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火車上信號不好，鐘飛白和宋延聊天一陣一陣的，給他聊郁悶了，晚上也沒睡好。直到宋延下火車跟他報平安，心里才舒坦些。

    他以為這就算到家了，結(jié)果宋延還得在小旅店住一宿，坐隔天早上的大巴回樂康鎮(zhèn)。路途遙遠，宋延洗漱完倒頭就睡，都忘了回他消息。

    想到電影里貧瘠的農(nóng)村，泥濘的土路和破磚瓦房，他就覺得宋延這趟回去太遭罪了，還不如讓他開車送，大不了他找個地方自己瞎轉(zhuǎn)悠。

    等宋延一出客運站，鐘飛白立馬飚了個電話過去，問他怎么回家，有沒有進村的車。

    “有車。過兩天跟我爺爺奶奶一塊兒回。”宋延說，“今年在鎮(zhèn)上過年。”

    “哦，那還挺熱鬧?！痹S是屋里太冷清，鐘飛白忽然有點羨慕宋延。他沒有爺爺，奶奶一直在療養(yǎng)院住著，不喜歡被晚輩打攪，他對奶奶也沒什么感情。

    “回你爸那邊了嗎？”宋延關(guān)心道。

    今天除夕，回家也是自己一個人，鐘飛白他爸早拖家?guī)Э谌チ硕燃俅?。他怕宋延啰嗦，敷衍地?yīng)了聲，忽而聽見宋延cao著帶口音的方言在和誰打招呼，語氣特?zé)崆?，隨后聽見“突突突”的噪音。

    他稀奇：“你跟誰說話呢？”

    “打了個三蹦子，跟師傅聊了兩句?！?/br>
    “三蹦子？什么東西，拖拉機么？”

    “你還知道拖拉機？”

    電話那端傳來宋延的笑聲。他cao了一聲，想說你看不起誰呢，不巧宋延有電話打進來，匆忙交代了他兩句便掛了。

    90.

    宋延拎著鐘飛白的心意，回了一整年沒回過的家，父母和爺爺奶奶已經(jīng)在等他。

    每逢春節(jié)，他是既期盼又不期盼。想家，也不想回家。孤身一人回鄉(xiāng)，面對盼著他成家的爺爺奶奶，心里不是個滋味。

    果不其然，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步履蹣跚地走到他跟前，探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小延，咋又一個人回來咧？對象呢？”

    早在參加工作的那一年，宋延便和父母提了自己的性取向。這場無聲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宋延帶前男友回家過年，父母依然將對方拒之門外，不愿接受事實。

    又三年過去，他能感覺到父母在逐漸松口，唯獨拉扯他長大的爺爺奶奶，他不忍心說。

    電視里放著老人家愛聽的戲曲，他只好將禮品交給母親，急忙岔開話題，扶著奶奶進屋陪她一起看電視。

    沒看多久，客廳傳來母親的叫喊，催他趕緊過去。宋延以為出了什么事，出去一瞧，見母親手里捧著一對厚厚的金鐲子，桌上還有金戒指和金項鏈等首飾，男女款各一份。

    “咋買這些東西？我跟你媽都多大歲數(shù)了，戴這干啥！”宋國忠數(shù)落著兒子，拿起刻有福字和花紋的金戒指左看右看，又放下，問兒子能不能全退掉。

    “聽你爸的，快全退咯，你這還著房貸，咋能瞎花錢，我一把年紀(jì)了要啥首飾啊?！?/br>
    宋延看著那堆金首飾，愣了好一會，想起走之前鐘飛白強調(diào)一定要帶走的禮盒，跟著又想起幾天前鐘飛白陪他看過的電影。

    明明不感興趣，卻非要陪著他一起看。

    他記得，鐘飛白后來靠他身上睡著了，迷迷糊糊問了他一句：“是不是你們農(nóng)村都那么喜歡金首飾啊……”

    他當(dāng)時看得投入，并未多想。

    “不是我買的。”

    見父母一臉驚訝，宋延解釋說：“我談了個朋友，他買的?！?/br>
    宋父宋母：“……”

    宋延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但在33歲這年的除夕，他有點后悔沒帶鐘飛白回來。

    91.

    晚上十點多，鐘飛白收到了宋延發(fā)來的新年祝福。他一個人在家快悶死了，也懶得打字，直接發(fā)起視頻通話，接通后還沒開口，就見宋延皺著個眉頭，問他怎么沒回家過年。

    cao，暴露了！

    自知瞞不過，他調(diào)轉(zhuǎn)鏡頭給宋延看他的電腦界面，隨口說道：“他們?nèi)ザ燃俅辶?，我覺得沒意思不想去，還不如在家打游戲。”

    “晚上吃的什么？”

    “水餃?！?/br>
    “哪來的？”

    “買的啊。就你之前做的那個速凍水餃，特好吃，我吃了兩袋?！?/br>
    “……”鐘飛白說得輕松，宋延聽完是又氣又心疼，擔(dān)心他笨手笨腳沒煮熟就吃了，回頭再鬧肚子。

    “我發(fā)現(xiàn)煮餃子挺簡單的。等浮上來再倒半碗冷水煮開鍋，就行了。我看紅姨這么煮過?！辩婏w白有些得意。

    “你還能耐了?！彼窝有χ渌?，“等回去我給你包餃子吃，煮一個我看看?！?/br>
    “行啊?！?/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半個多小時，鐘飛白寂寞空虛冷，對著看得見摸不著的宋延，突然想找刺激，玩?zhèn)€激情裸聊什么的。哪知宋延話鋒一轉(zhuǎn)說要睡了，明天要早起串親戚，接下來還要幫家里干農(nóng)活，抽不出多少時間陪他。

    真是寂寞如大雪崩啊。

    92.

    除夕過后，宋延變忙了。

    鐘飛白盯著未拆封的情趣用品，心想完了，自己居然也會有忍不住想試試的這么一天，這玩意當(dāng)初買來還是為了捅別人的。

    他拆開包裝握住按摩棒擼了兩下，尺寸和手感都比不上宋延的，也沒有溫度。

    “cao?！?/br>
    整整一星期沒打炮，鐘飛白快憋出內(nèi)傷了，就差掰著手指頭數(shù)宋延什么時候回來，距離元宵還有幾天。

    前天晚上他硬逼著宋延脫褲子給他看，打了一次飛機，但望梅止渴反而更加刺激性欲，這才想到床頭柜里塵封已久的按摩棒。

    他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給宋延發(fā)過去，又連發(fā)表情包和語音，已然陷入欲求不滿的饑渴狀態(tài)。發(fā)完才記起宋延這兩天都去鎮(zhèn)上送貨，昨晚就沒搭理他，今天白天回了幾句又沒影了，晚上不一定會理他，估計沾床就睡。

    算了，打個飛機早點睡吧。

    鐘飛白剛準(zhǔn)備脫褲子開擼一把，許久沒見的一位兄弟突然給他打電話，約他出去聚一聚。要換別人，他百分百拒了，但陳齊蕭不一樣。

    陳齊蕭是鐘飛白的發(fā)小，只不過初中便去了國外念書，偶爾放假或春節(jié)才會回來，每次回來必定找他敘舊。

    當(dāng)初查酒店監(jiān)控就是托陳齊蕭表哥幫的忙。發(fā)小兩年沒回來了，他當(dāng)即起來穿衣服，拿上車鑰匙匆匆出了門。

    94.

    點開消息前，宋延不知道鐘飛白會發(fā)那么多黃圖，有握著按摩棒的，有各個角度的男性生殖器放大特寫，guitou都快沖他臉上了。

    還有男男zuoai動圖，全是鐘飛白喜歡的姿勢。

    身邊大哥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他從容起身，去了車廂接頭處。

    語氣沒辦法聽，只能轉(zhuǎn)文字。得虧沒聽，全是些不能入耳的污言穢語。他往下劃拉，又看到一張菊部特寫，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這臭小子，真是欠干。

    宋延初八有個面試。

    說是面試，其實就走個過場。他本可以往后推遲，架不住年輕需求大的小男友天天晚上沖他撒嬌發(fā)浪。他也心疼鐘飛白老點外賣，決定提前回來一是想給他驚喜，二是想教他學(xué)學(xué)做飯。

    回頭下了工地，他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