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上
“催眠?”陸路在玄關(guān)處脫鞋,驚詫的問道。 “嗯?!?/br> “那你都夢了點兒什么?” 回答陸路的是長久的沉默,并且陸路在這段沉默中也大概猜到了答案。他快步走到范央面前,看著餐廳暖黃的燈光打在范央身上,他蒼白的面容上滿是疲憊和倦怠。陸路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怎樣也說不出口。他抬手拍了拍范央的肩膀,“我買了排骨,今天吃紅燒排骨吧?!?/br> 范央揉了揉太陽xue,站起身來向廚房走去,“我沒事兒,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币恍┪覠o法理解的事情,范央在心里默默地想。從程青那回來后,范央總覺得事情哪里有些奇怪,他好像是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心理問題,而程青的提醒也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拔襾韼湍阋黄鹋?,我快餓死了?!备娠埲朔堆霑簳r壓下了心頭的疑惑,他準(zhǔn)備先撐過這一周,最起碼是今晚。 今天結(jié)束催眠后他的心情很糟糕,差點兒都沒法維持住表面的體面,走的十分匆忙,可以說是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他準(zhǔn)備下周找程青徹底問個清楚。 在之前的問診中,范央其實一直表現(xiàn)得很被動,基本上程青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不敷衍但也絕對不會多談。這是他第一次對程青產(chǎn)生了傾訴欲。 …… 還沒過幾天,范央突然接到了來自程青的電話。 “不好意思啊范先生,下周我要出差半個月左右,我們是另約時間,還是找我的同事代班?我個人的話其實不建議第一種選擇,畢竟就診時間間隔過長,可能會對治療效果有所影響。我們對于患者的隱私是絕對保密的,如果你信任我們的話,我就把你的資料和情況移交給我的同事。” 范央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的睡眠情況,自己做夢明顯變少了,而且他也希望能夠盡早的解決自己的睡眠問題,于是他略加思索便答應(yīng)了程青的建議。 再次復(fù)診是周斯然接待的他,她和范央說,這次來代班程醫(yī)生的人是他們醫(yī)院的很專業(yè)的一位催眠師,之前一直在A城的分院工作,半年前才調(diào)到這邊?!邦欋t(yī)生是程醫(yī)生的師兄,比程醫(yī)生更加專業(yè),范先生不用擔(dān)心?!?/br> 范央一邊聽周護士對新來的醫(yī)生的介紹一邊坐到了診療椅上,將自己的雙手指尖交叉敗在胸前,換上了一副安詳?shù)淖藙?,閉上了雙眼。 在節(jié)拍器的聲音中,他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于是微微睜開了雙眼。在昏暗的房間中,一個高大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背對著他。這就是顧醫(yī)生了吧,范央這樣想著,再次閉上了雙眼。感知到腳步聲離向自己靠近,低沉的男聲開始引導(dǎo)范央放松身體。很快,范央在夢境中再次墜入無邊的黑暗…… 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時代,回到了那個少年的懷抱中。 只是這次,在他拉起對方的手準(zhǔn)備奔跑時,他突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他放慢了腳步,停了下來。范央想啊想,他覺得很不對勁,可是他又毫無頭緒,他苦惱的站在路邊躊躇不前。誒,他可以問顧林澤啊,顧林澤那么聰明,肯定知道他忘記了什么。他猛地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身邊空無一人。 剎那間的恐懼緊懾住了范央的心臟,絕望和悲傷的情緒鋪天蓋地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對啊,顧林澤已經(jīng)不要他了,怎么會有人在家門口等他呢?范央遲鈍的想著,落寞又難過,此時周遭的環(huán)境漸漸褪去了顏色。他緩緩地蹲蹲下,大口的喘著氣,想要遮掩內(nèi)心深處的惶恐… 在夢境外,范央皺著眉頭,面上顯露出了悲傷?!案訉I(yè)”的顧醫(yī)生拉下的口罩,露出了線條利落的下頜線,輕輕地吻上了自己愛人的眉心。 在指示聲中,范央清醒了過來。他還沒有擺脫之前的情緒,他緩緩地睜開雙眼,卻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眉眼。他驚愕的睜大了眼睛,臉上顯出不符合年紀(jì)的茫然,一時間沒能分辨出自己身處夢境還是現(xiàn)實世界中。 “阿央,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