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舟，是個一線記者，今年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

    正值事業(yè)上升期，本來在跟進(jìn)“醫(yī)學(xué)博士神秘消失案”，

    熱度很高，微博上話題關(guān)注度好幾億。

    但是今天，卻被安排來報(bào)道一所貴族學(xué)校親子運(yùn)動會。

    原因無他，領(lǐng)導(dǎo)發(fā)現(xiàn)我懷孕了，而我，是一個三十歲還未婚的單親爸爸。

    運(yùn)動會是在中秋節(jié)前一天晚上，取了個“圓月運(yùn)動會”的噱頭，畢竟這些家長白天都是西裝革履的公司老總和行業(yè)精英，哪里有時間陪孩子，估計(jì)又是一場行業(yè)聯(lián)誼會。

    但我到現(xiàn)場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來參加運(yùn)動會的大部分都是老公陪著的孕夫，牽著一個小不點(diǎn)，一家三口，四口，或者五口，幸福美滿，現(xiàn)場氛圍更像是一場寵妻競賽。

    不知道領(lǐng)導(dǎo)安的什么心。

    運(yùn)動會還有半個小時正式開場，醫(yī)療站在發(fā)零食和飲用水，我自己帶了保溫杯，但是那個水看起來粉藍(lán)粉藍(lán)的，很多人在領(lǐng)。

    “這個水是專門為孕夫準(zhǔn)備的?！惫ぷ魅藛T喝住了我。

    我拉下外套，一個圓不溜秋的小肚子彈了出來，前幾個月一直被我勒著，確實(shí)比起周圍那些大肚翩翩的孕夫來說，是迷你版。

    “你幾個月了？”我坐在醫(yī)療站旁的休息區(qū)，旁邊的孕夫咕咚咕咚喝了一瓶水，他的肚子才叫大，胸膛以下腫得像個脹滿了氣的氣球，我這跟他一比，就是迷你版。

    “六個月。”我不太老實(shí)地說，跟領(lǐng)導(dǎo)我也是這樣說的。

    他又咕咚了一瓶水，拆開一袋零食似乎準(zhǔn)備賴在這里不走了。

    “馬上開始走方陣了?！蔽姨嵝阉?。

    “好吃、好吃…”嚼嚼，“你能再幫我要一份嗎？我都不好意思了…”

    等我給他拿零食回來，他感覺已經(jīng)吃不下了，眼睛直勾勾地到處瞟。

    “你找什么？”

    “找…找我老公…”

    我看他吃得大肚子上都是殘?jiān)?，好心幫他擦一擦，他卻啊呀一聲躲開了，捂著肚子朝旁邊歪，“哎…哎…”

    他哎呦、哎呦呻吟起來，雙腿間像賴尿一樣噴水。

    “醫(yī)生，醫(yī)生，這里有人羊水破了！”我趕緊叫醫(yī)療站的人過來。

    現(xiàn)場就一輛救護(hù)車，一個擔(dān)架，幾個人把他扶到擔(dān)架上，他前腳剛跨上去，后腳還在地上落著，就殺豬一樣嗡嗡地吼，那幾個人還要強(qiáng)拉，拉不動，他的叫聲越發(fā)高亢起來，羊水隔著褲子一股一股地往外噴。

    “你們快放下他，他要生出來了！”我還沒跑過去，變成產(chǎn)夫的孕夫嘶吼一聲，把另一只腳猛地提到了擔(dān)架上，只見他兩股戰(zhàn)戰(zhàn)，屁股一抬，就自己脫了褲子，肥rou層疊的腿縫間赫然卡著半個濕漉漉的胎頭。

    圍觀的人太多了，他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叉著腿遮遮掩掩的，直到上了救護(hù)車，才傳來一聲嬰兒的哭聲。

    我被嚇出了一身汗，肚子也悶脹悶脹的，有點(diǎn)想上廁所。

    “那個，方陣現(xiàn)在少了一個人，你看你能不能代替他走一圈?！?/br>
    “行吧?！蔽也亮瞬令~頭上不存在的汗，心里咚咚的，沒有底的感覺。

    雖然是只走一圈，也有四百米，我前后左右都是看起來快要足月的孕夫，其實(shí)我也是，剛開始大家還春風(fēng)得意地維持著形象，還要掰頭一下誰的走姿最有風(fēng)采，估計(jì)在家里沒有少練孕夫芭蕾。

    走了半圈就不行了，我揉著刺疼的腰，感覺這月光比太陽光還曬人，我左邊那位風(fēng)度翩翩、貴氣十足，穿著改良旗袍的孕夫已經(jīng)自顧自地走成了蛇形，左拐右倒的，臉上表情一番比一番精彩，右邊那位一直黑著臉，走幾步就要扶一下肚子，腳步也是碎得很。

    我走在他倆中間，簡直“優(yōu)雅”極了。

    沒想到先栽倒的是我前面那個輕裝上陣的，就穿了一身紗，撲啪往前一摔，連帶著他前面那個也崴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我又又又趕緊扶他，我是來做報(bào)道的，還是來專業(yè)扶人的？

    “沒事…”他驚魂未定地托著肚子站起來，佝僂著身子，站不住的樣子。

    “真沒事？”我看他的肚子，怎么墜成這樣，不是又要生吧？

    “嗚…我…我有事…”不是他，是那個旗袍，撐高了腰，肚子頂上天了，撕拉一聲，旗袍爆開了，露著青筋的肚皮跳了出來，赫然也是發(fā)硬高聳的形狀。

    “呃！救命！救命！…”旗袍憋漲紅了臉，想發(fā)力又不敢發(fā)力，兩腳跨開，十分尷尬地站在那里。

    “你先蹲下，或者躺下！”另外一個孕夫去扶他了。

    “蹲不下來啊…??！—頭，頭在下面，夾著呢！”旗袍哀叫一聲，骨盆開了，腿并不上，只能拼命夾著屁股，又怕把孩子夾壞了。

    “好了，好了，我給你接著，我看到頭了，出來大半個了！”另外一個孕夫很艱難地跪下去，把旗袍的黑絲襪往下擼，這絲襪真吸水，羊水兜在里面，一滴也沒滲流出來。

    “?。。。　逼炫奂庵曇艚?，肚子在半空中揮舞著頂高，幸好一堆人在后面拉著他，他才沒摔到地上去，給他接生的那個就慘了，旗袍半天沒生出來，后面抱著的人變成了老公，接生的人兩腿拉開跪在地上，下面淅瀝瀝地流了一灘水。

    等旗袍終于把胎兒擠落出來，跪著的那個把胎兒托舉給他，趕緊自己褪了內(nèi)褲，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快！快幫我看看??！……怎么感覺有東西鉆出來了！”

    另外一個孕夫掀開他衣服一看，胎毛都夾在屁股縫里了。

    最后一場混亂的走方陣，以生了三個寶寶結(jié)束，對，最后一個是我右手邊那位，自己默不作聲地走出方陣，他老公剛扶著人，他就脫了褲子，抱出一個帶血的嬰兒遞給老公，“不知道怎么，就出來了。”

    運(yùn)動會還是要繼續(xù)，畢竟是親子運(yùn)動會，不能讓“小哥哥”、“小jiejie”們失望。

    只是項(xiàng)目縮減到只有一個，接力跑，當(dāng)然是老公和大寶跑，孕夫在看臺上加油就行。

    我剛才又忙活了一場，早就把上廁所的事情忘了，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想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會，一下就走到了更衣室。

    “棄權(quán)吧，我開車帶他去吃點(diǎn)好吃的?！币粋€沉穩(wěn)男聲。

    “不嘛～就一圈，我能跑，小寶貝也能跑～”這聲音嬌滴滴的，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好像是老公的腳扭傷了，孕夫不讓大寶失望，要代跑。

    這是個好素材，負(fù)責(zé)攝像的不在，我拿出隨身攝像機(jī)，貓到角落，準(zhǔn)備先“偷拍”，再問當(dāng)事人能不能用。

    攝像機(jī)里看到的可比我聽到的勁爆多了，更衣室只有一張休息椅，兩個人都坐在上面，孕夫兩腿夾著老公的腰，上面什么也沒穿，纖細(xì)的身材上一個突兀但美麗的大孕肚。

    “你快給我貼上，我要去比賽了…”他嘟嘟嘴，指著老公手邊的乳貼。

    “我不想你去。”老公沒動，在泌出乳汁的小奶頭上彈了一下，幾滴白色的香奶噴在了他鼻尖上。

    “你活該～快點(diǎn)～來不及了～”孕夫扭著腰撒嬌，就要自己拿乳貼。

    “那就別去了?！蹦腥吮凰涞闷鸹?，有什么比這件事更重要、更急迫。

    “嗯～不要在這～有人～會有人～”孕夫嬌嗔，卻自覺地蹭掉了褲子，露出粉嫩嫩的一根。

    “是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越刺激，他越主動的?！?/br>
    “是我～！嗯～是我！別這樣玩…”屁股里面的手指攪動著，酥酥麻麻地撞在他敏感點(diǎn)上，引誘著他自己往下坐。

    水滴滴答答地從手指間落到地上，孕夫喘息著，趴在男人身上，真的對著那三根手指騎動起來。

    “嗯～！嗯～！嗯～！”

    他叫得太sao了，連我都覺得股間有點(diǎn)濕。

    不過兩三分鐘，他就不行了，憋著嗓子悶悶地叫了起來，“唔——唔——”

    “你肚子在發(fā)硬，乖寶貝。”男人停住了，他的乖寶貝已經(jīng)高潮了，jingye噴了他一身。

    “沒有…沒有吧…感覺不到…就是有點(diǎn)脹…后面…有點(diǎn)脹…你往里面摸摸…”乖寶貝低著頭緩緩喘氣，意猶未盡地翹起白嫩的小屁股。

    “………”男人摸進(jìn)去了，沉默了片刻，又往里刺。

    “啊、別、”乖寶貝雙目大睜，揚(yáng)起頭，促叫一聲，竟然抱著老公狠狠發(fā)起力來。

    男人雖然不知道什么情況，但他剛剛，好像摸到一個熱熱乎乎的圓弧。

    攝像機(jī)清晰地記錄下了，孕夫肛門慢慢鼓起，凸出，直到一個胎頭帶著一大波羊水噴了出來…

    “啊、啊、出來了！是不是出來了！”孕夫抓著自己男人的頭發(fā)，很緊張地僵著身子。

    也不管男人能不能看到他后面的情況，雙腳腳趾一抓，又是一狠勁，嘩啦啦胎身也滑了出來。

    “我接住了，我們的孩子?！?/br>
    得，接力跑又少了一個人，我說什么也不去了，肚子奇怪得很，隔一會就充氣一樣脹硬起來，然后不過多久又xiele氣，后面突突地排氣，看起來肚子更小了，摸著卻也發(fā)墜得很。我也不想上廁所了，就是想找個地方躺著。

    看臺是個好去處，比賽馬上開始了，孕夫都在那里坐著準(zhǔn)備給老公和孩子加油。

    我也爬到了看臺上，這幾步路，走得后面一拉一扯地，感覺屁股空空的，有東西要出來的感覺，奇怪的是，我一點(diǎn)也不想上廁所，我往后頭摸了摸，有點(diǎn)濕，可能是被剛剛那位動人的乖寶貝惹的。

    我走到一個挺著肚子的孕夫旁邊坐下，他還帶了一個小男孩，看來是一家五口，加肚子里那個。

    “你好，你好?！彼麩崆榈煤埽皇歉也畈欢?，一會就揉揉腰，捶捶腿，癱在那里不想說話。

    懷孕真是累人，我這種更別提了，孩子他另外一個爸，都不想承認(rèn)這個孩子。

    砰！一聲槍響。

    比賽開始了。

    他被嚇得一顫，臉色卡白，揉著肚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男孩拉起來給爸爸加油。

    “爸爸！加油！jiejie！加油！加油！加油！加油！”男孩倒是很興奮，拿著兩根充氣棒拍得砰砰響。

    產(chǎn)夫也被他感染了，舉著拳頭給老公和女兒加油，可是他的姿勢很別扭，手揮在半空握緊了，兩條腿跨分在下面，大腿一抖一抖地。

    這是在憋尿？

    “加油！”大寶又喊。

    “加油…”他又往下跪，這次一只手已經(jīng)摸在肚子上了，扯著衣服，手背上青筋盡顯。

    “加油！加油！”大寶爬到欄桿上，小屁股墩兒抵在他的肚子上借力。

    他明顯向下沉了一下，兩腳一分，扎馬步似的撐住了。

    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動靜，也不喊了，我后面開始發(fā)脹了，一縮一縮地往外吐東西。

    不會是拉在褲子里了吧。

    我趁沒人看我，往后面一摸，好家伙，刺啦刺啦的，是胎兒的頭皮，怎么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這…這就要生了…

    那邊的孕夫也開始了，撐著欄桿，呼、呼地往下蹲。

    “別蹲！別蹲！”哎呦，我一叫，后面露得更多了。

    他沒聽到我說啥，忽然甩著肚子尖叫了一聲，“加油?。。?！”

    我看到他下面濕了，不能管別人了，我這…我這比較急…

    醫(yī)療隊(duì)那邊的人已經(jīng)走光了，總不能生在看臺上，我屏著一口氣，慢慢地站起來，屁股里往外一送，胎頭差點(diǎn)就要整個出來了，“不行…不行…”

    我緊著臀rou，把往外吐的胎頭往里吞，腸子里像是要被撐破了，因?yàn)檎麄€胎身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cái)D出了宮頸。

    “你好，你能陪我去廁所嗎？我好像…好像失禁了…”

    是那個孕夫。

    我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去廁所生好了。

    沒想到廁所門口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duì)，破了水的、沒破水的，肚子疼、肚子不疼的，都夾著腿或蹲或站，或互相攙扶地等里面的人出來。

    “我…我好像不是失禁了…完了…完了…要生了…！”我攙的那位真是后知后覺，剛才下看臺的時候，我往他褲襠下看，明明胎頭都鼓出來一團(tuán)在那里兜著了。

    “你在這生吧，我扶著你…”反正這一堆產(chǎn)夫都是要生孩子的。

    他怕我麻煩，找了個花臺，那邊倚了幾個人，呻吟聲此起彼伏的，他也靠在花臺上，兩腿一拉，血淋淋的一顆胎頭冒在那里，對著我，我一陣惡心，也覺得想生了，就在他旁邊蹲下，感覺這樣比較容易出來。

    “嗯——嗯——疼！疼！”他托著胎頭，往外拽了半天，流了一腿肚的血。

    “你別扯了，撕裂了，撕裂了…唔…不行…你先呆著吧…我…我也要生了…”我掰著屁股，小半個圓弧被推了出來，蹭在我手背上，“呼、呼、脹死我了！快出來！…”

    果然還是比不了經(jīng)產(chǎn)夫，我一腿跪著，一腿成九十度角在那里努了半天力，周圍的都分娩了好幾個了，有的雙胞胎都生了，完了，我不會難產(chǎn)吧。

    我閉著眼睛，感受著這一下宮縮，好痛！推、我推！

    胎頭沒動，反而往里縮了一點(diǎn)，跟我一起來的人也沒生出來，我寬慰了很多，叫他蹲下來，我倆一起加油。

    “啊！??！——”他叫得可比我痛苦多了，大概是因?yàn)樘ヮ^已經(jīng)勉出來了，拉扯力很強(qiáng)，但是胎肩似乎是卡在了他的甬道里，他開始又些不要命地壓肚子，幾次推擠，讓他的腹部變得很畸形，能看到孩子在那里，腳還在踢，就是出不來。

    我擔(dān)心也沒用，我的產(chǎn)口也崩得很大，甚至出了血，因?yàn)樘ヮ^馬上要出來了，“嗚————”，我咬著自己的手，脖子緋紅，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生！生！快出來！出來?。?！”

    其他還沒分娩出來的產(chǎn)夫似乎是被我?guī)恿?，都開始互相壓肚子，嘴里高高低低地喊著，“要出來了！要出來了！”，“你用力…跟我一起用力…我…我生了！”

    莫名其妙地，有了點(diǎn)競技精神。

    “嗬嗬…嗬嗬…”我正在蓄力，手機(jī)響了。

    “方舟，你在哪？”

    是我可惡的領(lǐng)導(dǎo)。

    “我在現(xiàn)場。”

    “之前失蹤的博士找到了，他新研發(fā)了一種藥…”

    “無痛催生藥是嗎…唔、”肚子好痛，這是假藥吧…

    “對…檢測不合格…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了？什么聲音那邊？”

    “他把藥做成了飲用水…我們都喝了…呃…”要出來了…快掛電話！

    “什么？你，你不是才六個月…我現(xiàn)在馬上去找你…你別怕啊…”

    “來不及了！??！??！——”我對著手機(jī)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胎頭太大了，快要、快要被貫穿了！“?。。。?！”

    有什么，離開了我的身體…

    “方舟…”

    我把滑到地上的嬰兒抱起來，肥嘟嘟的，是個小子。

    “我，我生出來了…”

    我蹲著，下面一片狼藉，還有力氣跟他講電話。

    “……你騙我，我聽到孩子哭了，六個月，怎么會哭…”

    “我是看你不想承認(rèn)…”

    “我沒有！”

    外面的比賽終于結(jié)束了，我抱著新生的嬰兒往外看去，直播大屏投向了獲獎父子，然后又轉(zhuǎn)向了看臺上的產(chǎn)夫。

    他正一臉懵地，從身下舉起一個嬰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