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那人是真的跟他斷了關系,等他高考結束離開泉城以后,他們兩人,便再無相見之日
“刺啦 ” 鋼筆筆尖劃破密報A4紙張,軍霖死死的盯住申請書第二行的“田夏同學”四個字。 田夏……是當初給添夏報戶口用的名字,只是,因著他嫌俗氣,又不太高興他用旁人的姓氏,便給他取了“添夏”為名,他無論在哪里,都是用的“添夏”而非“田夏”。 現(xiàn)下,他連名字……都改回來了嗎? 軍霖冷冷的重復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田夏?” “???”添夏低下頭,正對上軍霖那雙黑眸,嚇得后退一步,“我……” 咬了咬唇,才吶吶開口,“田院長是世界上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我們孤兒院出來的一眾兄弟姐妹,除了年紀大點兒記得父母名姓的,不都是跟隨田院長姓田嘛……更何況,我戶口本上本來就是這個名字……” 世界上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 軍霖惻然,也對,在他看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霜霜。 “隨你?!?/br> 說著,把鋼筆帽蓋上,冷淡道,“怎么想起來住校?” ……我能說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再接收你的施舍了么? 添夏心中回答,面上卻依舊客套的笑,“這不是快考試了,我得多復習復習功課?!?/br> 軍霖眼睛一瞇,大拇指細細摩挲著鋼筆筆桿,看他編著一個又一個的借口。 “他們說高三的時候可能會有晚自習,遲早都是要住校的,我還不如提前適應適應。” “宿舍有一些成績很好的同學,我們在一起也能互相幫助……” “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吧?”半晌,在添夏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其他理由的時候,軍霖淡淡開口,倒把他給說懵了。 “啊?” “你不想看到我?!?/br> 一語成讖。 添夏被說中心事,臉色微變,訕訕的笑,“沒,哪能呢?!?/br> 軍霖卻不理會他,面上分毫未動,“你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前不久還做了手術,一個人在學校住總歸不太好?!?/br> 添夏張張嘴,想說出反駁的話,卻發(fā)現(xiàn)軍霖抿著唇,無悲無喜,臉上淡漠的緊,知道他已經(jīng)動了怒,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畏懼的。 畢竟以前每一次不顧自己身體做點兒什么事兒,軍霖總是動怒。 于是,他便只是垂下眼瞼,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并沒有開口。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離開便好?!?/br> 添夏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要離開? 去哪里? 泉城是他們軍家的地盤兒,他總不會為了不讓他看到他,就離開這兒吧? 還是只是單純的離開別墅,回本家? 突然間想起,幾年前軍霖帶著他搬到別墅的時候說的話,“夏夏,從今天起,這別墅,就是我們的家。” 原來,這話也是假的…… 仿佛瞧出了添夏的疑問,軍霖唇角一勾,卻并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道,“明兒一早我就會離開的,你放心……無事的話,我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br> 你……也犯不著為了躲我,跑去外面受苦。 說著,扯過那張申請書,堪堪瀏覽一遍,兩邊兒對折后,幾下撕成碎片,“早點回去休息吧,順便把這破東西扔了。” 慢條斯理的動作,毫不掩飾的無情。 添夏:“……” 軍霖這話里意思,是要跟他斷干凈是嗎? 那樣也好。 恩,真的挺好的。 “好。” 添夏一一撿起散落在桌子上被撕成一片片的申請書,退后兩步,朝已經(jīng)低頭繼續(xù)看密報的軍霖鞠了個躬。 軍哥哥,再見。 軍霖一直沒有抬頭,一副很忙碌的樣子,直到添夏退出房門,傳來關門聲后,才緩緩停下動作。 怔怔的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些年他祖母年紀大了,本身精力有限,再加上常年在泉城,江北眾人,難免蠢蠢欲動。 他之前對承繼江北雖勢在必得,但總以為那第一統(tǒng)帥,不過是個虛名,故此也沒有多做了解,只是派了些心腹之人進入軍部而已。 可他自應了祖母,在接觸到一些江北軍部核心內容后,才知道這第一統(tǒng)帥,是當年建國初期,大總統(tǒng)姜瑋與太姥姥歐雅跟當年的督帥蘇鄞,雙方博弈后,特敕的一個帥位。 不僅僅是受盡江北幾千萬軍民尊崇的無冕之王。 還擁有江北之地所有軍民的生殺大權。 但是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女子地位是遠不及男子的,歐雅是因著對東瀛國作戰(zhàn)時便已經(jīng)是大帥,再加上對國家有功,才能得到姜瑋的明令認可。 但是,她唯一的孩子,卻又是女子。 于是歐雅早年便立了繼承法,言明要想繼任第一統(tǒng)帥,不拘男女,可出歐姓,但必須脈脈傳承。 也就是說,她的女兒歐明歆可繼承第一統(tǒng)帥,日后歐明歆的孩子也是繼承人,但,繼承人需得有后代子嗣方可。 原本這個條件并不苛刻,可他軍霖愛的那個人,卻是同性。 孩子……軍霖暗忖,若是他有了孩子,那跟夏夏的緣分,才是真的到了頭。 他原先想的是先把夏夏哄好,無后顧之憂后再去江北,左右他是繼歐明歆后唯一的繼承人,憑他的能力與身后眾人的支持,掌了實權后,也沒什么人敢逼他做什么。 等以后時間充裕了,再想法解決子嗣的問題。 可現(xiàn)在看來,這孩子鐵了心的不想跟他再有關系,手術才做完半個月就想著去住校,明擺的不想看到自己,與其讓他不顧身體情況瞎折騰,他倒不如給他騰騰地方,讓彼此都冷靜一下。 所以,當添夏磕磕巴巴支支吾吾說著住校的原因的時候,他便想到現(xiàn)在就離開。 添夏不想看到自己,這次住校被他攔了,他很有可能會去外面租房子之類,那他能攔住一次,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總有攔不住的時候。 他……還是先解決江北明面兒上所有的阻力,等安全無虞的掌了權后,再來解添夏的心結吧。 這個傻孩子,明顯是鉆進死胡同里去了,還不讓人把他拉回來……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思緒回籠,軍霖按下書房內的電話,沉聲下著命令,“明日一早,除林林外,所有人一并趕赴江北?!?/br> 添夏過了足有一個多月,在過年的時候才從軍霜口中知曉,軍霖所說的“離開”,是離開泉城,因為……他去了江北,要接任第一統(tǒng)帥的位子。 到了第二年的元宵佳節(jié),他呆呆的看著林林臨走之時留下的房產(chǎn)轉讓合同跟房本兒,方才明白軍霖把別墅轉送給了他。 這讓他更加斷定,別墅就是軍霖對他捐肝的補償與謝禮,那人是真的跟他斷了關系。 興許,等他高考結束離開泉城以后,他們兩人,便再無相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