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搬到了蔣廖的小高層。不久后，我和蔣廖說我不想在國內(nèi)讀了。

    蔣廖問：“為什么？你第一次高考都考完了。”

    我跟他講了實話。蔣廖撫著胸口說：“等等，先讓我平復(fù)一下心情?！?/br>
    我說：“你慢慢平復(fù)。”

    結(jié)果不到一分鐘，蔣廖撲上來把我的臉捏成各種形狀，道：“你早該和你蔣哥講的！蔣哥有的是對小朋友的愛啊！”

    “別，蔣哥?！蔽覓暝鴱乃哪ёο绿由?。蔣廖心滿意足之后又正經(jīng)道：“你想先考雅思出去，還是去國外讀預(yù)科班？”

    我道：“先考雅思?！?/br>
    他說：“行。”

    緊接著我退學(xué)了，學(xué)了一個月的雅思課程，剛好趕上時間，去試了試，竟然過了。蔣廖說出國的事務(wù)穆君野熟練，又跟他聯(lián)系。

    穆君野想得比蔣廖還長遠(yuǎn)，說：“要是你以后不在國內(nèi)定居，我建議你把你媽也接到國外去，國外的治療條件會好一些。”

    我無奈道：“叔，我沒錢啊。”

    穆君野則道：“小深，有沒有興趣把自個賣給我？”

    我問怎么賣，論斤還是論公斤。

    穆君野說：“大學(xué)畢業(yè)后幫我做事，薪水減半，干滿十年就行?！?/br>
    我正與穆君野視頻聊天時，蔣廖推門進(jìn)來，一聽這話便破口大罵罵穆君野不是個東西。

    他冷笑道：“你還想十年？”

    穆君野舉手作投降狀：“沒沒沒。五年五年，就五年?！边@事就這么定下了。

    蔣廖建議我知會一聲穆慎修。我說我會的。

    當(dāng)晚我給穆慎修打了電話。

    “喂？哥。”

    “嗯，是我?！?/br>
    “我想跟你說件事。”

    “好，你講?！?/br>
    “我高三不讀了，小叔幫我安排去國外。”

    電話那頭長久地沉默，很久，穆慎修才說：“那好啊。你要去英國嗎？”

    “對，你怎么知道？”

    “穆君野的總部在倫敦。你——”穆慎修很輕地嘆息了一聲，“因為我，對吧。”

    “哥，我們不說這個，好么？”

    “好?！?/br>
    穆慎修問：“以后還回來嗎？”

    “大概和穆君野一個樣吧?！?/br>
    會回來卻不長住。

    “我和穆君野簽了五年的協(xié)議，他幫我把我媽也送到國外去?！?/br>
    “你替他白干五年？”

    “這不至于，工資減半而已?！?/br>
    “嗯，這還差不多?！蹦律餍薜?，“小深，我在很多事情上都無能為力，你知道的。到了英國不要和穆君野客氣。有什么問題就找他，也可以找蔣廖?！?/br>
    “不能來找你嗎？”

    “你想的話，當(dāng)然歡迎你?！?/br>
    “嗯?！?/br>
    “小深，在我心里，沒有人比你更重要?！?/br>
    “……”

    我沒過說話，我怕我一出口就是哭腔。過了一會兒，我才說：“我知道的，哥。我掛電話了?！?/br>
    “好?！?/br>
    他說完，卻誰都沒有掛電話。耳畔是彼此的呼吸聲，最后他說：“再見，小深。”

    穆慎修清楚我不會再給他打電話了。他以前從不說再見。

    他太了解我了。

    我躲在被窩里泣不成聲，一瞬間我痛苦地?zé)o法自控，癱軟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

    蔣廖來催我吃藥時很是驚訝，急忙把藥倒在手里給我吃了，又將我抱起來。

    我呆呆地縮在蔣廖懷里，鼻間是他淡得幾乎不可察覺的香水味。

    他的高定被我哭濕了。

    第二天蔣廖和我去療養(yǎng)院。他以前沒見過我媽，他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一眼，對我說：“你媽好漂亮啊。”

    “她一直都很像仙女。”

    蔣廖去和院長談退院的事，我去找我媽。

    她正在畫人物肖像，我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她用炭筆粗粗幾下就勾出了大概輪廓。

    我一開始以為是穆宗明，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

    我媽畫得很快，是兩個人物剪影。

    二十來分鐘后就畫完了，我認(rèn)出了“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