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張網(wǎng)網(wǎng)住的不止他算計的人(完)
馮風之是十五歲那年見到那個才十歲出頭的容貌美麗帶著小狐貍靈巧的少年的。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害死他母妃女人的兒子——十五皇子馮裕。 此時他的心中只有血淋淋的怨恨和算計,他懷著目的刻意接近那個嬌軟天真的少年。用苦rou計接近,最后真的得到的少年的依賴和信任。 少年哭著小心翼翼的為他擦著因為少年貪玩,他為了救少年觸犯皇帝禁忌被打出來的傷痕。聲音嬌軟而帶著哭腔,少年叫他:“風之哥哥?!鄙倌甑难蹨I是熱的,依偎著他的身體像個小暖爐。馮風之計謀得逞的同時,一邊假裝溫柔安撫,一邊心中卻想著要如何報復這個人。然而在少年抬起眸子看他,小心翼翼的在他傷口上落下一吻的時候,馮風之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邪戀——讓這個人愛上他,再拋棄他,毀掉他。心中快意極了,所以馮風之忽略了自己心中那一絲類似融化的情緒。少年冷的時候,他身體本能反應把少年拉進了自己斗篷的范圍。 馮風之的計劃無疑是成功的,天真的少年很容易就被刻意帶引進入了情竇初開的狀態(tài),并在馮風之有意無意的洗腦下,對血緣關系并不敏感。 少年十五歲那年,馮風之已經(jīng)是手握權柄的十王爺。馮風之沒有娶妻,他拒絕了所有遞上來的試探也拒絕了皇帝的賜婚??粗倌晷邼t腆的笑容,他心中對自己道,只是為了更好的設局報復這個人。 少年長大了,比起以前越發(fā)靈動,容貌昳麗,神態(tài)帶著小狐貍的狡黠,似乎可以勾走所有人的心。少年十六歲那年,馮風之被人算計,偶然溜進定王府想給他一個驚喜的少年默不作聲為了出去通風報信救他從王府墻上跳了下去,從此摔斷了一條腿。 看著明明疼得滿頭大汗眼睛都濕漉漉的少年笑著對他說:“風之哥哥不要擔心,阿裕一點也不疼?!鄙倌瓯慌卸〞K生跛足,徹底失去了皇位競爭的資格。馮風之明明是該覺得非??煲獾?,可是快意的同時,心里卻酸疼得像要被劈開。以至于他走出少年房間的時候,只撐不住跪在了地上,他摸著自己眼角的眼淚,他想,自己一定是大仇得報太高興了。 少年走路從此跛足,卻一直樂觀溫柔,幾年過去,出落得越發(fā)好看,笑盈盈望來的時候,眼中好像倒映著整個世界。這幾年一直說要報仇的馮風之什么都沒做,卻是最寵少年那個人。少年對他越發(fā)依賴,眼中的愛慕變得實質性。對少年的索吻,快親到他的那一刻,馮風之落荒而逃。少年雖然失望,卻很快打起精神,覺得自己的風之哥哥只是不習慣。 是夜,月光如水。一同入眠的少年卻在半夜時分,身旁的男人呼吸逐漸平穩(wěn)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狡黠的笑了笑,湊過去小心翼翼的閉著眼睛面色虔誠的偷偷吻了馮風之。少年生澀而害羞,臉很快就紅透了,貼著馮風之的嘴唇研磨舔了舔,就害羞的鉆進了被窩里。 “真的好喜歡風之哥哥啊……”少年的嘟囔在耳邊響起。少年熟睡之后,身旁的男人睜開了眼睛。起床的時候,少年的唇瓣不知道為什么嬌艷欲滴。已經(jīng)變成成熟俊美,渾身帶著威嚴氣勢的男人只覺得,口中好像都還殘留著那個人身上的甜軟的香氣。 少年十九歲那年,馮風之在外遇到刺殺,被迷暈帶走。少年知道后焦急不已,帶了人連夜騎馬出城去找他,因為心急甚至走在了安排好的救兵之前。 少年眼淚模糊的胡亂搜山,驚動了那群人中放哨的,少年被打暈帶了回去。馮風之已經(jīng)被折磨得渾身血rou模糊,意識不清。少年的眼淚guntang而悲戚,一醒來便跌跌撞撞的要沖過來。那幫人的老大正打算殺了馮風之去領那約定好的賞錢,少年苦苦哀求,說自己什么都愿意做,求他放過他。 馮風之意識尚存在一息,他腦中只想安撫那個人不要哭,不要求他,快找機會逃出去。可是混沌的腦袋和透支的身體都令他無法醒來,馮風之那是第一次覺得驚慌和憤怒,他不斷祈禱怒罵自己安排的后手下一刻就能到來。他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希望那個人平安。 少年哭起來的樣子也是動人心魄的,祈求的眼神和順從的姿態(tài)都令男人生了邪念。男人撫摸著顫抖的少年臉頰,粗糙的大手漸漸曖昧的往下,帶著下流的味道:“若是你愿意陪我們睡一覺,我們就放了你的情郎?!?/br> 少年白了臉,眼淚如注,在男人直接抽出劍抵在一旁血rou模糊的人脖子上的時候驚恐的撲過去哀求:“不要!好,好!我都答應!”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去扒自己的衣服。養(yǎng)尊處優(yōu)嬌養(yǎng)出來的美好rou體令男人紅了眼,少年被按在草堆里粗暴的除去了衣服。 “不要……求你,不要在這里!我不要在這里!”少年哭泣絕望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衣服被撕裂的聲音?!芭率裁?,你的情郎現(xiàn)在都昏迷不醒了,還怕他看到不成?我就是要他看著!”男人嬉笑的聲音和著哭聲。 少年身體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男人們貪婪而帶著欲望的眼神包裹住瑟瑟發(fā)抖咬著唇努力不發(fā)出聲音維持著最后尊嚴的少年,欲望朝少年排山倒海的壓了過去?!安灰沂懿涣说摹竽恪瓎鑶鑶鑶鑶鑶鑶琛p點……”少年最終還是驚恐的哀求,不敢去看一旁昏迷的人。 少年愉悅又痛苦崩潰的聲音和男人的叫罵侮辱混在一起,咿咿呀呀歡愛的聲音不絕于耳。意識模糊的馮風之心像破了個大洞,不斷的往外漏著風和流血。他的眼角滑下淚來,打濕了凌亂的頭發(fā)。他想沖過去扒了那些人的皮,把那些人剁成碎rou,恨不得吃那些人的rou喝他們的血扒他們的筋!他好后悔好后悔為什么當初要去接近少年!如果他們從來不曾認識,少年只會是個無憂無慮的皇子! 密密麻麻的疼和冷從身體蔓延上來,馮風之不斷掙扎著試圖醒過來,他想沖過去殺了那群人抱著哭泣的少年說對不起,是風之哥哥錯了。男人臉上的青筋畢現(xiàn),然而徒勞無功,他只能隨著那幾乎讓人瘋掉的一切墮入無盡深淵,和被毀掉的他始終抓不住的少年一起。 最后是援兵的到來結束了這一切,少年回去后一直臥病在床,不再愛笑也很少說話了。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在發(fā)抖,不敢抬頭去看別人的眼神,那個驕傲的十五皇子被葬送在了那個絕望的夜晚。 馮風之是少年最后的光,即使馮風之想盡辦法也不能再使少年恢復從前半分。那天少年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滿身大汗,哭著要找馮風之。連鞋子都沒穿就跌跌撞撞的去找正在書房與那個明艷熱烈的青年議事的馮風之。 淚眼模糊的少年在書房外聽見了他們劇烈的爭吵,然后渾身像被泡進了冬月里的湖中,僵硬而生冷。“他如今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你明知他待在你身邊不會有好結果!為什么還不愿意放他走!難道你還要繼續(xù)算計他嗎?你就那么恨他?因為恨他母妃害死你母妃便要將一切報復到他身上?!那你成功了不是嗎?他為你斷了腿,如今還受到那樣的侮辱,他再也威脅不到你了不是嗎?你放過他吧!馮風之,你放過馮裕好不好?!”后邊他們還說了些什么,站在門外像被凍得呆滯的馮裕聽得一清二楚。是找來的丫鬟擔心的叫聲驚動了書房的二人。 二人如至冰窟,慌亂奪門而出,見到了面無表情眼淚漸漸滑下砸到地上的少年。少年眼中已經(jīng)沒了曾經(jīng)的神采,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少年沖著他們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想撲過來解釋卻被那一眼看得定在原地的馮風之?!霸瓉怼阋恢痹隍_我啊……”他連風之哥哥都不叫了,神情怔怔。 “阿裕!”兩聲慌亂的聲音交錯,身形單薄的少年昏了過去。這一睡就是大半個月,馮風之一直守在馮裕身邊,馮裕醒的時候,正是院子里臘梅開的時候。馮風之一刻也不敢離開他,即使馮裕一句話也不肯和他說。想要親近的人變成了馮風之,然而曾經(jīng)甜蜜笑著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推開了他。 馮風之不敢再奢求太多,每日幾乎把所有一切都搬到了馮裕這里。晚上的時候因為馮裕不愿意,便默默的住在外間。這晚一直渾渾噩噩的馮裕忽然清醒了一點,他呢喃道:“真荒唐啊……”只穿著內(nèi)衫的少年光著腳走了出去,沒有看一眼因為心力交瘁昏睡的男人,也沒有驚動男人。 少年像只游魂,外邊已經(jīng)在下雪,少年光腳走在地凍天寒的晚上,卻好像一點也察覺不到冷。少年爬上了定王府最高的摘星樓,冷風吹起他的長發(fā),蒼白的臉在雪夜里有種幻滅感。 入睡的段凰和馮風之同時被驚醒,然后發(fā)現(xiàn)馮裕不見了。在他們找來的時候,只來得及說了一句:“阿裕,乖,下來?!鄙倌昝鏌o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從樓上跳了下去,像只翩飛的蝴蝶,重重的墜落在了驚慌失措跑過來的他們眼前。 雪分明是白的,此時卻刺眼得可怕。馮風之腦袋只有翁翁的聲音,他跪在地上,抱著還有一口氣的少年絕望的大喊府醫(yī)。少年沾了血的唇瓣動了動,氣若游絲,馮風之臉色蒼白的努力把耳朵貼在少年嘴邊,聽到了少年最后一句話——我恨你。 雪夜里只有男人的大笑和大哭聲,那個曾經(jīng)溫柔羞澀的十五皇子永遠停留在了這個年紀,永遠比他們都年輕。后來馮風之放棄了皇位,用曾經(jīng)那把少年親手打造給他當做生辰賀禮的匕首自殺了。朦朧之中,他恍惚見到了少年笑盈盈的模樣,柔柔的叫著他:“風之哥哥?!薄鞍⒃#悄銇斫游伊藛??”馮風之笑著閉上了眼睛,就好像做了什么美夢。 多年以后,又是一個下雪天,有容貌精致熱烈的青年撐著把傘,帶了酒去祭拜故人。青年撫摸著被清理得干干凈凈的墓碑,上面刻著段凰愛妻之墓。段凰回憶起那永遠忘不掉的一幕,曾經(jīng)他還不是定王謀士的時候,曾經(jīng)落魄得幾乎死在那個冬天里。救了他又給了他食物的少年笑容溫柔,眼睛像帶著光。 段凰親了親墓碑,側躺在墓碑旁。而這座墓的旁邊,還有一座無名之墳,已經(jīng)壓了厚厚的雪。大雪淹沒了一切,把曾經(jīng)的恩怨過往都埋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