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安達(dá)之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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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朝—— 魏霜序接到和親圣旨后面容出乎意料的平靜,他望著姑姑心急如焚,擔(dān)憂至極的在屋里來回踱步,笑瞇瞇的坐在榻上寬慰, “藤姑姑,莫要煩心,能做蘇尼特部的正妃,已是我最好的宿命。” “可是殿下您是男兒身,怎能去和親呢?!” “父皇的公主俱是正宮所出,是舍不得嫁遠(yuǎn)的,而我,不過是過繼在皇后膝下的孩子,正當(dāng)合適?!?/br> 藤姑姑一想起魏霜序的生母心里就涌起酸楚苦澀,宜貴嬪自盡時殿下不過三歲,那么小個孩子,如不是皇后娘娘憐惜,都難以周全長大。那鳥性的琉球用何種手段求圣上開恩不行,非要那時起兵叛亂,累得公主為了全族不得不以死相阻??蓱z殿下因無母族庇護(hù),寄人籬下,差點(diǎn)被刁奴欺辱,還好皇后心善,同太子一同教養(yǎng),才能護(hù)佑他平安長至如今。 “我的不是,勾起姑姑的傷心事了。” 藤姑姑悄悄擦凈眼角的濕淚,勉力笑道, “唉!何日啟程?姑姑這就給你備些東西帶去。嵐沁定是要隨你去的,惜竹也隨你去吧,都事殿下從小跟著的,忠心?!?/br> “好,便帶她倆,其余的交由姑姑安排。父皇母后還賜了玉帛珍物,過會兒派人抬來,想來足夠了。” 魏霜序溫和寬慰,見她笑呵呵的離開,手默默摩蹉腰際掛的玉扳指,心有惆悵,未來前程未卜,也不知那可汗會不會疼人,聽聞有個未成年的側(cè)妃,也不曾碰過,應(yīng)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他苦笑的仰望榻頂?shù)牡窕玖?,自嘲自己有朝一日竟也要煩心于兒女情長。 不消半個時辰,皇帝就派內(nèi)侍總管把隨嫁的珍寶送到綃云偏殿,置了整地??偣苓€笑瞇瞇的替皇帝帶了句話, “圣上知本不該您出去,但實(shí)在沒得比殿下您更尊崇適宜的了,再者蒙古人情開放,想來也不會因殿下不是女子而刁難,只得委屈殿下尊往。” 魏霜序淡然的福禮視以對公公帶話的接受,隨即就聽公公寬他的心, “殿下,蘇尼特部也是蒙古諸部之首,前朝下來也是不少聯(lián)姻尚尊體的,這次您去圣上也是深思熟慮,望找個能配上您皇嗣位置,這您去了既是有個歸宿榮寵,也給圣上添上幾分助力。再者您有圣上撐腰,他們敢欺負(fù)了您去?” 魏霜序明白公公為他的苦心,溫柔的點(diǎn)頭笑笑, “謝公公寬恤,霜序明白?!?/br> 總管這才放心的哎了幾聲走了。四月初三,黃道吉日,宜嫁娶。帝后連同后宮佳麗,兄弟姐妹都于正金鑾殿前相送,魏霜序身著正紅雙魚戲珠紋的繁服,得封渝州侯后,朝父皇行過三叩九拜的俗禮后,站起身就見皇帝滿面不舍的說, “霜兒,過去后,自己要多保重,如他對你不好,自得捎信回來,父皇給你做主。” 魏霜序淡然的稱是,皇后望著他卿秀瑯石般的面容,不由自主憶起他的生母,心頭五味雜陳起來,雖自己將這孩子養(yǎng)大,有慈母心,但對于他的母親還是厭憎居多。不過大喜日子,她嫣然慈和的笑道, “過去與可汗好生相處,他還得仰仗圣上,定不會卻短你?!?/br> 魏霜序淺笑點(diǎn)頭,望著她的眼眸,似從中瞧見一絲不明所以的厭惡和夾雜在迷惘中的慈愛。他緩緩斂眸朝太后皇后拘了禮,得到太后憐愛賞給了塊玉佩,他謝過恩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馬轎,心間翩生出恍惚,仿佛前半輩子就是黃粱一夢,這會子才悠然轉(zhuǎn)醒。車帳跟隨后面一步步移動,他撩開簾子,看見熟悉的宮殿皇城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逐漸駛上望無邊際的原野,洛陽城從人形大小化成在曲手可撿的豆粒,魏霜序才真正意識到從小待到大的地方不再屬于他,此生如無意外必也難以歸家。他想起前塵舊事,有些釋然無奈的彎起嘴唇,眼角不知不覺泛紅,酸脹的發(fā)疼。 浩浩蕩蕩一列車仗走到蒙古草原已過兩月,走走停停的,魏霜序倒無覺折騰,適應(yīng)自如。他看眼外面蔚藍(lán)浮云的天際和覽目蔥郁的大草原,有些好奇亦有些喜悅,這地方真漂亮!魏霜序見有婦孺好奇的盯著他瞧,還笑瞇瞇的對她們微笑示意。而后被cao心的嵐沁方霞簾子, “殿下,你別看草原大,事傳的快的嘞!到時候那可汗怪罪可如何是好?” “婦孺應(yīng)沒事的,不過也是,不見到人永遠(yuǎn)不知他是怎樣的?!?/br> 魏霜序感慨的嘆口氣,嵐沁心疼的攥緊手, “殿下寬心,我們定不會讓您受委屈?!?/br> “無礙,無礙,我沒事?!?/br> 魏霜序安慰的露出笑顏,心里其實(shí)很忐忑擔(dān)憂,但身為燕朝皇子,總不能小家子氣,肚小難容。他之前聽聞高門大戶都忌諱善妒不容,想來這蒙古也差不到哪去。他得拿出大家之范才配得上人的正配,稱得起皇家的渝州侯。 一個時辰后,車馬到達(dá)蘇尼特部,滿都拉圖和一眾蒙古貴胄來到大帳前迎接,不少人對這神秘的皇子都心存好奇,聽聞他因怕生孤僻,鮮少出席大宴,之前去燕國朝賀也未曾得幸見其玉面,也不知傳聞中姿容既好,夭夭桃花的小皇子是否人如其言。當(dāng)魏霜序真的從轎里下來,幾個貴族還是被震的心頭一顫,眼前人桃眼微垂,膚白如玉,手指骨骼細(xì)纖,紅衣艷絕,真配得上這民間傳聞。 滿都拉圖望著他,心雖然一動,卻想起什么般,眼神霎時平和,他淡笑同部下道, “阿拉善,開宴?!?/br> 阿拉善得令離開,滿都拉圖才得空去瞧魏霜序, “你便是燕朝賜我的正妃?” “是,臣魏霜序?!?/br> 魏霜序看他面容平靜,似是無驚無喜,心下一顫,隨即沉入谷底。想來他是不愿娶我吧?是為了他的側(cè)妃?怕我欺辱了她去,還是什么呢?滿都拉圖并不知曉他心中所想,只是打橫抱起他,低頭看眼懷里眼眸漣漪乍起的人,心里有些復(fù)雜的嘆息道, “把王妃的東西全搬到本汗側(cè)邊的穹廬里,留下陪侍和護(hù)衛(wèi),其余的用過膳便歸朝復(fù)命罷。” 言后不等他們行禮稱是,滿都拉圖就在一片起哄歡呼聲中抱著魏霜序在汗穹帳周圍走了三圈,而后在家眷貴戚的見證下,兩人祭灶拜佛,在帳內(nèi)進(jìn)行拜火,接受喇嘛姑洗禮,因魏霜序無親人幫其梳洗,便由懂燕話的長壽姑姑代為梳洗換衣,魏霜序感受著外面鼎天的熱鬧,卻是滿心失落,姑姑見狀心善安慰, “王妃莫怕,咱可汗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您只要一心待他定能令他滿意的?!?/br> “謝謝姑姑。” 魏霜序看著鏡中一襲蒙古服飾的自己,有些陌生恍惚,姑姑以為他不適應(yīng),笑瞇瞇道, “這只儀式穿一時,過后王妃喜歡可穿回燕服,不必?fù)?dān)憂?!?/br> 他凝視姑姑慈眉善目的模樣,涌起一陣暖流,感動地抿抿唇,欲言又止只得點(diǎn)頭,學(xué)他們合掌以表感激,姑姑則微笑回禮。魏霜序被引出來后,便瞧見族人正載歌載舞,篝火通明。滿都拉圖含笑走過來遞給他一尾馬奶酒道, “我父母已然過世,沒甚親人,倒是有幾個姑姑舅舅,便去同他們敬酒吧。記得微彎身子敬酒,不用飲盡,他們不會為難你?!?/br> 魏霜序點(diǎn)頭接過,跟他去了篝火邊上尋得三四位長輩,滿都拉圖率先舉酒微彎身子,他緊隨其后,就聽見清脆的碰撞聲,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愿長生天保佑你們平安喜樂!” 魏霜序聽罷感動不止,強(qiáng)作鎮(zhèn)定直起身子,就瞧見對面的男人一飲而盡,他憶起在皇城時見過這般豪爽的使臣,原就是蒙古人。他仰頭大口飲下,眼瞳震驚放大,滿口奶香,卻也掩飾不住酒的醇澈。這便是太傅提過的馬奶酒么? 對面幾人見后哈哈大笑起來,那個剛喝過酒的舅舅和藹親和的解釋, “這便是草原盛產(chǎn)的酒,王妃往后會常常接觸的!” 魏霜序咽下去,輕笑含首,一個個敬完,剛戴上舅母給的哈達(dá),便被眼染酒醺的男人拉到人群中,人們霎時歡呼雀躍,將滿是茫然無措的他圍在中央,唱著歌載歌載舞,而滿都拉圖則同一個個祝福的貴族鄰里舉酒同賀,空氣不斷升溫,星夜的寒冷并未阻隔人們的歡聲笑語,直至天更將明,滿都拉圖才得空送昏昏欲睡的回帳睡覺,嵐沁和惜竹在里面等的心急如焚,轉(zhuǎn)身就瞧見姑爺進(jìn)門,趕忙福福身,剛要接過人,便見滿都拉圖小心把人放在暖榻上,揮手囑咐, “你們且去休息,這本汗守著?!?/br> 嵐沁意味深長同惜竹笑笑,拉過她的手奔出帳子,不打攪兩人洞房花燭。滿都拉圖看眼婢女雀躍的背影,有些內(nèi)疚的嘆口氣,轉(zhuǎn)過身輕柔脫去他的外衣蓋好被子,就坐在旁邊凝視人的睡顏, “可惜我能給予你的,只有這么多?!?/br> 不消片刻阿拉善輕敲帳門,滿都拉圖站起身出去,聽聞小侄女哭鬧不止,只得匆匆回頭看眼魏霜序,飛奔離開,整夜未歸。次日魏霜序清醒過來,望著眼前亮堂的穹頂,迷糊間清醒,這是蘇尼特草原,他已成為蒙古的大妃。魏霜序不由低眸看眼中衣,滿含期許的眼眸瞬間黯淡,他心懷僥幸的摸把側(cè)邊的被褥,入手冰涼。雖是意料之中,但仍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果真……自己是不受他喜歡的,或許待那個側(cè)妃長大我便要離開了。這時嵐沁笑瞇瞇的端著衣物走進(jìn)來,他趕緊收起心酸,鎮(zhèn)定自若道, “你來了?” 嵐沁把盤子放在榻前的案上,看眼整齊的被子,有些疑惑的看向正洗臉的魏霜序,剛欲詢問就聽見門外阿拉善恭敬的聲音, “可汗今兒公務(wù)在身,可能無法陪您用膳,特派屬下陪您走走?!?/br> 惜竹心有不忿,起身剛要開口就聽見魏霜序清淡道, “謝可汗體恤,你先去忙,用完膳我派人找你。” 嵐沁見人走遠(yuǎn),也是滿腹怨氣, “原來姑爺半夜就走了,哪有這樣的呀?他也太過分了!” “無礙,或許他被事務(wù)絆住腳了吧?!?/br> 魏霜序強(qiáng)顏寬慰到,但兩人仍舊義憤難填,他只好溫軟的粲笑搖頭,手不由撫摸上腰間的玉扳指,心緒飄離,也不知那小王爺怎樣了,是否也覓得如意佳人,還記不記得起幼時的約定。想到這他又自嘲的勾起嘴角,也許這信物他早已丟棄或贈予旁人,只自己一人心念與他吧。魏霜序胃口不佳,只簡單吃碗粥便罷了。 阿拉善不愿主子被誤解,在晌午回帳時同魏霜序解釋是侄女年紀(jì)小,身邊離不得親近的人,主子才沒法留夜的。嵐沁不信的瞪了他一眼,挺直腰桿一聲不吭,魏霜序回頭無奈望眼嵐沁,言語雖毫無偏袒,但藏滿護(hù)短, “沒得事,孩子小我理解,我未曾有責(zé)怪之意,讓可汗大可放心。嵐沁這丫頭被我慣的有些沒規(guī)矩,你如若心中不滿,大可同我講?!?/br> “沒事,屬下理解,自不會介意。” 阿拉善頂著身側(cè)暗戳戳的眼刀,心下哭笑不得的回稟,魏霜序這才松了口氣, “這就好?!?/br> 從此以后魏霜序便持著大妃的身份開始照料滿都拉圖無暇顧及的院閨事宜,除卻軍務(wù)繁雜,后帳沒再讓他cao一點(diǎn)心,但他也極少再見妻子,正妃之設(shè)形同虛有,只有每日準(zhǔn)點(diǎn)送來的吃食才能勉強(qiáng)讓他記起還有這么個人。 滿都拉圖偶然思及正室都會感慨魏霜序虛懷若谷,璞玉渾金。雖為男兒,他卻將小陶麗看護(hù)極好,時不時給她做些燕朝的小玩意,哄得她眉開眼笑。 一日,滿都拉圖剛回完各部奏折,心里擔(dān)心侄女看不見他要鬧,便徑直去到側(cè)帳,還未入門,就聽見里面咯咯的笑聲,他腳步一頓,透過琉璃窗往里瞧,就看見魏霜序身著一襲藏紅花的寬衫正同小女孩玩挑繃子,一根紅線經(jīng)過他的手便翻出式樣繁復(fù)的花兒,瞧得陶麗驚喜萬分。 滿都拉圖又想起這幾日午時魏霜序派人送來的蒸梨糕點(diǎn)。心頭一顫,有些懊悔和親之事,手不由自主盤起藏在絨衣里的玉,真的還是忘不了啊!他長長嘆口氣,周身裹滿疏離冷淡地離開,不曾回頭。 魏霜序望著面前玩的入迷的女孩,心陡然生出一絲悲涼,陶麗不過八歲,尚未及笄,為何這般焦急的做了人的側(cè)妃?父母竟也舍得。他不敢去問,也不愿去想,只是對草原的一些部落平生種脊背發(fā)涼的認(rèn)知。 這時一只溫?zé)岬氖指采蟻恚剡^神就見陶麗擔(dān)憂的望著他, “大妃安達(dá),你怎么了?” 魏霜序溫柔地笑笑,用纖細(xì)溫涼的手撫摸下她烏黑的辮子,溫言道, “沒事,安達(dá)繼續(xù)陪陶麗玩,想不想折紙花?” 哈斯陶麗立即被紙花掠去注意力,魏霜序暗自松了口氣,卻沒瞧見那一瞬女孩眼里的同情。酉初,魏霜序回到自己屋里,卻感到一陣寒意,他疑惑望眼空蕩蕩的帳子,心下明了,轉(zhuǎn)頭吩咐惜竹去炭火,隨后讓?shí)骨咔那娜フ液髱さ氖绦l(wèi)交代些事,自己則披上狐絨披風(fēng)立在門外,凝視主帳被風(fēng)吹的嘩啦的金絲繩和叮當(dāng)叮當(dāng)作響的護(hù)花鈴出神。 這世上,從不缺捧高踩低的奴才,卻難得擁有患難與共的益友,所幸這些他都曾經(jīng)歷。魏霜序看見路過的仆從憐憫的掃了他一眼,而后又不無慶幸的離開。心下格外冷靜,不會有奴才愿侍奉立不起的主子,藤姑姑說過,要想立起來,只要有兩個忠心的就足夠。 魏霜序踏下石階,徑直走向膳房,幾個做飯的婆子嚇的趕緊跪下行禮,他連忙擺手扶起,和善笑道, “無礙,今兒就想讓幾位嬸嬸教我做果子,給可汗作點(diǎn)心送去?!?/br> “哎呀,哪能讓您屈尊親自動手,和我們說一聲就好了?!?/br> 能說燕語的婆子是這兒的頭,同她們解釋下,幾個人都附和的擦擦臟手,擺頭阻止,魏霜序則堅(jiān)持道, “做人妻子,總得讓夫君感受到心意,就拜托幾位了。” 見大妃心意已決,那位頭兒便派了里面尤擅面點(diǎn)的吉布教魏霜序,他戴上廚衣,吉布一步步教他怎么做,說來或許他也是有天賦,第三次便能做的很好,吉布都不由笑吟吟豎起大拇指,魏霜序笑眼盈滿皓月星河,仿若溪水溫潤流淌過每處干涸,滋養(yǎng)著春花秋葉。他雖有幾分汗流狼狽,但也難掩古早稀世的瑩透白玉尊之身,親和又帶有不似凡間的空谷幽蘭。 吉布瞧著他的眼睛一愣,隨后掩飾般躲開目光,暗自心疼王妃真是嫁錯了人,可汗真是糟蹋良玉。突然壓抑的嘶聲扯回她的思緒,只見魏霜序猛的抽回被油濺到的手,要含嘴里,吉布趕快拉過他的手舀冷水沖,另一個嬸嬸趁時接過鍋?zhàn)詈鬂L了幾下,出鍋放到食盒。那位會燕語的嬤嬤趕緊上去看魏霜序的手,萬幸只是紅了一片,她松口氣,怒氣沖沖就要罵吉布,魏霜序趕忙阻止, “別怪她,是我不小心?!?/br> 嬤嬤只得瞪她一眼,無奈作罷。魏霜序拿著食盒微頷首示以謝意,而后又如往常一樣去到主帳,秋末冬初,寒風(fēng)凜冽,但他絲毫不覺冷般站在門外,溫聲開口, “想著可汗這會兒可能餓了,我來送些點(diǎn)心?!?/br> “大妃請回,可汗這會公務(wù)正忙,不便稟見?!?/br> 魏霜序聞言心猛然一跳,如火熾熱的期許霎時被澆滅半數(shù),但他還是理解的笑笑, “不妨事,我就在這侯著,待可汗忙完我便進(jìn)去?!?/br> 那侍衛(wèi)似是沒料到他這般堅(jiān)決,欲言又止,只得悻悻作罷。魏霜序靈魂里鐫刻的傲骨,造就他說一不二,一言九鼎的秉性,雖這種骨氣可能會遭受各方打碾苦楚,但也從未消磨半分。這是皇家給的,也是他保護(hù)自己的手段,內(nèi)里雖情根初種,心灰意冷,但外表卻是波瀾不驚,寵辱不懼。魏霜序抱著食盒,渾身被冷風(fēng)打的冰顫,但眉眼間平淡如水,仿佛耳畔的閑言碎語已隨風(fēng)消逝,刁奴欺主,這詞似乎離他的身份很遠(yuǎn),但其實(shí)比這更甚的欺辱他遭受過,現(xiàn)下的不堪正室,棄子難立,定會被可汗拋棄都算不得什么。 但他內(nèi)心深處還是陣陣泛痛,剛熾烈跳躍起的心像被一箭射穿,精心雕造的鎏金瓷碗被人轉(zhuǎn)身摔碎,結(jié)局都是鮮血淋漓,狼狽不堪。足足一個時辰,滿都拉圖才從帳中出來,眼見魏霜序,他眼眸微震,心不受控制的下沉,他極力鎮(zhèn)定,握緊手中的玉,側(cè)頭看眼門前的侍衛(wèi),眼底蘊(yùn)藏的質(zhì)疑怒火讓那人臉色一變。魏霜序?qū)⑹掷锏氖澈羞f給他,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潤,只是觸到滿都拉圖手間的玉時眼瞳驟縮,隨即深呼吸口氣,垂下眼簾將滿心翻涌的情緒藏在眼底,一言不發(fā)的離開,被風(fēng)撩起的披風(fēng)不知不覺竟烙進(jìn)可汗的心里,他身子太單薄,一陣風(fēng)就能卷走,站這么久也不知會不會著了風(fēng)寒。 滿都拉圖忽然回過神,責(zé)備自己忘記這只是和親,不能愛上他,不然心上人來了可如何自處?但想著侍衛(wèi)瞞報(bào)的行為,滿都拉圖依舊剛正不阿的罰了他二十板子,以儆效尤。果不其然回到屋,魏霜序便開始咳嗽,惜竹心疼的端來姜湯給他發(fā)汗,嵐沁趕快燒熱爐子,給他裹緊被子,怒氣沖沖抱怨, “下面做事怎能這般疲懶,正頭王妃連厚錦都不送一套?!太過分了!” “不就看殿下人善好欺負(fù)嘛!外頭那些個骯臟話傳的是愈發(fā)難聽!我們主子堂堂皇子出身,怎容得他們欺辱!” 眼見二人聲一越來越大,魏霜序趕忙開口阻止, “隔墻有耳!有些話擱我這說無事,傳到可汗耳里就另一回事了?!?/br> 魏霜序想起方才滿都拉圖手中的玉,驟然窩心起來,他難得好心境的囑咐, “先別管這些事,是否她們連我的衣物都棄之不理了?” 說到這嵐沁就來氣,剛想說什么就瞧見魏霜序精亮的眼眸,忽的福至心靈,她明白他言下之意,大步出帳,魏霜序接著把枕下的玉扳指遞給惜竹,邊咳嗽邊囑咐, “我想念家鄉(xiāng)的小食了,聽聞這蘇尼特有家糕點(diǎn)鋪?zhàn)樱写禾?,是嫁來的燕女開的,你去幫我換點(diǎn)吃的。” 惜竹接過一頓,隨即點(diǎn)頭離開,魏霜序蓋緊被子,渾身上下都暖烘烘的,破碎滿地的心也不知在何時拼黏一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復(fù)合,又疼又酸。 阿拉善眼見惜竹拿著塊玉要出欄院,疑惑上前詢問, “這是要去哪?” “殿下來這一年有余,思念家鄉(xiāng),想吃春堂的小食,特地讓我去給換來?!?/br> 阿拉善敏銳至極,聽到換字就覺不對勁,難不成有人克扣大妃的月俸?這可是大事!他思慮至此,趕緊拉著惜竹進(jìn)主帳,滿都拉圖正批閱奏折,就見阿拉善飛奔進(jìn)屋,他皺緊眉頭責(zé)備, “阿拉善,你怎的這般冒進(jìn)?急急燥燥成何樣子!” “大汗,屬下疑心有人克扣王妃食俸?!?/br> 滿都拉圖聞言擱筆,正色看眼他旁邊低眉順眼的惜竹,驀地身形一震,幾步跌撞下了毯子,推開阿拉善眼疾手快遞來的手臂,眼睛死死盯著惜竹手上的玉扳指,聲線難得帶出幾分期許的慌亂, “這是哪里來的?” “回可汗話,這是我們殿下從小佩在身上的玉?!?/br> 阿拉善眼見他激動的模樣,疑惑的適時補(bǔ)了一句, “可汗,惜竹正要拿這個去換小食?!?/br> 滿都拉圖心驟然劇痛無比,他望眼坦然的惜竹,手微抖的拿過玉扳指,仔細(xì)端詳,溫度剎那間緊繃下降。他嗓子漲得難受,一句話哽了半響,才艱難的吐出口來, “就是這個……他……” “可汗?” 阿拉善試探的喚了聲滿面痛苦的主子,震驚的發(fā)現(xiàn)滿都拉圖眼眶扎紅,淚珠大滴大滴落在玉上, “我真是傻子!我竟逼得他這般——惜竹!” 惜竹抬眼,是出乎阿拉善意料之外的平和,他這時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事情比他想的更要嚴(yán)重。滿都拉圖咬緊牙關(guān),親自扶起惜竹, “換?你確定你主子是這樣說的?” “回可汗話,是,殿下是這般同奴婢說的。” 話音剛落,滿都拉圖便按耐不住經(jīng)年的期盼與愧疚,飛奔出帳,卷起的狂風(fēng)將簾子打的噼啪作響,阿拉善剛反應(yīng)過來要跟出去,就被惜竹拉住衣袖,他疑惑回頭,就聽惜竹淡然開口,幾個字震的他腳步瞬間凝固, “玉扳指是鴛鴦對。” 這邊可汗停在帳前看眼側(cè)邊正洗衣物的嵐沁,走馬燈樣想起不久前魏霜序難掩失落的眼眸和阿拉善的話語。深呼吸口氣下令, “你跟本汗進(jìn)帳。” “……可——” “自會有該做的人來,你隨本汗進(jìn)去,不必?fù)?dān)心?!?/br> 滿都拉圖臉色不善的看眼桿子上晾著的幾件衣裳,不禁上前用手摸摸,而后強(qiáng)忍殺人的心進(jìn)到里面,嵐沁看眼洗衣板,兀自冷笑下緊隨其后。滿都拉圖見到魏霜序時,他正咳嗽不止,臉病態(tài)的染著駝紅,整個人脆弱如一吹即散的霧氣,隨時能吹走的花枝丫。弓著背,漂亮的蝴蝶骨隔中衣若隱若現(xiàn)。 “……霜兒?!?/br> 魏霜序身子一顫,手指驀然攥緊,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滴滴答答烙在地上,暈開朵朵花瓣,隨即消散殆盡。滿都拉圖心疼至極的隔著被子擁住他,手小心無措的擦魏霜序隱忍已久的淚花,忙不迭的道歉, “霜兒乖,我錯了,我是傻子,我讓你受委屈了——” “你……嗚她們欺負(fù)我——” 魏霜序不知該從何處責(zé)怪他,只得大聲哭訴委屈,滿都拉圖什么都顧不得了,趕緊啄吻他的眼皮道, “不怕,拉圖兒給你做主?!?/br> 可汗傳令飛快,不消一炷香阿拉善就壓來那幾個刁奴,幾個人眼見可汗抱在懷里的人震驚萬分,隨后嵐沁福福禮開口, “可汗,她們背后嚼主子舌根,說什么殿下隨時會被拋棄,要另覓良主,而且毫不避諱殿下的面,完全不是奴才該有的樣子?!?/br> 幾個人聞言臉色煞白,趕緊叩頭求饒,滿都拉圖冷如冰霜的沉聲詢問, “她們還說過什么?” 阿拉善氣得率先回稟, “回可汗話,后帳侍衛(wèi)還見著她們幾個冷嘲熱諷,當(dāng)時屬下過去正巧聽見這幾個好奴才說王妃有娘生沒娘養(yǎng)。想來背后說的更難聽。還有克扣月俸之事,屬下已查明是有人背著巴克叔私自扣下部分月例,人給押來了。” 魏霜序抱緊滿都拉圖的腰,有些難耐的在他胸脯蹭蹭臉,小聲嘀咕, “拉圖兒,冷?!?/br> 滿都拉圖手小心捂上他的臉,觸手一片溫涼,這還是爐子烘過的,他氣的郁苗四竄,另只手捏捏魏霜序蓋的被褥,心如刀絞,初冬最是寒涼,極易染上風(fēng)寒,他的被子竟還是大婚那日的秋被,怎能不冷呢?他敞開厚實(shí)的熊皮外衣把人整個裹進(jìn)懷里捂著,魏霜序暖和的發(fā)出細(xì)小的顫聲,聽的可汗心都碎了, “人不用帶來見本汗,直接找牙婆發(fā)賣了去,告誡部中下人,欺主犯上就是這個下場?!?/br> 話畢,他眼神陰翳的掃眼地上磕頭不止的幾個人,狠聲下令, “大妃病著,不宜見血,著人拖去大妃見不到的地,重責(zé)三十,所有人都去觀刑,好好瞧瞧欺君叛主的下場?!?/br> 說完他細(xì)心抱好昏昏欲睡的魏霜序,站起身,居高臨下望眼痛哭流涕的人,冷漠的移開目光, “活下來的貶去洗馬廄,永不得出。拖走,堵上嘴,別讓人鬼哭狼嚎的,擾大妃清凈?!?/br> 阿拉善冷冷揮手,就有幾個侍衛(wèi)將人連拖帶拽的把人拉出門,很快求饒聲便聽不見了,連板子聲都聽的不太真切,若有若無。滿都拉圖用手撫摸下魏霜序的額頭,松口氣道, “讓恩和叔去主帳,本汗馬上過去。惜竹一同去侍奉,阿拉善留下挑選護(hù)佑王妃的死士,燕朝陪嫁來的一同訓(xùn)練。嵐沁則去幫娜日邁姑姑選侍奉王妃的奴侍,現(xiàn)在便去!” 嵐沁和惜竹一同頷首,就見滿都拉圖穩(wěn)步走出帳子,小心翼翼側(cè)過身子給小孩擋風(fēng),兩人釋然一笑,開始各司其職。滿都拉圖怕小孩再著涼,健步如飛的進(jìn)了主帳,見恩和叔等候多時,忙把人的手遞給他,轉(zhuǎn)頭囑咐燒地龍,自己則堪堪坐好給人調(diào)整最舒服的姿勢,才算安穩(wěn)。恩和望著可汗忐忑不安的模樣,慈祥的笑道, “王妃到底年紀(jì)輕,身子骨強(qiáng)健,不過有些郁結(jié)于心,再加上見了涼,現(xiàn)下倒是無礙,只是有些風(fēng)寒,臣下這就開些麻黃葛根煮湯,一日三次,不出五日就可見好?!?/br> 滿都拉圖這才放心,小心翼翼將魏霜序放進(jìn)暖熱的蠶衾里裹好,從衣襟中取出玉扳指,將兩只對著曦光一對,嘴角極為溫柔的上勾, “霜兒,你瞧,雙魚戲珠,正配你我二人?!?/br> 魏霜序心滿意足的微笑,心底卻還是對陶麗有幾分擔(dān)憂,現(xiàn)下他們兩情相悅,但陶麗該如何自處?頂著側(cè)妃封號總歸不是長久之計(jì),往后她嫁娶都不是易事。 “我知曉你擔(dān)憂陶麗,過幾日我便封她郡主,當(dāng)初表兄戰(zhàn)死沙場,嫂子郁郁而終,獨(dú)留這孩子,我為了護(hù)佑她,也為了等你,不讓那些個老人借機(jī)塞人,便封了側(cè)妃?!?/br> “那……你封郡主不會引起非議嗎?” 滿都拉圖調(diào)笑的刮刮他的鼻尖,手輕輕挽起愛人耳畔滑落的長發(fā),低聲附耳, “不會,他們都知曉我在等你,也知曉側(cè)妃不過是避事的幌子,不會有異聲的?!?/br> 言罷滿都拉圖狀似無意地舔咬下他的耳垂,魏霜序敏感的渾身顫栗,薄透小巧的耳朵通紅發(fā)燙,在宮里他只聽姑姑說過床笫之事,從未見過,如今親身經(jīng)歷,竟有些手足無措,內(nèi)里小鹿亂撞,火花四射,電的手腳發(fā)麻,但似乎并不可怖,反而激起他星星悸動。 滿都拉圖凝視他茫然地瞪大眼睛,眼底泛紅,只覺可愛的哈哈大笑。屋里彌漫著羞澀纏綿的氣息,似乎下一刻便能激起繾綣的濃情。但滿都拉圖很是耐心,他不愿讓人懼怕,所以對此事并不焦急。 寂靜中,他突然想起從前難得幾次去魏霜序的帳子,只覺淡雅節(jié)檢,甚至比皇家寺廟的禪房還要簡潔。而對待下人,他似乎又過于大度能忍,有種有意縱之的錯覺。他看著肩上乖順喝藥的人,眉眼漸漸鎖緊,聲色也底沉下去, “霜兒,那幾個刁奴是你有意放縱嗎?” 魏霜序聞言手指一動,平靜止水的湖面陡然被扔進(jìn)塊石子,掀起些許波瀾。他側(cè)頭,眼神堅(jiān)毅,聲如磐石, “是,但我不后悔。幼時身邊婢女欺辱我,給我吃剩飯,我便乖乖坐在角落吃,給我薄衣服我也乖乖穿。如若不是父皇來瞧我,我想我已經(jīng)悄無聲息死在深宮。” 滿都拉圖越聽越心疼,緊緊捁住清瘦的人,便又聽他淡然的笑道, “后來被送來和親,我想著做人正妃,總不能城府太深,為人處世要把持有度,寬恤下人,不能善妒難容。但事與愿違,我不愿留下苛責(zé)的名聲,便只能忍讓。” 滿都拉圖聽著只覺自己真是眼瞎耳盲,傻得無藥可救。明明眼前人就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卻還讓人備受冷落受盡委屈。他憐惜的親吻人柔軟的發(fā)絲,抬眸就對上魏霜序不無狡黠的眸子, “還好我一直候著你,不然以你這遲鈍的木魚腦袋,也不知多久才能發(fā)現(xiàn)?!?/br> 滿都拉圖想起他這小計(jì)策又氣又心疼, “如若我沒攔下那豈不更麻煩?該罰!” 魏霜序笑瞇瞇的撫摸他的臉頰,篤定道, “你定會攔下,你不會不明緣由就放人出去。” 滿都拉圖哭笑不得之余還是對他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shù)心有余悸。他思慮片刻,正色道, “那也要罰?!?/br> 魏霜序瞧見愛人正肅的樣子,有些害怕的縮縮身子,他從小到大從未被罰過,也不知滋味如何,會不會很疼。他手不由扣住男人的腰,緊張的抿抿唇,卻并無反抗的心思。忍耐半響,他忐忑不安的開口, “拉圖兒……我怕?!?/br> 滿都拉圖安撫的摸摸他的背,極具安全感的把人抱趴在胸前捂好,揮手讓侍從都出去,無召不得擅入。屋里被炭火烤的熱乎乎,榻前的鳳嘴香爐也正云里霧里吐著的熱氣。魏霜序只覺身子一輕,被衾被男人拿下來疊在他身下,而后自己不知不覺便橫了過去,滿都拉圖瞧著他無所適從的收縮肩背,探手捏捏他脖子,柔聲細(xì)語道, “霜兒莫怕,拉圖兒不會傷害到你。放松,乖。” 魏霜序盡力放松身子,手緊緊抱住被子,心底迸發(fā)出股子信任,同那些恐懼交雜,讓他竟也覺得愈發(fā)有骨氣。但緊閉的雙眸,睫翼顫悠悠的抖動仍舊彰顯出主人心緒不寧。滿都拉圖輕撩起他的衣衫,手溫和的撫摸稍微有些rou的雙丘,心疼的嘆口氣, “霜兒太瘦了,往后定要將你養(yǎng)的白白胖胖才好?!?/br> 魏霜序羞澀的蹭蹭臉,側(cè)頭悶聲嘟囔, “胖了不好看……” 滿都拉圖親親他的嘴,眼里是數(shù)不盡的愛意, “霜兒怎樣都好看,賞心悅目的緊?!?/br> 魏霜序臉紅似柿子的回過頭,就感覺身后一涼,他受到驚嚇的嗚咽聲,伸手要擋,就被男人溫?zé)岬拇笫譅吭谡菩?,丈夫如沐春風(fēng)的聲音恰到好處的撫慰著他, “霜兒莫怕,夫君怕傷著你,得好生瞧著,不然罰重了寶貝細(xì)皮嫩rou的也惹得夫君心疼。” 滿都拉圖邊不輕不重揉捏兩瓣渾玉預(yù)熱,邊思忖些什么。他目光越過面前的桌案,定格在瓷瓶上方,帳柱上供著的雕竹黑玉尺上,這是那次隨父汗朝貢,皇帝賞的,正是合適。他滿意的點(diǎn)頭,沉肅又不失溫柔的開口, “霜兒,刻意放縱下奴,讓她們惡意中傷你,這是一錯;一再忍讓,這是二錯;不顧及自己身體,這是三錯。最后一個最為讓我惱火,也是我的大忌,明白嗎?” “明白,我錯了。” 魏霜序手討好的捏捏男人的手,說話軟綿綿地,糖人般甜進(jìn)滿都拉圖的心坎。但錯還是要罰,他強(qiáng)壓上翹的嘴角,咳嗽幾聲道, “罰四十,規(guī)矩就一條,不可自傷。” 魏霜序難耐害怕的蹭蹭臉,手緊緊抓住愛人的手,暗自給自己鼓勁,夫君罰要受著,自己有錯,不能逃避。 第一下六分力扇在臀峰,魏霜序只覺麻疼的緊,有些難受的眨眨眼,側(cè)過頭,白如凝脂的臀瓣上突兀的冒出淡紅掌印,惹人疼愛的緊。滿都拉圖大掌如鐵般烙下去,不出二十,就已裹紅小巧的rou丘,魏霜序疼的細(xì)聲痛叫,卻不曾討?zhàn)垼吹脜柡α司徒欣瓐D兒,貓似的撓著可汗的心。 滿都拉圖瞧著口脂暈染開的顏色,只覺好看極了。放輕勁拍完三下,溫度正好,手感滑膩的要命。他有些戀戀不舍的揉捻幾下,小人又疼又酥的哼唧。 “霜兒,去把那上面那柄黑玉尺取來?!?/br> 魏霜序被人扶立在毯子上,后襟貼著光裸紅腫的臀瓣還是疼得他一激靈,滿都拉圖攬住他的腰肢,指指擱在上面的戒尺,他瞳孔微縮,波光粼粼的水目盯了愛人一眼,羞臊和縷縷隱密的期許壓過方才的恐懼。滿都拉圖一瞬看清他眼中深意,倍感興味的輕拍下他的挺翹,以示催促,只見人微微瑟縮下,而后緩步走到帳前舉起玉手取下那柄戒尺,身后的傷被磨得刺痛,魏霜序微皺起秀眉,心底愈發(fā)的期許起來。 滿都拉圖接過戒尺,冷著臉的凝視他片刻,佯作不悅道, “把袍衫撩起來,趴下?!?/br> 魏霜序聞言渾身燥熱,臉霎時紅透半邊天,在男人威嚴(yán)的注視下,他小心翼翼的抓起衣袍卷在手上,露出瑟瑟發(fā)抖的圓胭脂,乖巧的趴在被褥上,討好似的翹高兩瓣,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陣陣興奮。滿都拉圖依舊一只手握住他攥緊的手心給予安撫,另只手手cao著尺子便是五分力摑下去,玉和手的柔軟畢竟不可同日而語,一道較真的板印艷紅的交疊在傷痕累累的臀峰,疼的魏霜序陡然握緊愛人的手指,低聲嗚咽,接著便是五下烙在臀尾,燒灼guntang,猶如被潑上熱油般痛得熾烈。 “嗚——” 魏霜序痛苦的揚(yáng)起漂亮的鵝頸,蝴蝶骨戰(zhàn)翼顫動,他死命攥緊滿都拉圖,如何都說不出一句求饒的話,男人無奈寵溺的低首吻吻他冒汗的鼻尖,又是兩下狠厲摔在臀尖,直蹂躪的一片丹紅,細(xì)瞧還能發(fā)現(xiàn)細(xì)rou下的血點(diǎn)。小王妃忍耐不住哀鳴,聲線抖如含淚,輕若游絲的吐出一個字, “疼……” 滿都拉圖再也狠不下心,心疼的將戒尺放在榻邊,用手掌溫存的撫過每一寸炙熱,俯身叼起愛人的唇瓣,憐香惜玉的含咬,令魏霜序平生生踏進(jìn)溫情鄉(xiāng),痛楚淹沒殆盡。而此時的巴掌不再嚴(yán)厲,只是帶著懲戒的疼惜,酥酥麻麻帶起三分刺痛,所有的抽噎都被滿都拉圖盡數(shù)吞下,懲罰在混沌中結(jié)束,魏霜序被吻的眼神迷離,直到被吻了眼睛,才反應(yīng)過來。他松開卷著衣袍子的手,被摸去滿手汗。他眼睫濕潤的側(cè)頭去瞧傷,就被整個人帶進(jìn)懷里,男人手溫柔的揉過傷痕, “霜兒身后紅的正是絕色,夫君可喜歡了?!?/br> 魏霜序羞臊的渾身冒煙,手責(zé)怪的拍了下他的肩,氣呼呼的瞪眼笑得歡實(shí)的男人,下一刻就被揉的嗚咽,舒服的連賭氣都拋諸腦后。滿都拉圖凝視被揉的睡眼朦朧的寶貝,只覺他撩不自知,純澈的很。 把人哄睡了,滿都拉圖認(rèn)命的去泡冷水浴,而后心細(xì)如發(fā)的給他抹了藥油,中途沒忍住又吻下可人的紅臀,只覺要命的嘆口氣,又多上了層凝脂露,生怕留下半點(diǎn)痕跡。當(dāng)日,沒挨過去的兩個侍女被扔進(jìn)老樹林,所有觀刑之人都暗自后怕。 從此,無人再敢怠惰,也沒人再敢腹誹大妃不受寵,瞧大妃被溫香軟玉,深情糖甜滋養(yǎng)的凝露細(xì)滑的身子,可汗恨不得坐車轎都抱在懷里不落地的勁,可不受寵的緊。哎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大妃顏色紅潤的正被抱懷里親呢!新來的兩個盯著二人手上的玉扳指,更覺牙酸,聽聞這是大妃可汗的定情之物,還是鴛鴦對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