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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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女神 “小同學”面皮薄,沒回答。 老師們替他揭過了抱錯人的烏龍,趕了他的班長與男同學們回教室,才問他下午有什么課,他思索片刻,回答時抬起頭,對上了男人深深的目光,他又默默撇開頭,悶悶地回答說語文和美術(shù)。 這天是周五,下午只有兩節(jié)課,放學后就是兩周一次的雙休日。只不過不同于往日的人走樓空,這天晚上學校安排了高三們的畢業(yè)晚會,到時候高三學子們涌回母校,低年級們又有演出人員留在校園,可以稱得上熱鬧了。晚會限制了低年級的進場,高一高二每班能拿到兩張票,有節(jié)目的班級還可以多拿到一張,表演者本人并不算進持票進場名額。 他作為要上臺的“小演奏家”,被提前征召,成了帶烏龍事件第二個當事人逛校園的隊伍的一員。 隊伍里唯一的女性是個音樂老師,姓吳,和尹少艾認識,她方才被大男人們擋住了身形,沒露出正臉。吳老師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尹少艾的,聲音也同動作一樣放輕:“那幫小子是不是要抓你玩那個啊,誒,叫什么來著……” 尹少艾欲羞憤死,但補上了這老師不熟悉的名字:“……阿魯巴?!?/br> “哈哈!對,是這個!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遲早也要被他們盯上!” 她捂著嘴笑,響動不大,近乎隱秘,但還是讓前面行進中的老師注意到了:“小吳啊,什么事這么開心呀?” 吳老師立馬兒放下手不笑了,神情嚴肅:“報告,我可沒笑,應該是您產(chǎn)生幻覺了。” 尹少艾默默看向一邊,至少此時此刻,他還挺想和這個內(nèi)心低幼無恥的老師斷絕師生關(guān)系的。 男人們都被這個活寶逗笑了,其中一位不慎,笑著下樓的時候滑了腳,險些整個人都摔下去。他身邊只有沈思,也是被沈思及時抬起手扶住的。男老師連道好險,又說著謝謝,其實還沒從失足里緩過神來。 尹少艾和吳老師走得慢,還在回旋梯的上端,直面那驚險場景的時候,心臟重重一跳,腳步也跟著停了。沈思出手也不過是剎那的事,在尹少艾看來卻恍如定格鏡頭,漫長而安定,久久,都沒讓他找到自己的呼吸。 沈思笑著回“應該的”,單手扶著驚魂未定的男老師,慢慢抬起視線,語調(diào)輕緩:“貴校老師很會來氣氛,想必能讓孩子們在學習中也放輕松,減小壓力,這很值得肯定?!?/br> 他方才也隨著老師們一起笑,沒附和話題,這會才贊許起吳老師。 尹少艾見到男人唇角彎彎,一雙笑眼望向自己這邊。 多奇怪,明明話題人物是身邊的女老師,他卻覺得這男人在看自己,那一把好嗓子里的安撫也像是調(diào)劑出來給自己用的。 四周的動靜隨著男人的話重新灌進他的耳朵,他看向階梯,在身邊吳老師對男人的回應聲中下了一格又一格。 一行人下到底樓,步入林蔭道,他始終沒有再靠近男人,只是默不作聲地讓大人們的交際流入耳朵,收聽著蟬鳴與啁啾,還能聽到風吹枝椏,漫過發(fā)絲與耳廓的微響。 被男人注視的錯覺一直沒停,但事實上,往往是他去尋找男人的身形,只收獲一個背影或側(cè)臉,還有對方感知到自己的目光后,回過來的一個笑。 尹少艾總是在看到那種笑容時頓住一兩秒,直到對方轉(zhuǎn)過頭才察覺到自己的怔愣。 將近一點,看過大半個校園,眾人避開日頭,人手拎著一瓶冰紅茶,到教師會議室歇腳。 吳老師帶尹少艾到一邊說話,其實是交付任務:“等會我們要開教師大會啦,你帶沈先生去禮堂看排練怎么樣?我記得是一點半開始排練的吧?” 吳老師個兒高,還穿了厚底高跟。 尹少艾不及她的肩頭,看她身后的其他人只能微微側(cè)過一點身,最差的可能是踮起腳。他就那么看向正和老師們說話的沈思:“我?” “是呀,其實你剛才來得正好,李老師本來就是打算去你班級里揪你當壯丁的……沈先生是李老師嘴里常念叨的大善人,今年開始贊助學校的。你們空調(diào)都是他給換新的哦。少艾,真應付不來就讓他隨便找個地方坐好不好?” 那邊男老師們談完,沈思已經(jīng)過了來,像過來一團陰云,輕易地撐在尹少艾到不了的高度。這男人比穿高跟的吳老師還高出不少,更不用對比尹少艾了。 吳老師將人交代好,提著裙子殺回教師部隊,留尹少艾一個人在那團陰云里無所適從。 男人只是微笑著低頭看他,并沒說什么話,仿佛沒被尹少艾誤打誤撞地抱過,也沒說過那句“小同學”。尹少艾出于一種奇怪的直覺,明白這男人在等自己開口,而只要他開了口,方才兩人的“恩怨”便算是一筆勾銷。 尹少艾想了想,問:“您想看晚會的排練嗎?” 沈思沒有遲疑:“有你嗎?” “……當然是有的啊?!?/br> 沈思又露出那種笑:“那看?!?/br> 沒有了別的老師,尹少艾攬過引路的大權(quán),但做得相當不合格,走路快兩三步不說,聲音也拔不高,一陣風似的,又輕又癢地吹完就跑了。 沈思總是在他介紹完后這么問:“嗯?什么?再說一遍好不好?”就像英語課上的Miss ,總也聽不清尹少艾含糊的英文發(fā)音,但又格外喜歡他的嗓音,會不厭其煩地提問尹少艾,一節(jié)課能叫他答題三四次,在課上對尹少艾說過最多遍的單詞是“pardon”。 重復了好幾次這樣車轱轆的對話,尹少艾停下來,等沈思走到他身側(cè)了,他才問:“真的聽不清嗎?” 沈思沒回話,突然踩出一步,上半身也向尹少艾傾斜過去一點。 太陽還沒西斜到遠山上,但足夠讓男人的影子拉長。 這下是真的將尹少艾覆蓋住了。 沈思停留在剛剛好的距離,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笑意盈盈地說:“聽是聽得清——” 四目相對,再靠近一些都像是僭越,尹少艾被對方的笑容定格所有的動作,成了聽不清的那個人。 他們穿過玻璃幕墻,踩著一地細碎的日光從側(cè)門進到了學校的大禮堂。 外頭烈日攀升,溫度隨之居高不下,里面竟也不遑多讓。 尹少艾進門先聽到了大大小小的風扇聲。 有個女生舉著喇叭在舞臺上叫著一個男生的大名,男生在舞臺下面拆卸各種用具,嘶吼著回:“臭八婆干——嘛——!” “狗男人,我在試——音——要演出的人都到了嗎??!”她瞧見了尹少艾,喇叭朝向尹少艾這邊,“少——艾——” 尹少艾提著冰紅茶走前瞧了瞧沈思,見人已經(jīng)氣定神閑地坐到了座椅上:“排練完我來找你,唔——你要是無聊,”他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就歇一會好不好?” 沈思單手撐著臉側(cè),認真望向他,應道:“好啊?!?/br> 熱瘋了的一幫人已經(jīng)解決完了先前抱來的一打礦泉水,叫“瑤瑤”的女生見到尹少艾手里那一瓶冰紅茶簡直兩眼放光,嘴上說:“琴我給你放后臺啦,你去拿,手上有東西肯定不方……” 尹少艾笑著把手里沒開封過的瓶子給她:“每次都不知道多準備一點。” 瑤瑤痛哭流涕地接過冰紅茶,對著尹少艾的背影說:“嗚嗚好少艾,您就是我的女神嗚嗚嗚嗚!” 尹少艾抱著琴盒回來時,舞臺頂上開了一盞小燈,演出人員也已經(jīng)到齊。 四個主持人就位,豪氣地分別拿著一個喇叭走到了舞臺中央。 尹少艾去到另一個角落拿出大提琴,琴盒交予瑤瑤保管,在主持人長達三分鐘的開幕詞與第一個節(jié)目介紹詞后出場了。 他要拉的是一支在各種畢業(yè)晚會上司空見慣的曲目,時長不過四分鐘,只不過別人大多是用唱的方式,他是自己扒了譜用大提琴表現(xiàn)。 尹少艾拉完這支曲子起身回到瑤瑤身邊,就見這女生淚眼婆娑地說:“啊啊啊啊女神!你太棒了嗚嗚嗚嗚晚上我一定要錄下來!上次排練我沒到場真是天大的損失!” 節(jié)目之間由主持人串聯(lián),每一次串聯(lián)又是主持人兩兩出場,一場晚會長達兩小時,一個下午只能排練兩遍。 尹少艾拉完第二次時匆匆背著琴盒下場,到沈思面前急急忙忙地說:“走走走,吃飯!吃完飯還能趕上一次排練的!” 沈思慢悠悠地起身,看著原地毛毛躁躁好像即將會物理炸毛的尹少艾,一點也不慌張,還有心思調(diào)笑:“那個同學怎么叫你女神?。俊?/br> 尹少艾鼓起臉,撈起沈思的手向門外走,沒給回應。 沈思用了個巧勁掙開了那只手,惹得尹少艾回頭來看。他笑著迎視,拿過了尹少艾的琴盒,背到了自己身上,隨后又重新拉住那只手,沒動了。 尹少艾這時候才覺得男人的手簡直燙得驚人,他想放也放不開,盯了沈思好幾眼,認命地握住,拉著人向食堂快步而去。 路上他沒逃開那只手,吃飯的時候也沒逃開沈思的追問,哪怕他因為趕著回去排練,把嘴塞得滿滿的,沒功夫搭理男人。 沈思將冰紅茶開了蓋,放到尹少艾的餐盤前:“你這么吃只會更慢,小同學。” 尹少艾塞不進更多,瞧了瞧冰紅茶,又看了看總是笑著的男人。 沈思說:“因噎廢食?!?/br> 尹少艾抓過瓶子,啄了幾口水進嘴里:“那要怎么吃嘛?!?/br> 沈思拿起筷子:“你總得先回答我的問題。” 他泰然一笑,根本沒覺得問題的交換有多不正經(jīng),或者根本就知道自己問的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問題。 尹少艾瞪著沈思“哼”了一聲,解釋道:“她是我初中同學,對誰都能喊出一句女神,初中就管我叫女神了?!?/br> “就這樣?” “就這樣?!碑斎徊皇恰瓦@樣’。 沈思:“哦,吃得快也很簡單,不吃——開玩笑開玩笑,別一次性塞那么多,嚼的次數(shù)少一點,你試試?!?/br> 令尹少艾前功盡棄的是慢他們幾分鐘出來的瑤瑤帶來的一句話:“女神女神!不用排練了!七點準時進場,衣服我給你帶來了!” 她還湊到尹少艾耳邊說:“我還給你放了好東西,嘿嘿。” 尹少艾被女生說話間的呼出來的熱氣碰到耳垂,紅了半個耳朵。收下東西抬起頭時,就看到沈思背著暮光看向他的晦暗不清的眼神。 他摸摸耳朵:“這笨蛋老喜歡在我耳朵邊說話,又不是聽不到……你別看我了啦!” 夏天日長,過了六點,天還亮著。 琴盒還是沈思主動拿了過去,他和尹少艾站得近,抬抬手就能把人撈進懷里:“你要去哪里換衣服?” 尹少艾環(huán)顧一圈因為高三學生返校而逐漸熱鬧起來的校園說:“教室吧?!?/br> 等他再站到沈思面前,黃昏已明顯得很了,火燒云照得全白的演出服有些發(fā)黃。 沈思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好笑地問:“好東西難不成是這小腿襪?” 尹少艾將校服收好放進原來裝表演服的袋子里,干熱的空氣在走動時灌進他的短褲中:“嗯……因為我怕被蚊子咬……你又笑!不準笑!” 沈思嚴肅地說:“報告,我可沒笑。應該是您產(chǎn)生幻覺了。” 這話同吳老師應付行政老師的說辭一字不差,而連行政老師都能啞口無言,尹少艾又能拿男人有什么辦法。他在十六歲的夏天驚覺,天下成年人可能都是如出一轍地無恥與幼稚。 一生還長呢,他現(xiàn)在當然不會知道這男人的惡劣本性,其實遠超工作環(huán)境相對閉合的女教師,尤其是在未來對上他的時候。 只不過這都是漫漫一生里,后來發(fā)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