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笨手笨腳的家伙
向南并不是自己醒過來的,宿醉的腦袋沉浸在美夢之中,突然美夢中斷,手機叮鈴鈴震個不停,很是惱人。 眼也沒睜,在枕頭旁摸到手機,然后摸索著關掉了鬧鐘。腦子還沒清醒,身體卻養(yǎng)成了準確關掉鬧鐘的本能。 三分鐘后,又是一個擾人清夢的鬧鐘,向南再次關掉鬧鐘,這次手機并沒有重新放回床上,而是手緊緊的捏著手機不愿放開。身體知道放開也沒用,一會兒又有鬧鐘會響,還不如把手機握在手里。 近十分鐘的時間,向南關掉了六個鬧鐘,終于他頂著雞窩頭慢騰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耳邊的鬧鐘還在不安分的響著。小雞啄米似的昏昏欲睡掙扎著做著最后那點美夢。 在近四十秒的鬧鐘聲消失的那一秒,向南重新倒回了床上,軟彈的床墊發(fā)出了碰的一聲。像是青蟲一樣,將被子裹在身上,連頭也埋進被子里,左滾滾到床邊,右滾滾到床邊。這是向南的起床儀式。 終于在啊好累不想起和還要上課不能不起之間做出了學生黨該有的抉擇,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連脫鞋都沒有穿,光著腳拉開了窗簾,迎接滿室的晨光。 向南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哈欠,推開窗戶,早晨的涼風吹在身上才終于有了一種徹底清醒的感覺。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昨晚上送自己回家的,向南穿上整整齊齊擺在床邊的拖鞋,苦惱的將頭發(fā)又抓亂了一些。 要把聯(lián)系人位置改一改,把安枕溪放到底下去,不然每次喝醉都是叫他來,多麻煩他啊。人家搞不好正在和主角受曖昧約會,因為自己會也不約了,搞不好槍都軟了,對他身心健康特別不好。 向南感嘆著,路過臥室垃圾桶的時候看到里面的白色紙巾有些愣,自己最近很久沒擼過了啊,垃圾桶里怎么會有這東西,還是因為自己好久沒扔垃圾了? 這種小事只在腦子里存在了幾秒就被拋之腦后了,換衣洗漱換鞋出門,只在十分鐘之內(nèi),在小區(qū)門口的早餐鋪子買了早點,一邊晃悠著一邊吃著早飯走進了學校。 向南不知道,從買早點開始,自己的身后就跟著一個人,那人不遠不近,走的慢吞吞的,和周圍急著去教室的同學很不一樣。 向南的身后一直墜著一條小尾巴,安枕溪看著向南的背影,邁著緩慢的步調(diào)跟著向南走過大cao場,走到教學樓附近。 一條分岔路,一邊是通往普通班的教學樓,一邊是通往火箭班高速班的教學樓,安枕溪看著向南朝左走去,直到向南走進教學樓,才邁步朝右走去,這次他走的很快。 已經(jīng)習慣了,安枕溪早已經(jīng)習慣,每天早上繞路去向南小區(qū)樓下等著,從前和向南在一個班上的時候,他會等到向南之后和向南一起走進教室上課,向南嘴上說著不包早點,可是那段時間向南包攬了安枕溪的一日三餐。 后來分班了,兩人不在一個班上,向南和安枕溪還是那樣一起吃著早飯去上學,后來向南變了,他說,你學習那么忙,就不用來找我了。 后來安枕溪的習慣變成了,繞路在早餐鋪子附近等向南,然后偷偷跟著向南進學校。 幾乎是同一時刻,安枕溪和向南走進了教室,兩個人都是踩點,老師也都沒說什么。向南是老師不敢說,安枕溪是老師明白他家遠知道他成績好,不愿說他。 上午的時間,安枕溪在努力學習,向南也在努力學習,本來按向南父母的意見,隨便向南學不學,到時候不行就找專業(yè)的人來管理公司,又或者讓向南努力一下早點結(jié)婚生子,他們著重培養(yǎng)孫子。 這算得上是溺愛之最了吧,爺爺奶奶外公父母都無條件的寵著這個唯一的獨苗,甚至愿意順著他的想法不去插手安排他的生活。 向南是很咸魚,但咸魚也是要上大學的好嗎,也不想當個米蟲或者無業(yè)游民,向南想做偏文一點的工作,主要是偏文科一類的工作比較清閑,向南喜歡清閑但有事做的日子。當然學經(jīng)濟是不考慮的。 這次任務系統(tǒng)并沒有規(guī)定回去的時間,或許是時機到了向南就回去了,但是誰知道什么時候才算是時機到了呢。所以為了以后的生活,向南難得選擇了有備無患。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午休時間。 蘇秦嵐主動向安枕溪提出邀請,“要一起去吃飯嗎?” 陽光開朗的大男孩,臉上帶著坦然眼睛里卻有著不安和緊張。這并不是簡單的吃飯邀約,對蘇秦嵐而言更像是約會的邀請。 是的,他喜歡安枕溪,喜歡這個有過竹馬之情的男生。 安枕溪仰頭看著蘇秦嵐,禮貌的劃清界限,“抱歉,你知道的,我每天都是要和南哥他們一起去吃飯的?!?/br> “啊,這樣啊。那他們介意……”蘇秦嵐并不是因為一次拒絕就放棄的人,世界劇情里那樣的冷遇都沒能讓他放棄,更何況現(xiàn)在了。 安枕溪打斷了他的回答,“介意。他們介意?!?/br> 直勾勾的盯著蘇秦嵐一字一句的說,眼里的冷漠讓人心頭發(fā)顫。他好看的眼睛,若是柔軟下來泛濫著水光那便是讓人心動可憐的美麗,可若是冷冽下來,淡色的玻璃珠子便散發(fā)著讓人退避三舍的冷意,鋒利的像是能將人扎個遍體鱗傷。 蘇秦嵐握緊了手,語氣不免激動了幾分,“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 安枕溪整理好桌子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br> 看著安枕溪的背影,蘇秦嵐失落的說完下半句話,“想靠近你一點。”這話淡如塵,風一吹就散了,旁人并不能捕捉。 安枕溪是不會讓蘇秦嵐出現(xiàn)在向南面前的,因為只要有他存在向南就會一個勁的把自己向蘇秦嵐推,他不僅不會介意蘇秦嵐的存在,還會熱情的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安枕溪站在路口茫然的看著周圍來去匆匆的同學,他想,自己當初就不該為了試探向南的心意,莽撞的走近蘇秦嵐。他就是個蠢貨。 向南和兩個小弟晃悠的轉(zhuǎn)過路口,看見安枕溪的時候,向南腳步一頓,舒展的眉毛有一瞬的擰起,而后又煩躁的松開了眉頭。 不說話,走過了安枕溪的身邊。安枕溪自然的和韓進王慶嗣兩人并排著走在向南的身后,熟練的和他倆打招呼,“你們兩個今天也來學校了啊。難得?!?/br> “嗨,這不是家里逼的嗎。”韓進看了一眼向南的背影又看看安枕溪,低聲問了一句,“你和老大怎么回事?老大怎么不理你?” 安枕溪看著向南高大的背影,勾起唇角,眼里泛濫開的是柔,那還有剛才面對蘇秦嵐的冷若冰霜,偷偷說,“沒什么,南哥今天應該是心情不好吧?!?/br> 王慶嗣從后面擠開了走的很近的兩人,插在了兩人中間,聲音極大也不知道收斂,“說什么悄悄話呢,我也來聽聽。咦,你嘴這么破了?” 向南聞言下意識的回頭,關心安枕溪已經(jīng)成了他的習慣,安枕溪這時也剛好抬頭,對上向南的眼睛,期待熱切的朝向南笑了,‘純良’的兔子,笑起來也格外的柔軟。 向南沒防備自己的回頭被逮到了,只能故作硬起的扭回頭,輕哼一聲,以示不屑,“哼?!?/br> 腦子里想的最多的是安枕溪的嘴怎么破了,是和蘇秦嵐親熱的時候被蘇秦嵐咬的?是情趣? 這么一想,渾身都不自在了。心里被煩躁籠罩著,忽而又想,這不是自己期待的嗎,煩什么煩,他按照世界劇情來走,又安全又不會出意外,他會幸福的。 仍然是煩的,但好歹穩(wěn)住了心神。 向南的回頭就像是一個信號,小兔子笨手拙腳的探出爪子想要試探的靠近,他走到向南身邊,和向南并排的走著。 沒第一時間說話,只是因為心慌,低頭掩飾著因為羞窘而泛紅的臉。向南身上若有若無的檸檬香直往他鼻子里鉆,勾起了他對昨夜的記憶,車上房間里,曖昧羞怯的情緒籠罩著安枕溪。 向南瞥了一眼安枕溪,只看到他白凈柔軟的耳朵,還有一點點側(cè)臉。兩人并排著走又不說話,這種感覺糟糕透了,還有點尷尬。 向南迫切的想要脫離這樣的尷尬,于是裝作自然的開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安枕溪下意識的用手指摸唇瓣上的傷口,又是一陣臉紅心跳,他覺得自己熱的都快冒煙了,“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咬的?!?/br> 不小心咬的,咬在那個地方,不正常。但向南選擇了相信,不相信的話他會很心煩的,“嗯,笨手笨腳的沒長進。” 向南一說這話,兩人同時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事,安枕溪生日那天向南帶著安枕溪去吃人均五百七的海鮮自助。 向南的本意是想著給安枕溪好好過個生日,拿了一大堆昂貴的海鮮,但沒想到安枕溪很少吃海鮮,吃不慣生魚片之類的生食,又不想讓向南虧本,傻傻的努力剝蝦吃蟹,笨手笨腳的手指都被龍蝦的硬殼劃傷了。 向南當時就很不高興,主要是氣自己,當即就想拉著安枕溪走,去吃別的。但安枕溪節(jié)約慣了,不想讓向南繼續(xù)破費,硬是留下了向南。 后來安枕溪就享受到了向南的獨家服務,向南給他剝了兩個小時的蝦蟹,安枕溪面前的碟子里堆起了滿滿的蝦蟹rou。 那一天的生日,向南沒吃多少,安枕溪倒是吃的撐腸拄腹,安枕溪過得很開心,當然這不是最讓他開心。 如果一個人能記得你每一句無意的嘟囔你會不會很感動,因為安枕溪吃的很撐,所以那一天兩個人是走著回家的。 走到安枕溪家附近的時候,向南很神秘的讓安枕溪閉眼。安枕溪當時很疑惑,為什么要閉眼,生日禮物向南不是送過了嗎? 卻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只聽見一陣細碎的塑料袋子摩擦的聲音,心里好奇卻沒有睜開眼睛,直到向南說,“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鐺鐺鐺~”安枕溪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個被塑料袋子裝著的大閘蟹,大閘蟹后傳出向南興奮的聲音。 安枕溪想笑卻又忍住了,“你偷偷帶出來的?” “嗯哼,我第一次‘偷’東西呢?!毕蚰厦硷w色舞,笑的張揚,燈光落在他身上,他落進安枕溪的眼底,那樣的璀璨。 “為什么要帶這東西出來?”安枕溪心里隱約有了一個答案卻不敢想象,指甲掐著指腹,企圖讓痛感壓住心底的雀躍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不是你說,蟹好吃,可惜奶奶吃不到。我這不是滿足你的愿望嗎,誰叫你今天是壽星呢。沒有下一次了,我向大少爺還偷東西,說出去都丟死人了?!毕蚰系恼Z氣有些別扭和局促,聽得安枕溪一陣耳熱。 接過向南給的蟹,“謝謝你,向南?!?/br> “不該叫南哥嗎?”向南挑挑眉,表情有些兇,俯身湊到安枕溪面前,像是在威脅安枕溪,“你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要叫南哥?!?/br> 向南的臉湊的極近,安枕溪本該后退一步躲開的,但是他沒躲,站的筆直,略仰著頭,看著向南,“你說了,今天我是壽星,我今天就要叫你向南?!?/br> 向南見安枕溪不躲不怕,像是覺得丟人一樣,直起身體,輕哼一聲,然后對安枕溪伸出了魔爪,將安枕溪的頭發(fā)揉的凌亂。 “沒大沒小,叫南哥?!毕袷且欢ㄒ浦⊥米庸郧伞?/br> “我不?!卑舱硐悴婚_向南的魔爪,卻倔強的硬挺的。 后來,安枕溪還是沒有改口,本該用盡辦法逼著沒大沒小家伙改口的向南還是縱容了他這一次,只此一次。 回到家,安枕溪又吃了一碗奶奶親手做的面,那兩只蟹安枕溪分到了一只。這天晚上,安枕溪剝出了兩只近乎完整的蟹,他剝蟹的技術可一點不比向南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