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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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你還挺體貼?!瘪异F霧爬上霍辭的背。 “知道就好?!?/br> “嘁。”褚霧霧撇了撇嘴。 H市的霧霾比想象中還要嚴重,褚霧霧和霍辭深切體會到了它的可怕,剛走出車站,眼前是漫天的灰霧,可見度幾乎為零。 她沒白來這一趟。 霍辭感覺吸進的空氣全是沙沙的顆粒,叫了輛一輛出租車,上了車立即關實車窗。他問她,“為什么突然換題?” 他說,“因為你叫霧霧?” 褚霧霧嘴角抽了抽,笑話真冷。 “我還沒問你為什么過來呢?!瘪异F霧想到什么,突然拿出手機給陸萌打了個電話,請求她幫忙喂貓。 “好咧,交給我?!彪娫捓铮懨人斓卮饝?。 霍辭斜著眼,手臂依著窗邊,冷酷地看褚霧霧打完這通電話,“家里的貓你倒是惦記的很?!?/br> “……”怎么會有心眼那么小的男人。 司機開車的時候,褚霧霧認真看了霍辭好久,他目光平視窗外,露出分明的下顎線,嘴巴緊閉,碎發(fā)遮不住眼里的疲倦。 她不明白霍辭為什么要來這霧霾之城。 他的喜歡過于熾熱和濃烈了,一旦新鮮感褪去,也許連灰都不剩。不過在那之前,他確實是個合格的戀人。 他們到達了預定的酒店,一間標準的大床房。位置距離H大很近。 褚霧霧小心翼翼趴到床上,她的腰急需休息,疼起來真要命。照這個狀況,今天的計劃全泡湯了,她需要躺會兒。 “很痛?”霍辭問她。 “你扭到你也痛。”褚霧霧趴在床的正中央,不敢隨意動彈,“你再去訂一間房吧?!边@房間小的可憐,床幾乎占據(jù)了全部空間,而她呈“大”字占滿了床。 霍辭沒出聲,她聽到他的腳步漸弱,好像出去了。 她揉了揉后腰,怎么揉都沒用處,該疼還是疼。 不到十分鐘,腳步聲漸近,她困意剛起來時,霍辭又回來了。她動一下都痛,一直沒看他,不一會兒,后背涼嗖嗖的,腰間的衣服似乎被拉了起來,往上掀開。 褚霧霧倒吸一口冷氣,咬著牙道,“你能不能別老想那事?” “沒看到我痛成這樣了嗎?”她緊握拳頭,“是不是心里變態(tài)?”她終于知道他過來的真正目的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霍辭從褚霧霧身后剜了她一眼,看在她有傷在身的份上,沒太計較,他撕開從藥店買的筋骨貼,輕輕貼到她腰上。 一陣冰冰涼的感覺從腰部蔓延開來。褚霧霧咳了兩聲,乖乖趴了回去。 “現(xiàn)在處在急性期,一兩天是好不了的,好好躺著,這段時間別亂跑了?!彼駛€老人似的啰嗦。 褚霧霧悲愴了嚎叫一聲。來這的第一天就這么慘烈,真是出師不利。 霍辭沒有去開新的房間。她看他自如地走動,去拿外賣,傍晚時還健了個身,邊洗澡邊聽歌,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癱在床上,連吃飯也不能坐著,全然是個不能自理的病患,霍辭正是照顧她的人,一個出色的男護工。 霍辭將熱毛巾敷到她腰后時,她夸了他一句,“你真貼心?!?/br> 褚霧霧忽然想到過去,一向是她悉心照顧小天,這種反過來被照顧的感覺,很陌生。 “你知道的太遲了。”他從不謙虛。 “你這樣跟我亂跑你家里人知道嗎?”她問霍辭。 他沉吟半晌,“你也知道你在亂跑?!?/br> “……” “我去哪他們管不著?!彼f。 “嘖嘖嘖,你mama不打你屁股?”褚霧霧剛說完,腰間立刻多了一股力,讓她痛不欲生,她邊嚎叫邊向霍辭認錯,“不是說走出來了嘪,我開個玩笑而已?!?/br> “那我要是提段天天呢?”霍辭側躺在一旁,對著她的臉,小心觀察,“他有什么好的?”好到,讓你肝腸寸斷,徹夜難眠。 褚霧霧神態(tài)正常,“長得帥。” 霍辭眉頭輕皺,他印象里的段天天是個小胖子,難道這是所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嗎。他問她一句,“他有我?guī)泦??!?/br> 褚霧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沒有你帥。我喜歡他的帥而不自知,不是你這種?!?/br> “就差把我好帥三個字寫在臉上了?!?/br> 霍辭捋開褚霧霧眼前的頭發(fā),別到耳后。她笑時有一雙如彎月般的眼睛,露出兩邊對稱的小虎牙和兩個小梨渦,清冽的目光時刻泛著耀眼的光芒。他小時候最喜歡看她笑。 現(xiàn)在也是。 “還有呢。”看她狀態(tài)可以,他繼續(xù)追問。他剛進到褚霧霧空蕩蕩的家里時就產(chǎn)生了疑惑感,男士衣物和生活用品只有寥寥幾件。 那天打掃臥室才發(fā)現(xiàn),她把段天天的東西全鎖在儲物柜里,塞到床底最深的位置,外面圍著一堆的雜物,像是故意藏起來的。大概怕睹物思人。 “還有呢,”褚霧霧呢喃了句,漸漸打開話匣,努力構建一個她眼里的段天天的形象,“他聲音很好聽,但是喜歡安靜,我最喜歡‘命令’他給我講故事,他很聽話?!?/br> 霍辭靜靜看著她。忽然記起了一些早已遺失的記憶前段,段天天的,她的,以及他自己的。他問褚霧霧,“所以你是不是聲控?!彼犃讼?,自己聲音應該不難聽。 霍辭忽然想起來什么,“你以前是不是喜歡聽收音機?!?/br> “你怎么知道?”她眼前一亮。 褚霧霧想起了她的初三,一段痛苦和快樂兩重極端共存的日子,父親和小天分別送她的收音機陪她度過一個個艱難的時刻。升高一后,她就很少聽了,和段天天認真談戀愛。 “嗯哼?!被艮o沒什么表情地哼了聲。 那時候觸屏手機已經(jīng)興起,價格挺高,褚霧霧的家境不允許她擁有昂貴的東西,他經(jīng)常見她抱著大大的收音機躲在圖書館后門外的臺階偷聽。 他那時候曾想過送一個手機給她玩,后來沒送,送了別的。 太多已經(jīng)忘卻的記憶了,他曾為了她做了許多事,比想象的還要多,小男孩的一段不為人知的暗戀,曾經(jīng)很苦澀,現(xiàn)在想起來卻恍如隔世。 他已經(jīng)成了主張活在當下的人。 “很喜歡?!瘪异F霧強調了遍,“超級喜歡?!蹦鞘撬磺忻篮玫拈_始。 “還有呢,他就沒有缺點?”霍辭問她。 那天,霍辭在家里找了很久的鑰匙,打開了她老舊的收納箱。里面是許多零碎物品,幾件老式男士襯衫,幾本封面陳舊的筆記本,精致復古的小禮品,三臺老式收音機,一摞高高的信件,一個老式錄像機擺放于正中央,他猜想是兩人感情的記錄。 箱子角落,放著一條機械假肢。 她真的很愛段天天。 他可能永遠無法體會這種愛。他想試著了解,了解段天天,了解他們的過去,說不定可以有幸接觸到他曾獲得的,褚霧霧的愛。 “當你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是能接受他全部缺點的時候?!彼抗馓谷?,“不過,小天沒有缺點。”換句話講,她在小天身上沒找到任何缺點。 “他對我真的很好,事事慣著我,只要我回頭,背后一定是他……”褚霧霧聲音愈發(fā)地微弱,只要想起確診后的時光,那份失去的恐懼鋪天蓋地向她襲來。她哽咽了,“不說了?!闭f不下去了。 “想吃宵夜嗎?” 霍辭取了兩張紙巾給她,“我去買?!?/br> “吃!” 褚霧霧掖了掖枕頭,等霍辭回來。他對她真的很好,她不忍心傷害他了。可她真的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霍辭是她能接觸到尤家唯一的辦法了,雖然他沒做錯什么。 她和段天天也沒做錯什么,可上天并沒有饒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