人,這種向上,透露著光芒的人,你會瘋掉的孩子?!卑H鹚拐f。 “我不懼怕刑罰和死亡?!敝Z笛笑著說,他是多么的自信。 “當(dāng)然,你當(dāng)然不會害怕死亡。”埃瑞斯把剩下的香煙扔在地上,用那雙沾滿塵土的皮鞋尖踩碾著香煙,將它熄滅。 香煙熄滅以后,埃瑞斯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隨后抬起頭來,看著前方,大聲吼著:“把抵抗的人都?xì)⒘?!不論身份!?/br> 隨后響起來的是一聲又一聲的槍聲,以及恐懼的尖叫。 諾笛皺著眉頭,他看著遠(yuǎn)方,看著一次又一次噴濺出來地血紅色,他瞳孔放大,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他甚至看到一位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被打爆頭顱。 “他只有十一歲??!”諾笛震驚的看著埃瑞斯,隨后,他看見了一名年輕的女人,因為被士兵抓住以后扭動了幾下身體,她的頭顱就被那名士兵砍下。 也許是士兵的力氣不夠,或者是缺乏一些技巧,那名年輕女人的頭顱一開始并沒有和身體分離,只是大量的溫?zé)岬难簭乃膫谀莾貉杆賴娪砍鰜?,甚至噴到了諾笛臉上,因為女人就在諾笛面前。 而女人的頭顱在纖細(xì)的,被染紅的脖頸上面搖搖欲墜,就像掛在枝條上沉甸甸的果實一樣。 過了一會,女人的頭顱終于從枝條中掉落,這顆成熟的紅色的果子落在大地上,咕嚕咕嚕地滾到諾笛腳邊。 諾笛認(rèn)識她,這是一個月前和他一同吃了下午茶的同組織的女人。 她還有一位丈夫,一個孩子,她有一個家庭。 現(xiàn)在全沒了。 “你們瘋了嗎?”諾笛驚諤的看著埃瑞斯。 “你們逮捕間諜是為了獲取情報!現(xiàn)在把他們殺了,你們的情報就會少很多!”諾笛瞪著埃瑞斯,他搖著頭,他不理解這到底是在干什么。 埃瑞斯看了諾笛一眼,這位看起來和藹的男人聳了聳肩膀,一副無辜的模樣,他說:“是的,但是我們只是聽命行事?!卑H鹚拐f到這,低頭看了看諾笛腳下的那顆頭顱,有些嫌惡的皺起眉頭,然后一腳把頭顱踢到遠(yuǎn)處。 “如果你們不反抗,乖乖的,替我們省點時間,那對大家都好!”埃瑞斯嘆了一口氣,又說:“我們還得快點呢,抓了你們還得把你們的信息趕出來,我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彼f。 他可不敢超過卡諾斯給他定的期限。 “你們真是一群瘋子......”諾迪搖搖頭,像看惡魔一樣看著埃瑞斯。 埃瑞斯可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他搖搖頭,朝諾笛擺擺手:“噢!噢!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可不是瘋子,”埃瑞斯看起來有些為難,如果不知道的,也許會以為這個并不怎么高挑的男人是什么和藹的,受了污蔑而委屈的叔叔。 “諾笛,你是叫諾笛吧?”埃瑞斯看著他,又說:“我們可稱不上瘋子,你對瘋子的認(rèn)知太狹隘了!” “這里只有一個瘋子,”埃瑞斯繼續(xù)說:“那就是決定你們命運的那個人!” 說到這里,埃瑞斯有些委屈的看著諾笛,“你可不能稱呼我們?yōu)榀傋樱@太委屈了!” ...... 諾笛被關(guān)押在一座大牢里,這座大牢陰冷而潮濕,地上坑坑洼洼的,石頭做的墻上不難看出歲月的痕跡,甚至能看出來被染紅的某個地方,但是卻異常的干凈,雖然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牢里面幾乎沒有光芒,只有幾個燈泡掛在牢外的走廊里,散發(fā)著黃色而柔和的光,和這份陰暗比起來,反而顯得有些詭異。 這副大牢的模樣讓諾笛有些詫異,他被抓住過許多次,也被關(guān)進(jìn)過許多大牢,所有的大牢都是這么陰暗潮濕,但是沒有哪一個像現(xiàn)在這樣干凈,沒有一絲惡臭的味道,甚至他能在這兒聞出消毒水的氣味。 真是稀奇。諾笛心想。 他昨晚被運送到這兒來了,他在后備箱的時候嘗試著想記住車子開來的路線,他也記住了,這是他的技能之一。 只是后備箱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刺眼的光芒照在他的眼睛上,讓他忍不住瞇起眼睛,還感覺刺眼到有些疼痛,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是什么,就被士兵粗暴的抓下來扔到地上,連同其他被捕獲的人一樣。 他們像極了牲口,被扔在這兒,周圍圍著一群裝備好的,拿著槍支的人,像觀察動物一樣看著他們。 這時諾笛才看清楚了,剛剛那個刺眼的光芒是一個士兵拿著手電,那個手電異常的明亮,照在他的臉上。 士兵在清查人數(shù),他們把男人和女人分開,一個一個的點著人頭。 不知過了多久,從不遠(yuǎn)處傳來一個士兵的聲音:“齊了!” 隨后傳來一聲又一聲,像此起彼伏的山脈一樣,這些聲音也有高低。 “這里也齊了!”諾笛這兒的清點人數(shù)的士兵拿著表格,在相應(yīng)的位置上面打了勾。 諾笛看見埃瑞斯站在稍遠(yuǎn)的地方,他看起來似乎有些困倦,他接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 諾笛聽不清他和一個軍官在交談什么,只是看見他們倆人的臉上都出現(xiàn)了無奈的笑容,只能隱約聽見他們說:“得快點?!薄耙苍S今天不能休息了。”之類的話,然后倆人相視而笑,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埃瑞斯就離開了。 那名軍官走過來,那些士兵也齊刷刷的排成了一隊整齊的隊伍,他們昂首挺胸,兩只手扶著槍支,就定定的站在那兒。 “把他們帶下去消毒!”那名軍官用雄渾低沉的聲音下達(dá)命令。 一瞬間所有的士兵都動了起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給間諜松綁,當(dāng)然只是下半身,他們把繩子解開以后粗暴的將躺在地上的人拉扯起來,然后往前面推,有些人甚至被他們推倒了,又被前面的士兵抓起來。 他們被解綁了,但是在他們的手上又系上了一條粗大,看起來十分結(jié)實的麻繩。 所有人都被一根長長的麻繩綁在一起,就像一條長長的掛在圣誕樹上面的裝飾小燈泡一樣,他們就是上面一個接連一個的,有著差不多距離的小燈泡。 他們的腳上同樣被拷上腳銬。 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領(lǐng)頭的那個人就在士兵的命令下邁開沉重的步子,一瞬間這里響起了雜亂的腳銬碰撞的聲音。 他們被帶到一間房子里,房間里的一位士兵解開第一個人的麻繩,讓他進(jìn)入一間屋子,等過了一會,士兵解開第二個人的麻繩,又讓他進(jìn)去,就這么反反復(fù)復(fù)。 輪到諾笛了,士兵像前面那樣把他手上捆綁著的麻繩解開,喝著讓他進(jìn)去,于是諾笛乖乖地走進(jìn)那個房間里,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股白色的粉末就這么潑在他的身上,一股刺鼻的氣味傳來,伴隨著他的眼睛的火辣辣的疼痛感。 這是在消毒。諾迪心里清楚。 等所有繩索上的燈泡來到同一間房里,那名站在房間外的士兵關(guān)上了門,過了一會,從天花板上噴出水流,是強烈的水流,沖刷著他們的身體。 過了十多分鐘,水流停下了,士兵打開門口,大聲喝著:“把衣服都脫了?。 ?/br> 于是所有人都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扔在地板上,諾笛也不例外。 怪不得要把男女分開。諾笛小聲咕噥著。 士兵看著所有人都把衣服脫下以后,他又再次把房門關(guān)上,所有人也都沒明白還要干什么,下一秒,他聽見一個帶有電流滋滋聲的聲音吼著說:“所有人!不想瞎就把眼睛閉上!” 話音落下大約過了十幾秒鐘,帶著濃烈刺鼻氣味的水從天花板噴出來,像湍急的河水一樣,打在身上甚至有些刺痛,水流均勻的撒在這兒所有人的身上,每一塊地方。 等這股刺鼻的水流停止以后,天花板上又噴出來清水,這次是沒有任何味道的水,替這些囚犯,這些俘虜清洗掉剛剛他們身上的消毒水。 諾笛的眼睛被辣的生疼,剛剛的白色消毒粉不小心進(jìn)了他的眼睛里,刺痛的感覺就好像他要瞎了一樣。 這個長官絕對有潔癖。諾笛心想。 不過一會,房間里另一邊的大門打開了,士兵們整齊的站在墻的旁邊,宛若一尊尊持槍的雕塑,讓人看了不免心生被壓迫的感覺,俘虜們一個接著一個走出去,領(lǐng)取一套干凈的衣服,在士兵的視線里,這群濕漉漉的人穿上了那套衣服。 緊接著,他們來到了這座陰暗的,昏黃的大牢里。 一個牢房里有五個人,每個人都配備了兩張薄薄的被子,除此以外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東西。 諾笛在角落里待著,而房間里的其他四人沉默不語,似乎是因為害怕這個不熟悉的環(huán)境,也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命運。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看起來有些纖細(xì)的男人率先開口,他問:“我們會死嗎?” 牢房里還是長久的沉默,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捂住了他們的嘴巴,掐住了他們的喉嚨,不讓他們發(fā)出聲音一樣,而諾笛也只是看了男人一眼,沒有接茬。 “也許能活著吧,如果能活下來就太好了,我想去鄉(xiāng)下買一塊地,種些花,在小鎮(zhèn)里開個花店?!蹦腥艘姏]有人說話,他就自顧自的說起來,他抱著自己的雙腳,頭枕在膝蓋上面,看起來有些無助。 “花店掙不了什么錢?!?/br> 諾笛開口,于是那個男人忽然抬起頭來,有些欣喜的看著諾笛,似乎是因為這份恐怖的沉寂被打破而高興。 “鮮花太昂貴了,又枯萎得早,別說小鎮(zhèn),就像大城市里買花的人也不多,有錢人家通常會有仆人打理花園,而窮人啊,勉強溫飽或者稍微有些小錢的人都不會浪費錢在鮮花上面的?!敝Z笛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換個想法吧老兄!” 男人似乎是被諾笛這份輕松的語氣逗樂了,他得臉色也沒有一開始那么緊張,緩和了不少,而其他的三個人則是看向諾笛這邊,期待他再說些什么,來打破這份沉默。 “我在花店里打過四個月的工,簡直不是人干的,我還得學(xué)習(xí)怎么修剪那些嬌貴的花卉,玩意不小心弄壞了,那五六天的活幾乎是白干了?!敝Z笛似乎是看出來這些可憐的人眼里的期許,于是他開始侃侃而談。 “有時候還得當(dāng)成跑腿的,給買花的人送過去,有些人住的地方特別遠(yuǎn),雇主也不會多給錢,回來也不能歇息,馬上就要干活?!敝Z笛說到這里,他似乎有些生氣,“但是錢也就那么點,勉強溫飽,還幾乎吃不上rou!” 他把自己的上衣掀開,扯著自己結(jié)實緊致的肚皮,憤憤說道:“看看!我都瘦了!這肚子就好像我的雇主一樣,再怎么用力也擠不出一絲油水!” 牢房里的其他人被諾笛這份幽默感逗得哈哈大笑,那份恐怖的死寂似乎被諾笛打破了,它煙消云散。 “您真是個幽默的人!”另一位男子笑得合不攏嘴,“如果按你說的,那這位老兄似乎真得換一個目標(biāo)才行啊!” “是啊,木匠怎么樣?”另一個人提議。 “看我這瘦不拉幾的樣子,哪兒能做得了木匠呢!”那名纖細(xì)的男子樂呵呵的打趣自己,“我連木頭都抬不起來!” 于是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聊起來,他們互相接著對方的話,互相逗樂,一時間那快樂的笑聲充斥整間牢房,把恐懼隔絕在了外面,在這兒,再他們眼里,這里似乎已經(jīng)不是大牢了,而是一家裝修溫馨的茶廳,他們似乎是認(rèn)識多年的老友一樣侃侃而談。 諾迪看著他們,沒忍住笑了,他在心理長長吁了一口氣,他看著這群可憐的人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沒再這么害怕,他也開心多了。 希望總比絕望要好??! 他們都想活著出去,都向往美好而又平淡的生活,這有什么錯呢。 幾個人不知道聊了多久,聊得口干舌燥,聊得困極了,累極了,也許更因為是他們放松多了,沒有剛剛進(jìn)來時得那種緊張感,那些排列整齊的士兵和一把把陰冷得槍支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壓迫感。 于是他們都睡著了,互相道了晚安,就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躺在陰冷的地板上,他們身上同樣蓋著薄薄的被子,他們臉上掛著笑容,仿佛是躺在溫暖舒適的大床上,等第二天睡醒,就會有熱騰騰的早餐。 多么幸福。 等到早上,士兵響亮的聲音把他們都喊醒了,所欲哦的人都在這時候醒過來,但是他們不知道是幾點鐘,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因為這座大牢里,仿佛只有有一個時段。 冰冷的,回軟的一個牛角包,以及一碗糊糊似的燕麥片跟隨著餐車送到每一個囚犯手里。 所有人都看著這份悲哀的早餐一言不發(fā)。 “嘿,老兄們,也許活著出去以后我能請你們吃一份大餐!”諾笛笑著說,他像陽光那樣溫暖的笑容照耀在這個房間里,他儒雅的面容和溫柔的,仿佛充滿力量的嗓音讓其他人心理好受了些。 “也許我會想吃牛排?!蹦俏焕w細(xì)的男人笑了笑,啃了一口牛角包。 “噢,那我想要吃烤乳豬!我愛極了烤乳豬香酥的皮!” “我應(yīng)該吃什么呢?”另一個男子笑著問。 諾笛的神色輕松了許多,他笑著,笑得那么溫柔:“都可以,你想吃什么都行!” 他溫柔極了,像格蕾爾夫人說的那樣,他似乎是個天使,他給這些可憐的人驅(qū)散恐懼與陰霾,他用他的笑容給他們帶來力量。 ...... 中午,一群士兵忽然來到牢房里,他們打開許多牢房的門,把里面的人帶走了,有些是全部,有些只是帶走了一兩個,而有些牢房,就好像有神明庇佑一般,士兵并沒有光顧那兒。 所有人都沒搞明白。 而剩下的人,則是領(lǐng)取了那輛餐車帶來的午餐,當(dāng)然,依舊是十分凄慘的食物。 諾笛看著牢房里剩下來的人,只有他和那名長得纖細(xì)的男人。 他們兩個互相看著對方,看著昨晚上剛剛結(jié)識的,早上說笑的三個伙伴被士兵押送走。 他們不知道那三個人,不知道這一群人會被帶到哪兒,命運如何,他們也不敢說,不敢討論,不敢從自己的嘴巴里說出讓人絕望的猜想,即使這是最有可能的。 死寂再一次降臨。 諾笛和這位瘦弱的伙伴相視一笑,陷入了沉默,他們不再說話。 即使他們已經(jīng)猜出來了這群人的命運。 但我們,剩下的這些人,我,又將面臨什么樣的命運呢? 諾笛看著鐵牢門外面昏黃的燈光思考著。 下午,牢房里有出現(xiàn)了動靜,人們紛紛往走廊看去,只見一位身材并不高挑的慈祥的男人領(lǐng)著兩個士兵,快步地走著,他們不知道這些人要去哪。 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隨后諾笛就看見了埃瑞斯熟悉而又和藹的面孔。 他有些吃驚。 埃瑞斯看了士兵一眼,于是那名士兵從腰間取下鑰匙圈,數(shù)著,最后挑選出一把,插進(jìn)鎖孔里面,把牢房打開。 諾笛看著兩名士兵向自己走來,讓后把他像小雞崽子一樣提起來,把他帶出牢房。 牢房里瘦弱的男人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諾笛,他同時也在擔(dān)心自己。 “好久不見!”埃瑞斯向諾笛笑了笑。 “我想你也許知道我的真名了長官。”諾笛絲毫不慌張,他十分從容,用同樣的笑容回敬埃瑞斯。 埃瑞斯示意兩名士兵押著諾笛,跟著自己的腳步,往牢房外的方向走去。 “噢,你叫迪瑞是嗎?”埃瑞斯說。 諾笛笑著看著埃瑞斯,語氣中有些無可奈何:“我還抱著僥幸的心理?!?/br> 埃瑞斯哈哈大笑,他快步走著,忽然對諾笛說:“我聽巡邏的士兵告訴我,整個牢房里,就你那兒充滿歡笑?!?/br> “是的,我和我的朋友們期待離開這里以后的新生活。” 埃瑞斯忽然皺起眉頭,他看起來有些惋惜,像一個心疼孩子的家長,他用略帶責(zé)備的與語氣對諾笛說:“噢,我的孩子,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干得出這么魔鬼的事情呢!” “老天!你那些可憐的同伴??!”埃瑞斯再次可憐地感嘆,“所以我才討厭像陽光一樣溫暖的人?。 ?/br> “你到底在說什么?”諾笛皺著眉頭,看埃瑞斯那副模樣,覺得他簡直是在發(fā)瘋。 埃瑞斯沒有理會諾笛,只是掐著自己的人中,他看起來有些頭疼,他又說:“你簡直比那個紅色的頭顱還要恐怖!” 諾迪不再說話,他覺得埃瑞斯是一個瘋子,一個自言自語的神經(jīng)病,他閉上嘴巴,跟著埃瑞斯和那兩個士兵的腳步,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路過多少個牢房,他們終于走到盡頭。 站在門口的士兵細(xì)細(xì)檢查了埃瑞斯遞過來的令牌,這才確認(rèn)好,把令牌還給埃瑞斯,隨后用鑰匙打開了大門。 刺眼的強光照在諾迪的臉上,讓他不得不不上雙眼,他下意識想用手來遮擋,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兩名士兵死死地壓著,動彈不得。 他聽見埃瑞斯在和人交談,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就是迪瑞?!卑H鹚拐f。 “辛苦你了?!迸苏f,“這是名單,別忘了這件事?!?/br> “噢!老是讓我干這種遭天譴的事!我總會心生憐憫!”埃瑞斯的語氣有些抱怨。 “對了,你得把他帶去清洗清洗他吃了飯,沒能洗手,我擔(dān)心卡諾斯先生......”埃瑞斯說。 “這是當(dāng)然的。”那名女人說道。 于是諾笛感覺到自己又被士兵押著向前走,只是這次他跟的是一個女人。 等到他的眼睛適應(yīng)了這個光芒,他努力的回頭看,只能隱約看見埃瑞斯再次走進(jìn)那座沒有希望的大牢里。 隨即那道鐵門關(guān)上,發(fā)出重重的聲響,埃瑞斯也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而他也離那座大牢越來越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