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禍患
6 赤羽堂會室,一方長桌上左右都坐滿了組織的干部,最前方的位置上坐著赤羽堂的boss令狐岱。他雙手交疊托住下顎,前額的碎發(fā)自然垂落,遮蓋住右臉的疤痕和眼罩。半晌,他微斂了眸,若有所思地看著在座的人。 “各位,最近有一批貨要從港口出,走水路運往C區(qū)。Mr.塞帆是我們的老客戶,這次他們要量大,作為禮尚往來,我們就更不應怠慢。這筆生意我要親自去談,在座的各位有沒有想同往的?” “boss,之前我也和您一起接待過塞帆先生,請讓我隨行。”坐在右邊第一位的飛羽立刻站了出來,他一直在令狐岱手下作為左右手般的存在,此人在赤羽堂里威望十分高,令狐似乎也對他十分信任。 “嗯,你的能力我信得過?!绷詈焚澰S地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掃視了一番剩下的人,最后落在了不遠處的謝陽煦身上。 巧的是,謝陽煦也在盯著他看,兩人的眼神在一瞬間相接就凝固住了,彼此誰都沒有退讓半分的意思。 令狐岱的神色變得緩和了些,唇角微微上揚,像是在鼓勵他隨行。謝陽煦一看就知道沒那么簡單,按照以往受欺負的經(jīng)驗來看,對方絕對是有什么企圖,免不了又被折辱一番。但是為了接近令狐岱找出他犯罪的證據(jù),他又不得不順了對方的意。 謝陽煦在心里默默嘆了一聲,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出來。 “boss,我也想同行?!?/br> 令狐岱嘴角的弧度更飽滿了些,眼睛猶如大型貓科動物般愜意地瞇了起來,顯示出主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好。小謝的辦事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前段時間一個人就解決了茶樓的那筆債,也挫了玄風堂的銳氣,可謂是忠勇可嘉。” 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謝陽煦皺著眉腹誹道,在心里唏噓不已,聽到令狐的夸贊總覺得無比刺耳。 令狐岱在他面前可說的是怪他多管閑事、考慮不周,還借此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頓,三天屁股都不敢碰椅子。結(jié)果此時人前卻至誠至美地嘉獎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被賞識,這擺明了就是在組織里給他公然樹敵,讓他越來越難做。 果然就立刻有人坐不住了。 “boss,論資歷和輩分,怎么都應該是我和您同去,小謝原來還是我的手下,我就更應該以身作則了。”二當家嫉妒心很強,一聽令狐夸謝陽煦就更跳了起來。讓謝陽煦去收茶樓的命令還是他自己親口下的,沒想到不僅沒趁這機會滅了謝陽煦,反倒叫他壓了自己一頭,怎么能咽下這口氣。 這個時候倒充起大哥了。想到自己近些天受到的‘照顧’,又看著二當家諂媚的樣子,謝陽煦冷哼了一聲,沒再多言。 “也好,那就這么定了。”令狐岱笑著扣了扣桌面,“你們?nèi)齻€跟著我走,剩下的人駐守基地,我不在的這幾天,有什么事隨時向我匯報?!?/br> >>> 烈日當空,謝陽煦腳步虛浮地踉蹌了一步,身上的西裝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汗水打濕,前額的發(fā)絲黏在額頭上,還不斷有透明的水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扶著倉庫門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用袖口去擦下巴尖滴下的汗珠。 令狐岱果然沒安好心。 同去的飛羽和二當家跟著令狐岱輕松自在地談生意,而他卻被分配看管貨物的任務。為了貨倉的隱蔽,這里距離談交易的地方大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四周荒無人煙雜草叢生,卻偏偏可以悄無聲息地走水路,虧得令狐岱能找到這么一個地方。 不過其實這對于他來說倒是可以多做一些事。令狐岱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如果此時聯(lián)絡警方前來收繳,也只能收了貨、而不能抓住罪魁禍首。所以他接著檢查的機會,在每一箱的貨物中都加入了事先準備好的標記物,以供日后警方可以順利追蹤到這些走私貨。 謝陽煦已經(jīng)在烈日下暴曬了四個小時,以前在訓練的時候都沒有這樣一刻不停地曬過。不說此時海灣的天氣驕陽似火,此時貨倉里就更為悶熱,甚至連休息和乘涼的地方都沒有。 當個盡職的黑道嘍啰可真辛苦,謝陽煦強撐著快要昏過去的身體,腦中難得給自己打趣調(diào)侃。 算著時間,那邊的人應該也該來了,謝陽煦派手下去張望了一番,不久看見遠遠來了幾輛車。來取貨的人戴著墨鏡,皮膚黝黑,看起來是東南亞面孔。那人說著帶方言的英語,介紹自己是塞帆先生的下屬,并將收據(jù)遞給謝陽煦檢查。謝陽煦聯(lián)絡了令狐岱,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便帶著人取走了貨。 看著遠去的車輛,他也算終于完成了這個艱難的任務,渾身緊繃的神經(jīng)都放松下來,謝陽煦感覺身體有些不大對勁,帶著手下準備轉(zhuǎn)移,卻迎頭碰上了一群手持棍棒、攔住他們?nèi)ヂ返娜恕?/br> 為首的男人持著長長的鋼制棒球棍,毫不客氣地將一端對準謝陽煦的眉心。 “你……就是那天來我們茶樓踢館的小子?” >>> 送走了塞帆,令狐岱帶著人準備回預定好了的酒店,這次海灣之行雖說冒著很大的風險,但這里的海景卻是極佳,剛好做完了一單生意,是時候放松一下了。 酒店的位置臨海,有人工沙灘和日光浴場所,令狐岱正望著遠處碧藍的海面出神,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擾了思緒。 “boss,玄風堂的人找來了?!憋w羽俯身貼在令狐岱的耳邊,用準確卻極低沉的聲音說道。 “找我們?”令狐岱蹙起了眉,如果是要截貨,他們的貨應該已經(jīng)送出去了才對,難道對方是腦子一熱、專門來找茬的? “不,似乎專門去找謝陽煦尋仇的。”飛羽輕輕搖了搖頭,“在交易完成之后不久,下面的人稟報說,在郊區(qū)返回的路上碰見了玄風堂的人,那個地方較為隱蔽,他們也花了很久才找到?!?/br> “我之前有收到消息他們要來,才想著帶上小謝,看來他們真的去找他了。”令狐岱暗下了眼神,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謝陽煦不敵,被他們擄走,其他手下跟丟了,不知道謝陽煦被抓去了哪里。”飛羽如實說道。 “這么看來,小謝是沒勾結(jié)玄風堂的人,是我多慮了。”令狐岱輕笑一聲,拳背抵住上揚的唇角,向飛羽說道:“你去看看,如果他命硬還沒被那些人打死,就救下他帶回來吧。” “是?!憋w羽鞠了一躬,就轉(zhuǎn)身走出了門外。 “也不枉讓你曬了那么久的太陽,體質(zhì)再好,終歸是有極限的嘛?!?/br> 令狐岱心情極好地望向落地窗外,虛影與海濱重疊在一起,寬敞明亮的房間顯得有些寂寥。修長的手指搭在小提琴盒上,令狐岱持起琴弓,指尖擦過弦劃出明媚輕微的尾音,他熟練地握住琴頭架在頸間,弓弦交錯出悠長細膩的曲調(diào),將娓娓道來。 “那么,接下來該怎么玩你呢,我可愛的小臥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