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7日序二十一歲那年，我以工讀生的藉口搬離家了。從那一天起，我才明白大哥為何毅然決然離家的想法。這個家真的很吵，各式各樣的吵，兄弟妹的吵，但更多的是父母之間種種難以理解的吵罵指摘。

    我爸的工作是室內(nèi)水電裝修，是大判頭，也是大粗人。掙的錢很多，但花在賭局上的錢也不少。我從來都無法理解賭錢這回事，贏了，故然令人興奮；但輸了，只會令人憤恨不已。而我們小時候的夢魘，永遠是從爸爸輸錢醉醺醺回家的一刻開始。

    而我媽，她在我懵懵懂懂的五、六歲那年離開了。然后不知哪年哪月，爸爸帶著一個女人回家，沒多久，她成了我們的后媽。這之后，這個女人為我爸陸續(xù)再添兩名兒女。因為我爸為大哥和我分別取名永仁、永義，因循為用，順理成章，我的新弟妹也給取名為明禮、明信。

    直至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離家快三個年頭了。為了大學(xué)通勤和打工的作息方便，我輾轉(zhuǎn)搬了幾次，最后放棄了大學(xué)宿舍，轉(zhuǎn)而選擇傍落夜市巷弄裡的一個套房。大概因為嘈音很兇衛(wèi)生很糟的關(guān)係，租金不算昂貴，面積意外寬敞，能規(guī)劃出一些基本生活空間。打工方面，是在一家薄有名氣的咖啡室裡做見習(xí)咖啡師。是以前跟學(xué)長一起見的工，但學(xué)長早不干了，我還一直干著。然后這個工作讓我愛上了咖啡，也讓我有深造下去的意愿。

    至于感情方面，我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夠忙碌了，學(xué)業(yè)和工作佔了生活一大部份，再騰不出太多時間。而且我很怕投入一段對方不愿認真看待的感情，很怕女生的玩票心態(tài)，她們要麼不玩，要麼玩起來比男生更隨便。這種關(guān)係，除了能偶而滿足彼此虛無縹緲的心靈填補，或各取所需的rou慾索求，它于人生一無是處，只會浪費雙方時間。而且對于曾經(jīng)留級輟學(xué)的我，畢業(yè)遲了，上大學(xué)也遲了，為了彌補被虛耗的光陰，我只能選擇犧牲感情生活而已。

    但在最近，我被一件事情分散了注意力。

    那是新來打工的工讀生，年紀大概跟明禮相若。一如大部份年輕人般，他的手機永不離手。那天，就是他在休息時間在后場拿著電話看影片，剛好被我撞個正著。我沒有責(zé)怪他，因為那是他的休息時間，更在他的慫恿下跟他看了一會。工讀生看的是直播影片，是一個戴著面具的女生。大家同為男生，不用明言，心裡當然知道這是在期待看到什麼內(nèi)容。驟眼一看也沒什麼特別，穿著也不性感出眾，但在多看一會后，才會發(fā)現(xiàn)她在動作間，寬鬆上衣裡有兩顆浮凸而起的東西。

    事實上那時間我還在忙著，不想浪費時間看這個，但……這個直播影片突然成了我的煩惱來源。

    這幾天裡，只要稍有空閒時間，我也會再度點開這個直播影片回看。然后回家了，也不斷在網(wǎng)上各大小網(wǎng)頁裡，藉由影片中一點點隱藏訊息來尋找這段影片的來源。

    最后，終于讓我在某個惡名昭著的社交平臺上找到了一個名為ibrosis2003的帳戶，它的個人頁面的中文標題是luanlun兄妹日記。它的副標題裡，有特別附上另一個直播平臺的鏈結(jié)。但點了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個時間這個帳戶還沒上線。

    為此，我只能瀏覽這個現(xiàn)存網(wǎng)頁的帖文。正如標題所示，這是兩個人一個帳戶，是所謂的luanlun兄妹二人共同管理。裡頭有的相片賣弄性感，或薄衣輕裳，或性感側(cè)寫；有的只有一段記事文，述說他們二人哪時哪地干過什麼荒唐事。但再看更多，雖發(fā)現(xiàn)他們都會戴上眼罩，或作模煳化處理，但內(nèi)容都是他們二人摸著刀口踩著鋼線的露骨紀錄。

    像題為幫哥哥koujiao的一帖，女生背對鏡頭，穿著內(nèi)衣蹲在男生跨下為他koujiao的相片?；蛘哳}為今天射了很多一帖裡，女生雪白的小腹上有一沫jingye的相片。再不然，就是為直播平臺打廣告般哥哥要我直播穿這個的帖文，女生穿起有謂童貞殺的毛衣，大腿曲起，腿根盡頭，那薄薄的內(nèi)褲上，若隱若現(xiàn)透著一撮陰毛的相片。

    把這個專頁翻了個底，最早的一則帖文也不過是約三個月前的事。而那個帖文的標題是好看嗎？，相片中的女生全身一絲不掛坐在鏡前自拍，一手拿著電話，一手遮掩胸部。樣貌雖被圖桉碼掉，但技巧粗糙，還能看見她的臉形輪廓。

    前些天，我最煩惱的事情是要找到這個。而今天，我最苦惱的事情是學(xué)懂冷靜下來。

    ———“爸，明晚你和小媽在家嗎？我想回家跟你們吃飯?！庇行┦虑椴荒苎b瘋扮傻得過且過，只有求證了后，才能放下心頭大石。

    一如往常，每兩三個月我總會回家一天跟老爸吃飯。大多時候都是逢年過節(jié)的日子，才會回去一趟。但有時候，只是想回去蹭一頓飽足晚飯。畢竟隻身在外，難免有夜不成眠食不果腹的時候。而且我對小媽沒有恨，雖不至于待我如己出，視她如生母，但她從來不會冷落我和大哥兄弟倆。我們只是有一種距離感，一種住在一起卻像百家房客的疏離感。

    她對我來說，或者更像一個僱請回來的傭工而已。

    要說家裡最想念的，應(yīng)該是明禮明信這對弟妹。雖是同父異母，但他們來臨人世的時候我才六、七歲，沒機心、沒旁騖。所以從一開始，我已把他們視為自己最親的人。不像我哥，他比我再年長個三四年，他對爸和小媽，甚至這些新弟妹都有我理解不了的不耐煩態(tài)度。

    “最近夠錢花嗎？”坐下來，老爸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他一直有在工作，當然夠花了。”輪不到我說話，小媽已是著急的跟爸說“你也別再亂花錢了，明禮明信將來還要上大學(xué)的?！?/br>
    “什麼亂花錢？我怕阿義生活得不好，想給他一點傍身錢也是亂花錢嗎？”老爸激動回道。

    “我是這個意思嗎？你別總是有的沒的把我想像成壞人好不！”

    “我有儲蓄……而且最近也加了薪，不用擔心?！币f不好受嗎？當然了。但我理解小媽的想法，畢竟老爸年紀大了，他的掙錢能力只會每況愈下。而且要是不開始綢繆未來，以后景況只會更惡劣。為了緩和一開始便急速升溫的氣氛，我繞過話題問道“對了，明禮和阿信呢？這麼晚還沒回來嗎？”不知怎的，自他們兄妹倆懂事開始，我喊他們的名字總有一些分別。大概因為我覺得明信是男生名字，不怎麼適合給我們家裡最小最乖巧可愛的meimei使用吧。

    “聽見了吧？不是我說，是阿義自己說的?！毙尳o老爸厲眼回敬，根本沒在聽我說話。

    “呿！妳去做飯吧！都快六點了，還待在這裡干嗎！要餓死我嗎？”說不過小媽，老爸只好煩躁的道。

    看著小媽氣呼呼悻悻然的離開，我好像霎的回到過去這個家的那些年一樣。出來工作后，我亦開始明白金錢在一個家裡的重要。畢竟人生下來，生老病死都是一個又一個花費金錢的過程。就算不說這些，衣食住行也是在天秤的兩邊放上金錢和其他因素稱重的結(jié)果。而在這個家裡，除了這些，還有老爸的揮霍好賭，都在促成這個家的人如何看待金錢的態(tài)度。

    “真的夠用嗎？最近市道不好，聽說租金又要加起來了?！笨粗屪吡?，老爸才繼續(xù)這個話題“你每個月給的我也有儲起來了，要是以后你……”

    “不用擔心，就算加租也應(yīng)該在我的負擔范圍之內(nèi)?！?/br>
    “是嗎？你現(xiàn)在住在哪裡？”

    “車站那……”

    “啊，夜市后邊……你上次說過?！崩习烛嚨攸c頭，續(xù)道“那邊很吵，不是嗎？”

    “嗯嗯?！蔽乙贿吇卮鹨贿呡p輕點頭，乾笑說“跟這裡差不多。”聽見我的回答后，老爸只是嘖笑一聲沒再說別的，那個搖頭苦笑的樣子好像在說他明白我的心情了。

    看著是找不到機會的時候，小媽忽然從廚房把老爸喊了過去，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放不見了。因此，我也藉著這個獨處時機，悄悄打量這個家裡的一切。擺設(shè)格局沒有太大改變，但窗簾換了，飯桌也換小了。這個家裡有三個房間，老爸和小媽一個。小時候，我和大哥一個房間，上下床舖的。明禮明信一個，各自一張小童尺寸的床。大哥搬離開了后，我獨佔了房間。而在我搬離開不久后，明禮和明信也各自佔了一個房間。

    現(xiàn)在這個時刻，為著這個房間裡的一切，我屏息靜氣扭開了門把。隨著一陣香氣送入鼻腔，我憑藉記憶中的印象，把眼前這個房間裡的擺設(shè)格局都一一印證了。然后也在床子另一頭的書檯上，發(fā)現(xiàn)了一臺名牌筆記電腦和一組看著昂貴的攝像鏡頭組合。

    原本以為有些事情不能得過且過，只有求證了后，才能放下心頭大石。但當下，我才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在求證了后，真相只會讓人更為瘋狂難受。而這一下我激動了，但不得不急切學(xué)懂冷靜下來。如果對我來說，已是如此難以面對。那對于兩老來說，這應(yīng)該好比天砸下來還可怕的事情。我不想說，也不敢說。所以這一頓飯，我只能在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的煎熬中吃完。但慶幸的是，小媽說兄妹倆學(xué)校有事要忙不回來吃飯，要不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正面面對他們倆。

    但回去了后，我在洶涌心血的推使下，再一次沖沖撞撞上了那個專頁，而且看到了一則今晚不久前才發(fā)的新帖，題為晚飯后的野戰(zhàn)。相片裡的人臉已經(jīng)過模煳化處理，背景似在某個廁所裡，明亮得很。裡頭的女生俯伏牆上正對鏡頭，雪白sao胸半露，內(nèi)褲掛在腿上。她的后方是半身入鏡的男生，褲子脫了一半，兩手環(huán)抱女生腰間，下身相互緊貼狀似交合。

    原來所謂學(xué)校有事要忙，就是在忙著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荒唐事情？但相片不只一張，要不是點了下去，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安然冷靜下來。另一張相片背景如前，是在廁所裡拍的，但不同的是這一張是特寫，底下內(nèi)文寫著哥哥干完了小母狗，還喂人家吃沾滿jingye和yin水的roubang呢～雖已經(jīng)過模煳化處理，五官裡已看不清楚女生的眼耳鼻，但那個嘴巴s舌頭，那根她拿在手裡、放在唇邊的陽具，卻是如斯清晰明確的展露眼前。

    “砰——”筆電被砸似的合上了。

    不行！我得冷靜！我得學(xué)懂冷靜下來……我才不要遺傳那個大爛人的壞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