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一壺水被霍扉婷拎了起來，毫不遲疑地淋上了曲歌近的頭。

    壺里的水比倒在杯里的水要燙得多，屬于沸水了。

    水一淋上曲歌近的頭，燙的他跳了起來，拍著頭發(fā)上的水朝霍扉婷說道：“瘋了嗎你，想燙死我??！”

    站在包間外的服務(wù)員見狀，連忙小跑去找毛巾。

    曲歌近上半身幾乎都濕了，頭頂中間的一塊頭皮灼燒般的疼。

    霍扉婷丟開水壺，沖到曲歌近面前，拳腳并用往曲歌近身上砸，發(fā)泄著怨氣和恨意，曲歌近有還手之力都不敢還，被她一路追打去了屋角。

    “扉婷，好了，不要動怒，身體要緊?！蓖魸驹评_了霍扉婷。

    服務(wù)員拿著毛巾走進(jìn)，汪澗云對臉上被霍扉婷指甲撓出一道傷的曲歌近說道：“曲先生，擦擦吧?！?/br>
    曲歌近姿態(tài)狼狽，背靠在墻面上，他接過服務(wù)員手里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去看霍扉婷。

    “我給你打過胎，你認(rèn)為這對于你是有多么光榮炫耀的事嗎？逢人你就說，我都說了，不要說，不準(zhǔn)在我面前提那件事，你為什么一定要提！”

    霍扉婷的每一個字都是用力吼出來的，字字都泣血，最后一個字結(jié)束，嗓子都破了音。

    曲歌近被她吼的低下了眼，咬緊后槽牙，沉默拿著毛巾擦起頭發(fā)和上半身。

    毛巾掠過胸前沒有痊愈的刺青，淋上的熱水黏在傷口上，持續(xù)的發(fā)疼。

    在以傷害霍扉婷的前提下，只要能讓汪澗云對霍扉婷失去興趣，曲歌近可以把對她的傷害發(fā)揮到極致。

    他只要汪澗云放棄霍扉婷。

    可汪澗云并不覺得霍扉婷給人生過孩子，打過胎是不能接受的事。

    一個五十幾歲男人的思考方式和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思考方式不一樣。

    前者成熟理智，閱歷豐富，后者想法天真，為愛瘋狂，兩者就不是一個水平線的對手。

    汪澗云拉著還想去打曲歌近撒氣的霍扉婷，將霍扉婷拉回了座位上，淡定沉著地夾上一塊盤里的餐前點(diǎn)心到霍扉婷的盤子里。

    “玫瑰酥餅，據(jù)說是‘皇妃墓’里出土的御膳秘密菜譜，這是古代宮廷里的妃子們愛吃的一款酥餅，專供錦園，外面都吃不到，嘗一嘗?！?/br>
    霍扉婷情緒波動過大，沒心情吃東西，她說道：“汪先生，謝謝你今天的款待，我身體不太舒服，我要回去休息了?！?/br>
    “可以，我送你回去，不過回去前，讓我把話說完?！?/br>
    汪澗云放下筷子，回頭向倚在屋角不說話的曲歌近說道：“曲先生，一塊坐下吧?！?/br>
    曲歌近不愿坐過來，不是怕被霍扉婷再次打，而是怕自己會刺激觸怒霍扉婷，對她形成二次傷害。

    “不了，我就站這里，汪先生有什么話就直說?！?/br>
    汪澗云沒有勉強(qiáng)，從上衣西裝內(nèi)口底里拿出了一塊黃金打造的精致懷表，上面掛著的細(xì)鏈條也是純金，放在桌上，木頭與金屬碰撞，落下了清脆的聲響。

    “曲先生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都聽明白了，謝謝曲先生能和我說出這些，可既然曲先生都知道扉婷的這些事，那曲先生為何還想和扉婷在一起？曲先生那么年輕，有無限的未來，曲先生都可以和扉婷在一起，我為什么不能？”

    “我和我的太太育有三個女兒，我太太十年前就病逝了，我現(xiàn)在單身，追求誰，和誰在一起，不會因?yàn)檎l的一句話就輕易改變，扉婷就生過一個孩子，我有三個孩子，我還希望扉婷不要介意我才對?！蓖魸驹瓶聪蚧綮殒茫凵癯錆M了溫柔，把手搭在了霍扉婷的手上。

    霍扉婷迅速抽開了手，低著頭，腦子一片混亂。

    看到汪澗云摸霍扉婷手的動作，本站在屋角不愿過來的曲歌近大步走了過來。

    汪澗云沒有因?yàn)榛綮殒贸殚_手感到氣餒，他說道：“至于曲先生說扉婷沒了生育能力，我不介意，我說了，我已經(jīng)有三個女兒了，不需要女人來為我生孩子，我只想找一個喜歡的女人，互相陪伴度過余生，以我的能力，養(yǎng)一個女人是不吃力的?！?/br>
    “倒是你，曲先生，你還很年輕，事業(yè)剛起步，和扉婷這樣糾纏下去，耽誤了你傳宗接代，曲先生是家里獨(dú)子，還是有兄弟姐妹？我大概和你父親年紀(jì)差不多大，我如果是你父親，我想我可能是不愿接受自家兒子沒有個一兒半女，你和扉婷一看就沒有未來，你就算僥幸和扉婷在一起了，你最后也會迫于家里的壓力，和她分手，與別的女人結(jié)婚生孩子?！?/br>
    看曲歌近要反駁自己，汪澗云笑笑，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曲先生不信的話，我就把話說在這里，時間會證明一切，我想，能認(rèn)識扉婷的男人，家境都不差，曲先生的來歷我不好奇，我就以我的角度來看，普通家庭里性取向是男的兒子，都會迫于壓力找個女人生孩子，曲先生性取向明朗，生在富貴人家，你不多生幾個孩子，你就完成不了任務(wù)啊?！?/br>
    “你說，我說的對嗎？”這話明明是問曲歌近，汪澗云卻偏去看向霍扉婷。

    汪澗云說的句句屬實(shí)，曲歌近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對霍扉婷說道：“霍扉婷，你別聽他的，他大你那么多，他就是玩玩你！”

    “玩？曲先生才是玩扉婷吧，曲先生和一個沒有未來的女人在一起，就是在消耗她的青春，一旦她老了，不年輕了，曲先生就不會喜歡了，拋棄她，去找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而扉婷對于我來說，她是永遠(yuǎn)年輕漂亮的，或者說，曲先生你現(xiàn)在能給扉婷做出什么承諾，給她一些什么保障嗎？”

    承諾……

    保障……

    兩樣都無法承擔(dān)。

    曲歌近被汪澗云問的啞口無言。

    汪澗云料準(zhǔn)了曲歌近不會向霍扉婷有所承諾，他把桌上的懷表打開，懷表蓋的一面夾了一張照片。

    “這是我太太年輕時的照片，我們同齡，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十六歲就不顧雙方父母反對，私定終身在一起了，從淺灣口跑到鹿島共同努力打拼，感情來得深厚，她去世后，我沒有再娶，這些年也陸續(xù)交往過幾任女朋友，可我太太永遠(yuǎn)活在我心里，不被誰取代。”

    曲歌近清楚地看見了懷表里照片上年輕的女人是霍扉婷的模樣。

    不，不是霍扉婷，乍看懷表里的女人照片和霍扉婷相似，但曲歌近能認(rèn)出來，那不是霍扉婷。

    可僅是五分的相似，都能讓汪澗云對著霍扉婷思念起舊人。

    就在白紫航給他看霍扉婷照片的那一天，他就宿命般感覺到，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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