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的街，兩個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長，在雪地上，挨得那么近。

    這十年內，范央無數次的想著眼前的這個人，他有著一肚子的責怪和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可他需要顧林澤一句解釋。

    所以他沒有拒絕顧林澤的邀請。

    他沉默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聽著顧林澤講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

    “我沒想到還能在遇到你?！?/br>
    “我聽說你回了B城，所以我也想來這碰碰運氣?！?/br>
    “你看，我多幸運?！?/br>
    “十年前，我媽發(fā)現了我們的關系?！?/br>
    “……我被送進了戒同所?！?/br>
    聽到這，范央猛地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的望向顧林澤。這種機構在國內的法律上是不被認可的，可還是有黑心的商家和醫(yī)生鉆空子，去“幫助”那些偏執(zhí)的父母。他們寧愿相信自己的孩子“病”了，也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孩子只是愛上了一個人。

    范央不敢想象當年的顧林澤遭了多大的罪。

    他望著顧林澤，淚水瞬間遮住了視線，心臟抽痛的像快要死掉。他為顧林澤而難過，又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他自以為被拋棄了，折磨了自己這么多年，可這一切卻都是造化弄人。

    他們本來可以走到最后的。

    就像那個夢一樣。

    顧林澤目不轉睛看著他，溫柔擦去他臉上的淚水。

    “別哭，阿央?！?/br>
    “后來我就在國內學醫(yī)，現在在做心理醫(yī)生?！?/br>
    “然后我又遇到了你。”

    范央看著對面的顧林澤，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的人。顧林澤俊美的面容一如記憶中一般，只有氣質變得更加成熟。

    范央在后幾年又長高了許多，他現在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樣仰望顧林澤，仰望他的少年了。

    他直視著顧林澤的雙眼，“那你…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呢？”

    “剛獲得自由的那幾年，我的狀態(tài)很差……我不想傷害你……”顧林澤苦笑道，“我想在你心里留下的回憶都是美好的……”

    范央聽懂了顧林澤未言盡的話語。

    在那種泯滅人性的“治療”中，“病人”們會喪失愛人的權利。在日復一日的虐待下，他們看見自己的愛人，甚至聽見自己自己愛人的聲音都會條件反射，或疼痛或嘔吐…就算開始他們能堅定的陪伴彼此，可誰真的能接受愛人看向自己恐懼的眼神，對簡單的擁抱而產生抗拒……

    “后來啊，我想你一定會恨我，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所以…何必呢？”

    “可我再見到你，我才意識到我白白浪費了十年?！鳖櫫譂傻穆曇纛澏读似饋?，“我好不甘心啊…”

    范央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顧林澤，無聲的流著眼淚，哭得幾乎喘不過氣。

    最后顧林澤把范央送回了公寓，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范央坐在后排，漫無目的的透過車窗看著街邊的景象。

    “……阿央，我還有機會嗎……我太遲了，是嗎？”在范央下車時，顧林澤突然開口。

    范央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口，最終沉默的下了車。

    兩個人已經變化了太多，誰都沒有辦法補償這十年的空缺。

    回家后，陸路看到眼睛腫的像桃一樣的范央嚇壞了，而范央后知后覺的也覺得有些丟人。因為總夢到前任而去看心理醫(yī)生，結果醫(yī)生就是前任，這換誰也會社死吧！

    這時他收到了顧林澤發(fā)來的消息，“早點休息，下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