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沉溺在那緊致包裹的溫暖之中,不舍得離開。在他生命中從未有過如此的灼熱和包容。Z已經(jīng)昏迷,身體隨著他的撞擊反射性彈動。尼爾抱他去浴室,熱水漸漸覆過Z的身體,Z四肢痙攣著試圖掙脫,卻沒有醒來。 給他喂消炎藥時遇到了困難,尼爾不得不卸了他的下巴,手指頂著藥片塞進喉嚨。把Z下頜推回原位時,Z又是一陣抽搐。尼爾解開他手腕的束縛,將他擺成側(cè)躺的姿勢,面對自己。他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會睜眼,他并不在意。 入睡之前他捉?。诘氖直鄞钤谧约貉?,吻過Z的額頭、眼睛、嘴唇: “我已經(jīng)為你發(fā)瘋了,小瘋子?!?/br> 夢中一把不知從哪里伸出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他順著刀背一寸寸撫過,好像在撫摸自己的情人。刀柄冰涼光滑,是象牙做的,握住刀柄的手指節(jié)突出,虎口有厚繭。他認得這只手,吻了吻手背。刀鋒在他脖子滑動,傷口先是發(fā)涼,后而灼熱,尼爾驚訝于自己血液的溫度,任由半身被動脈血打濕,空氣發(fā)腥發(fā)甜。那只手準備脫身,他握住手腕不讓它離開,在自己頸側(cè)拉鋸。他還沒有死亡,刀磨過骨頭喀啦作響。Z將他的頭顱捧在手心,他那失去了大半氣管和舌骨的斷頸切面無聲顫動,嘴唇張合:我是你的。 直到中午,Z仍處于昏迷之中,周身被褥都被汗水浸透,臉頰呈現(xiàn)不自然的暈紅,高溫驚人。尼爾給他擦拭身體,Z腰側(cè)的傷口紅腫成一條猙獰的凸起,形似蜈蚣,鈦釘下滲出淡黃色組織液。他想到了另一處傷口,將Z翻過身去,掰開雙腿,那處干涸的血液凝固成片,又被汗液打濕、黏著在皮膚,尼爾不自覺舔了舔嘴唇,撫摸下身打起手槍。yuhuo燃遍全身,難以平息,他抓起Z的手握成拳包裹自己,將jingye抹在Z唇上。Z說得對,他們血液中有一樣的東西,是Z把他喚醒。 高燒始終未退去,尼爾按照藥品說明書給Z喂了第二片,他回想自己的過敏史,不確定Z是否也能接受抗生素。Z蜷縮在他懷里,嘴唇蠕動,有一刻尼爾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將額頭抵?。诘摹哪撤N形式上來說,Z已經(jīng)為他而發(fā)燒,他心滿意足。他輕輕拍著Z的背,哼哼起別墅管理員在河邊釣魚時曾唱過的鄉(xiāng)野小曲,其中幾個詞兒過于粗俗,他頓了一下,小妞替換成甜心。“你能堅持到早上的,對吧?” Z抱著他不肯放開,尼爾扒開他左臂之后右手緊接著纏上來,他伸進Z腋窩里撓了一下,趁機脫身把一個枕頭塞進Z懷里。他從Z的衣服里搜出腳鐐鑰匙,試著走出兩步,身體有些輕飄飄的,又邁了一步,右腳在前。凌晨空氣干凈清爽,尼爾深呼吸一口,拉動車門把手,鎖扣輕易彈開,向他發(fā)出邀請。鑰匙就插在點火器上。駕駛位前胡亂扔著血跡斑斑的紙團,座位下有一塊黑色突起,是把槍。他在置物箱里翻找,果不其然,里面有幅折成薄冊的地圖。他回到屋里,用力打了Z一耳光,又在那漸漸腫起的臉頰印下一吻。枕頭抽走后Z抱緊了自己雙臂,裹在毯子中的模樣像木乃伊。尼爾將他扛進后座,綁好安全帶。手觸到鑰匙柄,尼爾被靜電刺了一下,隨即緊握住擰動。他踩下離合器,看著后視鏡中Z因高熱和疼痛皺縮在一起的五官。“你會沒事的?!?/br> 伊拉羅普提只有一家小型診所。尼爾記得在酒館里聽到過顧客討論大夫是個整日縮在診所內(nèi)的怪人,從不來酒館參與娛樂活動。他看了眼地圖上稍遠的另一個鎮(zhèn)子,決定去伊拉羅普提碰碰運氣。 太陽已經(jīng)升起,診所的燈卻還未熄滅。汽車繞到診所后面,倒車時軋過了一只罐頭盒,所幸響聲不大。他從后視鏡里看見流浪貓小心翼翼從草叢探出頭來,快步跑到罐頭殘片邊舔著里面的粉紅色rou渣。他想也許有門道。診所檐下沒有攝像頭,大門鎖著,把手掛有“找醫(yī)生請去后門按鈴”的牌子,里面?zhèn)鱽泶蚝魢5木揄?。尼爾用置物箱里的硬賽璐璐片撬開了鎖,輕手輕腳走進去,他巡視一圈,沒有看到病人,呼嚕聲從辦公室傳來,一個披白大褂的干瘦中年男人抱著雙臂縮在椅子里,腦袋一點一點。尼爾確認自己沒在酒館見過他,記住儲藥間的位置,合攏大門,回到后門按了鈴。 醫(yī)生開門時正看見他扛著Z。尼爾徑直走了進去,把Z放在供患者輸液用的長椅上,掀開毯子一角讓他看釘合的傷口。醫(yī)生建議他們?nèi)タh醫(yī)院急診,尼爾盯著他的眼睛:“我覺得他只是需要點抗生素和碘棉。” 他從醫(yī)生的表情中讀出了畏懼,很是滿意,掏出Z的錢包夾出兩百美元放在桌子上,緊盯著醫(yī)生又往上壓了五十美元。醫(yī)生喉結(jié)抽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醫(yī)生要給Z發(fā)炎的傷口消毒時尼爾擋開了他的手,說自己來。醫(yī)生嘟囔著好吧,詢問病人的過敏史,尼爾讓他先做皮試。 “那得等二十分鐘?!?/br> “你聽見我的話了?!?/br> 尼爾叫醫(yī)生再弄點止痛藥,拉過一張矮凳在Z身邊坐下,握住了他的手。他瞧見醫(yī)生走到儲藥房門口,卻向右一拐進了辦公室,掩上門。他放輕腳步走過去,醫(yī)生正背對著門拿起話筒,尼爾放柔嗓音:“你要打給桑德斯警長嗎?”醫(yī)生嚇了一跳,握緊話筒,手指懸停在按鍵上方?!澳阏J識?”尼爾說自己兩周前押人經(jīng)過這里和桑德斯在酒館賭過桌球,輸了他一扎啤酒。醫(yī)生將信將疑,尼爾摸出警徽一晃而過。警徽是他在后備箱找到的。 醫(yī)生瞇起眼睛湊近還想看仔細些,尼爾已經(jīng)把警徽收起來了。醫(yī)生問他在這里做什么,尼爾簡短回答自己是法警。醫(yī)生似乎在費力思考法警是干嘛的,片刻后反應過來,朝輸液室的方向瞥了眼,壓低聲音:“你不把他銬起來?” 尼爾笑了?!八€想活命?!?/br> 醫(yī)生臉色垮下來,也許是被自己腦補的故事嚇到了?!澳銈儾粫硎裁次kU吧?” “閉緊嘴就不會?!?/br> 醫(yī)生偷偷瞄了眼電話,想說什么,忍住了。尼爾說時間差不多了,叫醫(yī)生給Z輸液,車停在后門。尼爾把Z抱回車上,醫(yī)生默默跟在他身后舉著吊瓶,一放下就飛快鉆回診所門后。他踩下油門時醫(yī)生又跑了出來,從車窗扔進一個急救包,揮手讓他們快走。 尼爾想,他們得盡快離開湖邊小屋了。 至多待到Z退燒。他沒有懷疑自己是否能離開。Z身上流著他的血,即使他溺死湖中、同一袋石頭沉入水底,Z無論接下來去哪里做什么都會帶著他,他已成為Z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他感覺心情不錯,翻開食譜,找到蔬菜雜燴那一頁,開始做醬汁。離開伊拉羅普提之前他在雜貨店買了茄子。醬汁味道馬馬虎虎,他心想就這樣吧。他的味覺并不靈敏,Z可能繼承了這點。Z連烤糊的rou都能吃下去。其間他上樓查看,Z還在昏迷之中,體溫降低了些,尼爾打濕紙巾沾了沾他干裂的嘴唇。醫(yī)生在急救包里放了小瓶葡萄糖是他沒料到的。伊拉羅普提的居民還算友好,若無事發(fā)生,待在這里也不壞。 飯后他將剩余的菜放進微波爐,在餐桌上留了張條子,握著酒瓶坐在湖畔邊喝邊打水漂,扁平光滑的鵝卵石在他腳邊壘成一摞,運氣不錯時至多能打到四個。后來他不小心踢翻了石頭堆,那些他精心挑揀的完美水漂石四散開來,混雜在遍地灰石中,再也難以找尋。他站起來,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回到臥室坐在窗前和自己玩紙牌,右手輸了便再喝一口酒。床單還浸漬著之前留下的jingye和汗水,他不斷回味著Z痛吟哭泣的臉,Z在他每一次狠狠cao進去時顫抖掙扎,眼睛因淚水覆蓋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沒有人能夠像他這樣擁有Z。接著他睡著了。 椅背很硬,雙臂無處擺放,腦袋不斷搖晃著垂向一旁。數(shù)次醒來后他干脆抱著胳膊,頭朝后仰枕在椅背頂端。因口渴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入夜,房間寂靜無聲,他能看見Z站在身后,他的喉嚨右側(cè)緊貼著一線冰涼的東西,和他夢中一樣。Z低頭注視著他。尼爾閉上眼睛,手指攀上刀背朝自己的血管按去。 Z輕輕抽回刀,尼爾頸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末端結(jié)成一顆血珠,Z吻上他的脖子,舌尖卷進那粒血珠。他的舌頭順著皮膚朝上滑進了尼爾嘴里。尼爾嘗到花朵腐爛的味道。Z說你是我的。尼爾拉下他的脖子,加深這個吻,吻很甜。 “是的,”他說?!拔沂悄愕??!狈粗嗳?。 “你想燒掉那座房子嗎?” 尼爾望著湖那頭的燈光?!皼]有必要了。”Z摟緊他的脖子問:“我們現(xiàn)在離開嗎?”尼爾起身去拿了塊創(chuàng)口敷料貼在頸側(cè)。“你還得休息幾天?!保谀橆a浮出一抹紅色,委屈地說著疼,尼爾叫他躺回床上,Z摸著腰側(cè)說傷口會留疤,尼爾便揭下紗布吻他的傷口,親他的下巴兩側(cè)和右肩。 “你還打了我兩巴掌?!?/br> 尼爾無奈笑著咬他臉上的胡茬,罵他小瘋子。Z問他在車里找到安眠藥沒有,尼爾說自己倒掉了。他給Z擦身后躺在Z身邊,Z在他懷里蹭動幾下,說自己很熱,睡不著,眼睛里卻閃著亮光,不像是難受。尼爾褪去他的內(nèi)褲,跪在他身上握住他的yinjing低頭親吻莖身,又將整個前端含入嘴中吮吸。Z喘息著,手插入他發(fā)間撥弄叫他快點,自己很想射。尼爾把他性器舔得濕淋淋的,也褪下自己的褲子,伸到后面潦草擴張了幾下,抓著Z的性器慢慢往下坐。進入有些艱難,他叫Z抬腰動一動,Z把他撐開的時候他倒抽了口冷氣,股間傳來撕裂感。他喘了一會,Z捉住他的手吻著指背,溫暖融化了雙腿的緊繃,他開始擺動腰部。最初幾下磨合很艱澀,Z 抱怨說太緊了,把他夾得有點痛。 尼爾感覺耳垂燒了起來,反手狠狠在Z臀側(cè)拍了一把,叫Z自己動,不然就閉嘴。Z小聲說渾身都疼,還要他快點。尼爾看不出他哪里有疲憊,在他傷口上按了按,Z的聲音更加委屈,說尼爾前天夜里用鐵鏈抽他的時候像是要把他打死。尼爾裝作沒聽見,粗喘著斷斷續(xù)續(xù)問他怎么會受傷。 Z捉起他半勃的yinjing心不在焉撫弄幾下,說那狗娘養(yǎng)的是個年輕的家族干部,剩一口氣的時候朝自己開了槍??旄腥缤娏?,尼爾撐在Z雙肩的手有些顫抖。“早就叫你小心一點?!保诔狼?,說他一直在想著尼爾,幻想把他壓在死者的血里cao他。尼爾捏著他的鼻子說你真夠瘋的,又說他們下次可以試試。Z往身后墊了個枕頭坐起來,在尼爾耳邊說他很想聽尼爾叫床。尼爾不再壓抑呼吸,嗓子嘶啞,埋在Z頸窩里說自己還想要更多,說他喜歡Z從身后抱著他cao他的感覺。Z含進他的耳朵輕咬耳垂,尼爾卻說起他從后面cao進Z的時候Z里面是怎么收縮的,說他哭的時候讓自己更硬了,說他的臀部在月光下很性感。Z要他住嘴,掐著他的腰用力向下按。 尼爾更快地騎著他起落,大腿戰(zhàn)栗,Z爽得呻吟中都有了哭腔,不斷叫尼爾的名字,尼爾在他耳邊回應他“扎克、我的扎克”。 高潮之后Z說還想來一次,尼爾爬起來把他翻了個身,拍拍他的屁股:“等你能站穩(wěn)再說?!保谀樇t了,老實趴好,雙臂墊在臉下側(cè)過頭看他,問他以前有過的關系。尼爾撫摸著他后頸?!拔液芎ε滤齻兌⒅业难劬础!彼麖纳镎n本上看到基因遺傳那一章的時候就明白了自己虹膜的顏色意味著什么,和克拉斯科夫婦年輕時的照片對比長相讓他更加確定。Z湊近來吻他的眼睛,尼爾明白他的意思,將Z攬進懷里。 “男人呢?” “你要是有把那些描眼線涂腮紅穿牛仔短褲的男妓從街邊逮捕的經(jīng)歷就不會有什么想法了?!?/br> Z開心地笑起來?!澳俏沂堑谝粋€了?”尼爾摑了下他的屁股,說小混蛋我還沒有找你算過賬。 他又說,那天我差點把你逮進局子。“我不希望你有雙藍眼睛,我以前經(jīng)常想這件事。我希望你在我身邊長大,如果你犯下惡行,我會把你關進精神病院。沒準我會掐死你,然后吞槍。” Z說自己知道殺人很危險,但他控制不住。他還想說什么,尼爾按著他的腦袋叫他睡覺。 “我只是想說蔬菜雜燴很好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