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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關于喜歡上一個Alpha這件事在線閱讀 - 『納因斯』蝴蝶飛過我窗前04(結局)

『納因斯』蝴蝶飛過我窗前04(結局)

    納因斯開始向外面更廣闊的世界轉移,從光明神國到其他善神神國,再到一些中立神只的神國。

    他走到哪里,災難便如約而至。即使很多事情并非出自于納因斯本人的想法,不過打著他的名號作惡的黑法師大有人在。

    圓環(huán)議會與審判所以此為依據(jù)尋覓黑法師菲爾德的蹤跡,一旦發(fā)現(xiàn)線索就像嗅到rou腥味的禿鷲,前仆后繼地蜂擁上來。

    納因斯處理了一批又一批前來送死的騎士與追捕者,殺人殺到讓他不耐煩。

    他與西方地區(qū)的圣騎士團團長在海神神國的一座小城的巷道中狹路相逢,對方看見他,第一時間拔劍并激活了隨身攜帶的圣物。

    不過可惜,這個圣物的功能是封鎖空間,納因斯還是頭一次見獵物主動把自己和捕食者關一塊兒的。

    他憐憫地看著對方:“你應該先向你的同伴發(fā)送信號……”這樣至少能有個收尸的。

    對方大義凜然地拒絕了他的提議,并叱責他虛情假意不安好心:“在你這樣窮兇極惡的通緝犯面前,人數(shù)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會讓我的同伴到你手中來送死!”

    “既然你知道,還敢一個人來送死?”納因斯驚訝地問,“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是我的對手?”

    “試試看就知道了?!笔ヲT士團團長信心十足地說,向敵人發(fā)起沖鋒,兩秒后頭顱迎風飛了出去,身體繼續(xù)往前跑了一段距離才停下倒地。

    納因斯撫摸著自己的法杖,憂心忡忡地嘆息:“看來圓環(huán)議會真是日益墮落了,連你這種貨色竟然都敢舞到我跟前來,審判所難道沒人了嗎……”

    他的話戛然而止。

    月光灑在納因斯腳下的每一匹石磚上,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他視線的盡頭站著白色長發(fā)的魔法師。

    迦文手提法杖,身披月光佇立在大街與巷道的交界口。兩人彼此對視,夜風從曲折的小巷掠過,揚起納因斯輕薄的斗篷,露出下面逐漸握緊法杖的右手。

    原來圓環(huán)議會沒有墮落,而是學聰明了。

    那個圣騎士團團長只是丟出來的誘餌,是用來讓迦文鎖定他的“錨”。

    終于出現(xiàn)了——審判所的“底牌”。

    比起俘獲敵人,迦文更擅長一擊斃命。和當年一樣,圓環(huán)議會沒打算讓“菲爾德”活在這個世上,不過那時他與迦文都輕信了彼此的承諾,走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結局。

    而今天……

    在相互背叛后,他們誰也不會再信任對方。

    納因斯繃緊嘴角,警惕且冷漠地與對方對峙。

    半晌后,站在岔路口的迦文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轉身向前,就差沒把“我對你不感興趣”寫在臉上。

    只是路過嗎?怎么可能,圣騎士的尸體還躺在地上,迦文不至于閑到這地步。

    納因斯張了張口,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

    在迦文徹底消失前,他叫住對方:“喂,等下?!?/br>
    迦文停下腳步,回身看他。

    “前面有家酒館?!奔{因斯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話,它變得莫名干澀沙啞,“一起喝兩杯?”

    幾分鐘后,兩人坐在酒館的角落里,一位少女侍者局促不安地前來遞菜單。

    “不用了,直接上你們這里最受歡迎的套餐?!奔{因斯說,示意侍者別留在這礙事,隨后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迦文。

    迦文和他離開之前相比幾乎沒有變化,這讓納因斯幾乎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好似這一年以來的關系破裂都只是他的噩夢。

    ——迦文沒有出軌,他沒有憤怒叛離,封印沒有破,他們還是搭檔。

    然而只是他美好的幻想而已。

    “審判所終于舍得放你出來了?”納因斯百無聊賴地撐著頭問,“還是說,之前你因為失職,一直都在被那些老頭兒關禁閉?”

    迦文輕輕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好吧,我們現(xiàn)在是敵人,你不屑和我說話?!奔{因斯自嘲一聲,直起身向后仰靠在木椅椅背上。

    正巧侍者前來上餐,她把食物放到納因斯面前,正要趕緊離開,突然被后者語氣不善地叫住:“站住,你眼睛瞎嗎,沒看見我們是兩個人?”

    少女僵硬地回過頭,驚恐地看了眼迦文,又看向納因斯。確認客人不是在開玩笑,她顫抖地說:“抱、抱歉,我這就重新上餐……”

    “滾吧?!奔{因斯厭棄道,連看她都懶得看,“給你兩分鐘?!?/br>
    少女侍者連爬帶滾跑開,兩分鐘之內(nèi)補上單人份的餐點,然后再也不敢過來。

    這桌客人再度陷入長久的沉默。

    最終是納因斯先呼出一口氣,拿起木叉在手中把玩,問:“說吧,剛剛怎么不動手?我可不信你會突然轉性?!?/br>
    迦文翹起腿,沒有回答。

    納因斯又問:“你是不是背叛了審判所?”

    迦文搖頭。

    納因斯繼續(xù)問:“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走?”

    迦文還是搖頭。

    自從納因斯違反約定一意孤行離開后,迦文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但納因斯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你可真有意思?!?/br>
    黑法師端起面前的麥酒猛地灌了一大口,渾濁的液體灑到他衣袍上。劣質(zhì)陳酒的味道苦澀又帶著股奇怪的味兒,簡直像餿水,納因斯這輩子還沒喝過這么難喝的酒。

    他低頭扶住額輕笑:“迦文,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認識的第一個月,迦文總共只對他說了三句話。

    第二句話是——“我想學黑魔法,你認識菲爾德嗎?”

    他們的相遇相識起源于一個冰冷的謊言。

    “我就是菲爾德?!奔{因斯對圓桌對面的人說道。

    他們坐在酒館的角落,頭頂昏黃的燈光顯得距離白發(fā)青年那么遙遠,以致于納因斯無法看清對方眼中的光。

    當年他也是如此回復迦文的,只不過是在他們已經(jīng)認識很久很久以后,彼時迦文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尋找的目標竟然就在身邊。

    他們的相知相伴依附于另一個可悲的謊言。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嗎?”納因斯用拇指摩挲著粗糙的木質(zhì)杯沿。

    “菲爾德在黑暗神的神國,曾經(jīng)也是聲名顯赫的古老世家。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族人,無一例外虔誠地信仰著夜空中那位神只。但我不。”

    法師的強大起源于對解密未知的興趣與實踐能力。當納因斯完家族里乃至神國中所有黑暗魔法的書籍,當黑暗神賦予人類的智慧在他眼中不再是神秘,他就對生養(yǎng)自己的這個世界失去了興趣。

    生命、星空、光明……他在眾神的注視下走過,最后投向了死亡。

    納因斯是死亡神的選民,即使黑暗神的眷顧從未遠離他哪怕一步。

    世間萬物的終點都指向死亡,這是他唯一無法解開的秘密。

    活著的他永遠不可能解開。

    “死亡選民眼中的‘死亡’與常人不同,所以我并不在意是否會死在你的手中?!彼麑﹀任臄傞_手掌,掌心躺著一枚小小的雪花掛墜,“凜冬選民如何定義生命,我不知道,但它的確在我眼中微不足道。迦文——”

    我跟清楚你們會帶給我什么,但我依然追逐你,就像追逐死亡。

    “我們始終生活在彼此的謊言中,可有一件事我不會對你說謊。那即是,我愛你如深愛我的信仰,然而當我讀透你直到對你失去興趣,就會毀滅你?!?/br>
    因為納因斯并非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迦文沒有拿那枚雪花掛件。

    納因斯收回手,站起身向黑暗中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對迦文伸出手:“要跟我來嗎,迦文?”

    迦文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緩緩離開座位,把手覆了上去。

    納因斯嘴角的笑容擴大,這讓他像他的信仰一樣充滿魅力??∶蓝贻p的黑法師握住祭品的手,帶著他穿過喧嘩,來到無人注意的隱蔽角落,推開酒館的后門。

    門外是一條沉寂的死巷,里面堆滿空酒桶,月光照不進來,兩側高墻連窗戶也沒有。

    酒館的破舊木門像是隔絕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納因斯關上門,在上面落下魔法,讓門內(nèi)的木栓自動扣上并鎖死,然后抬手撫摸白發(fā)青年皮膚柔軟脆弱的脖頸。

    他眼中帶著著迷,輕聲說:“你這樣會挨罵的……帶點傷回去?!?/br>
    迦文在他略顯強勢的逼迫下一退再退,最后坐到一尊蒙灰的木酒桶上。

    背后也是厚重的酒桶肚子,這些支撐酒館生存的盛酒容器沿著墻根密密麻麻地秩序堆疊,迦文坐在其中一處缺口里,瞬間因為渺小而與它們?nèi)跒橐惑w。

    納因斯雙手撐在白發(fā)青年的身體兩側,俯身親吻他。

    “你聞到了嗎,我的味道?”

    巷子里到處都是酒精發(fā)酵的氣味,無論是廉價的麥酒還是昂貴的葡萄酒,它們在根源上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

    納因斯的信息素聞起來像烈酒,過于濃烈的氣息交織在一起,麻痹的大腦已經(jīng)很難再分辨它們的來源。

    納因斯好像不存在,又好像無處不在。

    迦文沒有回答,他閉上眼,仰頭接納了敵人的舌尖。

    漸漸的,納因斯不再滿足于淺嘗,他用右手按住迦文的后腦勺,壓著對方與自己進一步貼近,靈活的舌頭從另一條倉惶的舌頭上摩擦過去。

    他們唇齒相依,迦文的呼吸是冰冷的,口腔里卻有著讓人難以想象的溫度。

    那種溫暖讓納因斯不肯放開,他屈起右腿跪在迦文腿邊,無聲地用力抱緊對方,好似要將這個人納入身體成為自身的一部分。

    “我今天帶潤滑劑了?!奔{因斯咬著迦文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說,捉住對方的手引導他伸入自己法袍內(nèi)側的口袋,取出一支膠封的透明液體。

    那一夜歡愉幸福得像場夢,夢醒時納因斯只能握住晨曦里巷中稀薄的霧氣。

    但他有迦文來過的證據(jù)——記憶和殘留的體溫。

    納因斯開始萌生一個瘋狂的想法:他要把迦文變成巫妖。

    這樣墮入邪惡的迦文再也不可能回到女神的國度,他將不死不滅永遠留在這個世上,而納因斯也能在活著時解開死亡的秘密。

    為了完成這個想法,納因斯積極地行動起來。他為了一本古籍火燒奧術神塔,為了一件材料屠盡富饒邊城,黑法師菲爾德真真正正成為了世界的陰影。

    他過去從未如此瘋狂過,因為那時候還沒有值得他興師動眾的目標。

    迦文會出現(xiàn)在任何時候,白天或者黑夜,在納因斯準備作惡的路上或者犯罪后的現(xiàn)場。

    過去他沒有阻止納因斯,現(xiàn)在他也無力再阻止對方。這位女神座下優(yōu)秀的執(zhí)行者早已背叛審判所的信條,他緘默地注視靈魂在大火中燃燒,與惡魔同流合污。

    “我可以原諒你和那個神官之間的事?!奔{因斯無比慈悲地撫摸著愛人的臉龐,用手指描繪對方的輪廓,“但是,別把你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br>
    否則。

    納因斯笑起來,對迦文的眼睛彎了彎食指與中指,做出一個異常冰冷殘酷的動作。

    “寶貝,你的眼睛真漂亮。”

    做這些的時候,納因斯能感覺到自己始終被一雙悲憫的眼睛所注視。他知道那來自于虛空的光明女神,祂為信徒墮落而痛苦,為生靈受難而悲哀。

    可祂無能為力。

    神無法干涉人間。

    納因斯的狂熱暫停于一場簡陋的陷阱,他偶然路過一座城市時,與曾經(jīng)在地下城救過的那位金瞳小女孩再次相遇。

    對方還記得他,開心地送給他一塊面包。

    女孩有著一頭純潔如初雪的白色長發(fā),納因斯想,假使迦文沒有遇到他,而是正常地和一個Omega或者Beta度過一生,那迦文的孩子大抵就是這個模樣了。

    所以明知道面包有問題,納因斯還是收下了它。

    于是那座城邦在神殿掀起的戰(zhàn)旗下淪為人間地獄,這也是納因斯受傷最重的一次。五萬圣騎圍剿他,兩名大主教聯(lián)手布置結界,其規(guī)??氨纫粓鲚d入史詩流傳后世的圣戰(zhàn)。

    納因斯本想殺死那個送他面包的女孩,不是因為憎恨,而是他憐憫這個小家伙在還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行為有何意義時就被迫背負了上萬人的生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如果你知道,那么你又做好為此承擔后果的準備了嗎?

    你看,孩子,這滿城無辜的人,這遍野的尸骸,這染紅江河的血,都是因為你做了那個“選擇”。

    你本可以避免讓這一切悲劇誕生。

    納因斯最后還是沒有殺她,因為迦文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他蹲下身,從背后用手捂住了女孩的眼睛。

    這個人的溫柔永遠都是沉默的。雖然他并不善良,但他從來也不壞。

    納因斯笑了聲,放下法杖轉身離開了。

    這一戰(zhàn)他傷得很重,圣騎士打穿了他的胸膛,他的魔力也陷入枯竭,短時間內(nèi)沒有底氣再和神殿硬碰硬,這迫使納因斯不得不退回黑暗稍作休整。

    他從沒有這般狼狽過。

    奇怪的是,從這以后,納因斯再也沒見過迦文。

    再也沒有。

    納因斯時常做夢,夢見醒來后迦文坐在他的床邊。而他會伸出手握住對方溫熱的手腕,把人拉到床上,像情人一樣低語。

    “我還以為你會叫人來端了這里……結果莊園居然還在。”

    “你是不是也喜歡這里?要不要考慮留下來?”

    “我暫時沒辦法使用魔法了,要等胸口的傷好起來才行,你現(xiàn)在不抓我回去將功抵過,以后可就沒這么好的機會了?!?/br>
    夢里的迦文一樣不肯同他說話,在清晨雨落聲中就從夢境中消失。納因斯靠著床沿偏頭凝望窗外,聽黑鳥們帶回的外界消息。

    始終沒有關于迦文的只言片語。

    背棄光明的人、將被處決的叛徒、或者審判所最后的希望……這些通通沒有。

    迦文仿佛從這個世上蒸發(fā)了一樣。

    納因斯打發(fā)一個黑法師去光明神國打探消息,打算等身體稍微好些就親自去看看情況。

    至于現(xiàn)在,他還不想讓迦文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出人意料的是,納因斯沒等到黑法師歸來,反而等來了那名熟悉的綠發(fā)精靈。

    是格蘭。

    “是你啊?!奔{因斯低低咳嗽了幾聲,暗中強行調(diào)動自己沉寂好幾個月的魔力,“神殿這么快就又打過來了嗎,還是說,這次你代表的是圓環(huán)議會?”

    黑法師披著毛毯坐在壁爐邊,鴉羽色長發(fā)從臉側垂落,遮住他蒼白的病容。

    外面又開始下起小雨,綿綿陰雨籠罩了這座清冷沉寂的莊園。

    格蘭帶著一貫置身事外的輕松笑意,反手把風雨關在門外,走到納因斯對面坐下:“放輕松,我來是為了別的事,沒打算抓你回去?!?/br>
    “我很好奇,”精靈開門見山地問,“殘忍如你,為什么會放過那個女孩?因為她長得像迦文嗎?”

    “不,跟我沒關系,是迦文救了她,去感謝迦文吧。”納因斯懶洋洋地回答,食指有節(jié)律地敲擊扶手,“說回來,迦文最近怎么樣?”

    “迦文?”格蘭奇怪地看著他,“他早就死了。你還不知道嗎?”

    有那么一瞬間,納因斯的大腦呈現(xiàn)出一片空白。半晌后,他聽見自己用緩慢卻毋庸置疑的語氣否定道:“不可能?!?/br>
    迦文的力量如此強大,他的生命又如此頑強,這個世上又有誰能殺得了那個人?

    格蘭慢慢笑了下,垂下眼:“納因斯,你以為,圓環(huán)議會是因為什么才放任你在這片土地上行走?”

    “因為……”納因斯嗤笑一聲,想說因為他放棄了自由。

    “靠你那一文不值的信譽?只有傻瓜才會相信黑法師的承諾?!备裉m淡淡道,“你本該被處以極刑公示于眾,是迦文用他的命在審判所面前替你擔保?!?/br>
    “因此,你重獲自由的那一天,審判所處決了迦文?!本`輕聲說,“想必那時你正忙著慶賀吧。”

    窗外降下一道驚雷,厚重的云翳把正午的天空掩埋成黑夜,小雨很快轉為暴雨,氣勢洶洶地捶擊著地面萬物。

    黑法師驟然縮小的瞳孔在黑暗中顫動著,里面一片漆黑與冰冷。

    爐火靜靜燃燒,火光在兩人面容上跳躍搖晃。

    格蘭微笑,翠綠的眼眸倒映著火光,聲音宛如窗沿的雨水一樣冰冷地流淌:“他本應該在當年就殺死你,可他沒有,從此以后你殺過的每一個人、犯下的每一宗罪,以及將來可能做的一切,都成為最后堆在他腳底的柴薪?!?/br>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如果你知道,那么你又做好為此承擔后果的準備了嗎?

    你看,迦文,這滿城無辜的人,這遍野的尸骸,這染紅江河的血,都是因為你做了那個“選擇”。

    你本可以避免讓這一切悲劇誕生。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你殺人,而迦文償命?!?/br>
    納因斯張了張嘴,忽然間失去聲音,他十指用力抓著扶手,像將要溺亡的落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

    一個極小的聲音在他心底固執(zhí)地反駁著,這不可能,他不信,迦文怎么會這么簡單就死去,就因為——他?

    似乎察覺到什么,納因斯不由自主將視線越過格蘭投向門廳口。那里的陰影中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他似乎到來已久,卻只是沉默。

    納因斯頃刻間掙脫了絕望的泥沼,眼中煥發(fā)出明亮的神光。

    他看穿了格蘭的把戲,傲慢地抬起下頜示意對方:“這個玩笑并不有趣,不過看在迦文的份上我今天不和你計較。如果你說迦文已然死去,那么,站在門口的人又是誰呢?”

    格蘭愣了一下,循著他的視線回頭看過去。

    納因斯露出輕松的笑容,對白發(fā)青年伸出手:“迦文,過來,到我這里來?!?/br>
    迦文順從地繞過格蘭走到納因斯身邊站定。納因斯拽了他一把,強行把人拉進懷里:“你和格蘭一起來的?”

    迦文搖頭。

    納因斯耀武揚威地看向格蘭。無論是迦文欺騙了格蘭,還是格蘭試圖欺騙他,迦文的出現(xiàn)都意味著他才是被迦文選擇的一方,格蘭輸?shù)靡粩⊥康亍?/br>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格蘭愕然之后,眼底只剩下全然的憐憫:“你把這東西叫迦文?”

    納因斯不善地瞇起眼:“你什么意思?”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迦文不愿意學習黑魔法了?!本`帶著令人惡心的同情說道,“黑暗終將吞沒一切,包括你自己。”

    “你——”納因斯正要發(fā)怒,卻又被格蘭伸手遞過來東西的動作打斷。

    “其實我是不想來的,但迦文臨走前托我?guī)Ыo你一樣東西。”格蘭說,“他說反正他以后用不上了,而你一直很想要。我可是找了你好久?!?/br>
    納因斯狐疑地接過那樣神秘禮物,攤開掌心一看,是兩枚冰涼圓潤的金色珠子。

    玻璃般透明質(zhì)感的表層里包裹著金色的細碎紋路,仿佛是世間山川河流的縮影。它們向中心匯聚融合,留下一道未能合攏的狹長深淵。

    納因斯感覺它們有點眼熟,但又覺得不像迄今為止見過的任何一種寶石。

    “很漂亮。”納因斯收下了珠子,問旁邊的迦文,“你送給我的?”

    迦文歪了歪頭。

    “任務完成,那我就先走了?!备裉m從沙發(fā)上站起,拍了拍坐皺的斗篷,“納因斯,希望你余生……好自為之。”

    大門開合,精靈的背影在風雨中遠去。納因斯怔了許久,悄悄握住身邊迦文的手。

    “迦文,我有點冷?!?/br>
    迦文坐在沙發(fā)扶手上,聞言俯身抱住了他。

    “不……”納因斯用力攬住他的腰,像是害怕失去什么,“我們?nèi)ゴ采习?,這里太冷了?!?/br>
    可是床上也很冷。無論燃燒多少柴禾、點燃多少座壁爐,這個空蕩蕩沒有人氣的莊園依舊寒冷徹骨。

    迦文的身體也沒有絲毫溫度。

    納因斯縮在床上,一手抱著迦文,另一只手捏住格蘭帶來的金色珠子在燈光下打量。

    “這到底是什么,迦文?”納因斯喃喃,“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它?!?/br>
    迦文靠在他肩上,抬臉望著他。

    對上的迦文的視線,納因斯動作一頓,慢慢把珠子放在迦文眼睛的位置,兩者重合,一模一樣。

    納因斯呆若木雞,雙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它們感到眼熟了。

    這不是寶石。

    它是迦文的眼睛。

    黑法師挪開手,露出后面迦文被擋住的眼眶。

    現(xiàn)在那里面黑洞洞一片,涌出黏稠的鮮血,可迦文依舊毫無察覺地“看”著他,甚至面帶微笑。

    納因斯心頭巨震,莫大的恐慌席卷全身:“迦文?!不不不,你眼睛、你的眼睛——”

    他手忙腳亂地幫對方擦去臉上的血,想把眼珠塞回去。

    可他手指一松,那粒金色的珠子便穿過迦文的身體彈到床上,一路滾落地面。

    “不——”納因斯翻身撲下床擋住它飛滾的路徑,生怕它掉去了找不到的角落。

    他顫抖著將它們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入手中,帶有梭狀瞳孔的一面朝向黑法師,像是它曾經(jīng)的主人投來目光。

    你的眼睛真漂亮,能送給我嗎?

    初次見面,納因斯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白發(fā)青年。對方從靈魂到軀殼都分外干凈,與這間空氣渾濁的地下酒館格格不入。

    他是凜冬女神的信徒,他不屬于黑暗。

    不能。我還要用。迦文回答。

    那是迦文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納因斯呆呆地抬起頭。對面窗戶玻璃上倒映著溫暖的室內(nèi),他看見自己卑躬屈膝跪在地上,床上坐著一團濃烈的黑霧。

    它不是迦文。

    就算獻祭一千個人一萬個人,把它變成怪物、變成魔王,它也終究只是心底的渴望,不會成為他真正想見到的那個人。

    終身行走于黑夜,最終將被黑夜吞沒。

    納因斯死死攥著那兩粒珠子,發(fā)瘋般地沖出臥室奔去地下室。

    他們分道揚鑣后,迦文曾來這里處決了那個失去丈夫濫殺無辜的女性Omega。

    那間牢房殘留著Omega的骨灰與施法痕跡,地獄火的味道如怨恨一樣在這狹窄的空間里經(jīng)久不散。

    Omega是被地獄火燒死的,可迦文又怎么可能使用如此邪惡的黑魔法。

    納因斯握著生銹的欄桿慢慢跪倒在地,遍體生寒。

    虛空投來神明悲憫的注視,這一刻納因斯才終于醒悟,原來那不是光明女神,而是黑暗神。

    他轉頭看向身邊,那團扭曲的黑霧安靜地跟隨他,不會說話,也從不反抗。

    納因斯早就不再信仰黑暗,可黑暗的眷顧卻從未離開。

    可是,那么迦文在哪里呢?

    真正的迦文在哪里?

    納因斯踉蹌地爬起來,他淌著泥濘穿過大雨,拼命奔跑,追上了披著避雨斗篷還未走遠的精靈。

    “格蘭!”黑法師沖上去把對方撲倒在地,氣喘吁吁地揪住精靈的衣領,“迦文的尸體在哪里?!告訴我!!”

    “你問這個想做什么?”格蘭平靜地望著他,“把迦文從墳墓里刨出來,然后復活成例如剛剛你身邊那種怪物?”

    納因斯喘著粗氣,兇狠地盯住他,像一頭瀕死卻不肯服輸?shù)囊矮F。

    “放過他吧。”格蘭冷漠地說,“迦文從來都不欠你什么,他為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br>
    “他答應過我……”納因斯艱澀地開口,沙啞的聲音在滂沱大雨中格外微弱。

    納因斯的話戛然而止,眼中漸漸流露出迷茫。

    迦文答應過他什么?

    答應讓他留在審判所,答應繼續(xù)一起做搭檔,答應死后把眼睛送給他。

    這些迦文都做到了。

    是他自己把迦文的寬容當作期許的承諾,可他沒有索求過,迦文也沒有回應過。這種關系不是戀愛,搭檔也從未升格成愛人。

    所以迦文和誰在一起不需要向他匯報,也沒必要征得他的同意。

    納因斯跪伏在精靈身上,他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也流不出眼淚。

    大雨砸落下來,雨水順著輪廓打濕他的頭發(fā),流入他的眼眶,再從里面涌出來。

    背面的每一滴雨都像鋼針扎入他的脊骨與血rou,化作千鈞之力壓得他直不起身來。

    納因斯緩緩低下頭:“……”

    “你說什么?”格蘭沒有聽清。

    黑發(fā)睜大眼,把額頭抵在敵人堅硬的胸膛上,幻想那是已逝之人的體溫。他唇色發(fā)青,虛弱地說:“求你了……告訴我,迦文的遺體埋在哪里?!?/br>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想再看一眼。

    格蘭沉默了許久,最后開口:“沒有了。迦文執(zhí)行的是火刑,他被綁在十字架上燒了五天五夜,連根骨頭也沒有剩下。”

    納因斯大腦一片轟鳴,剎那間塵世所有聲音都離他遠去。

    死亡神的信徒會害怕死亡嗎?白發(fā)青年問身邊的同伴,這是認識以來他對同伴說出的第三句話。

    黑袍法師傲慢地回答:

    當然不會。

    ——

    有一只流浪貓貓。

    某天他被人逮住了。

    不過他覺得這只兩腳獸還不錯,就勉為其難住進了對方家里。

    但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鏟屎官有了別的貓,還帶回家里擼!

    貓貓氣得在家里大鬧一場,然后離家出走,決定就算鏟屎官來求他他也不會再回去。

    于是貓貓再次變成了流浪貓貓。

    但是主人一直沒出現(xiàn)。流浪貓貓想,是不是鏟屎官太笨了找不到他?還是在家里擼別的貓貓擼得太高興?

    為了引起鏟屎官的注意,流浪貓貓開始大肆作惡,恐嚇行人,還把咬死的獵物拿去嚇小區(qū)里別的住戶。

    政府官員出動人馬來抓流浪貓貓,都被他巧妙地逃脫了,還反殺了幾個不太聰明的兩腳獸。

    后來終于——

    鏟屎官的朋友出現(xiàn)了。

    貓貓問,怎么是你,我鏟屎官呢?

    主人朋友說,你主人遛貓不牽繩,縱寵行兇,被拉去槍決了。

    貓貓說我不信,你當我傻呢,哪有溜貓不牽繩就槍決的道理。

    朋友說,可你是豹子啊納因斯,還真把自己當貓了?殺人償命,你殺人,迦文償命,天經(jīng)地義。

    貓貓呆住。

    從今以后,貓貓永遠變成了流浪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