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7日就像離開那個家一樣，只要斷了聯(lián)繫，它便不能再影響我的人生。這些天裡，我再次學(xué)著冷靜下來，而唯一方法是拒絕接觸一切與之相關(guān)的事情。甚至跟店長私下談了，要他代為出面，別讓新來的工讀生在休息時間裡干些干擾別人的事情。我知道這會招來怨恨，但與我無干，反正站在道理這邊的人是我。然后另一天，那個新來的因為一個小犯錯而被店長責(zé)難，竟然一氣之下辭職不干了。

    “義仔你真好福氣，又有人來探班了?！毙菹r，店長突然走來說道。

    “誰？”

    “還有誰？當(dāng)然是你的好弟妹了?！?/br>
    飯菜送到嘴邊，突然吃不下了。今天這個週末，原定美好的一天看來要蒙上陰影了。

    從我在這裡打工開始，家裡人還是陸陸續(xù)續(xù)的來過探班。但爸和小媽不是喝咖啡的人，不懂欣賞咖啡的甜酸苦澀，所以來了一次之后從此絕跡。大哥住的遠(yuǎn)，偶而會成座上客，有時也會待我放工后再到外邊小喝一杯聊天訴苦。倒是明禮明信他們二人，雖然當(dāng)時年紀(jì)小不會喝，但卻是最捧場的家人，也是給我更新家裡狀況的捎信人。有一陣子他們只要過來看我，我也會請他們吃吃喝喝，還會偷偷給他們?nèi)稽c零錢。

    “哥，我們又來捧場了。”

    “……你們來了嗎。”

    今非昔比，現(xiàn)在看見他們兄妹倆出現(xiàn)在跟前，驀地令我平靜心湖翻覆不已進(jìn)退失據(jù)。

    但我得保持冷靜，還得掛上笑容。但在此之前，我仍是被他們倆故作成熱的衣著外表懾到了。因為週末不用上學(xué)，他們穿了便服。明禮還好，男生衣著變化單調(diào)，但能注意到他造了髮型，身上有不少金屬飾物。反觀明信，她上了妝，有點庸俗艷麗的妝。雖穿了一件外套，但明顯裡頭是緊貼身體的連身短裙。

    這一男一女，十七八歲，當(dāng)下呈現(xiàn)給我的樣子竟突然脫離了我印象中的弟妹，很陌生，很有距離。

    “明禮要喝卡布奇諾，我呢……”明信一邊說，一邊走進(jìn)咖啡吧檯裡，站在我的身旁說“哥，你幫我選。”

    “這……”才剛走過來，她身上的強(qiáng)烈香氣已沖擊我的鼻腔，令我思緒凌亂“摩卡好嗎?！?/br>
    “好。那，我也想要一個甜品呢?！辟松聿ＡЧ袂?，長髮垂肩，明亮燈光映照在她的艷麗妝容上，看在我的眼裡卻有丑人多作怪的違和感。

    “檸檬慕斯蛋糕好嗎？它的酸甜味跟摩卡很搭?！蔽移届o的說道。

    “聽你的?！泵餍耪f道。

    “妳回座位等一下，我弄好了再拿過去?！辈幌胨谶@裡，不只因為那件事情，還因為這個吧檯是我工作的地方。

    但明信沒有離開，身體輕靠柜上，明眸閃爍，賭氣的說“哥，你不覺得我今天很不一樣嗎？”

    “嗯。”一邊開始沖調(diào)咖啡，一邊側(cè)目點頭回應(yīng)。

    “太敷衍了吧！人家悉心打扮不讚賞也算了，但至少正眼看一下人家也行吧！”雖然外表突變，但她的言行態(tài)度仍舊如印象中的小女生般愛鬧彆扭、愛討讚美。這是我們家裡養(yǎng)成的，畢竟她年紀(jì)最小，更是女生，家裡人都特別寵她疼她。

    為免她鬧起來，我順從了她的要求。正眼看了又匆匆移開視線，澹然附和道“很好看。”

    今非昔比，以前看見他們兄妹倆出現(xiàn)在這家咖啡室裡，我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滿驕傲。而今，看著他們坐在那個小角落上，拿起電話忙個不停的拍照上傳，我的心情越見複雜凌亂。當(dāng)下的我，很害怕他們在我的地方裡亂搞，很害怕在那個專頁的相片裡找到屬于咖啡室的任何事物，很害怕被陌生人認(rèn)出來我跟他們有任何糾葛關(guān)聯(lián)。

    ———這一個思潮洶涌的晚上，我終于在強(qiáng)烈好奇心的推使下再次點開那個專頁。他們更新了，還沒看上標(biāo)題，視線已迅速盯上相片。直至確認(rèn)背景是別處他方，我的情緒才稍有平伏，但沒一陣子，心神又被這張相片的內(nèi)容帶往老遠(yuǎn)去。

    那是女生坐著的下身特寫，大腿微張，內(nèi)褲濕了，一顆粉紅色的小跳蛋放在前邊?；乜磳懮辖裉焓且巴庹{(diào)教喔的標(biāo)題，底下內(nèi)文則道昨天哥哥說小母狗不聽話要懲罰一下，要人家一整天塞著跳蛋跟他逛街，還在人家跟陌生人說話的時候調(diào)大了震動，刺激得人家腿也軟了說話都抖了。塞了沒半天，小母狗的內(nèi)褲都濕得穿不回去了，你們有人想要嗎？看到這裡，思緒自然回想她今天的言行舉止。除了穿得庸俗艷麗，壓根兒沒有特別奇怪之處，換句話說那個陌生人應(yīng)該不是我。

    而在這段內(nèi)文底下，一如往常，附上了直播平臺的鏈結(jié)，還道你們想看小母狗用這個跳蛋的直播嗎？今晚十二點，我們在見喔～約定你們喔～閱畢一刻回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十二點多！行動快于想法的瞬間，我不假思索點進(jìn)了那個直播平臺。

    “啊——嗚嗯，啊——”點進(jìn)去的一刻，畫面來了，這個聲音也傳出來了。

    房間背景是這個沒錯，但粗糙畫面再加上那個眼罩面具，根本看不清楚女生樣子。她穿了一件薄衣，rutou透凸而出，身下只有一件黑色內(nèi)褲。坐在床上的她一直注視鏡頭，雙腿張開，手放陰部，細(xì)細(xì)移動，臉上嘴巴微張，發(fā)出生硬造作的吟叫聲。

    儘管畫面忽而清晰，忽而模煳，但我仍拼命盯著女生的臉蛋輪廓審視比對……我敢肯定，這個人就是我家的小妹明信。令我難以想像的是，身在同一時空下，她當(dāng)下就在家裡，就在那個我曾經(jīng)待過的房間裡，對著直播鏡頭做著如此離經(jīng)叛道的荒唐事情。

    這個真相并不好受，也不容易接受。我的人生經(jīng)歷裡，還沒有任何一課是教我如何面對這些事情，所以我不懂如何面對。但要說不冷靜嗎？這一刻我認(rèn)為自己很冷靜。本來，我以為自己好歹會憤怒，或者激動，或者否認(rèn)事實，但當(dāng)下的我真的平靜得很。就好像……心裡有一部份變得冰冷了?；蛘哒f，這就是人們所謂的哀莫大于心死！

    痛定思痛的一刻，畫面?zhèn)鱽砹艘宦暥＿耍恢灰鹞业淖⒁?，亦把裡頭的面具女生吸引過來盯著屏幕好一會兒。這個動作下，她薄衣寬領(lǐng)的裡頭春光乍現(xiàn)，從rufang到乳峰一一盡收眼底。然后她莞爾一笑，站了起來，把玩黑色內(nèi)褲的邊沿，拉拉扯扯，繞指輕探，從那道rou縫中刮出一抹油亮油亮的液體。在這之后，那個刺耳叮咚聲接連響起。

    隨著叮咚聲的響起，我注意到旁邊留言串不斷跳動，到了這裡我才明白，那是直播觀眾發(fā)給女生的打賞，既是小費(fèi)，亦是索求。連續(xù)的叮咚聲后，面具女生回到鏡頭前安靜下來，藏在眼罩下的眼睛不斷熘轉(zhuǎn)，好像隱約流露出一點稱心滿意的神色。

    “你們等一下，我要看看我哥睡了沒有?！辨倘灰恍螅汛采系亩萄澊┝嘶厝?，披上單薄風(fēng)衣，驀地離開了鏡頭。

    雖然女生離開了，但直播仍在繼續(xù)?？粗粞源栽谔鴦樱粗恢挠^眾留下直白露骨的索求，我知道這些人都很期待接下來將會發(fā)生的事情。沒多久，女生回來了，向著鏡頭打了一聲招呼。隨她而來的還有一個人，是一個穿著三分褲的男生，但除了下身外，他的上身樣子都沒有進(jìn)入鏡頭內(nèi)。他在女生的介紹下，只是簡單跟鏡頭揮一揮手。然后就在這個萬眾矚目之下，她把男生的褲子拉了下來，兩手逗弄軟趴趴的陽具直至微微勃起，這才把臉湊了上去舔了起來。

    到此，看著女生如表演娛眾般的koujiao畫面，我看不下去了。

    關(guān)上直播關(guān)上電腦，離開了那個離經(jīng)叛道的荒唐畫面了，但我的思緒還像縈迴在那個斗大的房間裡頭。剎那間的謬想，更讓我覺得自己親臨現(xiàn)場，坐在房間一隅，觀看他們上演的活春宮。但謬想之所以是謬想，既是臆測，亦是錯置。映入思緒，看在眼內(nèi)的都不是今天目睹的突兀外觀，也不是才剛關(guān)上的露骨畫面，而是停滯在三四年前的印象，兩個稚氣未褪，身材幼嫩，活蹦亂跳，童言童語的小孩子。

    心湖儼如一潭死水，任之投石亦再泛不起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