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9。 一連三天,霍家駿都沒有再出現(xiàn)在這棟別墅里。 起先那個晚上,劉昇還是很忐忑的,他不知道是否還需要繼續(xù)為霍家駿提供性服務,更不清楚如果霍家駿沒有那方面需求自己是否還要繼續(xù)呆在這間臥室,睡在這張床上,因此只能盡量把自己挪到床邊,老老實實平躺在那,生怕出現(xiàn)什么不妥萬一惹到霍家駿,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熬到半夜,實在撐不住才淺淺入眠。爾后兩天,由于依然見不到霍家駿的蹤影,劉昇的神經(jīng)不再繃得那么緊,可以正常安穩(wěn)地入睡,除去吃飯外,也不常在臥室里悶著,間或到樓下沙發(fā)上坐一會兒,三嫂在的話,會主動找劉昇搭幾句話,后來見他沒有手機,不能出門,著實無聊得緊,便找出幾本舊書來,方便劉昇打發(fā)時間。 劉昇并不太喜歡看書,一是嫌悶,一是沒有閑暇時間,不過三嫂的這幾本書來得及時,緩解了他在無所事事的空閑時間里瘋長的焦慮不安,雖然逐字逐句讀起來速度很慢,倒也還是漸漸看了進去。 貴利通??偸窃趧N不遠處待著?;艏因E同樣沒對他交底,只含糊說要盯著此人,不能放出門,提防逃跑。他的好奇心沒那么強,雖然不了解,但從不過多打聽,而且多少從劉昇身上的傷猜到一些,所以態(tài)度沒有擺得太差,照章辦事,與劉昇井水不犯河水。 相安無事到今夜,貴利突然收到了阿力的短信。 “霍少今晚去那邊?!?/br> 阿力和貴利關系不錯,包括榮仔在內(nèi),他們都屬于霍家駿自己培養(yǎng)的心腹,幫霍家駿排憂解患,處理不必要的麻煩,都是分內(nèi)之事,這樣的相互通傳很常見,一旦收到,就知道霍家駿是帶了人的,應該及時“清場”,留給霍家駿一個清凈的空間。 可是…… 貴利抬頭看看一無所覺,還窩在沙發(fā)里對某本著迷中的劉昇,沒忍住犯起嘀咕。 雖然劉昇外表上很是普通,談吐舉止更不像風月老手,整個人完全沒什么特色,連性格都溫溫吞吞的,但以他對霍家駿的了解,劉昇百分百是被霍家駿玩過的,說是情人還不至于,但能被留在這間別墅里找人看管著,總又多少還有點分量,不像那些用完即棄的一次性“用品”。 那霍少怎么又帶了其他人呢?特殊癖好?還是單純給這人忘了? 一向動手多過動腦的貴利有點拿不準要怎么處理,自己悶頭琢磨半天,思來想去還是給阿力回了一條信息:“霍少帶誰來的?” 等了十來分鐘,阿力始終沒有回復,貴利怕等久了更麻煩,為保不被霍家駿的怒火波及,決定自己處理,走上前去踢了踢劉昇坐著的那張沙發(fā):“喂,等下霍少回來?!?/br> 劉昇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被打斷,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著貴利,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么,全身下意識繃緊,整個人向沙發(fā)里面縮了縮,不自覺流露出些許驚懼。 劉昇的反應自然被盡收眼底,貴利放下心來,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很好的替罪羊,便又道:“霍少很注重隱私的,我出去外面守著,你最好別想著跑,屋里到處都裝了安保系統(tǒng),可以監(jiān)視到你的動向。” 這還是貴利頭一次清楚明確的告知劉昇自己是專門留下來看管他的,劉昇對自己身為警察卻要被古惑仔處處要挾深感挫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貴利有些不耐煩,面露兇相,煩躁地猛踹了沙發(fā)兩腳,劉昇猜他是顧忌霍家駿的安排不敢對自己下手,想想算了,為難一個馬仔沒什么意思,應了一聲:“好,知道了?!?/br> 既然答應留下,劉昇自然也就沒想著要走,但霍家駿歸來的消息,難免引得他重新回想起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荒唐事來,心中惴惴,一時失神,剛剛讀到精彩之處的也再看不進去半個字,連貴利何時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都沒曾在意。 其實,這幾日的修養(yǎng)之下,身上幾處小傷已經(jīng)恢復得差不多了,連那個被強制用來交合的位置也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不適,刻意不去回想的話,已有些將那種苦痛折磨淡忘。這倒算是劉昇為數(shù)不多的長處,以往被打得狠了的時候,他也總是逼自己盡快忘了,不管是疼痛抑或羞辱,反正那些罪受也都受過了,下一次要來也總會再來,何必拿來放在記憶里再折磨自己一遍。 他本以為霍家駿幾天不回便是對他早已興趣全無的征兆,想著養(yǎng)好傷便能離開此處恢復正常生活,帶母親去做手術,沒曾想霍家駿殺來回馬槍,這次不知還要受什么樣的罪。 也或許不是受罪,是另一種煎熬…… 除了疼痛之外的其他感受也在此刻同時涌入劉昇的記憶,令他開始有些氣悶,不自覺地深深吐息,試圖平復思緒的混亂。忘掉疼痛是件他常做的、輕而易舉的事,但忘記快感卻很難。那是他幾乎未能在這三十余年人生中得到過的,直擊靈魂的歡愉,為索求釋放他甚至主動擺出下作可恥的姿態(tài),對霍家駿搖尾乞憐,而霍家駿確也滿足了他這種低賤的欲求,用此前被當做兇器劏開他身體的rou刃。 這些事一連串的在那天迅速的發(fā)生,而只有霍家駿一個人迅速地、毫無負擔地抽離。 也許世上的確是沒有公平可言的。 +++ 接下來的事態(tài)發(fā)展,超出了劉昇的認知。 原本劉昇只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新一輪身心折磨而擔憂,聽到門鎖動靜時,第一時間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坐進頂燈照不到的那方矮榻上,自欺欺人地希望霍家駿能夠全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徑直回臥室去老老實實睡上一覺。 可是現(xiàn)實比他的設想還要荒謬。門是開了,但并不止一人進入,霍家駿高大的身形旁邊隱約依附著一條纖細的人影,海風隨敞開的大門涌進房間,濃烈的女士香水味道瞬間撲到劉昇臉上,灌滿口鼻。 隨之而來的,是飄入耳中斷斷續(xù)續(xù)的細聲細語。 “……霍少,又是這里呀……嘻嘻……還沒忘記人家呢……” 那確實是個女人。劉昇抬眼看過去,那女人緊緊挽著霍家駿的胳膊,半邊身子幾乎全部貼在上面,由于離燈光近了,能看出女人身著一條露肩的玫瑰色禮服裙,胸前的rou擠到幾乎涌出來,下擺堪堪到腳踝,白凈小巧的腳上套著細跟的鞋子,腳步虛浮,搖搖欲墜,全靠霍家駿在撐著。 由于身高差的緣故,霍家駿雖然沒有垂首附耳的動作,仍然是偏著頭在聽女人絮絮叨叨說著話,正巧女人在他左手邊,他視線便落到右邊去,目光剛好掃見了角落里屏緊呼吸,毫無動靜的劉昇。 劉昇心里一驚,五指無措地收緊,攥住衣邊。然而霍家駿卻在盯了他幾秒鐘之后,毫不在意地移開了視線,將那個女人從身側(cè)攬到前面,抬腿用膝蓋貼著裙子正中,應是女人雙腿縫隙之間的位置磨了磨。 “多話,等下記得把嘴用到正確的地方。” 女人現(xiàn)在完全背對著劉昇,緊緊依偎在霍家駿胸膛上,本就沒有瞧見真容,這下更只能看到女人淺栗色的卷發(fā)在香肩上隨著呼吸笑鬧顫動跳擺。 “知道了……等下要對我輕手點嘛……明天還要出席珠寶行的活動呢……” “又不是泳裝活動,受著吧?!?/br> 霍家駿的聲音全然沒什么感情,與之前對劉昇說的那些并無太大區(qū)別,劉昇詫異地看了看霍家駿的表情,如出一轍的冷漠,夾帶一些不耐之色,沒有一丁點憐惜,更是毫無濫情放縱的輕佻。 “要是不想被人看出來,就乖乖聽話,別做多余的事?!?/br> 霍家駿又補充了一句,不知為何,劉昇感覺到霍家駿聲音比剛剛稍稍提高了少許,話里的內(nèi)容也比之前刻意一些??墒腔艏因E始終沒有再看劉昇,視線完全地停留在女人身上。女人與霍家駿又耳鬢廝磨了一陣子,霍家駿也毫不客氣地在女人的翹臀上落了幾巴掌,聽聲音下手應該不算太輕,女人自然尖叫出聲,但顯然,她也對霍家駿的行為模式相當習慣了,大膽攀上霍家駿的脖頸呼痛,黏膩地獻上自己嬌艷的紅唇。 劉昇像這間屋子里的家私擺設一樣,被完全忽略了?;艏因E與女人擁吻,手指插入她的頭發(fā),緊緊扣著后腦,深深索取。劉昇突然回想起霍家駿對自己的親吻,與這次幾乎毫無分別,霍家駿喜歡掌控他人的劣性展露無遺,直到女人開始下意識推拒,身體蛇一般扭動著掙扎,才緩緩松開,用手腕抹掉了嘴上沾惹的唇膏,并飛快地甩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被打得腦袋一偏,正映上吊燈垂直而下的光暈,這下劉昇看得很清楚了,完完全全的認出了她。 是Judy。他不光想起這張臉,這個名字,還想起那件被自己穿過的浴袍,以及霍家駿對她全不在意的態(tài)度。 “下次別用這個牌子的口紅,味道好惡心?!?/br> 霍家駿整張臉上都明顯表露著厭惡和不滿,嘴角繃得緊緊的。Judy挨了巴掌,不知是疼還是怨,眼里迅速泛起淚花,卻忍了又忍,沖霍家駿露出勉強的笑意,用手匆匆抹去嘴上全部的裝飾,重新埋進他的懷里。 “知道了……已經(jīng)擦干凈了,別生氣嘛……” 這副喜怒無常的樣子,確實是那夜對他施暴的霍家駿無疑了。劉昇感覺自己嗓子似乎也在被霍家駿的手死死攥著,連想要微弱地呼吸都十分艱難。還好霍家駿并沒有讓人欣賞活春宮的癖好,小小的波折過后,不再在客廳磨磨蹭蹭,摟著Judy走上樓梯,轉(zhuǎn)角時,他居高臨下地朝劉昇透來警告的目光,劉昇躲避不及,正撞上去,勉強地點了點頭。 +++ 霍家駿那間臥室的隔音不算差,可呆坐客廳的劉昇還是聽見了不小的動靜,多數(shù)是女人尖聲的哭喊和求饒,偶有一些猜不出是怎么發(fā)出的悶響,震得劉昇心里發(fā)顫,手心額頭沁出汗來。等到終于一切歸于沉寂,整間別墅完全地安靜下來,劉昇忍不住瞟了一眼掛鐘,已過去將近兩個鐘頭。 很快,那扇房門打開了,劉昇看不到上面,只聽見女人哽咽著,小聲地哀求:“霍少,外面好凍,可不可以留在這……” 還不待霍家駿回答,別墅的大門又再次開啟,這回來的是貴利,他習慣性環(huán)視房間,看向劉昇的眼神帶著一絲困惑,不過倒是沒有和他搭話,迅速跑上樓去,向霍家駿打了聲招呼。 “霍少。” “送朱小姐回去,不要耽誤了明天的珠寶展覽會?!?/br> 霍家駿的聲音比先前低沉一些,同時也增加了煩躁不耐的情緒。貴利自然不再多言,依照霍家駿的指令行事,對Judy示意:“朱小姐,這邊請?!?/br> Judy應該知道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沒有再爭辯下去,重重踩著高跟鞋,咔噠咔噠地往樓梯這邊走過來。不過霍家駿倒也沒有真的做得那么絕情,大約過了幾秒,又吩咐道:“拿件衣服給她?!?/br> 貴利應下,匆匆折返又重新回到Judy身邊。隨后兩人緩緩走下樓梯,劉昇漸漸看到人影,Judy頭發(fā)亂糟糟披散著,身上那件禮服上布滿褶皺,裙邊有一截被扯開了,垂下幾縷絲質(zhì)纖維,步伐明顯虛浮,幾乎三兩步便要停下歇一歇,抓著樓梯扶手的那只白玉般的手臂上依稀浮顯出幾道淤痕。 這個女人明顯是承受了霍家駿的折磨,但身后跟著的貴利卻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般,只是監(jiān)視著她,雙手背在身后,絲毫沒有上前幫忙攙扶的意思。劉昇太清楚霍家駿的手段和力道,心里陣陣發(fā)寒,始終有些見不得嬌柔的女孩子吃這般苦頭,本能地往亮處走了幾步,出現(xiàn)在兩人的視線里。 貴利馬上皺起眉頭,但他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下意識抬頭往上看,意外發(fā)現(xiàn)霍家駿竟然站在圍欄旁邊,靜靜地看著下方的動靜。 霍家駿沖貴利抬了下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朱、朱小姐……方便的話,我扶著你下樓。” 劉昇又往上跑了幾步,來到Judy身邊。Judy本人確實如同他曾見過的那些巨幅海報畫上面那樣好看,只是此刻面色蒼白,臉上殘留著幾道淚痕,之前被打的那一側(cè)還有些紅腫,明明是一張年輕的面龐,看上去卻很是憔悴。 因此劉昇本就稍顯遲疑的語氣,放得更為輕緩,像有些害怕驚到了她一般:“不用害怕,我是警……咳,我是來找霍少的,你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可以幫你call白車?!?/br> 做巡警多年,這也算是劉昇的職業(yè)習慣,不過險些暴露了身份,令他暗暗有些緊張??上Ш眯姆钌?,Judy卻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一雙美目輕輕瞥來,快速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立即露出不滿之色。 “你是什么人?要你在這里多管閑事!” 劉昇被Judy的厲聲呵斥噎了一下,整個人往后退去一階,卻在再三思慮后,堅持道:“樓梯有點陡,你這樣會摔倒的?!?/br> Judy和貴利都沒想到劉昇還會繼續(xù)阻攔,貴利想呵斥制止,再望了一眼霍家駿,卻還是得到與先前同樣的指令。反倒是Judy,她和劉昇一樣沒有發(fā)現(xiàn)霍家駿的存在,生氣地推了劉昇一把,險些把仰頭重心不穩(wěn)的劉昇推得歪倒下去。 “誰要你爛好心,你同我躝開!” 劉昇緊緊抓住欄桿,才好不容易平衡住全身,沒有落得狼狽滾落的下場,在心里為自己的多事暗自嘆了口氣。也是,想來像她這般自愿獻身的人,于霍家駿來說真的太多了,想要從霍家駿那里換取什么,又或是想要在他身邊站穩(wěn)腳跟,總得付出常人難以忍受的代價做交換。 怕是在霍家駿眼里,自己這種醉酒之下無意撿來的麻煩,才是他最煩心的,最想收拾的。 “劉生,來找我的?” 霍家駿突然在此刻出聲,打破了下面三個人的僵局。劉昇和Judy同時驚愕地望上去,霍家駿卻全然不覺,好整以暇地一步步邁下來,路過Judy,走到劉昇身前,緩緩逼近,到兩人幾乎全身緊貼,呼吸相聞,一手撐住扶手,將劉昇以壓迫式的姿態(tài)圈在身前。 劉昇慌亂間不敢正視霍家駿,向旁邊撇開頭,偏偏看見了Judy震驚到幾乎猙獰的表情。 “知道你性子急,倒也不必費心試探……”霍家駿不管劉昇的反應,只自顧自湊上前,一口含住劉昇的耳垂舔吮,片刻后,生怕其他人聽不見似的,用與尋常無異的音量緩緩道,“我還有大把體力用來招呼你呢?!?/br> 說完,他也向Judy看過去,牽起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Judy,你知道在我這里的規(guī)矩,管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