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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杰克拉出星云圖，杰爾曼站在他身邊，朝圖上指了一下。

    “回程走這里?！?/br>
    老杰克皺眉，又驚又喜。那里距英仙系中心的超大黑洞很近，據(jù)說漂浮著被黑洞引力俘獲的艦船，和星系一起被迫繞著黑洞旋轉(zhuǎn)，日復(fù)一日呼救，卻沒有人敢于上前。

    果然是瘋狂的海盜杰爾曼大人啊！

    老杰克心中感嘆，心中燃起了青年時憧憬著在星辰大海中航行的火焰，重重點頭，“好！”

    駕駛員帕里斯看了面前投影中顯示的預(yù)定目的地，臉色略有些發(fā)白。

    “這、是不是有點太靠近了？”

    老杰克站在他肩后，信心滿滿，“只要保持速度就沒問題?！?/br>
    他看了帕里斯一眼，見他額頭出了點汗，故意激將，“你要不行，我換貝塔班的人也行。”

    貝塔班的駕駛員是老杰克一手帶起來的，帕里斯立即撐開雙手，護住了面前的cao作板，大聲道，“不用，我能行！”

    他身后的老杰克，臉上笑容稍縱即逝。

    帕里斯原本是聯(lián)邦星艦學(xué)院的軍校生，在軍校的成績一直拔尖，畢業(yè)前卻被開除了，學(xué)校給出的理由是他晚上喝醉，偷偷地溜進了作戰(zhàn)模擬室，進行危險cao作。

    所謂“危險cao作”，不過是帕里斯覺得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門，對駕駛員全無挑戰(zhàn)，所以偷偷試驗了一下引力彈弓、超光速等cao作模式。他想著系統(tǒng)中既然帶了這些cao作，自然就應(yīng)該允許人應(yīng)用。

    離開學(xué)校帕里斯才知道，按成績他原本該是他那一屆畢業(yè)生代表，在畢業(yè)典禮致辭生，但排在第二名的父親是在役的上將。

    帕里斯的父親原先也是聯(lián)邦的艦長，在一場事故中亡故。

    他回到家鄉(xiāng)，頹廢了一陣子，也嘗試過做其他職業(yè)，最終卻無法抑制心中對于宇宙太空的熱愛。

    直到他看到杰爾曼的海報。

    此刻，曾經(jīng)夢想過的極限cao作就在眼前，帕里斯心中猛然生出了豪情壯志。

    “目標：超大黑洞，出發(fā)！”

    艦隊進入到引力潮汐邊緣停下，帕里斯手飛快地在光屏上滑動，將速度控制在光速上下的10千米內(nèi)。

    旗艦進入潮汐之內(nèi)，在環(huán)黑洞最外圍的星系帶上來回橫跳，帕里斯額頭出了層細汗。

    “不能再近了?！?/br>
    老杰克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船影，眼神閃閃發(fā)光。

    “沒問題。你就在這里穩(wěn)速運轉(zhuǎn)，我讓他們在小艦艇上掛好光纖，出去看看。

    杰爾曼指尖輕輕動了兩下。

    他選中了一架小艦艇，隨意從人偶中拉了一個叫小野的，cao縱他登上了艦艇，然后給艦橋上扔了一個“暗示”。

    小艦艇組成圓錐體隊形，朝著前方被引力所困的船只飛去，身后的光纖逐漸拉成空間的琴弦。

    那只單獨的小艦艇，則在杰爾曼人偶的cao縱下，偏離隊形，被引力潮汐抓住，朝著黑洞墜入。

    艦橋上，老杰克、安妮和瑪麗安都盯著屏幕，對旁邊那個偏離了隊伍的小艦船視而不見。

    杰爾曼合上了雙眼。

    透過人偶的身體，他感知周圍隨著引力潮汐一起被卷入黑洞的物質(zhì)。艦船被撕裂為碎片，人偶的身體也同時被引力撕扯。

    殘存的意識隨著分解為原子的身體一起被卷入，速度越來越快，進入連光線都不能逃逸的黑洞內(nèi)部。

    那里并非純粹黑暗的黑暗，而是一種類似灰色的混沌，意識之中，有無數(shù)光影閃爍，似乎是人生最后的回憶閃回，又好像是無數(shù)未來的可能畫面。

    在漩渦的中心，是時空的奇點。由撕裂的艦船和人偶形成的一小團物質(zhì)，被逐漸壓縮，接近無窮小……

    杰爾曼睜開眼，從椅子上起身。

    “我也要一艘。不用掛上光纖。”

    老杰克聽得一愣，旁邊圍觀看熱鬧的瑪麗安已脫口而出，“那怎么行！”

    杰爾曼轉(zhuǎn)頭看她。

    精神海中，她的心靈島上泡泡正冒得又快又急。

    “啊杰爾曼大人竟然要身先士卒，簡直是太帥了！”

    “嗚嗚嗚嗚為什么每一秒都能比之前還要帥！”

    “可是還是太危險了吧？”

    杰爾曼微微抬了下唇角。

    他剛剛通過人偶的感知，對眼前的黑洞已有了初步的認知。漩渦中心的奇點，和門的邊緣一樣，都是時空的縫隙。

    眼前的超大黑洞，從體積上比他在這個宇宙所見的任何門都要遼闊無數(shù)倍，本質(zhì)卻和門一致，甚至性質(zhì)更簡單些，是時空折疊所形成的通道。

    這意味著通過黑洞，可能到達另一個時空點，正如門一樣。這邊的黑洞在吸納一切物質(zhì)，另一邊，卻是無數(shù)新物質(zhì)的誕生。

    他朝瑪麗安抬了下唇角。

    “我不會有事的。如果真的過了二十四小時沒有回來，你可以向你的‘神’祈禱。”

    瑪麗安愣了一下，未及說話，杰爾曼已經(jīng)踏入了傳送間，門隨之關(guān)閉，留下了一個無比帥酷的背影。

    瑪麗安在心靈島整個被五顏六色的泡泡塞滿。

    “啊，太帥了?。。。?！”

    “犯規(guī)??！人怎么可以這么帥！”

    大屏幕上很快出現(xiàn)了杰爾曼所在艦船的投影，不但瑪麗安，連老杰克的注意力，也暫時從前方艦船隊身上轉(zhuǎn)移了一下。

    艦船們已圍著落難船排好隊形，領(lǐng)航的呼叫，“船長，各方已到位了?！?/br>
    他們沒有聽見回音，不知情況，重新呼叫了一遍。老杰克才回過神，“啊，好，現(xiàn)在按照編組依次往回，速度30，注意保持勻速。”

    第一組小艦船此時已各自在落難船的船頭兩側(cè)，彼此相連的納米光纖繃直成為一條極細的細絲，兩船一邊維持著軌道飛行速度，一邊增加了向船尾勻速飛行的矢量，一同斜著朝前飛去。

    細絲嵌入船體，極為纖薄的光纖將發(fā)動機的力量轉(zhuǎn)換為巨大的壓力，在宇宙中被侵蝕了若干年，已銹跡斑斑的船體，便如被利刀切開的西瓜一般，被納米絲切入了船體。（＊）

    極細的光纖如琴弦一樣拉緊，隨著艦船的前進，沿著遇難船的中線往前，抵達了船頭后，一側(cè)向上拉去。

    光纖斜著切下了船頭前端，船內(nèi)殘存的空氣從切口泄露出來，很快消散在太空中。已被從中剖為了兩半的遇難船，離心力的作用下，上下兩半逐漸分離，等到切口之間的間隙大到小艦船可以進入，等待在周圍的小艦船飛了進去。

    這樣的方法　，一定概率會損毀船上的貴重物品。但是對于海盜來說，最重要的信息如航行日記等可以得到保留，對于離黑洞引力潮汐這么近的遇難船而言，是最快捷的方法。

    果然不一定兒前方船員傳回信息，已回收了船上的全部信息。

    老杰克這才又把注意力轉(zhuǎn)回杰爾曼那邊。他乘坐的小艦船已進入了黑洞的視界，看上去像是靜止一樣。

    瑪麗安雙手扭接在一起，“啊，為什么不動了？杰爾曼大人這是在直視黑洞么？”

    老杰克看了她一眼。

    他見過黑洞吞噬的景象，知道此時艦船應(yīng)該已被拉長撕裂，現(xiàn)在他們看的的只是殘影。

    此時的杰爾曼，身體已經(jīng)被撕裂成原子，意識卻還保持著完整。

    與他cao控人偶的零散殘存意識時不同，此時他直接感覺到了各種強烈射線穿透意識。各種瑰麗的圖景在他周圍迅速演化，他看著這個黑洞吞噬了更多的星系，直到整個英仙系歸于寂滅，而它也進一步坍縮，從現(xiàn)在的幾千億公里逐漸縮小，最終一切回縮到一個唯一的點。

    之后，突然的爆炸。

    各種射線從奇點噴射出來，時空的維度重新以不同的方式展開，時間開始了，空間出現(xiàn)了，物質(zhì)散布在新生的時空之間。

    溫度從無比炙熱中冷卻，構(gòu)成物質(zhì)的最基本粒子重新組成，在幾秒之內(nèi)，新世界的規(guī)則確定了。

    接著是漫長的膨脹和降溫，星云重新形成，恒星周圍再次出現(xiàn)行星，一個全新的宇宙出現(xiàn)了。

    杰爾曼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他的意識隨著卷積盤旋轉(zhuǎn)，越來越靠近黑洞的中心，時間和空間慢慢都消失了。

    在精神海的彼端，隆具現(xiàn)出了本體。長達幾千里的身軀連綿盤旋，形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道標。

    從黑洞的另一端被噴射出來的杰爾曼意識，重新聚合了起來。他rou體已經(jīng)化為射線，完全消散了。

    精神海中，隔著遙遠的云霧，是一點隱約一點金光。那是杰爾曼的錨。

    讓他在無盡的時空中，無數(shù)次的冒險后，仍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杰爾曼躍入精神海，朝那個唯一的方向游去。

    他游了好長時間，那個道標從時隱時現(xiàn)，到越來越清晰，直到成為前方巍然挺立的山脈。

    隆遠遠看見杰爾曼的精神力游過來，身上的鱗片缺損了大半，整個人都無精打采，心疼地把他撈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直接具現(xiàn)出了個一具新的殼，把杰爾曼的意識懟了進去。

    舊的一具便立即虛化，很快化為了虛無。

    隆從精神海出來，手中抱著杰爾曼具現(xiàn)化的新身體，將他安置在起床上。

    “太冒險了?！?/br>
    雖然知道杰爾曼并不是毫無緣由，但將自己這個扔進黑洞這事，還是太過瘋狂。

    杰爾曼整個人還軟著，眼神卻閃閃發(fā)亮。

    “我知道你在這世界啊，一定能游回來找你的。”

    他說完看隆還皺著眉，用臉輕輕蹭了下他的手?！霸僬f了，我有加一道保險的，我跟瑪麗安說，我如果24小時不回去，就讓她向你祈禱。哎，這么說是不是快到時間了？”

    隆無語，“向我祈禱什么？直接再捏一個你么？意識呢？萬一回不來……”

    “可以從時空縫隙里隨便拽出來一個過去的我么?！苯軤柭灰詾橐猓〉氖?，“聽我說，我覺得我找到了，升級的關(guān)鍵，可能就在‘門’里。”

    杰爾曼艦隊的旗艦艦橋上。

    黑洞視界上的殘影已經(jīng)消失了。堅持要等到24小時的瑪麗安，也終于只能聽從老杰克的說法，跟隨艦隊向后退去。

    她回到了自己的艙室，在地板上跪下祈禱。

    “我主，您是精神的主宰，意志的道標……”

    外邊有了輕微的sao動，接著，門上響起“砰砰”的敲門聲。

    “瑪麗安，杰爾曼大人回來！”

    瑪麗安忘記了祈禱，意識海中剛剛具現(xiàn)出來的金光閃閃的符號稍明即滅，她跳起身來，打開門，一把拉住安妮的手，“真的？在哪里？”

    艦橋上，杰爾曼正坐在他慣常的指揮椅上，翹著長腿。

    老杰克、帕里斯人圍在附近，臉上都帶著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們親眼看見杰爾曼所乘坐的小艦船飛到黑洞的卷積盤，隨后就越來越慢，直到停滯在視界留下數(shù)小時的殘影。

    從未聽說過被卷入黑洞的人能夠生還。然而此時，杰爾曼無可置疑地坐在他們面前，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著，整個人看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容光煥發(fā)。

    “啊，真的是杰爾曼大人！”

    “竟然能夠從黑洞中生還！不愧是我的杰爾曼大人！”

    瑪麗安的心靈島再次被五顏六色的泡泡填滿，好在杰爾曼終于學(xué)會了屏蔽她這部分的想法，因此只是欣然看著她微微提了下裙擺，端莊萬分地點頭致意。

    “您果然安全無恙，真是太好了?！?/br>
    ＊：，古箏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